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又见妃刀 作者:茉桥 文案 乱世之中,骨肉兄弟皆不可信,争权夺利皆为一己私欲。 只想天下太平的王爷,屡遭太子暗算,不得在追查二哥死因下处处反击。 不过是一个皇位,用亲情来换,未免太过伤人,而此道理却是那太子不懂。 琉鸢在这浮沉中,只求寻得一颗浮木,安定残生,却不想卷入皇室争斗,既要处处小心,又要步步为营,一招不慎便是飞来横祸。 王爷与她,倾心一片,能否在这乱世中求得一份安定? 为爱牺牲的女子,皆是可贵,却不被珍惜,如果反转命运,还看来自现代的她。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鸢,柴湛 ┃ 配角:柴鸿,胥南谷 ┃ 其它: ================== ☆、君从何处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会不定期发红包感谢朋友们哒支持哟! 嘻嘻! 祝大家天天开心~   梦,夹杂在现实与幻想之间,而分不清的时候,总是最彷徨的时候。   一袭白裙、一头利落齐肩,样貌明明是自己,却看不懂这打扮是何,也许梦有时候太过天马行空,让人忘乎所以,即便如此大家还都喜欢梦,因为没有束缚。   春去秋来忆往昔,总有伤别离。手腕铁索心上枷锁,一江春水何处忧愁。   这次又会漂泊何处,散落天涯的记忆纷飞,若不是现实空敲醒,也怕醉生伤。手握红珠伤落深处,望还能与君再重逢。   推出的不是船舱而是继续的迷茫,脚下的沉重无比彷徨,无人放心上。   一抹艳阳该是温暖却是刺眼,湍急而过不是溪流而是过往。   蹄声潇潇,颠沛流离去何方?   重生或坠落,该是如何的命运,也无能为力。这种伤却无法自愈,无奈前行,无欲挣脱。   几个女子来自各处,是嘤嘤啼哭、是悲伤叹息,也许在这个无从改变的时代,遵循内心是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微弱的光照亮凄凉的夜,温暖无所依靠的心。   “到你了,叫什么名字?”   “琉鸢。”   “你去左边。”   这个被赋予名字的灵魂,从未对将来感到害怕,不知前路如何,不回首过往凄惜。   晴初紧紧握着琉鸢的手,不时会发抖,小声说:“姐姐,我害怕,我们这是要被带去哪里?”   琉鸢心中波澜不惊,若是都像她一般经历过生死却又不记得为何陷入危机的话,恐怕也会淡定许多。好在命运并不是一味的给予考验和坎坷,死里逃生的琉鸢虽失忆却被好心人家所救,一家三口变成了她的亲人,起名琉鸢,而快乐的时日竟匆匆,一场战乱分散亲人,无奈被抓,一路不知何去何从,只要活下来,就有能够重逢的一日。而这一天是要等多少个春秋?   琉鸢同其他人一样低头快步跟在后头,不敢出声。   “木娘,一路颠簸很是辛苦,快请里面坐。”   木娘摆手掩笑道:“姚管家,咱们都是做事的人,哪里敢道辛苦,为王爷奔忙是老奴的荣幸。”   姚管家长的不老却留着长胡子,老成稳重不怠的样子,他只屡屡胡子笑着冲木娘点点头。   “晚上王爷可回府中?让这几个姑娘献舞一支,也算的上老奴没有白费心思,王爷可是重视的很。”   姚管家立刻心领神会,虽笑容满面语气却略带为难道:“可真不巧,王爷跟着燃王在边北打仗未归。”   “不是说这几天就回来的吗?云青王还特意交代莫要耽误了,这才赶忙送来的。”   姚管家作揖道:“老奴代萧南王谢过云青王,但战场突变形势,也是未能所料。”   木娘见惯大世面,也懂得分寸,不管这萧南王是何想法,如何安排人,也不是她能所控,便识趣道:“瞧老奴真是糊涂了,那人送到了,便就是萧南王府的人了,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   姚管家拱手目送木娘离开。   晚饭后,姚管家亲自来看云青王送来的这五个女子,打量一番后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晴初至始至终都怯生生的在琉鸢的身边,见姚管家走后,才松了口气。   “我们算是云青王送来的舞姬?”   “不然呢?你以为是送你来做王妃的?”   说话的正是被送来五人中跳舞最好的冬蕊,一副纤弱的身子却能跳出摄人心魄的动人之舞。见过之人无一不自叹不如,但她却好似半点都不排斥被送来当舞姬,以她的姿色和舞姿,区区一个舞姬实在委屈了她,心高气傲的冬蕊,实难让人猜透。   秋夜风清,荧光淡淡。   琉鸢推窗望月,心中不免思念家人,好与不好都只在叹息间担忧罢了。   桃花伊人,肌肤胜雪,宛若惊鸿,落入凡间。赵桃音一个不可方物,不与世俗随波逐流,清丽脱俗。   “这位是萧南王的侧妃。”   赵桃音上前一步,嫣然一笑,倾心动人。   “既是云青王送来的,必都是顶尖的,王爷睿智贤达凡事都想着王爷,今后你们便将萧南王府当做自己家,有什么就来找本宫。”   琉鸢心中不免好奇,明明送来就是下人,为何话却能被赵桃音说的如此好听,好似被请来的客人一般,叫人好是舒服。   这样赵桃音无法不让人喜欢,哪怕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好。   “王爷是行军打仗的人,难免不懂风情,将来若是有苛刻、怠慢之处,还请大家还要多担待,若是能有一同服侍王爷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要是有人心生他念,也不妨直说,也好过将来大家都难堪,听明白了吗?”   刚刚还很和善,这眨眼的功夫,下马威如此怀柔有力,不得不叫人惊奇。   才被安抚的小心灵,又被吓到,晴初偷偷拉住琉鸢的手,她还以微笑安慰,怕是将来的日子还真是要有趣了。   赵桃音带着丫鬟回了房间,而姚管家也没闲着,领着众人去了后院庭院。见乐师都已坐好,等着来一曲的样子。   找好位置,按照在云青王府的时候,五人认真的跳了一支舞。   姚管家沉默半响,指了指晴初摇头道:“你这舞跳得未免也太差了?真的舞姬来的,还是有其他目的?”   被人拉出来的晴初,像受惊的兔子,呼吸急促并发着抖,姚管家刚一抬手,她便跪倒在地求饶道:“奴婢知错了,求管家大人手下留情。”   姚管家想要立威,便不顾晴初的求饶,一板子打在了身上,晴初豆大的眼泪瞬间落下。   再举手之际,琉鸢忙走出来跪到姚管家面前,抬手扶住板子道:“请管家给一次机会,初来王府被这份威严震慑,难免会出错,晴初舞姿绰约,待练习后定不会再犯如此错误。”   姚管家认真瞧着琉鸢,松开了板子,道:“好,那给你一日的时间,若是明日还如此,那就别管我将你们两个都赶出去。”   晴初情绪不稳,哭到抽搐,琉鸢不知该如何安慰,但明白若是被赶出了萧南王府,定会被云青王府带回去,到时候哭恐怕就是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声音了。   琉鸢起身跳舞,晴初渐渐被舞姿吸引,哭声减弱,舞毕琉鸢走到晴初面前。   “其实很简单,要自在一些,明日你我命运便在你手,你可辜负我?”   晴初摇头站起,在琉鸢悉心陪伴下,变得游刃有余,其实她从来不是跳不好,只是害怕。   最后一次,冬蕊竟不慎伤了脚,这个中心位置突然悬空,成了有些人的畏惧,有些人的渴望。   算上府上的舞姬共有九人,冬蕊虽不甘心,也只能无可奈何。   风三娘从遥关赶回遇到这样的局面颇为难堪,这眼看萧南王的寿宴将在五日后举行,来的都是王侯贵族,实在为难。   不知是不是因为琉鸢太没有竞争力,冬蕊竟提出让她来代替,惊了众人不说,就连琉鸢也颇为不解。   而她给的理由却是相当合理,琉鸢本就是这五人中的一位,此次也为的就是在寿宴上献舞,代表的可是云青王的一片心意,府内的舞姬对此舞多有不熟练,倒不如从这里头选,既有里子也有面子。   风三娘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真实,权衡之下也别无他法。   临睡前,琉鸢拦住冬蕊想问个明白,她倒也不加隐瞒,给琉鸢的脸色来了一击不轻不重。   好坏自有利弊,而琉鸢不过循规蹈矩的舞下来便是,她舞姿没有冬蕊妖娆动人,更没有巧儿精准细节,但却也挑不出毛病来的。   这样的表演实在是头一回,入府来做客都是王侯贵族,云青王也来了,在云青王府可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怎么说也算是原主,竟然连面都没有露过。   晴初忧心自己怕会出错,更担心琉鸢。   琉鸢手里的白绸几近褶皱,犹如现在纷乱的心情,如果真要跳主位,才不到五天的时间,这换了的动作和位置,还有生疏的配合,真是让人不禁捏一把汗。   风三娘主管府上舞姬丫鬟,她比谁都更加担心,若是砸了,恐怕就是萧南王府的笑话,还牵连着云青王的面子。这样的重任怎么就落在了毫无长处的琉鸢头上?   曲子悠扬轻弹,犹如鸟儿盘转林中,鱼儿畅游海里,自在徜徉。   琉鸢随在后头,只听冬蕊一句不是很清楚的话,琉鸢不禁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爱出头吗?这次就是你的好机会。’   冬蕊不会是故意的吧?怕将来琉鸢会出头盖了她的光芒?如此想来,其实真的有些多余,无论何处琉鸢也实难比的上冬蕊的,怕是为了晴初求情那次,让冬蕊误会自己想借机会让人印象深刻了。   果然在托举跳耀的动作时,除了晴初意外,都提前撒了手,琉鸢毫无征兆的意外落下,这下可不光落下个骨头断裂,估计命也会没,演砸了可关乎两个王爷的面子。    ☆、既错亦该罚   秋风亦冷,心易伤。月上高挂,不曾想。相逢何必曾相识,星灿夜深明朗中。   琉鸢轻巧落入一身铠甲戎装,心有余悸抬眸微看。俊朗深刻雕花似精致的脸庞,棱角分明,平稳的呼吸,低头浅语:“你没事吧?”   风三娘匆忙赶来跪在地上瑟瑟道:“奴婢该死,惊扰了王爷,更是破坏了寿宴。”   琉鸢被温柔放下,柴湛转身背对她,冲着高座的太子拱手道:“臣弟来晚了,请太子原谅。”   太子扶案而起,大笑道:“今儿是你的寿宴,这寿星竟然来迟了,恐怕是要罚酒了。”   柴湛微微侧头示意让风三娘将人都带走,风三娘立马心领神会,让下一出戏提前上演来弥补过失。   柴湛自然是自罚三杯,好在燃王柴勇提着酒壶来解围,不然这太子非要让柴湛喝下一大壶才肯罢休。   “三哥可喜欢臣弟送来的贺礼?”   柴湛看了一眼戏台,这出大戏有的演,且莫破坏了气氛才是首要。   柴湛嘴角一扬:“还要多谢四弟,不然这萧南王府也不会如此热闹。”   太子鬼魅一笑:“可不是,若说这女人,怕是没有比四弟更懂的了,年年这些美人都不必去找,巴巴的就都送到府上来了,你说是不是二弟?”   柴勇不置可否,太子的话,谁又能反驳什么呢?   云青王柴鸿可是个风流潇洒的王爷,多情到府里的女子都快装不下了,每年都会挑一些送到宫里和王府中去,要说他还真不像个王爷,不理政事只沉迷于美色中,是四兄弟里最让皇上头疼又无颜的人。   “此番又立战功,二弟、三弟你们这是要将本太子置于何地啊?”   柴勇、柴湛立刻起身拱手道:“太子言重了。”   “带兵打仗本太子实在不行,不过好在文韬武略还是略懂略懂。”   柴湛点头道:“论政事国纲,还是太子殿下最为熟悉,臣弟们不过也只能出些力气罢了。”   “还是三弟会说话,不像你二哥,都成了痴傻,只知道打仗,连个家室都没有,你说说你是不是不该?”   “让太子忧心是臣弟的不对。”   “既是兄弟相聚,就叫我大哥,何必如此见外?”   “是,大哥。”   “好了,你这家伙一提女人就浑身警惕,怕是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女人了吧?算了,父皇都拿你没办法,本太子又何苦庸人自扰?来喝酒!”   秋风刺骨,夜凉如水。用全身来感受秋凉,还真是件可悲的事。   琉鸢被罚跪在院中,她自知有些话说了也不过是强辩,风三娘也不愿听这些改变不了结果的废话。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样?出头的感觉好吗?”   琉鸢抬头怒目。   冬蕊假装害怕的拍拍胸前,然后冷哼一声:“把你的歪心思收收干净,不然有你好看的。”   秋色撩人,越是深秋,天空越是明亮。   记得上次这样仰望天空还是跟那一家好心救了自己的亲人,而如今却不知故人在何处。   若是逆来顺受,只怕将来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难熬,若是反抗,又不知会遭到如何报复。不过是一次无意帮人,却被冬蕊看在眼里,误会极深。   不知以前膝盖是不是曾受过伤,跪了这两个时辰,剧痛钻心,趁着夜深人静就算站起来也不会被人发现,琉鸢偷偷撑地而起。   才活动两下就听后头有人说话,吓得琉鸢腿一软又跪到地上。   一双流金线云朵并不突兀的绣在这双突显身份的鞋上。   琉鸢谨慎抬头,与自己猜测的没错,立刻识相叩拜:“参见王爷。”   “该说平身,好似又不能。”   琉鸢本不该这样抬头直视如此尊贵的王爷,但她还是毫无顾忌的看了,而且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今日之事你可有想解释的?”   以为献舞砸了,还敢偷偷的起身不罚跪,一定会来一次痛批,谁知竟是这样一句?   琉鸢欲言又止,有些话即便说出口也未必是对方想要的答案。如果他想来给自己做主,那又是为何?看样子柴湛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有这样的义务。   风三娘不听琉鸢的解释便罚跪,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让琉鸢说,而此时说了又有何用?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是王爷,琉鸢是奴婢,这样本不对等的身份,也不容琉鸢为自己去辩解。   琉鸢再次叩拜:“回王爷,是奴婢舞艺不精,让王爷在大家面前失了颜面,奴婢该死。”   柴湛嘴角一扬,冷哼一声:“还以为你有何不同,不过也是如此。”   柴湛提步欲离开,琉鸢再次叩拜道:“恭送王爷。”   跪了一夜,整个腿麻了不说,后背也因被冷风吹得阵阵生疼。   风三娘大发慈悲准了琉鸢回房休息。   晴初练舞后匆忙跑来给琉鸢送好吃的,还边吃馒头边说今日冬蕊是多么的令人讨厌。   “你!”   两人从床上下来,头都不敢抬。   “琉鸢是吧?你舞艺不精,怕是以后还会给王府丢了颜面,就去小桃林做事吧。”   小桃林?听起来像是世外桃源,这可比跳舞献舞要强多了,琉鸢当了赏赐高兴的领命,倒是晴初有些不舍。   原以为小桃林里遍地桃树桃花,可看来竟然并不是桃花一种,百花齐放的壮观,让琉鸢看傻了眼。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花。   赵桃音从花林深处缓缓起身,身旁没有人伺候,只手一只梨花,一步一步走向琉鸢。   “参见王妃。”   “这里是王爷的世外桃源,怎么样?打理的还不错吧?”   琉鸢微微点头道:“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香雪。”   赵桃音眼前一亮,递出桃枝给琉鸢:“你竟读过书?”   琉鸢恭敬接过桃枝,低头谦虚道:“家里妹子喜欢读诗,听多了记住了些。”   “你有妹妹?”   琉鸢点头。   “那她人呢?也像你这般被送去了哪里?”   “家乡不幸被战乱所累,家不在人已散。”   赵桃音不禁哀伤,怕是也想到自己一些伤心的事,她伸出手在琉鸢手背上轻抚:“都过去了,将来有机会再找他们,想必他们也有好的去处。”   “多谢王妃。”   “以后就由你来打理吧,跟着我学,本来这里的福伯是能者,可惜家中变故离开了,而我又有许多府中杂事要忙,怕是不能顾得过来。”   “奴婢遵命。”   “先从剪花枝学起吧,没什么难的。”   学习的时间匆匆而过,赵桃音一天也不过就能来一个时辰,其他的只能照书学,不过这样倒是更自在,虽住的不如从前,要在这小桃林的简单木屋里睡,不过睡在花丛中不是更好?   “才一月的时间,这里你已经游刃有余了,果然是聪明伶俐。”   “多谢王妃夸奖,奴婢还是照着王妃教的才会掌握的这样快。”   赵桃音一如往常笑颜盈盈,道:“是王爷有眼光。”   “王爷?”   “你虽险些砸了寿宴,但王爷却觉得你是可用之人。”   “幸德王爷王妃信任,乃是奴婢的福气。”   赵桃音这下一株海棠在手观赏出神,琉鸢自然不敢说话,静静陪在一旁,经过了半个时辰。   “恭送王妃。”   赵桃音回过头来缓缓道:“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但相信王爷的眼光,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况且这小桃林乃是王爷专属之地,他人都是不准进来的。”   这话说的实在蹊跷,为何有一种柴湛对琉鸢有所不同的意思,两人明明才见过两面,况且话都没说超过三句,这样的信任真的是信任,或是考验也说不定?   这其中缘由琉鸢不懂,但心中难免打鼓。   不会是冬蕊在背后搞得鬼吧?可她也是初来萧南王府,翻云覆雨的本事怕她是没有的。   木屋旁有一个藤椅,平时琉鸢会去那里躺一下顺便让太阳可以看看清楚她的脸。   今日明明是艳阳高照,秋风送爽,可这头顶上的一片乌云未免大煞风景,琉鸢欲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要对那些较弱经不起风雨敲打的花儿特殊照顾。   这睁开眼睛对上的不是乌云,而是一双空洞却颇有威严的瞳,吓得琉鸢从藤椅上掉下来。   琉鸢跪拜:“参、参见王爷。”   “原来你说话都不利落?”   “奴婢……”   “这藤椅还舒服?”   琉鸢皱眉咬唇,被抓了个现行,还真是有些丢脸。   “奴婢知错了,但是……”   “但是什么?”   “椅子不就是给人坐的吗?落了尘土反而便宜他们。”   “便宜了尘土?”   琉鸢大胆的点点头,道:“虽说奴婢身份低微,也许还不如尘土高贵,但椅子毕竟是给人坐的,想来也不算和尘土一争。”   “你倒是有礼,可知道这是本王的藤椅?”   “奴婢知错了。”   “那你躺了这藤椅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琉鸢摇摇头。   “那就好,本王也觉得没有不好的地方。”   琉鸢以为柴湛要躺一下,谁知竟转身就走了。    ☆、既选亦忠诚   柴湛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让琉鸢来到这个地方,又一个月都不出现,一见面只是说了藤椅?赵桃音说的那些又是何意?   虽不及的从前自己何态,但归隐生活好似并不适合自己,这样闲云野鹤未免令人更加惶恐不安。   琉鸢想起进府第二天时无意中遇见曾在平川城的老乡路儿,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既然没人能进这里,那就只能出去才能搞清楚,为何偏被放置在此。   依旧刺骨的秋风令人不得不在如此深夜清醒起来,秋雨瑟瑟,好似在预示一场风雨飘摇无依。偌大的萧南王府,想找一个人也非易事,更何况此刻大家都已进入梦乡,悄然不被发现的找到想找的人,恐怕难上加难。   雨落衣裳心乱已,该不该如此执着,即便找到又如何?难不成还想让人再救自己一次?怕是路儿也自身难保。   推过两处,琉鸢不敢再推,风雨声渐大,扰的有心人辗转反侧。   提步掩面离去,竟撞上了柴湛,一个有力的碰撞反弹,琉鸢差点反力倒下,柴湛眼疾手快拉住琉鸢。   “王爷。”   “看来你喜欢不但喜欢不守规矩,更喜深夜。”   琉鸢作揖道:“请王爷见谅。”   “我倒是想你这几天能如此,没想到竟忍住性子一月?”   琉鸢惊讶抬眸,这话令人糊涂,难不成失忆前的自己曾与柴湛相识,不然从何说起呢?   “回王爷,奴婢就是想出来看看晴初,听说她感染了风寒。”   “还不说实话?”   威严下冷厉的脸,冷酷不容有失的语气,瞬间凝结的空气,阵阵清冷渐寒。   琉鸢立刻俯首:“奴婢该死,进府时遇到个熟人便想寻他。”   柴湛并未说话,抬头看雨落院中。   “平川失守百姓流离失所,奴婢也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亲人,偶遇故人倍感亲切,不成想也同是如此境地,心中难免悲伤,想问问此前而后如何自处更合适些。”   “琉鸢姐姐。”   琉鸢回头,那人正是路儿,看来柴湛是有备而来,想必应是等着今天。   琉鸢也毫无顾及起身过去,微笑打量平安健康的路儿。   “他乡遇故知,不胜欣喜。”   “多亏萧南王出手相救,不然这条命早赴黄泉。”   琉鸢多少有些明白,为何柴湛对自己不同,怕是早就知道她与路儿这相识的关系。路儿曾救过琉鸢与病中,若要说欠一条命都不为过,而路儿也很是了解来到平川的琉鸢。   琉鸢心生感激,路儿能够在战乱中生存,不是幸运而是遇见了贵人。   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感谢,柴湛已负手离开。   琉鸢不解回头看看路儿。   “王爷说姐姐若是愿意成为王爷的人,明日便去找王妃便是。”   王爷的人?这萧南王府中,哪个不是王爷的人?难不成是……   琉鸢脸上一阵绯红,莫触女儿心事,怕是滚烫下懵懂青涩。   难不成是那夜一舞虽未动倾城,却令王爷一见倾心?   如此说来岂不是算攀上了高枝,但对于这个萧南王不甚了解,如此草率,是不是有些轻浮?   但若是不愿,惹怒了王爷,说不定就要看一辈子花草,或是干脆被赶出府中,到时候该如何生活?   听闻萧南王战功显赫仅次于燃王柴勇,容貌却在之上,一身戎装万民敬之爱之,征战万里敌人闻风丧胆,比燃王更冷酷心肠,虽不像燃王完全不近女色,但多年来也不过一个侧妃赵桃音,这次是千载难逢的缘分?   琉鸢背着包袱站在萧南王府外,晴初匆忙赶到,却被挡在里面不让出来。   琉鸢含泪看着哭喊无助的晴初,一声叹息转身无奈离开萧南王府。   若那天她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踏进赵桃音的房间,没有自不量力的擅自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会不会好一点?   这一步几乎改变了她的命运,一场未知的飘摇或是生死无期。   为了信念、为了报恩、为了仅余自尊,风雨的敲打依然痛彻心扉。   风驱急雨撒高城,云压轻雷殷低声。   蜷缩在一角的琉鸢,祈祷雨小一些,期待那个人可以出现在面前。   未知的躁动不安,已知的未必可信,而何去何从,老天好像已经给出了答案。   琉鸢抬起头伸手缓缓搭在那个重生的另一端。   琉鸢近乎全身湿透,瑟瑟发抖跪在堂中。   “没用的东西,也好意思再回云青王府来?你可知像你这样被赶出来的都是何下场吗?”   木娘气急败坏的走进来,话毕便跪在了柴鸿的面前。   柴鸿倒是没有木娘那副嘴脸,而是一边喝酒一边饶有兴趣的俯视琉鸢。   琉鸢俯首强忍发抖,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回王爷,当初奴婢不慎坏了寿宴,表面未得重罚,但却被安排在小桃林的石洞里面壁思过,几乎度过了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时光,奴婢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被折磨不成人样,便偷偷逃跑还是被抓住,领了罚后被赶出了萧南王府,但奴婢却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哦?既然如此就该苟且偷生,何必来我云青王府?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闻言云青王待人亲善,不在乎身份高低贵贱,是个逍遥倜傥的王爷。”   柴鸿不禁笑得大声,怕是觉得这几句谎话也听得特别舒坦。   柴鸿几步就来到了琉鸢的面前,伸手抬起琉鸢的下颚,鬼魅一笑:“是个美人,可惜了。”   “若王爷愿意收留奴婢,奴婢愿肝脑涂地做牛做马。”   柴鸿放开琉鸢,嘴角一扬道:“他萧南王府丢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收留?”   木娘见状便大声道:“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拖出去。”   琉鸢挣扎喊道:“王爷您宅心仁厚,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再怎么说奴婢也是从这云青王府出去的,被赶出来丢的可是云青王的颜面啊!”   柴鸿抬手,下人立刻停步,却不敢放开抓住琉鸢的手。   柴鸿站在内堂,琉鸢被束缚在院中林雨,模糊见看不清对方。但便是如此的微妙距离和看不清的内心,让柴鸿竟一改往常的留下了琉鸢。   毕竟是被萧南王府赶出来的,若是太过重视,传出去未免会得罪萧南王府,但柴鸿还是留下琉鸢,着实让人捉摸不透,真的是因为那句话吗?垂死挣扎的话,未必都是废话,也不全都是实言。   连连雨天,好似在酬唱谁的悲伤。   与云青王柴鸿同乘马车,实乃天方夜谭,却幸落在琉鸢的头上。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琉鸢默默跟在柴鸿身后,若不是名声在外,还真不觉得此人是那风流潇洒的云青王,夜夜莺歌,美女如云,欢笑尽皆。   柴鸿许久没有说话,跟他在府中大有不同,怕是因为没有美人环绕,缺了些许的兴致才会如此。   “对萧南王府可熟悉?”   琉鸢微微摇头,这可是实话,除了那小桃林,就连柴湛住哪个房间她都不知道,何谈熟悉?   “那来了五日,可对云青王府熟悉了?”   琉鸢自信的点点头,这几天木娘出奇的耐心教导,从府内环境到大小事务,连家规也都细数个遍,虽说记不住,但也不至于会莽撞轻易犯了错。   短短五日,其实想要了解偌大的云青王府的人和事务,其实并不容易,但琉鸢自知若是有半分懈怠,恐怕随时都会被赶出去,晚上睡觉的时间少之又少,希望能记住的更多。   “十日之后西域进贡来的美人就会到,若是你能一举赢了她,本王便将你待如亲信,若是不能就离开云青王府。”   西域美人?那美人是进贡来的,舞技自然高超,这样的条件岂不是难为?要想赶人走,也不必让人如此羞辱离开?当初在萧南王寿宴上,那拙劣的舞姿和险些砸了的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可又要战西域美人?冬蕊都能轻松赢了琉鸢,这真是为难中的最高境界。   等了半响,柴鸿见琉鸢没有回话,不禁笑道:“怕了?”   琉鸢微微叹气,道:“怕是怕,但只有一次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后悔更多些。”   “好,本王会请最好的老师来教你,不过见你上次之舞,的确有些……有志者事竟成,莫让本王失望。”   琉鸢没想到教自已舞艺的竟是云青王的妾室松菀湘,此女颇为传奇,听闻是清月楼出身,以舞艺琴技出名,当年可是迷倒众生的花魁,却嫁入了云青王府做妾,对倾心于她的男子不禁自伤,羡慕她的女子怕是能有永阳一半。   皇室自然也哗然,皇帝出面阻止,连连呵斥了柴鸿两天,第三天神奇般的同意了,并且还下令他人不得继续非议皇室婚姻,莫不说这云青王真是有过人之处,娶了青楼女子还能让皇上都不再反对讨厌。   举手投足间尽是妖娆动人,嫣然一笑动倾城,怕是比赵桃音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出身差了些。如此对比是因琉鸢进府到现在都未见过云青王府一面,她是个清静高雅不问世事之人,颇有些明镜高远的意思。    ☆、莫问君何意   松菀湘妖媚不羁,从不在意他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向来豪气万分又不失风情。若说从前不懂为何柴鸿会被其所迷,现在看来倒是给了答案。   柔美琉鸢自然比不上曾秀盈的一个手指头,但认真劲儿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日夜不停歇的习舞,怕是被人看了去以为这是要迷倒个皇帝做皇后的架势。   松菀湘每每舞完都会在那柳树下来一杯小酌,若是听了柴鸿去了曾秀盈那里便会多喝几杯。看着她那几分惆怅,白天里的高傲荡然无存,不过还是女人,等着有个人爱自己罢了。   今儿松菀湘不知是真的觉得琉鸢跳得好,还是只想草草了事,拍拍手便悠然离开。   背影成伤,无人知。   松菀湘不如其名,脾气大得很,若是头天晚上柴鸿未来,隔天就会看到丫鬟哭红着眼睛出来,一边的脸还红肿。   柴鸿今日不但没有来,更是没有去曾秀盈那里,听几个丫头窃窃私语是他又去了清月楼。那里新来的舞姬甚美,舞动倾城,慕名而去的芸芸。   松菀湘倒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非但不是,还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琉鸢第一次见慕初兰这个云青王妃,竟是在这尴尬的情景下。   “妹妹怕是忘了这王府的女主人是谁了吧?荷儿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妹妹来教训吧?”   慕初兰度支之女,算得上有些家世地位的,从小养在深闺,熟读诗书礼乐,更擅琴棋书画,乃永阳有名的才女,听说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给踩烂了。   长相中上,比松菀湘不够妖媚,比曾秀盈不够秀美,却自身带着大气温婉。   “今夜可是热闹,王爷不过去了趟清月楼,这王府就乱了?”曾秀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从来不加入两人的较量,但暗自却偏帮松菀湘一些,大概是因为出身接近,不想慕初兰以家世地位高太多。   但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别说是平常家,这王府怎么说也是皇室的人,好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慕初兰秉承大气不计较的原则,好言相劝,可惜松菀湘并不在意,更变本加厉。   “我松菀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你个不得宠被冷落到冰山的王妃?若不是你家世好,说不准提鞋都不够!”   自打进府,琉鸢跟着松菀湘学舞,也没见过柴鸿来过一次,五天有四天都在曾秀盈那里,还有一天在书房,这气应该洒在曾秀盈身上,为何她会胆大妄为的朝着慕初兰撒火?   当然就算她再过分,也不敢拿慕初兰怎么样,最多就是拿荷儿出气。   荷儿是慕初兰的陪嫁丫鬟,谁人不知她的地位,如此不给颜面的大动作,估计府中也就只有松菀湘敢了。   慕初兰像个温顺的猫儿,不敢呵斥谁,即便荷儿受过很多委屈,她也不过关上房门安慰罢了。   本想如此过去,但今天确实慕初兰的寿辰,而柴鸿不但没有在府中陪伴,还去了清月楼,可想而知她的地位有多么的令人不可言语了。   “哎,可怜了荷儿。”   琉鸢探过身来,悄声问道:“怎么这么大的气?”   巧儿看了看琉鸢:“你整日跟她学舞,竟看不出来?”   若是看得出,还问你做什么?   琉鸢摇摇头,为了知道其中缘由,只能不甚辩解。   “清月楼那位可是远近闻名的仙女咯,也不知道王妃存的什么心思,是真心不觉得府中多一个人怎么样,还是想让那位来压制松氏,这不连寿辰都不过,赶忙的为王爷安排了去清月楼吗?听说那位花魁可是连皇上想见都难的,除非圣旨强迫,不然好有自己的想法的。”   “竟有如此厉害的女子?”   “你有所不知,此女乃是夏国忠烈之后,可惜夏国沦亡,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得卖艺为生,终归是烈士之后,不好太过轻贱自己,便在清月楼里傲居了,除了美日一舞或是奏一曲,谁都不见,好多王侯贵族都被拒之门外了。也不知道王妃哪来的本事,竟约得与王爷一见。”   琉鸢不禁感叹,若说真的是洁身自好,万不得去清月楼那种地方,哪怕是为了生计。去了又故作高傲,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将来若真的入了府,估计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真是巧儿说的那样,慕初兰又是何意呢?即便那女子能压过松菀湘,也保不住是个比松菀湘更甚的难敌。   松菀湘这头还是没有闹够,拿过飞儿递来的鞭子,二话不说就打在荷儿的身上。   慕初兰见状竟亲自俯身拦去,那鞭子生生打在了她的身上。怕是没人会预料到这一幕,就连松菀湘都呆住了,手里的鞭子掉落在地上。   “你们在胡闹些什么?”   柴鸿略带醉意,脚下还有些不稳,但情绪却是好的,恐怕已经用美色拿下了清月楼那位吧?   这样仔细看来,风流倜傥不过是外态,高若峰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桃花眼,实难让人逃过其魅力中。   再看向院中这三位妻妾,哪个不是一等一的?   这样一句,满院子的人都跪在地上。   柴鸿一个健步就到了松菀湘的面前,一记响亮的巴掌,痛彻心扉。   松菀湘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委屈的不停抽泣。   “她是王妃,你也敢打?罚你一个月月例,不准出房间一个月。”   那个从来风花雪月,甚少生气,喜欢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悠闲王爷,今日倒是有些反常,刚刚还以为他在清月楼定是得偿所愿,怕是想错了。   琉鸢立在那里,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跪在地上,她觉得做错事的又不是自己,动不动就跪,岂不是要在惊恐中度过余生了?   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却在柴鸿扫视一周后停下,短暂的以为是错觉。   “你不怕本王?”   琉鸢停下练习,转头作揖道:“见过王爷。”   “为何不跪?”   琉鸢觉得自己躲在柱子旁边,该是看不到这么个角落的,谁知还是被柴鸿看到。   “奴婢当时被王爷的威严震慑,忘了下跪。”   柴鸿嘴角一扬,自然是不会信这丫头的胡说。   “还剩五天,要你靠自己了。”   琉鸢以为就算松菀湘被关了,也不会耽误让她来教跳舞,没想到柴鸿竟不顾琉鸢的舞艺不精这一茬。   “王爷这是弃之不顾了?”   “师傅领进门,若是连点危机都无法处理好,那本王觉得你不但赢不了,而且还会丢了命。”   这阴冷的警告,让人毛骨悚然,本来不过是要被赶走罢了,现如今竟提升到有关生死?   “王爷如此,未免不公?”   “规矩是本王定,没人有资格与本王谈条件。”   “既然如此,那还比什么?不如直接认输算了,也免得王爷在大宴上向皇上提出此荒唐的比试,丢了王爷的颜面不说,皇上也会觉得王爷太过轻浮,丢了楚国的面子。”   “本王不会让你有这机会,赢了本王重赏。”   “输了呢?”   柴鸿转身直视琉鸢,缓缓俯身,距离一点点的拉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见。   琉鸢强忍害羞,不能此刻表现出一丝丝,不然就真让人轻看了。   柴鸿微微一笑,接近吻上的距离,轻轻说:“本王从来没输过。”   若不是为了……琉鸢还真想戳戳柴鸿的锐气,但若是输了,她也就结束了,自己仅存的一点利用价值就没了,说什么也要全力以赴。   看着柴鸿的背影,和刚刚那悸动心跳,琉鸢恍惚。   上次一个男人与自己如此近的距离,是在萧南王府,那个人是冷漠无情威严的萧南王柴湛。   相似的举动,却是不同的感觉,琉鸢分不清是害怕、是悸动,还是那种似曾相识。   命运往往会对已经准备好的人,来一次戏弄。   松菀湘砸烂了房里所有的东西,本以为要是能让琉鸢博得头筹,说不准还能被柴鸿另眼相待。谁知那西域美女在来的路上竟病死了,这可让琉鸢偷笑不已,若是比了说不定是输的命都没了,这算不算是捡到了?   宴会照常举行,来自达尔的公主擅骑射表演一番,也算搬回了些面子。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实在,随便路上抓一个,或是让那个丫鬟顶替不就好了?到底是实在的很?   柴鸿伶仃大醉,却来了松菀湘的房间,赶上她正在教训这个既幸运又不幸的琉鸢。   琉鸢有些委屈,明明是对方还未到就病死了,怎么说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吧?可松菀湘因白白失去了这个邀功的好机会而大动干戈。   “要是她输了,你是不是就一剑捅死她了?”   柴鸿摇摇晃晃的进门,看都没有看一眼琉鸢,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松菀湘顿时换了嘴脸,谄媚柔情。   “还不是王爷的大事被这个臭丫头给弄砸了?不然好一次可以在皇上面前邀功的机会。”   “邀功?若她要是像在萧南王府一样,岂不是让本王把颜面丢到达尔去,还要搭上父皇的颜面?”   松菀湘不解的看着柴鸿,这主意明明是你出的,这会儿竟然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够难捉摸阴晴不定的。   柴鸿抬手道:“你的事明日再说,先下去吧。”    ☆、探君心   琉鸢本以为逃过一劫,但岂料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站在柴鸿面前已经有半个时辰,腿都有些酸了,若是这样默默无言下去,毒日就要将美人晒成人干。   “王爷,奴婢虽侥幸逃过比试,但仍未掉以轻心,勤修舞艺,待将来派上用场。”   柴鸿仰头一杯清浊下肚。   “笑话,我云青王府还找不出一个比你跳得好的舞姬?不过是给你一次表忠心的机会,既然没了,你也无从考证,离开云青王府,是本王对你最大的仁慈。”   琉鸢去洗下跪,道:“王爷如此可是糊涂。”   “哦?不杀你就是糊涂?”   琉鸢仰起头正视柴鸿,回道:“奴婢姿色平庸,舞艺拙劣,但忠心怕是无人能及。萧南王不懂一片赤诚,乃是他的损失,若是连王爷您也如此,恐与萧南王也无他样。”   柴鸿放下酒杯,眼睛含笑看着琉鸢。   “奴婢能学的还很多,将来若是王爷有鸿鹄之志,奴婢也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柴鸿瞬间变脸,大吼道:“大胆!”   琉鸢并未被柴鸿此举吓到,反倒用更加坚定的语气继续说着:“太子想来沉迷美色酒池肉林,又易暴怒,结党营私怕是也不会少,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帝王?若是如此不如贤者居之。众王爷中云青王最适合不过,您觉得呢?”   柴鸿脸色的怒气虽丝毫未减,手却自然的垂下,似乎有所缓和。   琉鸢俯首道:“王爷,即便您不想,也未必没人这样想。”   柴鸿坐下,拿起酒来喝下。   “本王念在你初来永阳,许多事并不甚了解,暂且饶你一命,但是不要再提换了太子,本王来当帝王的事,不然砍了你脑袋的事都不用我来动手。”   琉鸢心领神会,但却非要摆在台面上说。   “既然如此,王爷就是不想当皇帝,继续风花雪月未尝也不是件好事,不过机会可不会经常出现。”   柴鸿本想放琉鸢一马,这丫头实在不识相,如若不教训,估计会惹了麻烦牵连自己。   柴鸿不急不躁的淡淡一句:“来人,将这个大胆的丫头关进柴房,不准给她吃的,一天二十个板子不得有误。”   王管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反正这样的时候,他总能神出鬼没。   琉鸢不甘心,大喊道:“王爷如此愚钝,真是枉费了奴婢一片好心!”   琉鸢被扔进柴房,是意料之外,而柴房没有那样破旧,连被褥都有,更是未预料的。   昏昏沉沉一夜过去,门轻轻打开,缕缕阳光照射进来,惹得眼睛都睁不开。   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气缓缓逼近,琉鸢睁开眼睛,立刻跪地。   “起来吧,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冷的很,对膝盖不好。”   慕初兰,这个琉鸢从未想过会有一丝关联的人,虽贵为王妃,但却不过是个徒有其表,没几个人听她的,温柔少言又不好争抢,被欺负也是自咽苦水。   “王妃怎么屈尊来了这地方?”   慕初兰躬身弯腰伸出双手,琉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荷儿在旁轻咳一声,琉鸢才晃过神来,轻搭慕初兰的手站起来。   “你可愿跟着本宫?”   琉鸢并不太想跟着慕初兰,如果那样的话,势必是要被松菀湘视为眼中钉的,她本就不喜欢慕初兰,琉鸢本和她学舞,这会儿去了慕初兰那里算不算弃主?   这种情况没时间深思熟虑,更没有其他选择,慕初兰的到来也许是琉鸢走出这个地方唯一的办法。而柴鸿又是何意呢?放弃琉鸢,还是考验她?   “奴婢愿意。”   慕初兰淡然一笑,没有太过欣喜,也未觉得是意料之中,试探更多一些。   慕初兰算得上是云青王府里最没心机的人,可这样的举动,让琉鸢不禁自省,对柴鸿的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慕初兰住在兰苑,离柴鸿最远,地位也悠然可知,中间隔着曾秀盈的花楹苑。这有名分也要看着家男主人给不给那个实权,可惜了慕初兰身份尊贵,却嫁了个如此风流又待她凉薄的男人。   “以后你就跟荷儿一间房。”   “这怎么行?荷儿姑娘是您的陪嫁丫鬟尊贵无比,奴婢这样的随便在哪里都行。”   “你何必妄自菲薄?都是普通人,分不得三六九等,本宫不在乎这些。”   吃的好住得好,自然是好,但跟着一个没有出路的主子,估计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未必会长久。   松菀湘果然第一时间就来找麻烦。   琉鸢端着的一盆水被她掀了去,一盆水径直浇在了琉鸢身上,琉鸢想发火,却没那个资格。   “好一个贱婢,见风使舵,以为大树下面好乘凉?也不想想这树是不是要枯了,就敢乱选。”   慕初兰闻声出来,拿出帕子为琉鸢擦拭,随口道:“这下可凉快了。”   松菀湘冷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选的主子,你都这样了,她还说风凉话。”   琉鸢不喜参与这样女子之间争风吃醋后的瞎胡闹,琉鸢微微退步,慕初兰手停在空中,略显尴尬。   松菀湘见此状,冷嘲热讽一番,慕初兰依然没有言语。   倒是荷儿护住情切,接了几句话,惹的松菀湘不乐意,上来就是一巴掌,半点不顾慕初兰的颜面。此刻慕初兰心中定是怪琉鸢的那一躲,令她失了颜面,但有气又不能发出来,真是活活难受的很。   荷儿连挨了两巴掌,慕初兰大声呵斥道:“跪下,湘妹妹怎么也算主子,哪里有你如此放肆的?”   荷儿乖乖跪下道歉,松菀湘本想乘胜追击,刚一抬手却被琉鸢给拦了下来。   松菀湘怒视琉鸢,琉鸢略顿一下松开了手,跪下道:“王妃毕竟是正主,若是再传到王爷或是传出去,怕是松夫人会落得个不分尊卑不懂规矩的名声,这丢的是王爷的颜面,这定不是贵人所想要的结果吧?”   松菀湘未曾想到琉鸢竟为慕初兰出头,而且此番言论却是无法反驳,搬出柴鸿,松菀湘也只能就此作罢。   松菀湘甩袖离开,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琉鸢一眼。   慕初兰将荷儿扶起,摸摸她的脸,心疼道:“吃一堑长一智。”   她又走到琉鸢面前,轻语:“你这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了吧,今日多亏有你。”   “奴婢不过不想太过难看,王妃自己都不在意这些,奴婢也是多管闲事。”   慕初兰愣住,欲说些什么,又生生咽了下去。   荷儿生气道:“松夫人想来刁蛮霸道,欺负王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说今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给了她发作的机会,你若不躲,王妃哪里会失了颜面?”   琉鸢面无表情抬头看向慕初兰道:“奴婢不过下人,若是谁想利用,也要想想有没有那个本事,谁人痴傻难道还用说吗?奴婢也是人,是王妃亲口说的,若是想利用命贱就随意利用,也要看对方乐不乐意,大不了一死,还怕不成?”   慕初兰心中一震,手下一抖,低下头让荷儿扶着就进了屋。   “白天里那出戏委实过瘾,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人。”   柴鸿站在琉鸢身后,琉鸢将衣服挂好,回身作揖。   柴鸿笑看琉鸢,琉鸢却笑不出来,她看不懂柴鸿,猜不透他的心思。   “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不过是后院小事,王爷竟也喜欢看?”   “有女子为我用尽心思,难道不是该高兴的事?”   “用心皆因爱,那王爷又对谁有心思?也许王爷从来没有。”   柴鸿微微点头,转身抬头赏月,似漫不经心道:“天下女子众多,也都非本王所能拥有,既然不能,又何必执着?爱与不爱,并无大碍。”   “真心换真情,乃是大道,小爱也未必就及不上大爱无疆。”   “浑浑噩噩一辈子未尝不是人生。”   “王爷想要的是什么?”   柴鸿忽然转身面向琉鸢,直视琉鸢的眼睛,那样坚定略带一丝摄人心魄的气势。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奴婢想要王者英雄,坐拥天下不光是男人才能、才敢想的不是吗?”   柴鸿不禁笑出来,耐人寻味的笑,他不说话时更难以捉摸,更何况就算说也未必有一句真话。   临别前,柴鸿站定回身道:“既然如此,那你该去太子府而不是来我云青王府。”   若抛去太子,最有可能站上帝位的人应该是二皇子柴勇,然后是柴湛,最后轮到这个制动风花雪月,沉浸温柔乡的云青王。   但为何琉鸢却站在这里?只是防备,或者是多此一举,更或者是他真的有那个心?若是如此,柴鸿必定要有筹码在手,他又有什么来夺皇位呢?   仔细想来,柴鸿若不是还在试探,就是已经知晓琉鸢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天使们,谢谢你们的阅读哟! 多多留言互动,鼓励一下在努力的小茉吧! 喜欢的就点点收藏呗~ ☆、为何认主   夜光微弱,清荷摇曳,一轮明月映入湖中。   “王爷。”   “未免太慢了些?”   琉鸢不敢起身,解释道:“云青王表面风流不问世事,但却细心谨慎,尽管我屡表忠心,可他却还是不信任。这次将我给了不得宠的慕初兰那里,想必是想让奴婢知难而退。”   “近不了柴鸿的身,那就从曾秀盈下手。”   琉鸢拱手道:“奴婢也为此考虑过,曾秀盈乃云青王最宠爱的妾室,王府上下无一不听从,慕初兰不敢得罪,就连松菀湘也要让三分。但是奴婢已经易主两次,若是去了曾秀盈那里,也未必会得到信任。”   柴湛沉思许久,闻道:“听叶璎说你武功底子不错,点拨一二便进步非常?”   “回王爷,奴婢不敢欺瞒,虽不知为何会武功,想必即便是不记得从前事,身体还是熟悉曾经的武功招式吧?”   “我在乎你的过去,也不探未来,若是你能好好将此事办好,本王就放了你和路儿。”   琉鸢俯首道:“多谢王爷。”   柴鸿走的老远,甚至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   是说了一句,你的家人我在找了。   叶璎不禁感叹:“若说你记得从前,说不定想起全部武功,定会在我之上。”   琉鸢谦虚道:“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流落于此。”   “万事小心,他们不知道你会武功,但若是试探到,你要想好出路。”   琉鸢心中明白,若是暴露,只有一死才能保全。   每日三更琉鸢都会偷溜出来跟叶璎习武,虽不知柴湛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清楚这四位王到底在想什么,但既然已经认主,就该誓死效忠。   慕初兰行色匆匆,表情凝重,刚走到门口,就见柴鸿出门。   “妾身陪王爷前去吧。”   柴鸿看看慕初兰,点点头,两人一起出府去了。   松菀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整理好衣裙就带着飞儿出了府。反倒是曾秀盈面无表情的立在堂门口,琉鸢回身的时候正好与她对视。   曾秀盈一步一步走向琉鸢,琉鸢依旧目不斜视,曾秀盈伸出手来,捏住了琉鸢的下巴。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想害王爷,要先过我这关。”   琉鸢看到了一张陌生可怕的脸,这样冷静又冷酷的模样并非是平时的曾秀盈。   琉鸢独自站在院中,看着曾秀盈离去的背影,莫名感到一阵阴冷。   “你还不知道?有人行刺太子,宫里都乱了,不然王爷怎么这么匆忙进宫?”   行刺太子?太子府戒备森严,更何况怎么可能敢在永远皇城大地动手?   “真的吗?严重吗?”   小月看了一眼琉鸢,摇头道:“我们这样的下人怎么知道呢?听说燃王和萧南王都被急召回宫了。”   三兄弟齐齐跪在地上,待御医说明情况后,皇上才起身走向群臣。   “太子已无大碍,除了三兄弟其他人都退下吧。”   魏云珠泣不成声,拉着柴宣烨的衣袖,哭求道:“求皇上做主啊!太子一向恪守本分,怎么会招惹他人,竟还如此狠毒到行刺的地步?若是真想要太子之位,让出便是,何苦要了人的性命?”   “皇后言语要懂得轻重,不得乱说!来人将皇后请出去。”   魏云珠狠狠瞪着三人,怒指燃王柴勇道:“世人皆知燃王英勇该是,乃帝王之才,不像文弱的曜儿,心有不甘再说难免,但终归是手足兄弟,还望殿下不要再如此下毒手。”   “放肆!快带皇后出去。”柴宣烨怒吼。   林羽襄搀扶魏云珠出了殿室。   柴鸿俯首道:“父皇请息怒,母后也是爱子心切,莫要怪罪。”   “你倒是懂事,这话没说到你身上,你以为撇的干净?就你在永阳,嫌疑最大!”   柴鸿不慌不忙道:“父皇所言甚是,儿臣愿全力配合查出主谋来。”   “那你对皇后所言有何看法?”   “若真是事关太子之位,儿臣兄弟三人难逃嫌疑,但若非如此,传扬开来不免伤了兄弟亲情,更有辱皇家威严,为了帝位而骨肉相残的名声万万冠不得。”   柴宣烨转头看向柴勇:“你有何可说?”   “儿臣镇守边关,带兵作战五天午夜,别说军中将士损伤不少,就算是有那个能力,也断不会□□回来行刺太子殿下。”   柴宣烨怀疑的看着柴勇,又看看柴湛。   柴湛慎重开口:“儿臣与二哥分别镇守袁山南北,虽距离遥远,但相信二哥定不会做出此事。”   “人人道燃王战无不胜,乃天赐英才,皇室荣耀百姓之福,想来每每燃王回朝,百姓跪拜之景未免令人深思,太子是否难当大任,朕是不是选错了人。”   柴勇惶恐俯首:“父皇,儿臣不敢又僭越之心,更未对太子之位存过争夺之心,望父皇明察。”   “父皇,多年来儿臣跟着二哥征战沙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曾在意过地位权势,一心效忠朝廷,效忠父皇。”   柴宣烨微展笑颜:“瞧你们二人,好似朕已经要定了你们的罪一样。”   柴勇再次叩首:“望父皇相信儿臣。”   “边关多年,若不是你们二人,我们楚国怎么会如此安宁?朕岂会不知?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们二人对朕派你们去镇守袁山都无怨言,怎么会暗算你们的大哥呢?你说呢?鸿儿?”   柴鸿微笑道:“可不是,父皇最疼的就是二哥,每每提起来,都会心疼二哥镇守边关,不能时时陪在身边的思念。”   柴宣烨指了指柴鸿:“倒是你,娶了三房,到如今都没一个消息,是想风流到死了?皇家子嗣还是要多些。不像你二哥、三哥,那么远都回不了府。”   柴鸿点头道:“儿臣定当努力,不负父皇的期盼。”   柴宣烨一番试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却再未深探,莫非已经有了答案?真的是因为魏云珠的话,他才怀疑到自己儿子身上的吗?   柴鸿满不在乎的说着:“太子不知道在外惹了多少人,想杀他的还少吗?竟然怀疑到我们兄弟身上来?最大的嫌疑还放在了二哥身上,事有蹊跷,不得不防啊!”   柴勇与柴湛对视一眼,柴勇拱手道:“多谢四弟的提醒。”   “皇后娘娘不是我们的母亲,自然会对我们多加防范,不过今日之事也太过明显,我虽不愿牵扯其中,但在我心中还是二哥最适合当这个太子。”   “不可乱说,我从未有过僭越之心。”   从宫里回来柴鸿全然未有半点变化,依旧在曾秀盈的花楹苑莺歌燕舞。   “咱家王爷真是不一般,能将所有事都置之度外,据说达尔当年想要将公主嫁给他,他都没有同意,说这种威力政治的联姻实在没意思。”   “荷儿,你是不是觉得王爷对王妃太不好了?”   荷儿叹气道:“即便如此主子仍觉得王爷是世间最好的男子,觉得能嫁入云青王府是几世福分。”   这夜荷儿好似在为慕初兰打抱不平,也好似故意将慕初兰的隐忍和委屈都讲与琉鸢听,也许是希望琉鸢能尽忠慕初兰。   琉鸢趁着荷儿睡下,今夜出来有些晚了,夜黑风高,估摸着去了叶璎也都走了。   庭院无人秋月明,夜霜雨落气先清。   赏过夜色,感受完秋风,只好独自练习。   忽而身后一只手搭上肩膀,琉鸢下意识闪身,迅速转身,若不是轻功好,这便要被绊倒了。   琉鸢却并不是对手,五招之内便落于下风,退后间差一步要落于水中,那人伸出手拉住了琉鸢。   琉鸢接力向前,夜光照在那人脸上,那双眼睛熟悉又陌生。   一双深邃如星探不得究竟,冷傲带着丝许忧伤。   手松开之际,琉鸢俯身拱手道:“冲撞了王爷。”   柴湛将面纱摘掉,负手向前。   “云青王回到府中,并未有任何特别。”   “你认为太子之事是何人所为?”   琉鸢既不知来龙去脉,又不敢妄自揣测,但柴湛既然问了,必然是想听听自己的看法。   “燃王殿下威名赫赫,无人不知,战场扬名是好事也是坏事。皇上疼爱太子,而太子之位却并不稳固,唾手而来的战绩和荣华,乃太子的一大弊端,所以奴婢认为此事定是针对燃王殿下来的。”   柴湛不禁对面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柴鸿并不信任琉鸢,更不会将朝中宫廷之事告知,而琉鸢也不过就只能听府内下人们的传言,也未必都是真实,却能看透其中利弊得失,实在难得。   “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到如此?”   琉鸢不语,因为这并不是她的猜测,而是晚膳后太子妃竟偷偷来了云青王府,更是悄无声息的在兰苑歇下。   若不是琉鸢将慕初兰白日里穿的衣服上的坠子给收走,也不会特意过来,本想直接过去,没成想荷儿竟站在外面神色紧张。   琉鸢起初并不知道是太子妃来了,但仍警觉其中定有蹊跷,便趁人不注意爬上了房顶。   多亏夜色如墨,不然这还不得一下就让人发现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天使们,多多留下你的宝贵意见吧~ 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哪个王爷你喜欢咧? ☆、皇室   慕初兰的父亲曾是太子妃林羽襄父亲的部下,两人从小也一起长大,性子也大抵相同,所以情同姐妹。   虽看起来一个嫁给了尊贵的太子,一个嫁给了风流王爷,但其实命运真是像极了她们的性子,太过相同。   太子柴曜比柴鸿更是风流成性,而且脾气暴戾,嚣张跋扈,更是轻贱性命之人,最重要的是这种政治联姻更是他讨厌的,宠幸林羽襄用手指都数的过来,但林羽襄却争气的生下了小王子。   林羽襄过来与慕初兰说这些,也是知道慕初兰会担心柴鸿牵连其中,便将自己的猜测悉数说出。   魏云珠家世显赫,又贵为皇后,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也不无道理,但是想要铲除异己,就要下得去狠心。   柴曜这自导自演的被行刺,便是她们的杰作,林羽襄并未参与,但却因是最亲近的人,所以这样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慕初兰的心是安了,也自然不会传出去,关乎林羽襄和太子、皇后,惹祸上身的事她自然不会做。   但若是如此下去,估计燃王就岌岌可危了。   琉鸢猜测柴鸿定是知道些什么,即便他藏得再深,也有些许破绽。   例如他向来置身事外,为何不找人拦了林羽襄的‘到访’?而是让她们两姐妹如此?   往日里甚少联系的两人竟有这样的关系,怪不得柴鸿并不慌,换了谁也不会怕牵连自己吧?有这么一个能通风报信的太子妃,还真是不禁让人替太子愁了起来。   不过计谋虽好,但却并不能真的拿燃王如何,听说太子那边还抓了人,指正了燃王,不过皇上也未轻易相信,严刑逼供下那人便咬舌自尽,此事算不了了之。   燃王带兵去了南辽,柴湛留在了永阳,镇守边关交给了他的副将。   这个决定颇让人不解,却无人敢问。   “太子亲临寒舍,此乃蓬荜生辉。”   “老四,敢拿大哥打趣了?”柴曜这是休养生息后来的第一个地方,难不成太子遇袭的事跟柴鸿有关?   琉鸢因跟着慕初兰,所以也有机会看看这位太子爷,到底是不是真的愚笨或是心机颇深。   “大哥大病初愈,该是去湖光山色之地,怎么回来臣弟这里?”   柴曜看了一眼慕初兰和曾秀盈,柴鸿抬手让所有人退了出来。   这下想听听,都没机会了,以为慕初兰好歹是王妃不用回避的。   “近日怎么不见松妹妹?”   “她还是喜欢凤舞楼,王爷给她建的。”   “已经建好了?瞧本宫这记性,该去贺一贺的。”   曾秀盈抬眼浅浅一笑,坏主意已上心头。她移步慕初兰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不如妹妹陪着一起去看看?免得人家说贱妾不懂规矩。”   慕初兰点头笑道:“自然甚好,那一刻后我们就出发。”   松菀湘并不喜欢这两位不速之客,狠狠瞪了慕初兰一样,继而嘴角上扬风情万种的过来道:“哟,堂堂云青王妃还来这种地方?也不怕传出去笑话?”   慕初兰愣住,一心想要缓和关系,竟忘了这一方面,慕初兰侧头看看曾秀盈,看来这次是被算计了。   松菀湘聪明的很,转头看看曾秀盈道:“前天王爷说,姑娘都是永芳楼过来的,多亏了曾姐姐了。”   “你更是牺牲自己,不是吗?”   松菀湘收敛笑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慕初兰却不解:“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姐姐不会是真的不知吧?还是在这里跟我装不知?”   慕初兰自然不知,曾秀盈这般故意,也真是用心良苦。   “松妹妹从昨天起不再是云青王府的人,更仔细的说就是王爷将她休了,为了安抚她,所以才送凤舞楼。”   “凤舞楼不是早有打算吗?”   刚问出口,慕初兰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松菀湘也没有客气,带着几个男人过来就要送客。   慕初兰知道这次算彻底得罪松菀湘了,她乃云青王妃,来一个被休了的妾室之所,不是羞辱又是为何?今日走出大门,明日便会沸沸扬扬。这一局慕初兰输的很是冤枉。   琉鸢出门前特意看了看凤舞楼,虽与其他歌舞坊并未有不同,但既是柴鸿给的,定是有所用途。   慕初兰算是彻夜未眠,荷儿应该是一晚上都没回来,至少琉鸢去与叶璎练功顺便汇报这些后,房间都是空的。   慕初兰这样的小白兔,若是在皇上后宫,估计早就是死了一百回了吧?   琉鸢端着盆进门,慕初兰眼睛红肿,荷儿偷偷说要去熬些补药。   琉鸢将盆放下,走到慕初兰身旁,看着镜中憔悴的她,心中难免不是滋味。   “王爷真的值得如此吗?”   慕初兰惊讶抬头,镜中与琉鸢对视许久。   “从第一次见到王爷,便是一生的期盼,如今得偿所愿,我该是感恩上天。”   “不觉得委屈?为男人而活,并不是件值得的事。”   “能嫁给所爱之人,便是值得。”   “无药可救。”   琉鸢转身欲走,却被慕初兰叫住。   “你呢?为何接近王爷?”   琉鸢不明白慕初兰此话何意,难不成她将自己当成了情敌?   “求个安生立命之所。”   慕初兰不禁摇头叹道:“那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即便只是侧颜,那份苦楚好似都传递开来,像散落在湖中的泪痕。   “奴婢道认为,生在这乱世之中,既不可左右生死,也无需强求,随波逐流虽是保全的方法,却也未必是最佳。”   “爱是这世上强求不得的。”   “松菀湘却得到自己想要的。”   慕初兰忽然转头,惊讶的看向琉鸢,不解道:“她被休了,在你看来竟是求仁得仁了?”   琉鸢点头。   慕初兰摇头叹道:“那是你进府太短,并不知她多爱王爷,丝毫不比我差。”   琉鸢怎会不知,松菀湘在云青王府的一切,才像是个深爱之人的争风吃醋之态,也有少数人像慕初兰这样隐忍,唯独曾秀盈令人看不穿,爱或不爱,好似并不是最重要的。   松菀湘离开云青王府,经营凤舞楼,定是柴鸿的一个计划,只是他在谋划什么竟需要青楼,现在未可知,但在琉鸢看来,柴鸿从未放弃松菀湘,而松氏也并不是轻易丢爱之人。   慕初兰为人简单又深爱柴鸿,这一层自然是看不出来。   太子寿宴唯独缺了燃王柴勇,柴曜此举意在告诉大家,他并不信任燃王,并且将这疑团故意摆上台面来。   琉鸢在荷儿饭中放了一些药,她身子不适,琉鸢才能同慕初兰一同前来。   太子府金碧辉煌,该是所有王府都比不过的,金砖金瓦,琉璃盏皆是上品,轻纱迎风飘摇,透出丝薄无可比及。   王侯将相今日算是尽数悉坐,威严冷酷的萧南王、风流倜傥的云青王、玩世不恭的丞相之子楚睿、唯诺温顺的侍郎之人郑蒲,可为青年才俊不一不来恭贺。   寒暄几句,金樽酒盏,话月色无痕,谈风光看尽。   一朝尽显帝王之态,今夜光芒万丈。   柴曜沉浸在众人的谄媚奉承中,杯杯欢愉而尽,豪气万分。   琉鸢不禁将目光停留在出场舞姬中间这位,舞姿优美,尽显妖娆妩媚,眉眼间清丽卓群,每一个动作都细致精准,怕是松菀湘也及不上的。   太子目光从未离开此女子,嘴角含笑,举杯换盏间也不忘透露出满满深情。   曲毕独留美人,难不成是谁送来的?   太子起身亲自相迎,两人亲昵的举止,怕是琉鸢想错了。   一旁楚睿拍掌道:“楚夫人果然是楚国第一舞姬,无人能敌。”   “多谢公子夸赞,楚碧献丑了。”   落座后,柴曜对楚碧百般照拂,被晾在一旁的林羽襄倍感尴尬,这众人面前,竟半点不顾她的身份。   琉鸢带有一丝同情看向林羽襄,没成想她的目光却痴痴落在柴湛的身上,难不成是看错了?她乃太子妃,为何却那般深情的看着柴湛?   而柴湛不过低头喝酒,并未发觉这一幕,应该说,大家都在忙自己关注的,并未发觉这些。   慕初兰虽与柴鸿一同前来,却也半点得不到柴鸿照拂,刚刚跳完舞的舞姬,不知何时落座在了他的身旁。   就算是正室,又能如何?若是不爱,即便将江山拱手,皆是痛悲。   琉鸢本想探一探这太子府,便偷溜出来,谁知竟遇上了佯装喝醉来散酒气的柴湛。   琉鸢觉得若是让人看到,定会误会,便想一走了之,打了招呼或是不大,都会惹疑。转身之际,却听到了林羽襄的声音。   “王爷酒气可散了些?”   “多谢皇嫂关心。”   柴湛欲转身离去。   “王爷。”   柴湛停下转头看她。   “糊涂未必不好,置身事外虽有违心意,却也是自保的不二之法,有些事注定要分个清楚。”   “若是要牺牲骨肉亲情,未免太过无情,世上若是亲人都信不过,那还有谁能信得过?”   “未必世人都与王爷一样讲情义,伤人伤己又讨不到半点好处,为何还要冒险?”   柴湛拱手道:“多谢王妃提点,但有些事不是闭上眼就能随风飘过。”    ☆、计从心生   落木千山天远大,清江一道月分明。   看似平静的永阳,实则早已破涛汹涌,早前太子事件,人心惶惶,非议燃王的众人,皆是太/子/党/羽。   燃王的处境岌岌可危,若是再不能回都,估计翻云覆雨的便是有心人了。   “云青王府可有移动?”   “没有。”   “燃王被袭,此事颇为蹊跷。”   “燃王竟然被行刺?但为何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传回来必定是一场躁动,而未必对二哥有益处。”   “奴婢不懂,既然如此何不就大方传消息回来,肯定会有人猜测是太子干的,也算是给燃王洗脱一些罪名?”   “你只要监视好云青王府的动静就好,有异动速来告诉本王。”   “奴婢明白。”   慕初兰抚琴,荷儿见琉鸢过来,便端着茶下去。   “今日听荷儿说,你总是半夜出门,可是还有亲人在都,或是与情郎相聚?”   琉鸢心下一紧,明明给荷儿吃了安神药,莫非荷儿发现了什么?   若是此事暴露,那云青王府还未探出究竟,肯定也是回不了萧南王府交差的。   琉鸢不慌不忙的跪下,平缓开口:“奴婢的确半夜出门,但都是为王爷悄悄办事去了。”   慕初兰略感惊讶,不解道:“你若是撒谎,可知定会被拆穿?我若问问王爷便知真伪。”   琉鸢更是自信仰起头来:“我为王爷办事,对王妃也是有好处,不是吗?”   “你如此说,倒是让我有些糊涂。”   “王爷交代奴婢办的事,没法直说,若是王妃不信,大可去找王爷求证。”   慕初兰自然不会去找柴鸿求证此事,她一向不问繁杂琐事,即便对琉鸢有所怀疑,也不会去问柴鸿。   “只要不说存了二心,尽心竭力助王爷就好。”   慕初兰为人纯善,倒是在这乱世中一朵青莲,可惜嫁入了这复杂的皇室。   柴鸿终于有动静,不过夜会的竟是松菀湘?两人大可光明正大,如此一来,反让人觉得更可疑。   两人站在湖边,而可以避身的大树离得太远,什么都听不到。   琉鸢几乎要放弃回府,却突然来了许多黑衣人,松菀湘和柴鸿始料未及,被围攻起来。这次倒是不用亲自出手就探了柴鸿的虚实。原来他与松菀湘都会武功而且还都不低。   十个人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全军覆没无一生存。   从表情看出松菀湘很是生气,两人却不能久留便离开。   琉鸢想前去看看这些人,才刚走出一步,便又出现了一批人将尸体给带走。琉鸢一路追随,那些人被带进了望月楼。   望月楼不过一间普通酒楼,难道背后也有强主?又有谁竟想对柴鸿下手?莫非是柴湛?他不像如此莽撞之人,况且此举对他又有何好处呢?   太子与柴鸿表面交好,难道是面和心不和,想要连柴鸿也铲除?可一次对付两个王爷,未免太急功近利,也太难。   昨日才遇袭,今日便能安然在亭中作画,非常人所能及。   一袭白衣静立亭中,任清风拂面,雪花飘落,依旧能悠然自得。   琉鸢放下糕饼,准备离开。   “来看看本王的画如何?”   琉鸢轻瞥一眼,刚柔有力的花,在风雪中仍坚韧盛开,不畏严寒毅力清傲。   “池中已无花盛开,王爷却还能画出花开之灿,乃非常人所能及。”   柴鸿放下笔,将画拿起递给琉鸢,微微一笑:“那便赠与你了。”   “为何?”   “知音难寻。”   “奴婢并不懂画,怕是会糟蹋,还请王爷留着吧。”   “你不是一直都想为本王做事吗?”   琉鸢轻皱一下眉,抬头直视柴鸿,他淡如松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   “本王若是用你,你可会背叛本王?”   琉鸢丝毫未犹豫的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好!为证明你的忠心,就去替本王做一件事。”   这不是试探,是一个陷阱,若是办了,被发现便是一死。若是不被发现,恐怕也未必会让柴鸿信任,但这却是唯一的途径。   琉鸢不管柴鸿是如何得知自己会武功,也许他发现了琉鸢习武之事,但肯定不知那人是叶璎。而且每次柴湛前来都会有所部署,绝不会被柴鸿发现,也许是哪一次与叶璎的疏漏。   夜行衣对琉鸢来说合身极了,可她的心却是忐忑不安的,今日行事定生死。   琉鸢腰间的剑是利器,是送自己去死的利器,但若不如此,估计结果也是一样。   琉鸢屏息闭目,全然忘却生死,推门而入,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置身犯险。   层层危机,步步为营,还是不及那些权谋算计分毫。   进门便有五个高手等待,琉鸢知道太子定会有所防备,他泰然坐在床上,等待着布局好的一步步。   琉鸢与之交手,明显他们并未以全力相抵,想要坐实琉鸢的罪名,就一定要伤及柴曜,而在致命之前她必定会被擒住。   琉鸢紧握利剑,朝着柴曜冲过去,既然要演戏就无从选择的配合。   就差一点点,琉鸢拼死想着若有幸一招毙命也不算白来一次。若是逃不过棋子的命运,让当朝太子陪葬岂不风光?   琉鸢身后有人用力一拉,琉鸢向后踉跄,跌入那人怀中。抬头一眼,惊得差点忘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走。”   那人一路带着琉鸢杀出了太子府,策马飞奔,恨不得一骑红尘万里。   两人翻身下马,琉鸢下意识看了看手,刚刚那湿凉果然是血。   “您受伤了?”   一击响亮的巴掌,滚烫的温度,令琉鸢清醒过来,立刻跪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忍住刚刚生死间恐惧带来的瑟瑟发抖。   “你疯了吗?明知道是陷阱还去?”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云青王相信?”   “你可以离开云青王府了。”   “王爷!”   “你也无需为本王去做事了,如此不分轻重,若不是叶璎及时发现,你便酿成大祸。”   “王爷请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定不会再犯。”   “老四不会让你回去了。”   “那我就去凤舞楼。”   “你疯了吗?”   若桑赶来持剑俯首拱手道:“若桑来晚了。”   “带她离开。”   琉鸢挣开若桑的手,乞求道:“求王爷再给一次机会,若是错过定会后悔。”   “带她走!”   柴湛的不容犹疑,让琉鸢不得不跟着若桑离开。   晚云都变露,新月初学扇。   两日过去,避居山林,可谓清静悠闲。   叶璎一袭绿衣,与这景色相宜,格外爽利动人。   琉鸢接过叶璎手里的酒,淡淡一笑。   两人对饮,竟有似曾相识之感,怕是上辈子就已相识。   “王爷将你闲置于此,你可有埋怨?”   琉鸢无奈摇头叹气。   “太子之事定是云青王想帮铲除燃王的计策,但你既知为何还要去只身犯险?”   琉鸢岂会不知柴鸿的狼子野心,但她若是拒绝,必定被赶出府,答应了至少探出柴鸿的可昭之心。二来既然是棋子,到底忠于谁,又有何重要?萧南王与燃王是最亲近的兄弟,萧南王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人陷害燃王,琉鸢此次冒险不单单是为了引出柴鸿的狐狸尾巴,更是想看看柴湛到底怎么想。   琉鸢想到柴湛会设法救自己,却没想到竟是亲自过来相救,就这么害怕柴勇再次被陷害吗?   “你怎么在这里?”松菀湘不禁瞪大双眼,甚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琉鸢悠哉站起环绕四周,若无其事道:“这里是我不能来的吗?想必你应该知道为何我会在此吧?”   松菀湘神色慌张,轻轻开门吩咐外头人守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失败了还敢回来?”   “除了云青王,谁知道那日行刺之人就是我?”   松菀湘警惕,忽觉自己说错了话。   “你赶紧走,要是连累了凤舞楼,便是你一人也赔不起的。”   “我不能走,王爷说会好好赏赐我。”   “那你不是失败了吗?”   琉鸢倒是耍起无赖,一下躺到床上。   “我生死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这样杀头的大罪我都敢犯,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去告诉云青王,若是不给我个妥善安置,我便进宫去告诉皇上,是他叫我去杀太子殿下的。”   松菀湘哪里是好糊弄的?   “你说谁信?有证据吗?”   琉鸢伸手将青玉龙佩拿出来晃晃。   “原来是被你拿走了?”松菀湘想了一下,“王爷丢了件配饰罢了。”   “此玉佩乃是皇上亲自着人打造,世间只有一块,应该说每个王爷都有一块,象征的不禁是权力,还有父子亲情,上面的梅花还是皇上亲自雕刻的吧?若是随意丢了,谁会相信?如此贴身之物,除非上了床笫,不然怎么会离开身侧?”   “你是如何拿到的?莫非?”   琉鸢不禁嘴角上扬,轻扭了下身体,嘲讽道:“以为这国色天香只有一人不成?王爷风流倜傥,还真难以拒绝。不然谁会豁了命的冒险?”   “你说的可是真的?”松菀湘气得紧握双拳,三两步就走到琉鸢面前。    ☆、凤舞楼   琉鸢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为的也是不想被萧南王一招而弃,到时候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不重要,连累了路儿,可就欠了他两条命。   况且既然不能置身事外,不如干脆就将此事参与到底,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改变命运,做棋子可不是她的性格。   松菀湘明显相信了琉鸢的话,柴鸿能将琉鸢交于她来调/教,她便知道琉鸢定有过人之处,从萧南王府出来安然无恙又能回到云青王府,如此看来琉鸢定不是泛泛之辈。   在没弄清琉鸢到底是何用意之前,若是放她走了,说不定真的会给云青王府带来麻烦。   “香字号就给你住了,我着人打点,不过请你老实一些。”   琉鸢微微额首:“放心,我是个识趣的人。”   凤舞楼迎来送往的人都是显贵,无不视金钱如粪土,莺歌燕舞好似这里从无烦恼。   松菀湘扞卫着自己的地位,每晚都会亲自跳一支舞或是弹一首曲子,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消息早该传到柴鸿那里了,却没见他有一点动静,不出现也未派谁来。   凤舞楼的后院有一处荷塘,正值冬日倒是看不到荷花绽放,冰一点点散开如花朵般美丽晶莹。   “要过年了。”松菀湘竟给琉鸢披上了披风。   “我竟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一个月了?”   松菀湘莞尔一笑,美丽温柔,好似从前的戾气未有过,幻境梦境过眼云烟。   冬儿为两人热了酒,却没一会儿就凉了。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得亲近的,也许是每晚松菀湘都会来找琉鸢喝一杯的惆怅间。   “往年都是在王府里过年,我跳舞弹琴,不过是取乐的罢了,正座永远是人家的,高杯暖酒、情话绵绵、恩爱非常也都是别人的。”   琉鸢不禁同情这个面前的女子,她倾国倾城却不幸沦落风尘;她美丽妖娆却要收起锋芒;她一身傲骨却要低眉顺眼,有时候会想这是她的选择,却又明白没的选择是多么无奈。   琉鸢举杯款款:“今年我陪你,也让你看看你的爱徒舞技有没有进步?”   松菀湘愣住,眼中含泪,却不敢掉落一滴,这么多年她的忍耐和假装强硬,让她忘了感动和温暖是什么滋味。这一场人生,算不算白来一次?   琉鸢头痛欲裂,昨夜喝酒太多又吹了风,怕是要得风寒了,赶忙起身想去着人找大夫。冬儿顾不得敲门就推门进来,慌忙道:“小姐她病了。”   琉鸢匆忙跑到松菀湘的房间,用手轻触额头,甚是滚烫。   “还不去请大夫?”   冬儿急得都哭了:“今儿过年,大家早早就关了,提早回家过年,医馆根本没有人。”   “这叫什么话?那这过年生病还没人给看了?”   “那怎么办啊?刚刚好几个人回来回话,医馆门怎么敲都没人应。”   琉鸢冷静思索,这会儿也就只有皇家的御医还在了。   “去云青王府,跟王爷回话说松夫人病了,让他府上的大夫过来给瞧瞧,不行就请命去宫里找御医。”   冬儿站在那里没动。   “你想等你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再去吗?”   冬儿扑通跪在地上哭诉道:“小姐已经不是云青王府的妾室了,王爷怎么会管呢?那御医怎么会给青楼的人诊病?”   琉鸢不禁叹气,想想也是,自己刚刚还真是自以为的冷静了。   “小姐你去哪儿啊?”   冬儿跟着琉鸢跑到大门口,生生拉住琉鸢道:“小姐千万不能去找云青王。”   “为什么?”   “我家主子是被休了赶出府的,王爷怎么会管?自打离开云青王府,王爷从未来过,也没有派人来过。主子心烦尝尝独饮到天明,那份思念和伤心,是没人能懂的。”   琉鸢顿感松菀湘很可怜,那些在云青王府时的泼辣刁难,也许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或者是谁让的。   琉鸢拍拍冬儿的手,安慰道:“我不去云青王府,不给你家主子添乱,我再去找找,说不定能碰到在医馆的呢?”   冬儿看这风雪交加,取了伞递给琉鸢:“那你小心一些。”   琉鸢一路寻一路敲,根本没有人应门。琉鸢不得已只好来到萧南王府,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估计不是那么回事,就只好翻墙而入了。   琉鸢正立柴湛书房,微微发抖,这样的折腾估计也要看大夫了。   柴湛打量一眼琉鸢,那已经湿了的鞋袜,还有结霜的发,而琉鸢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面前。   姚管家端了一盆热水放下,然后默默退出房间。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琉鸢跪下道:“求王爷救救她。”   “你如此竟是为了帮松菀湘?你忘了她对你的刻薄,忘了她是柴鸿的人了?你没有听我的话离开永阳,而是偷偷藏身在凤舞楼?”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辜负王爷对我的信任,还有松菀湘其实……并不坏。”   柴湛不禁冷笑一声,该笑面前的人是太过傻,还是另有目的却不懂隐藏。   “你可知道松菀湘跟了柴鸿十年?她不会背叛他。”   琉鸢不解道:“别说我只是想救松菀湘,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样,我也相信真心总会换到真意。”   柴湛对面前这个敢于大声与自己辩驳,也不再自称奴婢的女子,有了一丝的改观,也许她并没有想的那样不可用。   “但你为什么不去找柴鸿?”   “王爷该知道,既然云青王故意将松菀湘送出来,就不会想别人知道他们暗中还有关系。云青王是绝对不会派人来救松菀湘的,当初我以此相胁,想必云青王是知道的,可他还是没有出现过。”   “可你也知道松菀湘并不是弃子,而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也许松菀湘不会为我们所用,但留着也不会影响王爷,不是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   琉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柴湛竟然就这样答应了?他若真的派人去了凤舞楼诊治松菀湘,那么不就是告诉柴鸿自己怀疑柴鸿,并且和琉鸢是一伙的吗?   琉鸢自知这是一步险棋,也没有信心可以打动柴湛同意,这会儿的她觉得是在做梦。   离开前,琉鸢不禁回头看向柴湛,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琉鸢太过心善,并不是一把利剑。”   姚管家对柴湛此举甚为担忧。   柴湛偏头看着窗外大雪纷飞,明月当空,负手走出了书房。   “张大夫已经到了凤舞楼。”墨风回来禀报。   柴湛似笑非笑,无人能懂此刻的他。   送走张大夫,琉鸢和冬儿算是安下心来。   冬儿跪在地上感谢,琉鸢赶忙扶起她来。   “你和大家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照顾松氏。”   “姐姐真厉害,竟能请来大夫。”   琉鸢喝了一口热茶,轻描淡写道:“运气好。”   半夜里琉鸢轻咳几声,怕是自己也有点不适,但冬儿吓得筋疲力尽,这会儿要是换她来,估计也吃不消。   强忍着熬到了早上,松菀湘也慢慢醒过来。   “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琉鸢扶松菀湘坐起来。   “我让冬儿熬了粥,一会儿就好。”   “你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琉鸢摆摆手。   “主子你醒了,吓死冬儿了。”   “瞧你还能做点什么?”   “您不知道,昨儿过年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医馆早就没人了,要不是琉鸢姑娘帮您请来大夫,估计您这一晚上也退不了热,说不定会要命的。”   松菀湘听了这话,放下勺子,转头道:“多谢了。”   “别听冬儿的,没什么难的,就是怕耽误你的病,好在大夫说很及时。”   以为今年会是大家热闹的围坐一起,没想到松菀湘一病,好似并没有度过这个隆重的日子,竟也发现这种日子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过也是一天罢了。   对于无亲无故的人来说,过节该是最难受的,找不到那个可以谈笑风生互相温暖的家人。   以为在乎的,却并非那样在乎。以为笃定的事,在横生枝节时,也不料自己会如此淡然看待。   松菀湘抱着琴进来,不说话便是一曲,温柔似水,流畅悠长,清心寡欲,好一首让人忘却所有的曲调。   “松木琴,不是什么好琴,却是重要的人送我的,今日我将它送你。”   琉鸢低头浅笑,接过琴来摸了摸,又递了回去。   松菀湘不解。   “我又不会弹琴,给了我算是糟蹋,还是懂它的人最合适。”   松菀湘不禁叹气,放下琴。   琉鸢倒一杯热茶递过去。   “我这一生从未被人爱过,甚至没有人在意过。黑暗中的烛光,溺水时的伐木,彷徨时的引领,都能让一个跌入深渊的人重新站起来。”   “却不能一直同行。”   松菀湘讶异转头看向琉鸢,那道不敢提及的伤疤,重见天日,那些撕扯过的疼痛历历在目,以为趟过荆棘便会是阳关大道,却充满了怀疑和失望。    ☆、同路不同心   竹树无声或有声,霏霏漠漠散还凝。凌梅谢后重妆蕊,岩水铺来却结冰。   脚下吱吱踏雪声声,心若寒冬颜胜雪。   只怕未有人晓得有情人终被无情伤,松菀湘粉色的斗篷似有飘动,却仍禁不起厚重,宛如千斤寒霜加身。   琉鸢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不敢太近又怕太远。病愈后,松菀湘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迎来送往也交于他人去做,点名想要见她的,也都失望而归。   不过这样的时日并不会太多,冬儿谨慎左顾右盼进了松菀湘的房间,之后她又恢复常态。   叶璎偶尔会潜入凤舞楼,她的轻功了得,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夜行。   “今天怎么如此早就关门了?”   琉鸢倒上一杯热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是云青王殿下那边有动静了?”   “听说太子殿下请命要带兵?”   叶璎点点头,冷哼道:“他哪里懂这些?不过是花架子,一来想堵住群臣的嘴,二来是想拉拢人心。”   “所以他故意提了让萧南王做主帅?”   “你这边的消息倒是不少?”   “这些事松菀湘倒是不避开我,不知是云青王的主意,还是对我那次的感激而为。”   “你太天真,这一点小事是不会感动松菀湘的,她是什么人,你还不够了解。”   “也是,对了,路儿怎么样了?”   “他去了梅岭,说在那边打探到你们家人的消息了,王爷让他亲自过去以辩真假。”   琉鸢喜上眉头:“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很好看。”   “我倒是没见过你笑。”   叶璎不禁叹气,自己真的好久没有笑过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记得了。   “对了,王爷说这次出征希望你一起走。”   “为什么?”   “应该是因为云青王。”   “那我更不能走了,若是此刻不加紧瓦解松菀湘和柴鸿之间的关系,恐怕等我回来一切就又都回到起点了。”   “你真以为自己能挑拨他们的关系?”   松菀湘花枝招展,好似要过年一般,红衣红裙,珠翠满头。   门口的轿子看起来也并非平常人家,但也不是云青王府的,她这又是要去哪儿呢?太子和萧南王已经出城,现在城中就只有云青王,莫非他是要有所行动了?   那轿子走走停停,好是故意,琉鸢知道今儿可是找不到主儿了,拐进巷子里,说不准就来个偷梁换柱。   琉鸢倒也不笨,干脆就去云青王府等着,就不信柴鸿能不出门。   “姑娘,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琉鸢知道会被柴鸿发现,可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进府。   书房有些昏暗,依旧檀香满屋,琉鸢轻轻开了窗道:“别被香薰晕了。”   “为何不离开?”   “虽为王爷弃子,但仍旧不肯相信命运也会将我抛弃。”   “所以转投萧南王府?或者说你一直效忠的都是萧南王?”   琉鸢抬头直视柴鸿,没有丝毫畏惧,比从前多了几分的自信和笃定。   “我只效忠我自己,谁能给我想要的,我就替谁办事。”   “好!本王就喜欢像你这样的,没有欲望就不会有枷锁,那样的人很难控制,更难无往而不利。”   “既已知道我在为萧南王做事,为何还让我留在凤舞楼?”   “本王隐忍多年,世人皆知云青王不过一个风流成性扶不起的阿斗,但却还是没有瞒过目光如炬的三哥。”   “萧南王并无争位之心。”   “哦?你如此了解?一个男人若是没有野心,便不会征战沙场,如果没有残忍过,定不知伤心的痛。三哥向来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军威赫赫乃将士们畏惧又敬仰的人,若说愿誓死追随,恐怕不会比二哥的人少。本王未上过战场,却并非对这些完全不知。”   琉鸢似懂非懂,柴鸿今日如此坦白,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若想站到最高点,必须排除异己,所以就算亲兄弟也一样。”   柴鸿的眼神变得异常冷厉,与从前那个风流不羁,毫不在乎的样子完全不同。竟让人有一种脊背发凉的胁迫感。   松菀湘只身坐在窗前,一壶热酒,一个暖炉。白色罗裙似白雪晶莹偶尔落入凡间,如瀑布泻下的乌发更显白更白。   不知何时她习惯夜里小酌,起初是一杯,后来是一壶,现今看来两壶都已经装不下她的惆怅。   琉鸢静静的陪在身边,从不打扰她的清静。   从云青王府回来后,松菀湘好似更加沉默,与琉鸢不知该如何相处,更无法开口询问。   冬儿急切敲门进房,见琉鸢也在便没有说话。   松菀湘一杯饮下,长舒一口气道:“说吧。”   “燃王殿下战死沙场了。”   松菀湘手里的酒杯掉落,琉鸢也六神无主,这个消息不知会令多少人叹息,又有多少人会高兴呢?   冬儿扶住松菀湘,她的手还在颤抖,闭上眼睛任眼泪流下。   “这一天还是来了。”   琉鸢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是为燃王殿下叹息,还是此事与柴鸿有关。琉鸢急切想要知道更多,可松菀湘好似并不想知道细节,打发了冬儿,却挽留了琉鸢。   琉鸢很想知道究竟,却被留下,松菀湘只是喝酒不说话。琉鸢也不愿打破安静的气氛,也许还不是时候,想要让松菀湘背叛柴鸿就想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一样的疼痛。   微亮的空,微凉的风,一杯已无温度的酒。   琉鸢悄悄退出来,见冬儿守在门口,她轻触冬儿:“回去睡吧。”   “燃王殿下曾有恩与主子。”   琉鸢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去休息会儿吧。”   本该继续探究下去的,听到那句恩情,琉鸢不敢深问,怕那会成为撕扯松菀湘的痛。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场争斗中,谁人又能自已?   这会儿应该有个人比谁都伤心吧?   三日,仅仅三日,他便匆匆赶回来,疲倦不及痛心,步伐沉重又着急。   隔着人群,听着百姓的哀悼,是他将燃王殿下的尸首带回,而他脸色身上都有伤,都不及心里的伤。   琉鸢默默在人群中穿梭,只为在他不远处的身后,看着他坚强的走向那个也许已经伤害到底的地方。   也许是愧疚,也许只是想安抚百姓,皇上亲自在宫门口等待那个为他出生入死却惨遭冤枉的儿子。   在权力面前,有多少情还是真?   为燃王守灵的自然是柴湛,柴勇平生并未娶妻,就连喜欢的女子好似都没有。有人说他不懂风情,竟连儿女情长都不懂,而他却只会憨憨一笑道:“战事连连,无国哪有家?”   不知是他害怕娶一个不爱的政治联姻,还是真的不懂何为感情。   “你还好吗?”   “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嘴上的强硬,也掩盖不了来自内心的悲伤。   “他是个英雄,所有百姓都为他送行,而他虽未死得其所,但他的曾经不会被遗忘。我们都会永远记得燃王殿下用自己的无畏和坚持护卫了整个楚国。”   柴湛微微低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更不想一丝软弱。   “会是柴鸿吗?”   “他一直在永阳,有没有派人过去我不知道,但太子和你在一起,明显是可以避开嫌疑的。若真是云青王殿下,那岂不是太过明显?”   “就因这样,他才好给自己一个开脱的借口。”   “四王之中,燃王骁勇善战战功累累,在军营中颇有威望,在百姓心中皆是敬仰,却在骨肉至亲上畏之。”   柴湛转头面无表情,又好似要看穿琉鸢一般,眼神冷厉可怕。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想要活下去而努力的人。”   “哦?”   “即便没有路儿,我也要活下去,这样我才能找回我的家人。”   “但我听说那些是和你没有血亲的人,你受重伤落于那户人家,你从前是什么人?”   “除了找家人,还要找到我不记得的那些事。”   “也许我们是天敌。”   “至少我们现在同行。”   柴湛与琉鸢四目相对,两人的心是何,猜测不会得到答案。即便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不信任也只会将信将疑。柴湛不知道琉鸢是会成为自己有利的那个人,或是毁了他的人。   “去找柴鸿。他与太子统一口径,并未对二哥之事有所怀疑之词,而父皇也因一直忌惮的儿子死了而松了一口气,不愿将事情弄的复杂。”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将太子一并都套进来。”   “什么?”   “楚公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桃娘热情招呼,楚睿很是受用。   “让天香过来陪本公子。”   桃娘一脸抱歉:“今儿天香身体不适,喝了药歇下了。”   “怎么这样?”   “我们这里新来了一位舞艺超凡,不如让她给楚公子舞上一舞,解解闷子,他日让天香再来赔罪?”   楚睿未加思索的便回答:“那还不快让她过来?”   琉鸢略施粉妆,一袭艳丽罗裙,白纱遮面,妖娆进了房间。   亏了松菀湘当初的舞还没忘了,虽有些生疏,却好在她的动作幅度极大,给掩了过去。几个姑娘陪着喝酒,颇为尽兴。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公子,琉鸢留意到最沉默又软弱的郑蒲,这次就从他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3万字啦~ 给点鼓励啦~ 真的好开心可以 ☆、动摇   楚睿果然开口留琉鸢,琉鸢也顺势坐到了郑蒲的身边,举杯递过。   “姑娘奇香无比。”   此话一出,便惹的其他几位公子哄堂大笑。   郑蒲脸色颤白,琉鸢轻轻一歪头,温柔似水道:“公子竟闻得,此香来自西域,值得一瓶桃娘赏给了我,今日还是第一次用,本以为是清淡之气,没想后劲更浓。”   这话被他人听了去,觉得郑蒲遇到给解围的人了,平时他们都以逗弄为乐,而郑蒲也只得是他们的戏弄的对象。   “姑娘以面纱这面,要么是国色天香,要么是其丑无比,不知是哪个?”   琉鸢举杯递过给楚睿:“那公子觉得呢?”   “以此浓烈香气迷人,八成是见不得的丑样子吧?方才见你舞姿优美,舞技却拙劣,不像是个能登上高台的人。”   琉鸢起身作揖道:“公子好眼力,所以不知能否得到公子的垂怜?”   楚睿高声大笑,指了指琉鸢道:“本公子只怜惜美人,这天香乃凤舞楼排号第三的美人,你可知道?那萝舞近日成了太子的新宠,虽不得但也垂涎美人,你就算了吧。”   萝舞近来倒是甚少在众人面前歌舞,原来是被太子相中了,松菀湘果然还是对柴鸿忠心不变。   “是鸢儿痴心妄想了。”   楚睿冷眼看着楚鸢,颇有扫兴之意。琉鸢识相的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充满委屈和求助看了看郑蒲。   “鸢儿姑娘。”   月下歌舞,雪落纷飞,红梅映雪,此乃情假景亦真。   “多谢公子愿意看我跳舞。”   “我觉得跳得极好。”   “比不上其他姐妹,混口饭吃都颇为困难。”   郑蒲低头若有所思,琉鸢折了一枝梅花给郑蒲。   “这是?”   “惜花之人难得。”   此后郑蒲每每来都会找琉鸢,琉鸢舞在雪中,他畅意饮酒,郎有心妾无意,利用原是如此容易。   郑蒲将递上一只梅花簪。   琉鸢伸手推回过去。   “听说公子择日就要成婚了?”   “对不起。”   “这冬雪眨眼间就要过去了,无情的冬日也将带着那丝悲凉离开,也请公子莫要再来了。”   “鸢儿姑娘。”   松菀湘不禁叹道:“学会如此逢场作戏了?”   “本想多讨点想知道的,谁知这人竟比我想的更是没用。”   “楚睿为人奸诈狡猾,谨慎处就连军机要臣也未必及得上,他与太子可是远亲,他家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尚书大人可没少提携,你觉得就那么容易瓦解?”   “要说知道什么,郑蒲也不是全然没用,但不知为何就是想收手。”   “看他可怜了吧?父亲虽也在朝为官,却屈与人下,没有实权,傀儡怕是都高抬了他们家,但替死鬼总是要有的。那时候他们家便成了最有用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怨无悔?”   “身处争斗的中心,想要撇清哪里是容易的?当朝官员,又有多少已经择良木而栖?”   琉鸢终究太过心软,郑蒲即将所知脱口而出之时,琉鸢佯装喝醉头疼离开了,不从他嘴里说出,将来便不会因此牵连。并不是相处下来有了感情,而是怕如此可怜之人会更可怜。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消息深处,有黄鹂千百。   一片叶子落在琉鸢脸上,她挥手将其弹落,又是一片,这恼人的叶子可是要打扰清静?春日里的落叶,未免扫兴。   睁开眼睛竟对上了叶璎的瞳,琉鸢欣喜非常,转身跃下。   “你这在树枝上睡觉的习惯可不好。”   “王爷回来了?”   “我可是关心你,怎么一张口就是王爷?”   叶璎最喜欢逗弄琉鸢,琉鸢也从不生气。   “进宫了。”   琉鸢匆忙回了凤舞楼一番梳洗,想着翻墙越府的去见见柴湛。   一抹朱唇,好似太过浓艳,擦了去,觉着清淡些倒不显隆重。   绿芙裙是去年松菀湘特意帮琉鸢定做的,从未穿过,今日拿出来,竟与春日应景一般。   才刚推了门出来,就被松菀湘给撞个正着。   一脸坏笑故意道:“这夜深露重的,要去哪儿吹风啊?”   琉鸢白了松菀湘,提步便要走,转身却见柴鸿。这是自打松菀湘被休后,他第一次来这凤舞楼,多少个日夜,松菀湘盼着他能踏入凤舞楼一次,哪怕就一次也好。   “本王是不是不该来?”   琉鸢有些茫然,这话好似是对自己说的,又觉得不对,回头看看松菀湘,她眼中含泪,却倔强的忍着。   “王爷既来之则安之,凤舞楼还没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   柴鸿从松菀湘身边走过,径直进了房间,松菀湘回过神来,刚进去便立刻出来叫住了琉鸢。   松菀湘倒酒的手微颤,琉鸢敏捷过去拿过酒壶,小心的让松菀湘脱手。   “以为不会踏入此地,终究还是来了。”   松菀湘立在一旁,如鲠在喉,难以自处。   琉鸢自然落座于柴鸿对面,莞尔一笑,自然无常。   “若是能有一曲高山流水之音,定会畅意非常。”   松菀湘掀了帘子坐到琴前,那份激动仍为平息,起初的高深流水有些不够顺畅,慢慢的才缓慢下来,细腻处松菀湘仍把握超凡。   “近来父皇为朝政烦忧,几个不知好歹贪赃枉法的官员一并被抓了去,看似好像清了个干净,实则树大根深,怕不是那般容易的。”   “王爷此番多虑了,皇城脚下怎容得存歹心起贪念之人,皇上不一并挖出,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就算烦忧,太子首当其冲,云青王殿下何苦将自己牵扯其中?闲云野鹤或是夜夜笙歌岂不是更自在?”   柴鸿转头看着松菀湘,她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对视一瞬害羞低头,或是惶恐。   前几日度支侄子因贪赃枉法被抓,竟是在凤舞楼,此番对凤舞楼影响非常,不知为何那人选择了这个地方。而柴鸿也不得不对幕后之人提高警觉。   此举让他对松菀湘有所怀疑,凤舞楼暗里是许多与太子有关的官员联系的地方之一,此事一出,柴曜必定会对柴鸿生疑。   柴曜本就随皇上生性多疑,又对权力有着不可放弃的紧张感,柴勇挡了道,即便是战无不胜的王爷,也要用命来偿。   柴鸿此次来莫非是来敲打琉鸢,与太子不共戴天的怕是只有柴湛了。   柴鸿怒摔酒杯,眼神冷厉,松菀湘离开停下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若是有人背叛我,我必当让她生不如死。”   松菀湘身体的颤抖已藏不住。   柴鸿转头,琉鸢平静的看着他,他不禁冷笑道:“出水芙蓉。”   琉鸢扶起松菀湘,她呆坐在床上,这般撕扯的疼痛,怕是没人安抚的了。   那句出水芙蓉,让她恍然自己明明要去萧南王府的,然而错过一次,就好似错过一生一样漫长。   春风意冷,多情反被无情伤。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英俊、桀骜不驯的样子,是我平生见过最难忘的样子,我虽出身低贱,但却被那伸出的手温暖,我决定有一生来偿,如今想来怕是错付。”   松菀湘指如葱白,映在月下更显修长,那是一双弹奏清流、婉转千回的手,如今却在不停的颤抖,如她的心一般,动摇不足以来形容。   “他既已经怀疑你,那你如何决定?”   “他即弃我,我也不会负他。”   琉鸢无法继续说下去,不想劝她,不敢劝她,怕她听不进去,更怕她真的选择背叛。而背叛的不是柴鸿,而是自己的心,即便柴鸿在她的心上捅了数刀,她也无怨无悔。   琉鸢坐到松菀湘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哪怕只有一丝的温暖也好。   “从前在家的时候,因体弱便都是由姐姐来干活的,我佯装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享受父母和姐姐的爱。姐姐从未怪我偷懒假装不会,而是摸摸我的头微微一笑罢了。父母也总是给我更多的肉吃,而大难临头的时候,我竟然……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断不会离开,这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所以不要让自己后悔和遗憾的事,即便是错的,也不要轻易下决定。”   松菀湘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下,也许她有着比琉鸢更为伤心的过往,不然不会因柴鸿的一次救赎就拼尽生命也在所不惜。而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是会成为前行的枷锁或是抛开束缚的理由。   柴曜不是好惹的,柴湛让他失去一兵一卒,便会被百倍奉还。不过是一件小事,便成了满城皆知的大事。副将李卫因流连烟花之地,耽误了重要军机要事,而被奏本,顺势就被处斩了。   事情看似好像不过是一个耽误了国事的副将,而其实是太子柴曜在警告柴湛,若是不想跟柴勇一样,就乖乖让开那条路。    ☆、又一位   遥看只影人伤,半分惆怅,不曾一壶浊酒为哪般。   春去秋来,恍如隔世。   烛光下那人独饮觞,举杯间地崩天摇,陌殇莫念。   “太子将目光投向了萧南王殿下。”   这场纷争不知谁会输谁会赢,却要付出万般代价,后果又有谁来承担?那暴风雨过后的平静,又是谁人能承受的起?   楚睿与几人再次欢聚在凤舞楼,酒醉间,偶然大话非常,竟说这次的功劳他若居第二没人敢居第一。   不知是不是因此事得了太子的重视,平时就为人嚣张跋扈的楚睿,今日更甚。   天香与那张家公子多喝了几杯,来晚了,竟然引起了他轩然大怒,踹门进了那张公子的房间,砸了东西,还打了人。   吓得姑娘们纷纷跑出来,天香一边哭着一边求情,桃娘赶过来也只敢说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待楚睿消气了,才敢让天香扶着楚睿出去。   “都不知道谁是太子了。”   松菀湘冷眼旁观,刚才的一幕幕,她无动于衷,也未派一个人过去,想这事闹大些才好。   “现今谁人敢惹这样的达官贵人?连松姐姐不也只是看看?”   松菀湘侧头看看琉鸢,不禁一笑,道:“你这丫头少来这套。”   琉鸢低头浅笑。   以为就此完事的一幕,谁知竟还有后续。   之间楚睿拿着木棍怒气冲冲的又进了那间房,张公子被踹飞出来,这倒是让人看出来名堂了。   两人按住张公子,看架势,楚睿是要断了此人的手?   琉鸢紧张回头看看松菀湘,她竟毅然静如松,急的琉鸢都差点出手相救了。   “你闹够了吗?惹得大家都没了清静!”   楚睿放开了张公子,径直向着那人过去,他步出房间,英姿飒爽却略带丝丝的书生气,眉眼间甚是眼熟,好似哪里见过。   他一纸折扇轻触伸过来的手,楚睿更是生气,后面的人就待一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本公子的事?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先不说你是谁,要这人的手,为何?”   楚睿竟被他这气势压倒,乖乖回答道:“他摸了天香的手,我的女人怎容得别人碰?”说完突感哪里不对,“你算什么东西,我何必与你解释?”   那人很是满意的表情,看看后面那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公子。   “人打了就算了,何必要苦苦纠缠?”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楚睿的女人,别人碰不得!”   “那关起来,或者娶回去,这里是凤舞楼,哪个女人是属于你的?”   “你!”楚睿气得怒指他都不够,退后一步,“给我上,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人。”   不成想那人竟然会武功,两三下就处理了楚睿的几个手下,楚睿是个绣花枕头,无人不知,见此情景还不立刻收手?但气势总不能太弱,他昂首挺胸大声道:“小子,你有本事别走,待本公子叫人来!”   “凭什么?”   “什么?”   “我凭什么要在这里等你?你以为我是你吗?喜欢留恋这样的地方?今日要不是本公子有事,万不会踏入这里的,也算你倒霉碰到了我,不过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可以来府上找我,随时恭候。”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楚睿一个健步上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在要抓住又抓不住之间,他还是抓了空。   一个英气凌然的男子上前拱手道:“我家主子主子永安王府,若是公子前来就免去拜帖了,楚睿公子是吗?小的记住了。”   楚睿吓得腿软,亏得被扶住,没让人看到这一幕。   这出戏倒是有意思,楚睿这是惹到了太岁了。   刚刚这位就是名扬楚国的永安王柴忘,曾经是敢称混世魔王第一的,就连当今皇上也要让上三分的亲哥哥的遗子。朝廷元老大臣,也都拥护保护的王爷,看来是云游回来了。   琉鸢只听叶璎偶然提过一句,现今看来这次见到,颇为有趣。   松菀湘的脸色变得苍白,大抵是没有想到如此变数吧?而她刚刚想看的好戏是什么?如此胡闹的楚睿到底又能让松菀湘获利什么?琉鸢怕自己真是一百个也不够和这些人斗头脑。   随着松菀湘走着,她没说要去哪儿,不过这马车停下,听着空灵婉转,定是来了个山林幽间。   琉鸢随着松菀湘走着,那处背临瀑布的小亭格外惹眼,好似独立在乱世之中的清静,或是那宁静祥和中的一点热闹。   “参见萧南王殿下、云青王殿下、永安王殿下。”   琉鸢低头作揖,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在此一聚?可见要隐藏内心,他们都做的很好。   松菀湘给三人斟满酒后退了下来,缓缓道:“潺潺流水悠悠情长,一曲为殿下伴奏可好。”   云青王点点头。   “四哥有意思了,这般关系还能相见如初,看来这风流王爷不虚此名。”   柴鸿低头笑笑,未语。   松菀湘给了琉鸢一个眼色,她步上台阶,伸手为几人斟酒。   “你是跟着松夫人的?”   琉鸢点点头。   “哪里的松夫人,忘弟怕是说错话了。”   柴忘抬头看看柴鸿,点头笑道:“还是三哥明白事,是我的错,罚酒一杯。”   琉鸢再为柴忘添酒,正直酒壶空了,琉鸢宛身道:“这就去添酒,要请王爷稍等片刻。”   柴忘笑道:“你这是害怕本王吗?怎么都不敢抬头看看本王?莫不是那天在凤舞楼你也在,给你吓到了?”   此事闹得再大,也不及永安王回来的事情大,皇上欣喜非常,为此还略教训了楚睿,让他闭门思过三日,想来柴忘在皇上的心中也是有分量的吧?   “看来你这刚刚回都,就用你那最本真的方式归来,怕是人人都将畏之吧?”   “三哥是在笑我?还是在怪我?在凤舞楼多管闲事了?”   柴鸿不慌不忙道:“那地方是我陪给菀湘的,与本王可没有瓜葛,别耽误了人家才是。”   柴忘饶有兴趣道:“怎么?还想松夫人能托付个好人再?”   “若是能如此,也不更好?”   柴忘转头看向松菀湘:“松夫人可听到了,这样夫君不要也罢。”   松菀湘一惊,差一点那琴弦便断了,众人看去,松菀湘平静片刻,起身道:“奴家琴艺不精,怕是扫了王爷的兴了。”   柴忘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忙的下来,正撞上添了酒回来的琉鸢,这酒洒了满怀,琉鸢立刻跪下:“请王爷赎罪。”   柴忘倒是没有震怒,而是仰头大笑道:“你这是给主子报仇呢?”   琉鸢低着头。   “算了,你起来说话吧。”   松菀湘忙过来解围道:“是奴家调/教不周,冲撞了王爷,还不回去,免得让王爷生气。”   琉鸢松了口气,刚刚的小心思,竟让这个看着傻里傻气的柴忘看出来了,看来自己还是功夫不到家。   琉鸢起身道:“民女告退。”   “等等。”   琉鸢不得不停下,却没有回头。   “民女?为何自称民女?你不是凤舞楼的人吗?”   琉鸢转身依旧低头回话:“不过是个自称,若是王爷觉得不合适,那便改过来。”   柴忘伸手搭在琉鸢的肩上,好一个不知礼数,就算是王爷,也不该如此吧?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吗?   要他不是王爷,早就给他一吓摔倒在地了。   “行了,你走吧,本王今日就不和你计较了。”   琉鸢作揖道:“多谢王爷。”   “等等。”   琉鸢真想抬手给他一拳,都说让走了,为何总是有这句‘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本王还没看到你的样子,若是下次去了凤舞楼,可要绕着走,免得你记恨再来洒我一身酒。”   “忘弟,还喝不喝酒了?”柴湛一句,让柴忘才回过神去。   不过哪里能让他改变什么决定,他抬起琉鸢的下颚:“若是像松夫人一样清丽,本王也纳回去当妾。”   琉鸢缓缓抬头,虽不是情缘,却无法自主。   “是你?”   琉鸢不明此句的意思,难不成那天晚上,柴忘看到了琉鸢在看热闹?不过也不至于那种表情吧?   琉鸢微微退步道:“琉鸢若是有冲撞到王爷的,请王爷手下留情。”   柴忘激动的上前抓住琉鸢,欣喜道:“是我啊!我是柴忘,你不记得了?”   “民女知道您的名字,不过不好直呼其名。”   “那日大雨滂沱,你我初遇,你不记得了?我们在一起足足十天,你也都不记得了?”柴忘看着琉鸢空洞的眼神,心中不禁失望。   琉鸢心中波澜,却不敢轻易开口。   柴湛、柴鸿也走了过来。   “你们认识?”   柴忘转头开怀大笑:“我找了两年的人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三哥、四哥,这就是我与你们说过的那位姑娘。”   看柴忘如此激动和开心,大概不是仇敌,琉鸢心也放下了一半,如果说曾经认识,这样找到过去就不难了。   “是她?”   柴忘点头,欢喜的牵住琉鸢的双手,道:“是两年没见,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吗?”   “我…….”    ☆、曾相识   “你怎么?”   “回王爷,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您说我们见过?”   柴忘不停点头。   “是啊!你救了我,还带着我一起走了十天的路,我还说将来定当好好偿还的。”   琉鸢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讨债的,是还恩的。   “那王爷就该放开我了吧?有点疼。”   柴忘这才缓过神来,松开了琉鸢的手。   琉鸢并不想在这样的情景下,遇到曾经‘认识’的人。   “一会儿你与我回永安王府吧,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慢慢说与你听的。”   琉鸢看了一眼柴湛,柴湛出面道:“莫要心急,她不是说不记得了,你这样突然回吓到她。”   “对对,那你也与我去永安王府吧。”   松菀湘上前道:“既然是王爷相邀,你就去吧。”   “都是相识,那就一起去永安王府听听也好,这是件好事。”柴鸿是想看好戏,还是想听听琉鸢的底细呢?   柴忘转头看着柴湛、柴鸿道:“两位哥哥就算了吧,我要与她独处,你们且回府吧。”   说完拉着琉鸢就走,琉鸢不禁回头看柴湛,无奈之处无人能懂。   永安王府实在与永安王不搭,柴忘的个性,竟会让府邸弄得如此肃静?进门就看到两侧池塘环绕。   “莲花是新移植过来的,你不是说浮生半世不如一叶青莲吗?”   刚刚落座,便是一盏清茶,幽香浓郁。   “你喜欢浓茶,你说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清水的干涩,我却说茶更涩,你竟不以为然。”   琉鸢端着茶思绪半响,还真是没喝过浓茶,从来都是松菀湘给的淡淡山茶。   色泽比平时喝的浓重些,闻道也无需细心辨别。   “王爷。”   “你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而且特别冷淡,不像如此这般客气见外又带些许的低微。”   琉鸢端起茶来喝,看向外头的莲花,他说这是自己喜欢的花,心中未有丝毫涟漪?曾经的自己是冷言寡语的?现今看来虽话多了些,但也未成那更开朗之人。   柴忘放下茶,走到琉鸢面前,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道:“今日我又遇见了你,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会对你好的。”   “王爷想对我怎么好?”   “我还没娶亲,娶你当王妃可好?我可是比几个哥哥更得皇叔父的宠爱呢!”   “看的出来,不过我对当王妃没兴趣。”   柴忘有些失望,但转瞬即逝,他再展笑颜看着琉鸢:“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若是你有天想当我的王妃了,我随时迎你入门。”   “别说我身份低微配不起王妃的地位,就算可以,我也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相熟的人。”   柴忘仿佛放下了心中大石般,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多谢王爷抬爱,不过我既已不记得你,若是想起,自会向你讨回那份债。”   “那你还要待在凤舞楼吗?不如来永安王府吧?我可以保护你,你不用抛头露面。”   永安王府无疑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但琉鸢并不是个安于寂寞的人,她既已经一脚踏进这乱世中,又何能轻易的从中抽身而出呢?   心中有些事还没完成,有些人她还不确定。   松菀湘依旧宛若惊鸿,舞在无人之境。   琉鸢静立一旁,此人之舞怕是再难寻到,哪怕是再好的舞姬,也未必能跳出其中精髓来。   松菀湘的轻纤之舞乃自创,更是为了心上的那个人而舞。她说这舞她只给柴鸿跳过,他人未曾见过,每逢年十五时,她都会伴着晴雪,映着月光,舞在空庭。   而今年的十五,她不再是云青王府中人,更没见到柴鸿。   松菀湘停下之时,不禁望着那一滩湖水,不知是在思念他,还是在叹、在悲?   琉鸢拿起披风过去为她披上,轻声道:“春风亦冷。”   松菀湘转身看着琉鸢,缓缓抬起手,轻抚琉鸢的脸,叹道:“好一张倾城之容。”   琉鸢不懂松菀湘的意思,只听冬儿在后面道:“王爷来了。”   松菀湘冷笑道:“怕是丢了魂儿的人不止一个。”   琉鸢皱眉,这边还没处理好柴忘的事,那头柴鸿就到了,若是柴忘知道什么,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该怎么办?   琉鸢心不在焉的倒茶,茶水溢出,烫到手才发觉。   柴鸿立刻起身过来拉住琉鸢的手,道:“没事吧?想什么呢?”   “冬儿,将茶换了,再端一盆凉水过来。”   琉鸢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作揖道:“多谢王爷关心。”   柴鸿这才发觉失态,轻咳一声,便装作若无其事般回座。   这并不想认识的他,虽他风流,但好似对琉鸢从不上心,更何况明知道琉鸢不怀好意,也猜测□□应是柴湛的人,为何今日却如此?难不成是想从感情下手?要用美男计?   松菀湘未停下弹奏的手,却比谁都心思细腻,看的透彻,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怕是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今日去永安王府可有意思?”   琉鸢不禁笑了,想到柴忘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可府邸却异常清静,就觉得好似冰火两重天的冲撞。   “他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可说了你从前的事?”   “以后有的是机会。”   松菀湘悄然看了一眼柴鸿,接着道:“哦?那你这是与永安王成了好友,要经常来往的意思了?”   琉鸢点头道:“是啊,他心思单纯,况且他说我们曾经认识,我想也许他可以帮我找回以前的记忆。”   松菀湘低头抚琴,好似无心道:“怕吗?如果从前你是个与你想的不同的人?”   这个问题从未想过,松菀湘真是提了个好问题,从前的自己是会让现在的自己后悔,还是骄傲?   望月光,不思量,温柔他乡不曾忘。愿袅袅,近水旁,竹屋一里不曾茫。   春风是恼人,或是吹散思愁。   不知何时开始,只有坐在房顶才能清醒透彻下来。立在屋檐,望着那盏灯从炙热到微光最后殆尽。那一盏毫不起眼的烛光,照亮了一个人的方向,而那主人却不知道。   夜已深,灯已灭,无人的街,从未消散的思念。   花已开,月已圆,繁华的城,从未相聚的彼心。   春雨从来都是这样毫无征兆,伴着如此寂静的夜,好似就这样淋着、走着也不曾感到落寞。   “一次次的春雨,都能萌生许多新枝丫,而春天总是燃起许多希望。”   琉鸢不敢相信这熟悉的声音,更不敢抬头去看,怕会变成幻境、变成空。   头上好似有一片云,特意挡了那小雨淅淅。   “若是找到自己了,就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琉鸢猛然抬头,那人也自然配合她的脚步停下,侧身俯视琉鸢。   “王爷不需要琉鸢了?”   “忘儿说你救过他,他是我除了二哥最珍视的人,若是你救过他,就等于救过我……”   琉鸢抬手打断柴湛的话,低下头强忍泪水道:“过去也好,将来也罢,我的人生我还是想自己做主。若是王爷不需要琉鸢了,琉鸢走就是,不必说这些。”   “我不知这个意思。”   琉鸢欠了欠身子道:“更深露重,王爷千金贵体,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琉鸢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你怎么来了?”   琉鸢负手道:“不可以吗?你不说我们是朋友?”   柴忘高兴的差点说不出来话,拉着琉鸢就进了府。   “这房间是我为你准备的,可还满意?”   琉鸢环顾一周,满意的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搬来?”   “恩……等到好的时机。”   “好时机?我听说你那时候还当过奴婢,在云青王府和萧南王府?他们怎么可以让你当奴婢呢?我今天可去了他们那里闹了,他们都怕了,说定会帮我劝你来我府上当贵客。”   赵管家匆忙赶来道:“太子殿下驾到。”   “他怎么来了?我最不喜欢太子了,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将他打发了再来陪你啊!”   琉鸢闲来无趣便坐在桌前,有一只竹兔子,看起来很有趣,因为是个做的很不好的兔子。   不知等了多久,琉鸢困意袭来,便不知不觉的趴在桌上睡着。   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是躺着的?琉鸢惊慌的坐起,柴忘紧紧拉着她的手,他感觉到琉鸢动了,立刻也醒了过来。   温柔的看她,笑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琉鸢欲抽回手,柴忘的手紧抓着,她便没有再度用力。   “天还没亮,你饿不饿?晚饭都没吃,怕是昨天没睡好才会这般累吧?”   昨夜是个无眠夜,哪里睡得着,五味杂陈的琉鸢,怕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这就去帮你热点吃的。”   柴忘松开琉鸢的手,离开了房间,琉鸢起身走到窗前,等了一会儿只见柴忘端着东西回来。   “快吃吧。”   “让下人做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去?”   “那怎么行?你的事,我都要亲力亲为。”   琉鸢感激一笑,还真是有些饿了。一碗热汤,一碗白饭,好似就可以了,到底还追寻什么?从前不记得,未来猜不到。    ☆、朋友   柴忘依依不舍的送别琉鸢,琉鸢心情复杂,转身竟遇见柴湛,他立在不远处。   “三哥怎么来了?”   柴湛自然的走过来,拎起酒道:“李夫子的酒我给要来了。”   “真的啊?我最喜欢他酿的酒,明明是教书先生却酿的一手好就。”柴忘自然的站在琉鸢身边,“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尝尝?”   琉鸢欠欠身子道:“琉鸢还有事,两位王爷难得的兄弟相聚。”   “那好,记得我说的事,你可要回去好好考虑。”   琉鸢慢条斯理,手起手落好似能带的不多,又好似许多想带走却不得。   松菀湘惋惜叹道:“以为你会与我多些时日,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择良木而栖了?”   琉鸢抬头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这会儿又后悔了?”   “我既怕你卷入这纷争中伤了自己,又想你能留下陪陪我,不过永安王是个好归宿,比我强,将来说不定还能仰仗你。”   琉鸢收拾好包袱,走到松菀湘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真心道:“选错了,大不了再选一次,莫要在一个人身上错付了一生,甚至是生命。”   松菀湘眼含泪光:“别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你比我傻,也许你也会后悔。”   琉鸢不知前路是崎岖不平,还是平坦无比,但总要走下去才能看到有没有路。   琉鸢潇洒的选择一次,哪怕是错误的。   琉鸢一步步走近大堂,一路茉莉花香,越发清醒的她,越发想醉的她。   柴忘匆忙相迎,欢喜道:“刚刚管家来报我都不相信。”   琉鸢莞尔一笑,好似春风佛面,一股清新入骨,刻骨铭心。这是柴忘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他说那时琉鸢的笑是世上最美好的,若是能留住,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柴忘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琉鸢被扰的没法睡觉,只好起身出来,原来他是在爬高,好几个下人吓得都团团转,惊呼声接连不断。   “你这爬树做什么?”   柴忘转头嬉笑不回答,在众人惊慌中,好不容易下了树。   待大家散去,柴忘从背后拿出刚刚折的树枝。   “听说若是折了梨树最高的那支许愿就会实现。”   “胡说,我怎么没听说过?折个树枝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了,要在月圆之夜,高举树枝许愿。”   “王爷?您这样不辞辛苦的折树枝,到底是有什么愿望要实现啊?”   “想你一辈子也不离开我。”   琉鸢浅笑,此刻仍未对柴忘敞开心扉,却并不反感,也许选择一条更为顺畅的路,是一件幸运又幸福的事。   一匹白马,一缕鬃毛,好似是它特别的印记。   “这是红尘,是我从塞外带回来的,是匹骏马,是跟白隙是一对儿的,我因那年骑马摔伤了便不能骑马了,不过白隙养在二哥家挺好的。”   “白隙在燃王殿下府上?”   “二哥离开后,就被四哥带到了府上,我没得空去带回来,等你学会了骑马,我便与你策马。”   “不是摔伤不能骑了吗?”   “为了你,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就是害怕,克服了就好。”   柴忘将此事说的如此轻松,而赵管家曾告诉琉鸢,柴忘但年从马下摔下还被拖行很远,头一直流血,若不是十个御医彻夜不休的轮番照顾诊治,估计早就命归九天了。   琉鸢刚刚上马,便觉得好似不难,才扬鞭马儿就飞速跑起来,吓得柴忘在后头大喊。而琉鸢感觉这种飞奔的速度,是畅快无比的。红尘一骑绝尘,疆土踏在脚下,风景尽收眼底,快意情仇不过一朝时光飞逝。   第一次骑马竟能如此驾轻就熟也真是神奇,想来会不会是曾经的自己是个马术高手?正待琉鸢沾沾自喜之时,这红尘突然惊了,原来是前面一群鸟儿先是被红尘给吓到然后乱飞四处,红尘被突然飞起的鸟儿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前蹄抬起,差点将琉鸢摔下了马。   好在口哨声让红尘镇定下来,一人伸手夺过缰绳,跳上了马坐到了琉鸢身后,琉鸢这才安下神来。   “第一次骑马太过猛烈了些。”   琉鸢不自觉的低下头,两人同骑红尘,另一匹马跟在后头。   柴湛翻身下马,刚伸出手,柴忘便匆忙赶来,琉鸢握住他的手下马。   柴忘紧张的打量琉鸢:“你没事吧?”   “红尘被鸟儿惊了,好在萧南王殿下及时赶到,有惊无险。”   “还说呢!我差点就翻身上马去追你了。”   琉鸢打趣道:“那你怎么没有?”   “我……”   琉鸢笑了笑,自然转头道:“逗你的。”   “本想带你去萧阳的,看来还是等你马术再好一些吧。”   “殿下不能说话不算,说好三日后去,就得去。”   “可是我也不能骑马,你愿意坐马车去吗?”   琉鸢喜欢骑马的感觉,不过考虑到柴忘,自然点点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柴忘满意的笑了。   “今天三哥来,是带了许多野味,今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琉鸢欠欠身子道:“今日我约了松姐姐要去凤舞楼,恐怕不能陪王爷吃野味了。”   柴忘听了便起身过来:“没听你说啊?”   琉鸢假装失望的样子:“我早上就说了,是你说马的时候太过高兴,给当耳旁风了吧?”   柴忘敲敲自己的后脑气恼道:“瞧我,竟然连你的话都没听到,是我的不对。我让赵管家给你安排。”   “不用了,我想悄悄过去,毕竟住在永安王府,经常出入凤舞楼有损王爷的名声。”   “我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你,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琉鸢只笑不语,冲着柴湛作揖便退出了大堂。   “永安王府虽好,却不如凤舞楼自在,好似那里不过是一处暂住,永不归我的感觉。”   松菀湘递上一壶好酒,两人扔了礼仪,直接对饮,连杯子都省了。   松菀湘好似能懂琉鸢此刻的心情,当初出身青楼的自己,不就是如此吗?即便深爱,又能如何?碍于身份,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还是要看人眼色,谨慎小心的活,却终究抵不过新人笑。   专横跋扈不过是想惹的府里鸡犬不宁,让柴鸿能多点关注自己,可却因分寸把握不成,被赶出了门,除了那份还有情义,那份深情可还在?   如今那个空位是否已经被她人填补,或是她的一席之地不过小的不如尘埃。   “近来太子又躁动不安,怕是这永阳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三日之后我与永安王殿下去萧阳,他说那里是我们相遇的地方,说不准还能想起什么来。”   “永安王看似玩世不恭不问世事,倒是体贴入微。”   琉鸢浅浅一笑,被捧在手心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   柴忘静静走在琉鸢身旁,两人默默无言,心中胜却无数。   柴忘指着一颗百年老树,兴奋道:“就是这树,我受伤倒在这里,你救了我,还与那些人厮杀了许久,受了伤。”   “我从前武功很好吗?”   “你以一对十应该很好吧?受了轻伤,还能扶着我离开呢!”   “那你被什么人追杀?为什么被追杀?”   “还能因为什么,过了这座山就是百里就是苻国了啊!我虽是云游四海,但毕竟是敌国,发现了我的身份,还不追杀吗?看来你不仅是失了记忆,还对国事不甚了解啊?”   “苻国?那我会不会是那里的人?不然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   柴忘习惯性的挠头道:“也不一定吧?东边是夏国,北边是辽国,虽隔千里,也未必不是?”   “你这般说辞,好生让我糊涂了,那这不是找不回自己了吗?”   “但我说的是事实啊!”   琉鸢叹了口气,柴忘见状怕她会胡思乱想,便拉着她去了西边的海边,海天一色美景胜收。   飞云当面化龙蛇,夭骄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至南北。   柴忘醉意上头,倚着树便睡着,为他盖好披风,琉鸢独自走着,一草一木都不能让她想起一丝丝,当初她为何会来此处,救了柴忘还一路相送,难道后来受伤是因为救柴忘?柴忘明知道苻国是敌国,竟还云游到哪里?是真痴,还是假装?   琉鸢转了一圈,未有丝毫可寻。   “好看吗?”   琉鸢拿起柴忘编的兔子,开怀大笑,柴忘一愣。   “怎么了?”   “这兔子怎么少一条腿啊?”   “哪里?”   琉鸢故意拿起来给他看,他也笑了。   “可不是,这兔子怎么没有腿?”   柴忘说不急着回去,两人便在萧阳的客栈住下,晚上的集市很是热闹。   两人平常打扮,身边也没有随从,融入人海,也过去最平常人的生活。看着柴忘灿烂的笑,好似可以忘却所有。现今琉鸢除了想找回不记得那个自己以外,竟不知还能有什么可以做。    ☆、莫离   顾盼似流年,素纱少年影。   一曲悠扬,客座满员,寻了出地方才刚喝了口茶,便又是一曲青山流水。此曲可比松菀湘,婉转处细腻不失大胆,高山流水处回荡激昂,那女子轻纱遮面,委实令人动容。   柴忘与琉鸢巧对视,柴忘眼如弯月,笑道:“不如你好看。”   琉鸢笑颜如花,那人遮面样子不甚清楚,他竟还说这样的话来,可是讨好、可是奉承,可是真心?   这头刚刚睡下,就听急切敲门声,琉鸢才刚开门,柴忘就如同松鼠般窜了进来。   琉鸢转头看他,他已经跳到床上,惊慌道:“有老鼠。”   琉鸢大步流星到他面前俯身道:“若你不回去,今儿便真的让你见识老鼠与你同住的样子!”   “什么?”   “我这就去抓几只老鼠来陪你啊?也不知这萧阳城哪里老鼠比较好抓?”   柴忘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委屈道:“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是真的害怕一个人睡。”   “瞧你说的?好像一直都有人陪你睡一样?”   “可不是吗?茶天就是一直守在我门外的,我就连翻身他都听得到,耳朵灵的很。”   “那你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柴忘想想不禁大笑起来,琉鸢不知为何。   “也是啊!”   “快回房间,就在隔壁,要是有人潜入,我也会知晓的,我会保护你的。”   “你说话算话吗?”   “你这般不信我?”   “怎么会?若是不信,我也不会让茶天在家了。”   不知是担心柴忘,还是被他给一通捣乱,睡意全无,琉鸢开着窗,听着风声,也小心留意旁边的动静。   若是苻国的人来了萧阳,说不定又是一次刺杀,但这事来这里之前,柴忘只字未提,以为不过是来故地重游,才会让茶天留下没跟来。   睡到日上三竿,怕是头一回,琉鸢匆忙出门,柴忘不在房间里,琉鸢四处寻找,在后院才找到那个顽皮的大孩子。   他和几个孩子一起在给马儿洗澡,玩的正开心,有孩子将水泼到他身上,他非但不生气,还轻轻扬一点点回去,完全打成一片。   有记忆以来,除了在白家村时,这是琉鸢最轻松的时候,看着柴忘的笑脸,好似过去未来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柴忘发现了琉鸢,轻轻将水扬过来,还让孩子们一起,琉鸢忙着也找了水泼回去,放肆的玩起来。   看着湿透的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生气。   两人雇了马车一路前行,以为是去山野林间,没想到这整整一天的马不停蹄,竟是来了琉鸢心心念念的白家村。   此景繁华热闹的白家村,已然成了一片废墟,荒无人烟的景象,是琉鸢从未想象过的。一步步就像一把刀,深刻又沉痛。   那段并不想被记起的回忆,被强制召唤回来。   一家四口正在集市上卖菜,而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不止这一家人的命运。   还记得琉璃拼命护住琉鸢的那一刻,那是将其当做亲妹妹的姐姐的守护,眼睁睁看着琉璃被那一身铠甲的人掳走,却无能为力,更不敢出声的琉鸢,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   白家村一夜被屠,成了一座空城,好似从未有人生活过一般。一场毫无预兆的战事,让本平静的地方成了屠宰场,嘶吼哀嚎,成了白家村最后的声音。   琉鸢不禁蹲下缩成一团,多希望能钻进地里去,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可怕难堪。   柴忘见此幕,自责不已,他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知道白家村再也没有了,他想带她再来看看曾经的仅有的记忆,却好似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伤口。   一路上琉鸢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瑟瑟发抖,柴忘吓坏了,害怕的要命,紧紧抱着琉鸢,生怕她就此离开自己。   一刻不敢停下,萧阳城的大夫只是摇头,若是不能退热,他也无能为力。带着熬好的药,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永阳。   柴忘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上马的,不记得这一路他是如何骑回来的。   才到府邸,便抱着琉鸢回了房间,三个御医已经恭候多时。   “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她活下来。”   这是一个很长的夜,所有永安王府的人彻夜不眠,看着出出进进的人,心中惴惴不安。   金大夫终于出来,柴忘上前紧张的看着他。   “王爷放心。”   就这四个字,让柴忘好似等了一辈子那样长。   琉鸢安然沉睡,柴忘衣不解带守在床边。   醒来时,琉鸢心疼的看着柴忘苍白的脸,她缓缓起身,就只是轻轻,柴忘都惊醒,他微笑看着琉鸢,琉鸢伸手抚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还好吗?”   “不敢不好。”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白家村。”   琉鸢摇头道:“有些事不面对不代表就会忘记,我从未忘记过,不过再见时,原来我并未像自己想的那样坚强,历历在目的惨状,是缠绕的伤。”   “我会帮你找到他们,会让他们安全的来到你的身边。”   琉鸢点点头。   自从这事后,柴忘更谨慎小心,生怕琉鸢会再次倒下,那种轰然天地崩塌的感觉,他不想再一次。   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均不是琉鸢所爱,习武却是钟爱又顺手的,便一直未放下。   柴忘将一把剑赠与琉鸢,剑身是精致茉莉花图样,一丝一毫尽显细致,一只青鸟竟能落于花中,这般手艺怕是要几十年才能练成。剑柄处祥云深刻,配着紫色剑穗,云出紫霞斑斓。   “茉漓剑。”   柴忘亲写下三个字,虽非莫离,却已知莫离之意。   琉鸢欣然收下,多了件顺手的兵器,势头更甚,柴忘打趣道,怕是以后打不过琉鸢了。   每每练习剑术的时候,总有些片段浮现,都是关于武功招式的,脑海里的回忆未必能回来,但身体好似记得曾经练过的一招一式,这自然不算无师自通,记起的招数越多,越觉得曾经的自己,不算战无不胜,也该是个武功高手。   茶天竟然输了,琉鸢不敢相信,剑指茶天,生气道:“这些天陪我练烦了?竟敢假装输了?”   茶天丝毫不敢懈怠,拱手道:“茶天不敢,是姑娘进步神速,好似一日千里,茶天怕是再过几天只能甘拜下风了。”   听了这话,琉鸢心情甚好。   赵管家作揖道:“太子侧妃来了,王爷请姑娘过去一趟。”   琉鸢只在那次宴席见过太子侧妃一次,若是不来,怕都已经忘了这个人了。   楚碧依然倾城,再次相见,才发觉那忘记不过是未被想起,再见时并不陌生。   席间她屡屡投来友好的目光,琉鸢对太子可没什么好感,她的女人自然也不想相熟。送走楚碧,琉鸢感觉困乏直接回去睡了。   不知是不是习武之人的警觉,有人竟能夜闯永安王府,还不被发现?那轻轻开门声,琉鸢装睡未起,以为那人会冲自己来。没想到那人却坐在桌边,轻言道:“姑娘还是不愿起身,那我再等会儿?”   她竟知道琉鸢在装睡?她的轻功在永阳找不出更厉害的来,琉鸢径直走到她的跟前,她用了石子弹开了窗子,月光映进房间,清晰的脸庞尽显。   “是你?”   “没想到?”   “白天来永安王府,不会是为了看清路线吧?”   “不然轻功再好,也不敢轻易夜闯王府。”   “侧妃为何而来?”   “为萧南王而来。”   “他不是在白关?”   “长话短说,太子派了人去白关,此次恐怕萧南王要有/大/麻/烦了。”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喜欢他?”   琉鸢愣住,别过脸去,假装没听到。   “要我怎么相信你?你可是太子的侧妃。”   “你可以不信我,反正话我带到了,若是萧南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将来后悔可别怪我没告诉过你。”   “侧妃用意实难猜透。”   “要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还我。”   “怕是琉鸢还不起。”   “一命抵一命也值了,有什么还不起的?在多说就来不及了,快去吧。”   这可为难了琉鸢,要怎么跟柴忘说呢?这要去白关,出城千里,恐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琉鸢徘徊在柴忘门前,他一开门就见愁容满面的琉鸢,但他伸手扶住琉鸢的肩。   “我正有事找你,可我先说?”   琉鸢点点头。   “朝中有人掺了三哥一本,怕是白关一战就算赢了也未必能安然度过这一劫,茶天的轻功武功都不如你,若是你骑着红尘去,估计能及时赶到,你可愿为我去一趟?”   琉鸢万万没想到柴忘会说这些,这未免也太过突然,难不成?   “怎么了?不愿帮我一次吗?三哥对我有恩,也是对我最好的人,这次若是不能帮他,我会很遗憾懊恼,就如没能赶回来为二哥说上一句话。”   “你确定要我去吗?”   “是,虽然战场危险,但以你的身手,我还是放心的,况且三哥会保护你。”   琉鸢想说的话,终究未能说出口,她回头望向柴忘,不知这复杂的心情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打滚求抱走, 鼓励一下作者好不啦!~ 谢谢啦~ 我会用更多的努力来回报你的小小鼓励。 来嘛,收藏一下,好不? 来吧,互动一下,看过怎能不留下些小小鼓励涅~ 等待你对我更多更多的关注。 ☆、从军   一路尸骨遍野,硝烟四起,每到一处都能听到冲锋陷阵的嘶吼,还有各种哀嚎。   披荆斩棘,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遇到这险阻重重,每一个龇牙的士兵都不知是哪里来的爪牙,琉鸢一路打杀躲避,好在没有取人性命,勉强的突破重重。   “王爷,您看谁来了。”   琉鸢脸上还有战斗后的血迹,柴湛走过桌子,就差几步到她面前,却自持停下。   “你怎么来了?”   琉鸢拿出密件给了柴湛,柴湛拍案而起:“魏峰、萧青这两个奸臣,竟在此刻落井下石!”   “王爷,若是不来援兵,估计我们挺不了多久,退守青河才能返回楚国,但是这白关的百姓怎么办?准岱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柴湛与几个将领重新到军事图前,缓缓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   方凯立刻领会柴湛之意,下令找了几个人进来,几人一番商议,见此情形,琉鸢只得退出,不然泄露军机的事若是摊到自己头上可还行?   “我带姑娘去那边营帐休息。”   琉鸢白了墨风一眼,清清嗓子道:“我现在是公子。”   墨风慌忙点头道:“您穿了男装,墨风都给混淆了。”   “我穿了男装你还能混淆?你这眼神实在不好,怎么跟着王爷行军打仗啊?”   “您说的极是。”   琉鸢在营帐里百无聊赖,准备出去走走,可又觉得乱走是不是违反军规?正愁闷之际,叶璎掀开帘子进来,着实给琉鸢一个惊喜。   “你竟也在?”   “王爷特意遣我过来陪你。”   “你也穿了男装,甚是英姿飒爽。”   “你也是。”   “多谢你了,不然都不知道永阳那边的情况,若是一直等援军到,恐怕不止是白关失守如此简单了。”   “如今看来萧南王是太子最大的心腹大患了。”   “萧南王殿下锋芒毕露,哪里不会成为下一个燃王。”   “这次能赢吗?”   叶璎自信点头道:“相信王爷,他虽一直屈与燃王之下,但带兵打仗,可半点不输燃王,要不是燃王殿下的掩护,估计头号敌人就是王爷了。”   “那既如此,为何还要上战杀敌,霸气外露,让太子更显忌惮,岂不是自讨苦吃?”   “燃王殿下这个仇,若是不报,王爷是不会罢休。”   军营只剩不过几十人,其他都去英勇抗敌,叶璎被留下保护琉鸢,这会儿倒成了累赘。不然叶璎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敌人,畅快淋漓。   叶璎并未像说的那样淡然,几次琉鸢都要问出口,可又觉得不适合,便没有说话。   看着伤兵被抬回来,琉鸢心中不免害怕,以一敌百恐怕是最难的境地之一。   好在柴湛有多年打仗经验,又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良将,最不济就是退守青河,而白关的百姓要撤离恐怕未必能所有。   墨风提前回来,这是作战也是一种让人最不愿意看到的预示之一,若是看到信号,恐怕就要带着百姓撤离,而整个城的百姓哪里能走那么多?没有士兵的保护,贸然撤离,若是遇上伏兵,岂不得不偿失?   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几个黑衣人竟闯入了白关城,墨风带着几个士兵前去厮杀,叶璎与琉鸢留下镇守战地。   琉鸢拔剑挥去,将那偷袭叶璎之人,给杀了。不知到底进来多少人,琉鸢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保护百姓,不停的打斗厮杀,直到筋疲力尽。   墨风及时赶到,杀了最后几个,琉鸢、叶璎疲惫半跪在地上,分不清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琉鸢双手沾满鲜血,瑟瑟发抖。   “快走,百姓已经撤离的许多。”墨风的话好似听到,又没听到。   许多的声音在耳边却听不清楚,只看着叶璎嘴一闭一合好似在讲话,琉鸢眼前渐渐模糊,可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还有许多百姓等着她帮忙带撤离。   琉鸢跟着队伍的最后,步步沉重无比,才走到后城口,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声,琉鸢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转身便想要返回去,叶璎及时发现拉住琉鸢,琉鸢急促呼吸,说话的力气都渐失。   “红尘还在军营地。”   “一匹马而已。”   “不,不是一匹马,它很重要。”   “你没听到马蹄声吗?很快就会追到我们了,如果这时候回去,会死的!”   “我不管,我要回去,红尘速度很快,我会追上你们的。”   “如果你回去的时候,它已经被杀了呢?”   “不会的,哪有人会杀马?最多是被抢走骑而已,我抢回来就好,你别管我。”   琉鸢拼尽力气,不顾受伤的胳膊,推开了叶璎,执意返回。   不知是头也伤到还是怎样,流下来的血模糊了眼睛,本不清楚的面前,变成红色一片,琉鸢用力擦擦,继续前行。   一匹疾行的马儿就差一点踏着琉鸢而过,那缰绳快要拉断,才停下。   琉鸢轰然倒下,不愿放弃,又不得放弃。   “叶璎?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馆,多亏来的是王爷,不然你已经死了。”   “红尘呢?”   “它很好,在马厩。”   “王爷为什么回来?败了吗?”   “我怎么会败?我还没打过败仗。”   琉鸢见到柴湛浅浅一笑,心中大石落下,安然依靠床边。   “倒是你,那红尘就那么重要?”   “我和它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是因忘弟送你才如此?”   琉鸢没有回答。   “你好生休养,准岱节节败退,估计要好一阵子不敢来犯了。”   琉鸢身体大好,去看看红尘,正巧遇见同爱马驹的方凯。   “姑娘好气魄,竟能抵挡数敌,为楚国护下了众百姓,在下佩服。”   琉鸢明明是男装,此人怎么这样不懂,还给说明了?   琉鸢欠欠身子,道:“楚国子民此时不保家卫国,更待何时?”   “精国不让须眉。”   “倒是想问此战明明处于下风,为何能胜?委实让人好奇。”   “那还是要靠王爷的深谋远虑精心布置。”   “哦?看来王爷不但会打仗,还是个军师?”   “王爷曾是燃王殿下的军师,现今便是自己的军师,说来让末将们都惭愧不已。”   “白关一战,想必萧南王一战成名,将来会远超燃王殿下了。”   “就算燃王殿下,也会承认这点,他经常夸赞萧南王是个良将。”   方凯作揖道:“不叨扰姑娘了。”   琉鸢转头道:“你还未告诉我,这仗怎么赢的。”   方凯笑道:“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琉鸢与柴湛同桌吃饭,相对无言,甚显空气中那不平静。   “明日我便先回了。”   “好,要让叶璎送你?”   “这里还有许多善后,还是让她留下吧。”   “此事谢过了。”   “受人之托。”   “你大可放下信笺离开,却……”   琉鸢轻咳一声,打断柴湛的话。   “红尘被我宠坏了,跑累了就要好些天才缓的过来,它不走我怎么回去。”   “那它这次能走了,该休息好了。”   “明日我还有事,不便送你。”   “自然正事要紧。”   琉鸢掀开布帘,回头轻声道:“王爷万事小心,保重。”   风尘仆仆回到永安王府,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进门,还要翻墙潜入,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府内异常安静,似有蹊跷,到了柴忘的房间,竟也没有见到他,这是怎么回事?   一盏灯亮起,琉鸢走到侧室,看到赵管家正在找什么。   “姑娘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神色如此慌张?”   “太子前两日来过府中,后来王爷就突然陷入昏迷,被接入宫中诊治去了。”   “那你在这里找什么?”   “王爷说若是他出什么事,便让老奴将暗室告诉姑娘,老奴糊涂了,找不到钥匙了。”   琉鸢扶住赵管家,想他那发抖的手能停下,让他能冷静下来。   “你信我吗?”   赵管家跪倒在地,哽咽回答道:“老奴信姑娘,姑娘是王爷此生最珍视的人,老奴也必效忠。”   琉鸢扶起赵管家,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平安健康的回来。”   站在云青王府徘徊许久,不知此刻还能找谁,不知柴鸿会不会帮忙。柴曜敢如此大胆的下毒,恐怕皇上也是默许的,而柴忘又犯了什么错?他活下来的代价又是什么?   就差一步,琉鸢举手敲门之际,一个人叫住了她。   跟着他,不知这条路是走向死亡,还是死里逃生的独木桥。   柴曜正奸笑的等着羔羊待宰。   “你来了?等你好久了,没想到竟这么快回来了?以为要等老三一起呢!”    ☆、战策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楚碧,她毕竟是太子的侧妃,一定是她帮着柴曜设的局,而柴忘早已经看出楚碧来的目的,而他不过是为了给琉鸢一个可以去帮柴湛的理由。   琉鸢不禁自责,是自己太过容易相信别人,明明与楚碧没有过往,怎么就信了?关心则乱原来如此。   柴曜走过来,抬起了琉鸢的下颚,冷笑道:“柴忘怎么会被你迷住了呢?他真是天真,你从萧南王府出来又去云青王府,最后又进了永安王府,凭你这下贱的身份,竟还能游走王爷之间,还真当自己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琉鸢没空和他斗嘴,勉强说话:“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柴忘。”   “他太爱多管闲事,明明是一次铲除柴湛的好机会,竟让他给破坏了。”   琉鸢冷哼一声,柴曜有些生气,甩开她的脸。   “你什么意思?”   “堂堂战神萧南王,是你一个小小计谋就能斗败的?萧南王常年征战沙场,准岱算什么?输了扣个假意通敌的罪名,也不想想,通敌准岱有什么好处?这样漏洞重重,若是细查道背后算计之人,怕是愚昧至极。”   “你竟敢嘲笑本太子,说本太子愚昧?”   柴曜狠狠给了琉鸢一巴掌,这力气可真不小,琉鸢的嘴角渗出血来。   “殿下,你就算杀了我,毒害了柴忘,你也除不掉萧南王的!”琉鸢提高音量,仰起头怒视柴曜。   “给绑起来,本太子就不信她骨头也跟嘴一样硬。”   琉鸢被绑起来,几轮鞭子下来,遍体鳞伤,在白关受了伤还未痊愈,此刻便是雪上加霜。   必须想办法,死在这里不过贱命一条,可柴忘肯定等不到柴湛回来了。   “殿下,您不就是要柴湛的命吗?我可以帮你。”   “你?算什么东西?”   “云青王送到萧南王府被赶出来的人,有几个活着的?有没有回到云青王府的?我在凤舞楼待了多久?还有,记得吗?那个要刺杀你的人?”   柴曜抬手,将琉鸢松绑。   “你可知道那个刺杀我的人是谁?”   此话一出,便证实了琉鸢的猜测没错,果然柴鸿替她遮下了这件事,也算是为了自己掩盖的。此刻若是出卖柴鸿,未必会得到柴曜的相信,一直以来,柴曜和柴鸿都交好,柴鸿明里帮助,暗里陷害,可柴曜一心扑在柴勇和柴湛身上,根本未曾发觉。   “若是我说出来,王爷可愿给我一个机会?”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琉鸢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正视柴曜。   “那个人就是我。”   柴曜听了,从椅子上跳起,拔剑抵在琉鸢的脖子上。   “你竟然敢自投罗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所以才说的,若是想知道我幕后指使是谁,你就得放过永安王殿下,不然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要刺杀你的是谁,而且更不会知道还有多少人想要杀你。”   “你休想骗本太子。”   “这是必死的事,我能乱说吗?太子殿下可想清楚了,若不连根拔起,寝食难安。”   “笑话,本太子怕过谁?谁敢杀本太子?若对本太子有杀心,都会死的很惨。”   琉鸢冷眼看着柴曜,一副瞧不起他装腔作势的表情,惹得柴曜很是愤怒。   柴曜手下用力,琉鸢的脖子轻轻一道,鲜红欲滴。   “你不怕死?”   “若不怕,就不会告诉殿下了。”   “那个人是谁?”   “我要是听到永安王平安无事,便会告诉你。”   “笑话,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永安王的命自然不重要,太子殿下的命也不重要吗?我不但愿意告诉你幕后主使,更愿意助王爷除掉萧南王。”   柴曜半信半疑的收了剑。   “总要先说是谁,不然永安王撑不了两个时辰了。”   琉鸢叹气,假装被逼无奈的样子。   “是燃王殿下。”   “什么?笑话,那时候他都死了!”   “正因他死了,我们这些死士才会动手,殿下说了若是他活着一天便不会杀你,若是他死了定是你干的,那就让你跟着陪葬。”   “那为何就你一个死士?”   “殿下,我刺杀您的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子府比皇宫还戒备森严,怎么动手?风声不过,难不成真的送死?虽说承蒙燃王恩情,但也不能白白送死,连个名头都没有吧?”   柴曜点点头,貌似相信了琉鸢的话。   “接着说。”   “没法接着说,永安王殿下等不到我说完。”   柴曜不知该不该相信琉鸢的话,可若是不信,万一是真的,柴忘一死,琉鸢必定会想办法报仇,就算琉鸢也死了,保不齐她已经在外头跟死士们已经交代好。那这接下来的日子,光是活在怕死士来杀的恐惧中,也总无法度日了。   不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吗?   柴曜朝风扬使了个眼色,风扬得令离开。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风扬带着柴忘的玉佩和书信前来,见柴忘平安无事,琉鸢这才放心。   太子府的地牢可不是那么好受的,阴森寒冷,时有老鼠窜来窜去。   疼痛使人无法思考,若是圆了谎,还有个机会活着出去。   才听鸟叫声,柴曜便不辞辛苦的再次到访,琉鸢该不胜感激才是。   “你告诉那些死士在哪里,我便暂且放过你。”   “我们怎么会聚集在一起?燃王殿下也不会傻到让人一网打尽吧?”   “那我就不能放过你了。”   那个吃鞭子的人,一步步朝着琉鸢走过来。   “做奴才的不过各为其主,易主的事也不是没有。”   柴曜抬手道:“我要那些死士有何用?能轻易背叛的人,将来也会成为我的后患。”   “燃王殿下故为太子殿下的死敌,但若他死了,受益的不仅仅是太子殿下,还有萧南王殿下。”   柴曜满意的一笑,饶有兴趣的样子。   “燃王殿下战无不胜,而今战神的称号却是萧南王,想来他打下的那些战绩也都归了一直追随他的萧南王,若说萧南王一直甘心屈居人下,半信半疑的人也是有的,不如就此乘胜追击,将此事完美的划到萧南王的身上,这些死士便会自乱阵脚,到底是您还是萧南王,真的难以抉择。”   “可这消息放出去,那些死士也未必就那么容易相信。”   “动摇便是叛变的预兆,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别说那些燃王殿下的死士,就连忠心燃王的将领,恐怕也会对萧南王生疑,到时太子殿下推波助澜,萧南王地位不保,害怕没有机会杀了他,以除后患吗?”   柴曜起身拍掌大笑:“好!柴勇算是个聪明人,竟能有你这样的谋士,当死士还真是浪费了。”   “多谢殿下夸奖。”   “不过本太子不喜欢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为利益是墙头草,为生存是被逼无奈,我不过想活下去,主子是谁不重要。也许出了这个门我也会出卖太子殿下,但殿下不要忘了,我手里可没有筹码。更重要的是,我还能帮殿下取得哪些死士更多的信任,到时候多一份把握岂不是更好?”   “记住,柴忘的命可在本太子手里,本太子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若你敢耍花样,你们便会死的很难看。”   如果不是为了保下柴忘的命,琉鸢断不会编造这对柴湛不利的假象,怕是出去,见了柴湛也是无言以对。   琉鸢被丢出太子府后门外,琉鸢不知该去何方,她已然对不起柴湛,为了柴忘她竟将此事如此处理。   柴忘快步过来,撑伞举过头。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柴忘在书房不停踱步,连口水都不喝,赵管家在外担忧又不敢进门。   “萧南王回来了吗?”   “还有两日。”   “传信了吗?”   “没有,王爷怕太子殿下再抓了姑娘。”   “这永安王府已经被彻夜监视,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眼里,做什么都是要谨慎小心。”   “王爷已经两天没睡了。”   琉鸢推门进去,放下汤,看了看桌上的字。   柴忘依旧焦躁不安,担心柴湛又不能说明,怕琉鸢自责将事情推到柴湛身上,可那样的时候,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柴忘叹气不已。   “萧南王若这点事都难以应对,怕是将来也未必是太子的对手。”   “但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是燃王殿下的忠臣良将都无法信任萧南王,那么弃之也不可惜。”   “若是如此岂非整个朝堂都没有三哥的人了?”   “越是孤立无援,越能保护他。”   “你这话我不懂,我只觉得害了三哥。”   琉鸢叹道:“那是我的错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为了救我。”   琉鸢本没有心思细腻到将每一个细节都想清楚,更没有办法让柴湛在此次中全身而退,既要面对,不如就借此机会,若是能打一次翻身仗,畅快淋漓。若是输了,毕竟是皇子最多发配边疆,留一性命。远离朝廷,远离太子,纷争便会少一分,即便太子派人刺杀,有了防备自然不会那样容易。    ☆、落敌手   事情果然闹的满城风雨,众说纷纭中,不免有重伤柴湛之词,虽也有维护之人,但也微弱无力。   朝堂上无人帮萧南王的境况,了然于心,接下来的事也自然会照着柴曜的想法来。但他算漏了一件,应该说是太过疏忽,萧南王可是领着白关战功回来的,就算风头盖过燃王殿下,但百姓可是感恩戴德。   更重要的是,楚国已经没了燃王这个战场杀神,若是再没了战神萧南王,楚国便会岌岌可危,趁机来袭的不会为少数。即便柴湛真的想取而代之,此刻谁又敢轻易换掉柴湛,将其若是闲置,恐对白关一战无法交代,又会给敌国送去唾手可得的果实。   柴宣烨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毁了整个国家,没有公然维护也没有下令责罚,只是轻轻一句辛苦了,其他事从长计议。   柴宣烨叫了柴湛去见他,自然是想对其恩威并施,此刻柴湛弃不得,不然这皇位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柴宣烨要留着柴湛制衡柴曜,一人独大的结果,必定是让他人受尽苦楚。   此事就此作罢,灵柴曜非常不满,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来了永安王府。   跪了一地的人,丝毫不敢懈怠,琉鸢缓缓而来,见柴曜恨不得吃了一头狮子,心中不免解气。   “都下去吧,我和王爷在就好。”   门刚关上,柴曜就冲向琉鸢,柴忘挡在她的身前,拱手道:“殿下,这是永安王府。”   “你竟敢骗我?”   “是殿下太过心急,那几个副将是跟着燃王出生入死的,轻易怎么会相信与他常年不和的太子殿下?再说您选了曾一起与萧南王殿下出征过的人,这信任怎么容易打破?殿下也曾去过战场,该知道那是生死一刹那的事,生死兄弟哪里是容易挑拨的?死士还未找到,你就下手,岂不是半点令人可信的都没有?若是死士来说,还能增添太子殿下这边的信任,可您却偏不听我的主意,如此急躁,怎能怪我?”   “那还不是你迟迟都不将那些人带来?”   “您这话说的,若是那样好找,我就是他们的头领了。我不过一个死士,谁听我的?殿下操之过急,反而搅了局,此刻却来怪我?”   “你别忘了,你们两个的命可在本太子手里!”   柴忘紧抓琉鸢的手,退后两步。   琉鸢轻轻推开柴忘,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柴忘才松开她,但却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找到死士,便可以扳回一城,听说已经有人在邺城见到黒诏令,等他们集合便一网打尽。”   柴曜并不是那样好糊弄的,如此谎话连篇,恐怕哪天真的兜不住,就要和柴忘双双赴黄泉了。   被困永安王府,几乎断绝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这样又能如何?   柴忘的地下密道可不是白白建的,墨风身手矫健又轻功了得,眼皮底下都能一闪而过,不然怎么能成为柴湛的贴身护卫呢?   柴湛到底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他只是让墨风来过一次,听了琉鸢的前因后果,便只说了什么都不要做,平静度日就好。   可这样的情况,谁能平静?   柴忘从不喜欢在书房,这几天整日练字,不知是不是性子变了?   琉鸢放下饭菜,坐到一旁静静的陪着。   “待此事过去,我们归隐山林可好?”   琉鸢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永安王府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好似被整个楚国隔离开来,好似处于山谷,无人之境。   大门缓缓打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柴湛款款而来,这委实是件好预兆。   柴湛鞠躬拱手道:“多谢。”   柴忘慌忙扶住柴湛的手,叹道:“只有三哥才会这时候还道谢,是我差点害了你。”   柴忘迎柴湛进内室,琉鸢留下与叶璎相视一笑。   “以为是一眼万年了。”   “你这话说的,王爷怎么会让你……和永安王陷入困境。”   “他不怪我为了就柴忘而自私走了这一步,我很感激。”   “最终结果是好的。”   席间琉鸢起身举杯敬酒,拱手道:“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柴湛起身回敬道:“若不是你,恐怕本王已经死在白关,这句谢谢该是本王说才是。”   琉鸢转头看看柴忘,举杯一饮而尽。   “这次的事,柴忘自知朝廷纷争实在可怕,已经准备奏请避居山野,若是三哥愿意可来看我。”   柴湛看向琉鸢,琉鸢低着头。   “好啊,如此甚好。”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   绣望山乃楚国临界一处避世良地,柴忘特意请旨来了这个湖光山色的地方。   原来他吹笛很好听,不过是因母亲喜欢,才勉强学的,他说小时候顽皮的脸师傅都打,好几个师傅都是腰酸背痛的回家。   那时候的柴忘是最快乐的,无忧无虑。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追求了一辈子的,唾手可得时,却不禁反思,这一切是否属于我?   闲云野鹤的日子,看起来平静又祥和,而那个不停缠着自己的噩梦,又该如何去破解?真的是可以这样生活的吗?   琉鸢从梦中惊醒,或是辗转反侧。   冬天听得懂人的思念,又怕这份思念无所寄托,便用最寒冷的温度冻住那些想忘却忘不掉的。   赵管家匆忙赶到湖畔,上气不接下气,琉鸢预感不妙。   “你好生糊涂,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出行?茶天都不带着吗?”   “是王爷说让茶天留下来保护姑娘。”   “我一身武艺还需要他来保护吗?这下王爷失踪了可还行?若是找不到,我为你们是问!”   绣望山崎岖难行,尤其是夜间,琉鸢不顾一次次的摔倒,膝盖也都被磕破,就怕柴忘会出事,这样的预感从来都没有错过。   茶天面露难色,琉鸢心下一沉。   琉鸢带着茶天杀进了太子府,因太子府早有戒备,进去是易如反掌,不过想出去就难如登天了。   两人被围攻道一起,琉鸢小声道:“一会儿我来抗住,你从西边那个厢房找到密室救王爷。”   “恐怕你们今天谁也没法活着出去!”   柴曜得意的走出来,像是在看一出正在上演的好戏。   琉鸢拔剑而起,不顾是否能杀出重围,都不能放弃。   后面那人一脚将琉鸢踹倒在地,琉鸢死死抓住剑,奋力而起,回身给了他一剑,这边又来了三个人挥剑过来。   琉鸢敏捷躲过,反手割了两人的喉咙,腾空跃起翻身将两人踢飞。   风扬的鞭子缠住了琉鸢拿剑的手,剑从手中掉落,风扬用力一拽,琉鸢狠摔在地,风扬再一用力,便被拉到风扬跟前,风扬抬脚踩下,琉鸢奋力侧滚,躲了过去。   茶天及时赶过来,反手轮剑将那鞭子挥开,琉鸢才得以逃出。   五人持枪将琉鸢压住,琉鸢顿感浑身无力疼痛,刚刚不知是谁一剑砍伤了琉鸢的后背,琉鸢半跪看到旁边的剑,伸手将其捡起,转身砍断/长/枪。   那边风扬扔出好几个飞镖,茶天不幸腿被击中,跪倒在地。   琉鸢前滚过去,拉住茶天,茶天吐了一口血道:“暗器上有毒。”   琉鸢将那飞镖用力拔出,后面的人已经冲了上来,琉鸢放开茶天,用剑与之搏斗,风扬趁机再次攻击茶天。   茶天被风扬一脚踹的老远,风扬不急不缓的走着,手里的铁链在手上缠绕又松开。   琉鸢费力与六人周旋,一个个死在剑下,又来一波。   风扬已走到茶天面前,将锁链缠绕在茶天的脖子上,顿时茶天呼吸困难,脸色紫青。   琉鸢反手将面前两人捅死,后面的人一脚踹在腿上,琉鸢跪在地上,持剑艰难立着。茶天越来越虚弱,琉鸢奋力站起,拼尽所有力气将剑飞扔过去,好在刺到风扬的胳膊,风扬疼的松开了铁链。   琉鸢飞身过去,将铁链刚刚扯开,便被几个人拉住腿,一用力,她便摔倒,双脚被拉住后退。看着茶天缓过来一些,她才松了一口气。   琉鸢被拉到柴曜面前,柴曜一脚踩住琉鸢的手,凶狠的看着她。   “真是可惜了这倾城之貌,选错了主子,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柴曜你残杀手足,不得好死!”   “嘴还是那么硬!当初若不是听了你巧舌如簧,恐怕那柴忘和柴湛早就在黄泉路上作伴了,而如今想要除掉柴湛比登天还难,还真拜你所赐,你说我对你的恨有多少?”   “谁让你愚蠢?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当不了皇帝。”   柴曜被激怒,更加用力的踩琉鸢的手,那种骨头都要碎了的感觉,真是一辈子都不想经历,可惜这种痛苦要不停的反复。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   柴曜拿起琉鸢的剑,冷笑道:“怎么样?用你的剑将你的骨肉分离,然后看着自己一块又一块的被卸下来,一定很有意思。”   柴曜高举剑,看准琉鸢的手。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柴曜用力向着那个方向用力捅下去。   茶天大喊:“不要啊!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好多字啦! 有没有打动你的小小细节呢? 每当想不出写什么的时候,都好恨苦恼,做点家务活吧,出门坐坐公车看看风景吧。 梦中醒过来突然有灵感,打开电脑,耽误一晚上的睡眠不要紧,为了写作豁出去了。 为这份认真和努力,能否让你对我的信心多一些了呢? 无论如何,看到这里的你,我非常感谢,说明前面的还没有烂到让你弃文, 所以万分感谢,3Q3Q~ ☆、天涯   这一生这一世,望穿秋水等一人,殊不知归期漫漫,路长长。   紧要关头脑海里浮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画面,那个女子是谁?那持剑而立的男人又是谁,火海中逃出的人又是谁。   “啊!”   茉漓剑毫无分差的落在琉鸢的小指旁,只差一点就皮开肉绽的距离。   “带他们下去。”   琉鸢从生死线上再次脱险,是一刻或是一生,尚未可知。   被扔进大牢里,强烈的撞击,琉鸢昏迷过去。   “真是稀客,本太子如果没记错萧南王有五年未踏入我这府邸了吧?”   柴湛恭敬回道:“真是记错了,上次生辰,四弟不是来了吗?”   柴曜心思全部在此,也未过多纠结,落座后假装自然道:“四弟今日怎么来我府上了?”   “听说忘弟不见了,太子向来耳目众多又位高权重,想来找到一个人定不会很难。”   “哦?忘弟怎么会突然不见?怕是你弄错了吧?他不是去了绣望山吗?”   柴湛拱手道:“昨天我派去的人回报忘弟失踪,求我帮忙找找,可是我在永阳远不如太子,所以这是还来求殿下最为妥当。”   “怕不是在山林里走丢了吧?永阳离那里那么远,怎么找也找不到这里?”   “您有所不知,白隙颇具灵性,认主忠诚,一路寻着踪迹到了永阳便再无踪迹。”   “不过一个畜生,哪里信的?还是在绣望山好好找找吧?咦?那跟着去的美人不在吗?是不是她将忘弟给杀了?我见她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怕是忘弟被迷惑避居山野是也她计划之一,为的就是要了忘弟的性命。”   “这也不无可能,我已经峰望军在绣望山一带寻找,若是有一丝机会都不该错过,我已经回禀父皇,他也觉得永阳还是由太子出面清查更好。”   柴曜不悦,又不能发作,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原来三弟已经跟父皇请示过了,来本太子这里也不过是个通知?”   “臣弟不敢。”   “既然父皇都开口了,哪里有不出面的道理?风扬你带着人在永阳城四处查找,至于人家嘛,还是天亮以后再说,莫要惹了百姓众怒才是。”   “多谢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那三弟也可回去复命,有什么消息一定派人通知你。”   柴湛不能久留,便离开了太子府。   风扬低声道:“萧南王竟赶了回来,要不要尽快处理掉那两个人?”   “先不要,柴湛风头正盛,上次的事竟然让他扭转乾坤,险些废了我那些忠臣,若是他们还活着,也算有个筹码,他来是为了柴忘还是那个女的还尚未可知。”   “为那个女的?”   “若她真的是柴勇旧部,肯定会知道些什么,柴湛出面维护也不失正理,我们先静观其变。”   “那怎么处置那两个人?”   “自然不能太过舒坦。”   “是!”   谁都冰凉使人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琉鸢与茶天被绑在一起,茶天紧张询问,琉鸢勉强回答。   “你们倒是主仆情谊深,还是私下早已有了不为人知的感情?可惜了永安王还那样深情一片。”   “闭上你的臭嘴,风扬你如此助纣为虐,会有报应的!”   “茶天,你我毕竟同一个师傅,当初都告诉你要选对主子,偏不听,竟非要跟着那个无能之辈,现在看看怎么样?若不是我跟太子爷求情,你早就死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茶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念得可是同门之情。”   “你若将我杀了,我也不害怕,倒是觉得你才可怜,不过一个摇尾乞怜的狗!”   风扬被激怒,拿起鞭子就在茶天身上抽打,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哀嚎,响彻铁牢的只有那声声鞭子。   琉鸢叹气道:“太子爷为何不杀了我们?”   风扬停下鞭子,走到琉鸢面前。   鬼魅一笑,抬起琉鸢的下颚:“真是可怜,顶好的美人,如今也变成这般模样。当初你在凤舞楼时,大爷我就该要了你,说不定跟了我就没有这后面的罪了。”   琉鸢别过头去,懒得与这无赖说话,只要不再打茶天,哪怕是歇一会儿也好。   风扬见厮打后琉鸢袖子纷乱,露出的那白嫩的肩膀,一时起了歹念,给琉鸢松了绑,坏笑道:“今日就从了大爷我,不然你到了地府去,可不白来了一趟人间?”   琉鸢被风扬用力一拽,摔倒在地上,被绑的双腿使不上力气,风扬又死死抓住琉鸢的手。   “风扬你敢碰琉鸢姑娘,我跟你拼了。”   风扬怎会理那茶天被绑着自身难保人的话?   琉鸢奋力抵抗,使劲用头撞了正欲压上来的风扬,琉鸢一个侧滚,暂时逃离,可是毕竟浑身是伤力气也都用完,还是被风扬拉住,拖着到了墙角。   “我是王爷的人,你敢碰我,就不怕死罪吗?”   “呸,他永安王算什么东西?别说他已经自身难保,就算他站在这里,恐怕也只能看着你被我拿下了!”说着风扬开始撕扯琉鸢的衣服,任凭琉鸢的叫声再大,这里也没有人能够来救她。   绝望不是在生死之间,而是这种活着受辱的无能为力。   束腰被扯开,有一个硬物搁着腰,琉鸢这才想起,刚刚帮茶天拔掉暗器之时,藏了一个在身上,琉鸢抽出暗器,用力插在风扬的脖子上又迅速抽出,血溅了出来。   风扬嗷一声倒地,不过那毒早已不剩多少,不足以让风扬被毒身亡,风扬捂住脖子,愤怒的朝着琉鸢抬脚踩下,琉鸢顿感腹部剧痛,五脏六腑都要被踩裂开来。   风扬掰开琉鸢的手,将那暗器扔掉,给了琉鸢狠狠的一巴掌:“贱人,竟敢暗算我?今天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风扬按住琉鸢的手,琉鸢拼死挣扎,风扬逃出一个匕首用力插在琉鸢的手旁,凶狠的看着她,语气缓慢道:“我的耐心有限,要是坏了老子的兴致,我就每天都来让你生不如死。”   琉鸢的双手被举过头顶,风扬那恶心的唇在琉鸢身上游走,甚是恶心。   就在风扬欲亲琉鸢的脸时,琉鸢抬头附耳狠狠咬了风扬的耳朵,风扬嘶吼一声,抽出匕首朝着琉鸢的腿上就刺下去,琉鸢强忍疼痛没有喊出来。   可这还不够解风扬的气,他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耳朵,狠踹一脚琉鸢,拿起匕首想要再来一刀。   “风爷,太子殿下让你过去,还是不要弄死他们的好。”   “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小卒走到风扬跟前,附耳小声道:“云青王殿下来了。”   “这三更半夜的?”   “小的也不清楚,还请风爷过去看看。”   风扬踢了一脚琉鸢,怒气未消,也只能去太子那里。   琉鸢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点点的用力坐起,捂住腿上的伤口。   小卒将琉鸢拉到旁边的铁牢锁好,并未给她手绑住,还扔了一瓶药进来,不等琉鸢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   琉鸢艰难的伸手拿到药,打开洒在了伤口上,有些疼,但过一会儿渐渐平复。她不知道此人的用意,也未怀疑这药是不是有毒。   不知过了多久,送饭的人将饭菜放到门口,而茶天却没有。   他仍然昏迷,从风扬离开后的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头就一直低着,琉鸢怎么叫他都不应答。   太子柴曜三天都没有出现,就连风扬也没有再来。只有那个小卒来送饭,然后再端走,来来回回。   亏得那药,琉鸢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但茶天依旧没有醒。   琉鸢恢复体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送饭来时,抓住了那小卒的胳膊。   “你为什么帮我?太子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姑娘莫要害我。”   琉鸢松开了小卒的胳膊,若是被他人看到听到,恐怕他的命也没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茶天醒过来,这样昏迷下去会不会就死了?而柴忘被关在哪里,为什么这里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好像是两个地方。   风扬的再次出现,不免仍心有余悸的琉鸢感到害怕,但体力恢复七八成的她,若是单打独斗未必会输。   柴曜坐在监牢外面,摆弄手里的玉石。   “你若肯归顺与本太子,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太子殿下根本不相信我,何来的归顺?”   “柴忘有一本密录,你若能交给我,我便放了你。”   琉鸢思来想去也记得柴忘有跟自己说过这个东西,这柴曜是在探话,还是真有那东西?   “怎么?权衡利弊?那东西柴忘留着没有用。”   “若是没有王爷也不会藏起来,殿下想要,应该是对殿下有用,若只是换我一人性命,未免太过轻巧?”   “茶天压在我这里,若是密录拿来,便也放了他,你们双宿/双/飞/便是。”   “那永安王呢?”   “他这人表面天真无害,其实暗中与燃王交好,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替那个倒霉鬼报仇,可惜他找错了人,柴湛现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用何来保护他?这就是跟错人的下场。”    ☆、求生   柴曜所说不无道理,柴忘的归来的确令人起疑,他一向不在永阳常住,云游四海惯了,况且身份又特别,说皇帝对他毫无戒备之心也不可能。当年柴宣烨的弟弟柴宣城可是风云人物,战无不胜的第一代战神,灵那敌军闻风丧胆的人物,但却不惜朝政只懂带兵打仗,为楚国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英勇的战死沙场,他的儿子做皇帝也不是没有资格的,总比那什么都没做凭着一道圣旨就当了皇帝的柴宣烨强的多。   现在看来太子柴曜的性子多半是承袭了他的父皇,一无是处岌岌可危,所有能威胁地位的人,他都畏惧,总会想方设法除掉。   由此看来,如果借由此事将那随时都能动摇群臣之心的永安王除掉,岂不是快哉?   为巩固帝位,柴宣烨费尽心思,立柴曜为太子,也因皇后母家显贵,家世显赫。更重要的是太子愚昧易听信他人之言,更对皇帝言听计从。   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柴曜残害了自己的手足呢?这次永安王能否逃过一劫,还要看天意和命数了。   就算不知道那密录是什么,在哪里,也要抓住这个机会逃出去,不然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如果太子殿下能保障茶天的性命,琉鸢愿意一试。”   “好,本太子就喜欢你如此爽快。”   风扬走到琉鸢身前,将一颗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强行使其咽下。   “这是毒/药,七日内若是没有解药你便会毒发身亡,别想着去找解药,此乃本太子独门炼制足足有四十九中毒,怕是找全了七日也不够。”   琉鸢自然不会独自出行,不怕她去找谁帮忙吗?风咒乃风扬的弟弟,为人心狠手辣,向来无情,琉鸢因吃了毒/药,浑身武功也无力使出,只能任凭安排。   两日才到绣望山,路上耽误的多,便会增添死亡的临近。   “不要耍花样。”   因柴忘失踪,绣望山的人都早已经撤离,这个空空的地方,哪里能找到密录?但柴曜让琉鸢来这里找,想必那永安王府已经搜查遍了。   翻来找去根本就没有密录,但这若是空手回去,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咦?这烛台有些奇怪,转动后果然墙上的门被打开,琉鸢走了进去。   这长廊有些长,一路也无可疑之处,那亮着的地方该就是暗室所在了吧?   这……怎么是空的?琉鸢急的拍打墙壁,又是听又是敲,可是半点有暗格的意思都没有。柴忘不会无缘无故设立这个地方,难不成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琉鸢两手空空,一路上忧心忡忡,此次出来怕是看看最后的太阳了。   柴曜用同情的眼光看向琉鸢,叹道:“可怎么办是好?竟然没有拿到?”   “永安王若真像殿下所说,怎么会大意的将东西放在随处?”   “但你不是找到暗室了吗?”   琉鸢看看风咒,他发现琉鸢好久没了动静,找了好一会儿,琉鸢从暗室出来时正好碰见。   “风咒也进了暗室,该知道那地方什么都没有,更没有能藏于别处的暗格,永安王既然想藏,怎么会让人轻易找到?”   “他钟情于你,竟连这个都不告诉你?”   “殿下此话差异,我与永安王地位悬殊,最多算个平民百姓,怎能高攀王爷?不是人人都能又松菀湘那种福气。”   “也是,那松美人绝世倾城命也极好,阿鸿连青楼女子都敢娶也没几个这样的王爷了。”   “是啊,所以我与永安王殿下,不过逢场作戏,他喜欢我的容貌,我喜欢他的地位,仅此而已。”   “你少来,若非亲密,怎会用性命相抵?他愿舍命救你,你也不忘时刻关心。”   “既然如此,琉鸢无话可说,到了殿下这里,什么都是巧舌如簧了。”   柴曜仰头大笑,道:“有意思。你若是我的人,必定可成气候,可惜了。”   琉鸢忽感胸闷腹痛,跪倒在地,头疼欲裂。   “哦,本太子忘了,你这毒从第五日起每天都会备受折磨,现在看来,不如给你一个痛快?”   琉鸢谨慎侧头,看看茶天,他已经醒了,看来那毒不至死,为何柴曜不杀茶天,这也是有些令人疑问,但此刻看来,还是想办法要到解药才好。   “殿下,琉鸢愿为您肝脑涂地。”   “本太子有的是愿意肝脑涂地的人,不差你一个。”   琉鸢躺倒在地,莫名的抽搐起来,看来这药性极深,不解毒也要被折磨致死了。   柴曜起身欲离开,好似又忘了什么事一般回过头来,冲着风扬假惺惺道:“毕竟是个姑娘,下手轻点。还有那个茶天是你同门,也别弄的太难看了,让他们做一对地府鸳鸯吧。”   风扬鬼魅一笑,拱手道:“是。”   柴曜才走,风扬一脚就踩住了琉鸢的胳膊,用力碾了几下,冷哼一声。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我要让你折磨致死!”   小卒端来了滚烫的炭盆,风扬拿着烙铁在火上烤来烤去,一面还很享受的表情,十足令人生厌。   风扬举着那烙铁一步步向着琉鸢走来,琉鸢一点点后挪,却也无济于事。   那烧红的烙铁就想风扬愤怒的内心。   琉鸢害怕的闭上眼睛,风扬手起铁落间,只听一声惨叫。烙铁咣当落地的声音,琉鸢惊讶的看着那黑衣人。   几个人冲进了监牢,厮打声声,风扬虽被砍伤右手,但也未影响他的战斗力,捡起烙铁就与那黑衣人交手。   琉鸢见有人冲进来,抬头道:“莫要久战。”   那人听了琉鸢的话,不再留情,狠踹一脚风扬在地,并毫不客气的用剑刺伤风扬,过来一个人按住风扬。   黑衣人过来扶住琉鸢,琉鸢看到茶天也被人扶着,才安心跟着离开。一路被追上冲出太子府,烈马狂奔逃离这个炼狱。   到了林间分头而行,不知跑了多远,停在了木屋跟前。   琉鸢被抱下马,琉鸢也安心靠在这人怀中。   “王爷。”叶璎帮琉鸢盖好被子,端过来汤药,好似已经准备多时。   琉鸢勉强起身将药喝下,有气无力的道谢:“多谢王爷今日出手相救。”   柴湛扔了面纱,负手看着门外,夜如此寂静,而内心却无法平静。   叶璎走到柴湛跟前悄声道:“她受的伤太多,恐怕要好好处理。”   柴湛看了一眼琉鸢,便出去将门关上。   琉鸢很能忍耐,药撒在伤口上那种沙沙疼痛,是比被打的时候要缓和许多的。但琉鸢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   叶璎不忍看着琉鸢这样,手上即便再小心,也会让伤口再次刺激疼痛。一个女子竟然受了这么多这么重的伤。而她是怎样忍耐下来的,叶璎不禁佩服这个面前的女子。   “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柴湛将披风给琉鸢披上。   “听叶璎说茶天已经恢复很多了?”   “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不是还没有死吗?”   “念织的药不过能帮你维持,如果不拿到解药依然随时会死。”   “要不是在暗室遇见王爷,恐怕我连这两天的日子都没有,我已经很知足了。”   “既然救了,就不会让你死。”   墨风站在不远处,琉鸢退后一步:“我去看看茶天。”   茶天恢复的不错,毒已经解了,但双腿被风扬用银针刺的太狠,要恢复要些时日。他依旧担忧柴忘的安危,琉鸢未尝不是?但此刻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叶璎端着药进来,琉鸢接过汤碗,茶天伸手想要自己喝,琉鸢摇头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喂药当做一种补偿了。”   “姑娘才是不畏生死令人敬佩,其实姑娘大可不必跟着一起冒险去太子府。”   “是我轻敌了,以为太子愚蠢,几句话便能哄骗,谁知这次却失算了。”   “你家王爷费心了。”   “姑娘这话太过见外了。”   “他……走了吗?”   “是的,永安王殿下还是没有下落,姑娘可有觉得可疑之处?”   发现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监牢,还是这次被放去绣望的时候,若是不在西边的监牢,那定是在东边,但柴湛派人夜探太子府时,先去的就是东边的监牢,并未见到有任何一个人。西边监牢在荷花池的石山后面,甚是隐秘。   除非柴忘并不在太子府,如果不在太子府能在哪儿呢?   “会不会在云青王府?他与太子一向交好,从未翻脸过,太子也颇为信任云青王。”   叶璎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我知道不能轻易怀疑王爷,但这里只有我们,不怕的。”   叶璎犹豫片刻,斩钉截铁道:“我认为不在云青王府。”   “那凤舞楼呢?有没有去查过?”   “凤舞楼有密室吗?”   琉鸢摇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叶璎看起来好似在隐瞒什么,踌躇间,叹道:“那我回禀王爷,暗中查查看。”   叶璎端着汤碗离开后,琉鸢才谨慎开口:“这叶璎跟了萧南王多久了?”   “十几年,听说是六岁就跟着云妃娘娘的。怎么了?你怀疑她?”    ☆、绣望山   叶璎向来直爽从未有过犹豫的时候,若不是为了忠心之人,怎会如此?为何提到柴鸿,她竟是那样维护?琉鸢一直不觉得叶璎有何不妥,而今天的举止却令她心生疑惑。柴湛看人向来很准,该不会是身边养虎为患都不知道吧?   云妃娘娘双目失明还被打入了冷宫,所以柴湛在这条荆棘之路上,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说起来太子除了忌惮柴湛的能力外,还真是没有可以输的,但最令人可怕的就是畏惧之心,当你害怕谁时,就会迷了自己的双眼,连骨肉亲情都会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这几天琉鸢和茶天互帮互助恢复了不少,但因见不到萧南王府来一个人,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说萧南王会不会出事了?”   “姑娘莫慌,萧南王定是跟太子周旋中脱不开身,毕竟我们被救了出来,怀疑他身上是自然,不来应该是为了避嫌。”   “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整整过了十天,这样漫长的等待,就是一种煎熬。   每每晚上浑身都会剧痛,念织之前开的药方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再不拿到解药,就这样折磨下去估计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为了不让茶天担心,琉鸢总是忍着,无法入眠的夜晚,她也不敢随意走动,怕会发出动静惊醒茶天。   “这是什么?”   “解药。”   “念织调制的?”   叶璎摇摇头。   琉鸢不解的看着叶璎,这好几天不见,见了面就拿出了解药,实在令人费解。   “是太子殿下给的。”   “胡说,他怎么会给?”   “姑娘先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再发作就不好了。”   琉鸢迟疑的端着碗,就连茶天都不知道琉鸢半夜发作的事,这叶璎是如何知道的?   叶璎看出琉鸢的心思,推了推碗:“姑娘喝了,我便全都告诉姑娘。”   “叫我琉鸢,我都叫你名字,为何你总是不叫我名字,是嫌弃我地位低吗?”   叶璎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竟计较这个?”   琉鸢一口气喝下解药,递过碗道:“这是我这辈子里最难熬的一段日子,生与死之间不停的轮转,以为要死了,睁开眼睛又见太阳升起,以为能撑下去,却被钻心之痛折磨的满床打滚。”   “你受的这些,王爷心里都清楚,也心疼的很。”   琉鸢抬起头来,这话从叶璎嘴里说出来颇为意外,柴湛会关心?琉鸢怕自己是听错了,都没有勇气确定那话的真假。   琉鸢缓缓低下头,身体舒畅许多,刚刚的疼痛感一点点的消失,这次真的有了重生的感觉。   “他还好吗?”   “很好,放心吧。”   “这药性还真强,昏昏沉沉的想睡。”   叶璎帮琉鸢盖好被子离开。   琉鸢自然是睡不着的,那话不停回荡在耳边,虽不是他亲口说的,心中也莫名甜。   虫鸣鸟叫也不觉吵闹,青山流水也不觉枯燥,风萧萧雨淅淅人已归。   才刚下了台阶,那熟悉又遥远的身影出现,是激动是感叹。   两人紧紧相拥,是庆幸劫后余生,而两颗心却永远无法靠近在一起。   琉鸢眼泪婆娑看着面色憔悴的柴忘,一眼万年的相隔,如今冲破,团圆。   “明日就让墨风、叶璎送你们去绣望山,这次一定好好保重,之后去哪儿就好好保密。”   琉鸢侧头看看柴忘,柴忘举杯道:“多谢三哥相救,此生无以为报。”   “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   此刻琉鸢的心情无比复杂,她想问的,无从开口。   那落寞的背影,怕自己是看错,与柴湛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对视都没有,叶璎说的那话,好似一种假意的安慰,未曾也不会变成真实的话罢了。   一路无言,琉鸢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看去,这辈子都无法再踏上楚国的疆土,这里有太多的不想被记起。如果可以选择,这里的一切能不能也像之前被忘记的一样,永远不再被想起。   春去秋来了无痕,人面桃花已不再。   柴忘走到琉鸢身旁,将落叶拾起。   “这腿怕是好不了了。”   “不下雨的话不是还好?”   “总觉得我连累了你。”   “这话你一天说一遍,都说了一年了,不累吗?”   “可这一年里,你从未笑过。”   琉鸢不愿骗柴忘,只好叹道:“我喜热闹,走在街上听着商贩的叫卖,看着人群中的喜怒哀乐,还有凤舞楼里轻歌曼舞。”   “委屈你了。”   “可那些都不属于我,永阳与我好似天生相克。”   柴忘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常常望着绣望山很久很久,一天都可以不说一个字。   琉鸢跟桃花学着做菜,每次都会烧焦,桃花说琉鸢是最笨的人,琉鸢只笑不语,默认了这个总结。   琉鸢端着没有失败的汤放到柴忘面前,拍手道:“今日是你的寿辰,可要开心一些。”   柴忘已经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他转而一笑,指着汤:“是你做的?”   琉鸢点点头。   柴忘拿起汤匙尝了尝,满意的点点头:“今年这是最开心的一刻。”   一桌子饭菜,就只有五个人吃,几个人各怀心事,饭后柴忘牵着琉鸢走上绣望山,一览众山小。   “此生我只爱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   “偷来的日子,总是过的胆战心惊,如果我有什么决定,你会不会怪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柴忘深叹一口气,指着北边,看了许久,好似有一群人正向这里快马加鞭。   琉鸢看向柴忘:“怎么回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我自知没有那个力量,明知道是谁害的二哥,却无能为力,总想着哪怕是一次,能堂堂正正的击败太子也好。苟延残喘不是我的作风。”   “你与燃王殿下到底…….”   “记得是六年前,我父亲的一名旧部因被小事竟被弹劾,表面看起来是一件普通的事,其实是皇上多年来对我父亲的残余势力依旧忌惮,想要斩草除根,此事便成了点燃的火苗。被冤枉、被发配的那些人不甘心,联合举兵造反,被镇压下来,牵连到我,就在生死关头是二哥挺身而出保我一命。我的命是他给的,活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战战兢兢,而他为我周密部署,让茶天来保护我,让三哥关照我,还出了主意让我云游四海躲避未知的大难临头。但没想到那次的出头,竟成了二哥对帝位有僭越之心,违抗皇上心意的一个理由,渐渐他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就算如此他都没有跟我说过,每次书信都只是问好和闲话一番。待我知晓他的消息时,他已经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本来我该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三哥说若是如此,就枉费了二哥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费心保护,若是再与他有联系,哪怕一丝一毫,恐怕也会难逃一劫。我听了,并时隔一年才回永阳,但我不甘心,二哥为人正直绝无僭越之心,定是遭奸人所害,三哥说他在查,可我知道以他的处境,恐怕也是自身难保,有生之年不能为二哥报仇,枉为人一回。”   柴忘紧握双拳,哽咽抽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动,与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大不相同。他从不狠厉,为人善良亲和,而此时他眼中满满都是恨意,那个害死了他唯一的寄托和亲情的人,也在一次次的谋算着他,也差点就让他死于非命。   虽与燃王并无接触,但总能听说他为人谦和,不论尊卑贵贱一视同仁,对百姓极好,战乱极苦他也不要百姓分毫,甚至还将军营中少许的粮食都给百姓,饿着肚子打仗都从未向百姓伸过手。   众兄弟中,他虽身经百战,刀刃间从未低过头流过泪,却仁心仁慈,对他人从来都是得过且过。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怀念,不感恩?   柴忘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容忍他人残害了自己的恩人,却袖手旁观?即便逃到这深林中,心中却也仍旧放不下那份恩情和仇恨。   此刻琉鸢无比理解柴忘,即便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该为之努力一次。   琉鸢缓缓握住柴忘的手,坚定的看着他:“我愿与你一起面对,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闯,为燃王报仇。”   柴忘一把将琉鸢拦过紧紧抱住,哽咽片刻。   “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但我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日子。”   琉鸢惊讶转头看着柴忘,柴忘抬手摸了摸琉鸢的脸。   “若是我死了,你便去找萧南王,他会保护你,他也会为一切找到最后的结果。”   琉鸢死死抓住柴忘的手,摇头道:“此刻我怎可丢下你?”   “就知道你会如此说,我在林口设了埋伏,你去帮茶天,我与赵管家从密室走,我们西边见。”   “你想把他们引到木屋?”   “恩,我书信说要将密录交给柴曜,他若亲自来取,我便会交出。”   “刚刚那群人是柴曜的人?”    ☆、意外   柴忘视死如归的眼神,让她明白若是此生大仇得报才算终了,琉鸢微微一笑:“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我们就让柴曜给二殿下陪葬,让他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琉鸢不知柴忘是何时安排的这一切,就连书信她也未曾见过,柴忘悄然的做了这么多事,她都不知道,这才恍然大悟,若是一个人想做大事,就连身边的人都可以瞒住,而柴忘便是这种深不可测令人意外的人。   琉鸢感到林口,与茶天并肩作战,总要有个样子,不然太过轻易会惹得柴曜生疑。没想到那密录竟如此重要,千里迢迢的赶来。   厮打一番,赵管家才缓缓而来,道:“王爷有请殿下。”   琉鸢和茶天一副无可奈何又生气的模样跟在后面。   屋里只有柴忘、柴曜,还有桃花伺候。   “你们竟还敢来惹太子爷?那萧南王给你们救出来,就该偷着好好活,竟还敢来招惹?”   “风扬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茶天,你皮痒了吧?竟敢跟我这样说话?”   两人差点动手,桃花出来的正是时候。   “姑娘,这是王爷给你的,说让你去取密录。”   密录?竟让琉鸢去取?柴曜出来大声道:“风扬你跟着一起去,量他们也不敢耍花样。”   琉鸢抬头看看柴忘,他浅笑点头,这是他来绣望山这一年来第一次笑,也是最后一次。   照着地图走了很远,风扬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别是在这里耍我呢吧?”   琉鸢将拿东西扔给了风扬:“你这么能耐,你来找我跟着就是了。”   “早该这样,真是浪费功夫。”   才找到那四树间的石头,搬开着实花了不少力气,可挖了许久,恐要挖出一副棺木的地方来都没有见到有任何东西的迹象。   “你敢耍我?”   琉鸢也觉奇怪,这样下来岂不是要让柴曜生疑?才刚要开口解释什么,风扬瞪大双眼,指着后方大喊道:“你们这群贱人!”   然后疯了一般的向着那边跑去。   回头看到狼烟四起,琉鸢突然明白,为何柴忘是那样的表情,为何让她来寻密录。琉鸢立刻反应过来,追上风扬,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而后两人大打出手。琉鸢想着尽力拖住风扬,这样才能给柴忘争取更多的时间,柴曜如果烧死了,这一切也算是一种结束。   风扬哪里是那样好对付的?两人遍体鳞伤,风扬奋力的爬着,琉鸢也用尽力气站起来,一脚踩住风扬的背部,只见那烟愈加浓烈,怕是已经无力回天。   琉鸢这才放过风扬,一路也跟着回去,她心中对柴忘的担心不是没有的,脑海里柴忘最后的那一笑,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琉鸢越来越后怕,每一步都是煎熬,她怕会看到一具不愿见到的尸首。   空无一人只剩余烟的地方,木屋被烧了个精光,柴忘人呢?他们都在哪里?不等按余烟烧尽,琉鸢冲过去,翻找,而那几具被烧的不成模样的尸体是谁?风扬也冲了进来,看了尸体,一脚狠踹琉鸢老远。   “你们竟敢陷害太子殿下!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琉鸢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柴忘用自己的命要了柴曜的命,两人竟是用这样的方式告别。琉鸢来不及伤心,风扬已愤怒的冲了过来。   琉鸢脚下猜到木棍,摔倒在地,风扬见机会难得,持剑挥来。   茶天及时赶到,救了琉鸢,风扬被茶天猛刺一剑,持剑跪地:“我一定回去回禀皇上,让他派兵杀了你们。”   琉鸢欲起来去追,但受了伤的脚撕裂般疼痛,茶天浑身是血的过来扶住琉鸢。   眼前已经模糊,眼泪止不住落下:“王……王爷呢?”   “他已经死了。”   “死了?你在骗我,对不对?他不会死的,不可能死的。”   茶天无力半跪在地上,指着那废墟:“王爷真的死了。”   琉鸢闭上眼睛,嚎啕大哭。   而后奋力站起,冲向那废墟,哭喊着:“我不信,柴忘你给我出来。”   跪倒之处正是柴忘的尸体,那块青石玉佩是琉鸢为柴忘选的,他说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要永远戴在身上。   琉鸢捡起玉佩,哭的撕心裂肺。   “姑娘。”   琉鸢忙站起来,过去欲扶起茶天,茶天摆手道:“我怕是不行了,王爷说若能见到姑娘,告诉姑娘一定要去找萧南王,他会护姑娘周全。”   琉鸢不停摇头流泪,怎么都不肯离开。   茶天吐了一口血无力道:“姑娘快走吧,很快太子的亲兵的会到了,那时姑娘就走不了了。”   “我不能丢下你,你跟我一起走。”   琉鸢固执的想要扶起茶天,茶天才刚站起,便无力的向下倒下,琉鸢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跟松开。   “姑娘,保重。”   茶天也死了,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就留下她自己?琉鸢恨柴忘,如此对待她,让她一个人活着承受这份痛苦。   不就是杀柴曜吗?为何要搭上自己的命,为什么不能再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吗?   听着渐近的说话声,琉鸢不得不赶紧离开,再一次看看这个与柴忘最后待过的地方。这里是欢笑、是寂静、是隐忍、是痛不欲生,此刻都化为乌有,那个灿烂笑的柴忘,那个怀着痛恨的柴忘就此消失在山林野间,好似一缕青烟,穿过山林融于云中,消散在这人世间。   为避追杀,琉鸢谨慎小心,不敢走光明正道,弯沿小路崎岖不平,步步惊心。   “下面好像有动静!”   “是不是有个人啊?”   “不然下去看看?”   “这太崎岖了,要是一招踩空摔个粉身碎骨了吧?”   一个人才探出头去,便一脚被后面的踹了下来:“你去看看吧。”   那人一路滚下,正巧看到藏身的琉鸢,正欲开口之际,琉鸢捡起石头扔了过去,砸中了他的手,本抓树枝的他,一松开掉了下去。   琉鸢长舒一口气,虽有惊无险,那人掉下去也实非我愿。   那人掉下去,上面的人就更不敢下来一探,算是给了琉鸢一条生路。琉鸢贴着陡壁小心而行,一招不慎便会像那人一般。   可树枝的承受里实在有限,这才刚走不远,脚下的树枝摇晃起来,那下面可是万丈深渊。琉鸢想奋力爬上去,又怕会遇追兵,犹豫之际,那树枝断裂声传来,琉鸢脚下悬空,身体下坠。双手死死扣住的石头也极为不稳。指缝流出血来,即便在疼痛都要坚持,不然就只有一死。   天公不作美,这石头也有些欺负人,松动的颇不是时候,琉鸢随着那石头一同下坠,生死间的白光再度出现。   眼前的东西,快速出现又消失,最后的风景竟然如此匆匆,也枉来了这世间一次。   琉鸢闭上眼睛,不管是一瞬,还是多一刻,也无力回天,不如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   腰间突然一紧,身体向着一个方向被用力拽着,琉鸢睁开眼睛,自己已经重重落在地上,这一摔可不轻,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琉鸢爬起来,背光而行,这山洞是悬崖间的?竟然有人住在这里?   那人正襟危坐,黑色斗篷,半遮面,看不清长相。   琉鸢半跪在地拱手道:“多谢相救。”   “不必。”   “恩公定是世外高人,不然这悬崖峭壁怎会别有洞天?”   “算不得高人,不过是个闲散老头,待追杀你的人走了,你便顺着青藤爬上去便是。”   “既然救了,不如在帮帮小女子?”   “莫要得寸进尺,救命之恩,我还未让你还呢!”   “就是这个,小女子想要还恩公的救命之恩,可出去后怕是会死,就真的无法报恩了。”   “我可不会做你的护卫,你要去哪儿跟我无关。”   “倒也不是如此,我只是想不如在这里躲上些时日,等这些人都散了,我再走。”   “什么?”   “既然高人能再次生活,我为什么不能?高人既已经出手救了我,就不怕在留我几天了吧?”   那人起身走过来,长长的胡须已白,落帽白发苍苍,是个老人不错,却能将一个大活人从万丈深渊中给拉回来,定有深厚的内力和武功。   琉鸢跪拜三下:“琉鸢拜见师傅。”   “什么?”   “您救了我,我无以为报不如就给你当徒弟吧?”   “笑话,哪里有如此荒唐之事?”   “敢问师傅如何称呼?不然都不知道拜了何人为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怀连岳。”   “知道了。”   怀连岳突感哪里不对,这怎么就报了自己的名字,将来这丫头岂不是要报自己的名号出去了?   “出了这个山洞,你万不能与人提起我的名字,明白吗?”   “师傅在外也有仇敌?不然怎么会在此生活?”   怀连岳转身坐下,指了指外面:“天色渐深,若是饿了就顺藤去摘些果子吃,那些人不熟悉地形,不会待太久。”   琉鸢听了怀连岳的话,去摘了许多果子回来,他竟不吃,难不成已经修炼成仙了?都不饿了?琉鸢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观察打坐的怀连岳,这深山老林已经是可怕,没想到深渊半腰还能有个藏身之处。    ☆、怪老头   怀连岳少言寡语,问什么都不说话,琉鸢想要去找被发配去镇守边关的柴湛,需要走很长的路,而这一路又会遇到什么事也不知道。   琉鸢拔出茉漓剑练起来,不然到时候随便被俘,可就白费了柴忘的一片苦心。   一条长藤抽打琉鸢的手,剑掉落在地上,琉鸢莫名看向怀连岳。   “谁教你的武功?”   “一半是个熟悉之人,一半是凭着记忆随便练的,怎么了?”   “凭着记忆?”   “十六岁前的记忆我都没有了,醒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被一家人所救,到了永阳以后偶然学武功,脑中时有武功招式断断续续,便将记住的拿来练了。”   怀连岳起身走向琉鸢,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二话没说便出手,琉鸢敏捷躲开,招招狠准,琉鸢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对手,但好在也躲了过去。   怀连岳仰天长啸:“好呀,这便是你给我的命运。”   这人不会是疯了吧?怎么突然发狂起来,琉鸢心有余悸与怀连岳保持距离,不敢靠近。   怀连岳转身,一脸严肃道:“过来拜师吧。”   这回真是有些意外,才三天就收徒了?刚开始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留下,休养生息,怕遇上伏兵打不过耍赖的方法,谁知这怀连岳真是个怪人,竟同意收徒了?   “怎么?还不愿意了?”   琉鸢连连摆手道:“可为什么突然转变心思了?”   “你拜了师再告诉你。”   琉鸢顾不得想那么多,若是能让武功精进,拜个师有什么难的?再说之前都拜过一次了,也不差再重新拜。   怀连岳拿出一把钥匙和一个锦囊,琉鸢欣喜万分,这拜了师还有礼收?   “多谢师傅。”   正要打开锦囊,却被怀连岳阻止道:“待你恢复记忆再开。”   “你知道我?或者说你认识之前的我?”   怀连岳摇摇头:“我只认得你的武功路数是出自哪里,至于其他还真不晓得,待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我的武功是出自哪里?”   “算得上跟为师同一派,有不同,此来解释有些麻烦,将来你恢复记忆便全可知。”   “您是打算一点都不告诉我吗?那我要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   “那是你的事,与为师何干?今天起你就跟着为师练功,直到你武功有所成之时再离开。”   之后无论琉鸢怎么问,怀连岳都不肯告之,并在练功之时多加刁难,使得琉鸢觉得练功跟受罪没什么分别。   好在一个月的时间,琉鸢便进步神速,怀连岳老怀安慰的笑道:“若是我死了,也算后继有人了。”   “师傅,你得了不治之症,还是中了无解之毒?”   “怎么这么问?”   “若非如此,以师傅的体格,恐怕都强过我两倍,哪里会死呢?”   “你记住,将来万事要小心,莫要冲动行事。为师这里有一本秘笈只给关门弟子,你将其练好,去了结你的情仇吧。”   “师傅…….”   怀连岳并非看不出琉鸢招招中带有的仇怨,却还尚欠缺些火候,即便练的再久,也不过真实面对时的爆发。   “那秘笈?”   “已经烂熟于心,虽还不是把握的很好。”   “好,这样便拿回来给为师吧。”   琉鸢交出秘笈,心中犹豫该如何开口,总觉得好像一只狼,喂饱了就走的架势。   怀连岳将那秘笈扔到火中,琉鸢惊慌失措,想要去拿,却被那熊熊烈火给吓的不敢伸手。   “记住了就好,便没有存在的价值。”   “师傅不想传与他人了?”   “这武功太过霸道,若是驾驭自如便可以以一敌百,若是一招行错便会自损经脉,你现在不觉得是因只练到一层,切记莫要再无法驾驭之时轻易展露,到时可能会伤及你的性命。”   “那师傅我是继续练还是不练啊?”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愚笨,内力提升自然驾驭的了这武功,我探过你的脉,你若将从前武功全部想起,加上这武功,怕是能有敌手。”   “那我如何将内力提升,我也想不起来什么啊?”   “自己去参悟,少来烦我。明天你就启程离开,为师还要参悟人生大道,哪有功夫和你闲话。”   拜别怀连岳,琉鸢踏上奔赴边关的道路,这路很长,长到她有些不想去找柴湛。柴忘已死,而皇位也只剩下柴湛和柴鸿两人,即将上演的一幕,恐怕也那么好看。   琉鸢在这其中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又失去了柴忘这个依靠,柴湛即便愿意收留自己,但也会成为柴湛的一个把柄,柴鸿利用琉鸢的话,便可以将太子之事顺势牵扯到柴湛身上,那样岂不是害了柴湛?   这条路就在前方,只要五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柴湛所在之地。如果真的害了柴湛,定也不是柴忘所希望的,他为她打算,却疏忽了这一点。   西走便是辽国,那里的人也都骁勇善战,一身的武功无处施展也觉得好没意思,不如就去那里度过后半生也好。   琉鸢毅然选择一条不再害人害己的路,与之前苦练武功时的心境大相径庭,不为别的,刚刚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让琉鸢心有余悸,他们定会一路朝着边关方向追去。既然知道琉鸢曾在柴湛府邸待过,必定也是投奔唯一的对象。   不过三日就到了辽国的边境,茶疗的人也都带着刀,还真是各个都英雄气魄。那边有几个人吵了几句便动手,不过好在及时被人劝和了。   “听说了吗?我们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又打起来了,好好的带兵打仗不好吗?那王位有什么好争的?”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里常年风沙,人都快吹成木头了,要是哪个能带领我们冲出这个鬼地方,我就愿意俯首称臣。”   “瞧你说的,好像现在的王不能你就敢怎么样一样。”   “说说嘛!”   两人推杯换盏很是痛快。   “来间上房。”   小二领着琉鸢上了楼,琉鸢随手赏了些钱给小二,那小二更是热情。   “公子是外地来的?”   琉鸢点点头,也顺势打听了一下。   原来这里的两位皇子常年征战,不相上下,一直都对王位很有信心,辽王对此也犹豫不决,不知该选谁是好。   宿勇野心勃勃,向来以武战天下,出了名的好斗,冲动易怒,不懂听人规劝的一根筋。   宿杰二王子,好大喜功,有着三寸不烂之舌,和精明的头脑,却也不失战场杀敌的英勇,见风使舵,善用人心,在利害面前,总能把握自如。   虽说辽国很小,不及楚国一半大,疆土大半都是黄沙漫天,但战斗民族可谓无人敢撼动,人人会武功,各个有本事,只缺了那天时地利。连年的征战也不过胜了败了,相较之间不过还是原地打转的样子。   本想用和亲来稳定局势,大王子宿勇娶了夏国的公主,二王子宿杰娶了苻国的一位郡主,可都没有真正的稳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苻国虽为第二,但嫁过来的毕竟是个没什么地位的郡主,也只是侧室不能与那楚国相提并论。   但最不幸的是,楚国竟无一位公主,都是皇子,辽国便把这和亲的念想都寄托在了薇雅公主身上了。这位公主可是了得,马术精湛武艺超群,非等闲之辈可以近身,传言这公主生的极美,见过之人无不倾心难忘。   当初曾提出嫁给太子做妃,哪怕是侧妃,但因辽国那时的条件太差,被婉言拒绝,后来渐渐强大起来,再提此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本该下月十五到楚国一见,却因楚国边境战乱,太子亲自上阵为由,给退后了。   太子亲自上阵?柴曜不是死了吗?难不成楚国秘不发丧,想另立太子后再迎娶这位公主?   辽国虽比不上他国,但是战士各个英勇,也有很好的军队,若是加以利用,楚国便不必费自己太多兵力,让辽国为其鞍前马后,岂不快哉?   在这里想知道楚国最准确的消息怕是很难了,这样也好,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无论谁当了太子,那背后定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刀刃下夺下来的,也真是想想都觉得悲凉。   辽国最不缺的就是苦力,要想找份差事,还真有些难。   那小二倒是尽心,为琉鸢找了一份儿好工。   虽然条件差点,不过不用与人打交道,免去了说错话办错事,丢了脑袋的危险。   看着马厩里的马儿,琉鸢不禁想起她的红尘,因路途遥远,柴忘当初便将红尘、白隙都留在了柴湛府里。现在想想若是一起去了绣望山,说不定也会难逃一劫吧?   若柴忘是早有计划,为何不能早些言语,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拼尽性命,琉鸢也不会让柴忘与那柴曜同归于尽。   此刻想来,不是柴忘太过谨慎缜密,就是琉鸢心思不在于此,疏忽了柴忘的心情。若说后悔那是一定。    ☆、他乡   “刘元,这是要送到大王子那里的马匹,千万不要疏忽了,明日定要再三检查,若有差错我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琉鸢连连点头。早听说了那宿勇是个火爆脾气,光是下人就踹死三个了,要是真让他抓住把柄,还不是被踹回到楚国去?   黄沙漫天的日子,真的很难熬,选来选去竟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可惜盘缠用完了,早知道就该跟怀连岳多要些的。   这个地方要攒够去夏国的盘缠,至少需要半年,喂马半年不是很难,难就难在一定不能出错。这马厩的看守关的关,杀的杀,都是因为给宿勇送去的马儿出了毛病。   这人都难控制,更何况是马了?那宿勇根本不听解释,真是太不讲理,他若当了大王,岂不是要民不聊生?   那宿杰名声不错,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在楚国待久了,什么人是真的分不清,但什么人是假的倒是能看出一二来。   马场管事是个欺软怕硬,又口蜜腹剑之人,每每有达官贵人来,都会让这些个手下忙到吐血的程度。   好在这一批的马还算不错,送到宿勇那里没有被大呼小叫一番,琉鸢安全的回来,也算是幸运的很。   宿杰坐在之前,喝着茶,杨老板招呼琉鸢过去。   “刚刚送去大王子那批马都是这小子挑的,不如也让他给您挑?”   “你懂马?”   “略知一二,混口饭吃。”   “那就交给你了,我只要十匹马,要跑的快又有耐力,精壮的最好,去挑吧。”   这么临时的要马?好的都给宿勇送去了,这会儿挑出来的也不够那样的程度,这不是在为难人吗?这杨老板一边给他扇风一边赔笑。   来了这地方已经有一个月了,这里的人都有些冷漠,混了这么久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各个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问了阿古师傅,下一批马什么时候到,他就跟听不见一样,委实让人生气。   不知今天这大风是不是刮错了地方,把这公主也给刮来了。   琉鸢一边头疼不已,边看那公主比比划划,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才挑出五匹精壮的马来,剩下的真是一个不如一个,这怎么交代啊?   “怎么就五匹?”   “回二王子,这马场后天会一批非常好的马,不如且等等?小的没用也就挑出来这五匹还算精壮。”   薇雅公主二话不说,随意挑了一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很是威风,琉鸢心中却在打鼓,都说这薇雅公主骑术了得,又是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主儿,这要是不满意,岂不是要找琉鸢的麻烦?   在楚国别的没学会,看眼色倒还可以。   薇雅才刚回来,面色凝重,下了马,气呼呼的朝着这边过来。   琉鸢立刻跪在地上俯首:“小的有罪,没有尽心挑出让王子公主满意的骏马来。”   杨老板见状,也战战兢兢,他是见惯了薇雅威风的,也只好跪在一旁等待薇雅发威。   薇雅是个喜欢反其道而行的人,琉鸢如此一来,她偏要假装对这马非常满意。   “我觉得这马不错,还差五匹,若是二哥急用,从我那里先挑过去?”   “真的?我们的公主竟然说满意?”   “怎么?不行吗?”   “当然可以了,就是太过容易,二哥意外罢了。”   薇雅撇撇嘴,转头看看琉鸢:“你们都起来吧。”   “谢二王子、公主。”   琉鸢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薇雅却叫住了她。   “你去给我拿壶好酒来。”   琉鸢看看杨老板的眼色,杨老板点了头,她才敢去。   回来伺候这两个纨绔子弟,还真是觉得不如去喂马。   “你说你要去楚国?”   “对啊!都拖了这么久了,我要去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堂堂辽国公主,怎么能这样上赶?”   薇雅扁嘴道:“那我也不能这样耗着吧?我都二十了,都成老姑娘了,他们都怎么说我的,你不知道吗?”   “但你的婚事关乎国运,怎能如此轻率?”   “不都订好了吗?那太子是有什么隐疾吗?一拖再拖?”   “你就安心等着吧,未来楚国的皇帝就是你的夫君,是谁不重要。”   “可他们都娶了正室,我堂堂辽国公主,去了只能当侧室,想想就觉得可气!”   “那有什么?我妹妹可算辽国第一美人,去了以后那未来的储君肯定会被迷倒,想当皇后还难吗?”   薇雅嫣然一笑,这话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从小就自视甚高,又目中无人,也都是这辽国的大王和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给宠惯出来的。   以为能听来什么重要的事,岂知是一个少女怀春的私事。   跟红尘比起来,这里的马都差远了,不过倒也是各个都挺通灵性,很是好驯服。看着驯马师的也不算很难,虽然他们都很冷漠又不容易亲近,但想想办法多学一样,也是好的。   落木是这里最好的驯马师,在他的面前,没有驯服不了的马匹,因为他真的很有魄力,有很有技巧。   他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饭,总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吃饭。听别人说起他,都对他颇有微词,大多都是嫉妒的言辞,说他心高气傲。   辽国黄沙漫天,心也随那黄沙变得起起伏伏,很不痛快。晚上最是舒服,没有白天里的毒日头,爽利的风轻轻拂过脸颊,一天的疲倦都会被吹散。   琉鸢提着酒走到远处落木的木屋前,落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拿着木头攥着脚下的沙。   “这是梅花酿,我托人带回来的梅花,才半个月味道还没有那么足,但梅花醇香已然渗进酒中,不如一起尝尝?”   落木闻道酒香,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琉鸢莞尔一笑,倒了一碗塞到了落木的手里。   落木半点犹疑都没有就一饮而尽,酒香婉转千回,五脏六腑都清香流过,好似久旱逢甘霖,又似他乡遇故知。   落木依旧没有说话,伸出手递出碗,琉鸢心领神会,又倒了一杯。   这个夜晚是落木最难忘的一夜,这是他第一次喝梅花酿,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喝的酒。   落木不傻,酒过三巡,缓缓开口:“说吧,想求我什么?”   “没别的,我想跟你一样当个驯马师。”   “这个很难,也需要很大的毅力和体力,不怕吗?”   “怕,怕你不肯教我。”   “那这酒。”   “三天一坛,如何?”   落木完全是被这梅花酿所迷,只好答应了琉鸢,反正对他来说,多一个人会驯马也不是件坏事。这一身的本事,若是有人能继承,当一回师傅,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驯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征服一匹马,首先要做好摔马的准备。琉鸢在奋战了十天后,才顺利的驯服了一匹烈马,落木说琉鸢做的很好。   不知天生就与马儿有着莫名的默契,还是马儿都不愿欺负这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女子,琉鸢在这黄沙漫天的辽国,就这样待了一年。   一年一度的跑马比赛盛大开始,在这万物复苏,铮铮向荣的春天,选出最好的斗士来,也是辽国最大的事之一。   这一年改变最大就是琉鸢,从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变得更加开朗,凡事不必那样深思熟虑,只要放手一搏就好。   在马背上潇洒自如,无拘无束竟是她从想过最自在的生活方式。   落木原不是个木头,和琉鸢的相处下来,笑容变得多了,更有人情味了些。   琉鸢自知身份不能参加这样的比赛,但心中无限向往,也想骑着马儿纵情放肆一回。尊卑阶级在哪个地方,都是如此的重要,就连有名的驯马师落木,也只能是驯马,而无资格参加,若是可以,怕这辽国谁人马术都不会如他。   “一会儿你只管好好看,不必管我。”   琉鸢莞尔一笑,心领神会。   几个骑士翻身上马,欢呼声不断,这该是最欢乐的日子。   畅快淋漓的跑一场,不管输赢,乐此不疲。   琉鸢也高声助威,也不知那红衣男子是谁,见他最快,消失在宽阔的草地中。   “师傅,你说谁能赢?”   落木没有回答,第一回合是那红衣男子胜出,好几个女子高声大呼他的名字,而他也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几局下来,他仍是最厉害的。   以为比赛结束了,那薇雅公主飞身上马,仰着头傲气不减:“本公主还没比呢!”   那红衣男子礼貌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收拾,两人齐齐开跑,起初那人落后与薇雅,后来薇雅又追了上去。   不相上下,不相伯仲的比试才算过瘾,琉鸢饶有兴趣的看着。   原来刚刚落木不回答,是因知道这薇雅总是要争了第一才肯罢休,勇士也只能得个第二。   而此人竟比薇雅先行到达,半点没有公主颜面和特权,只见薇雅气恼着下了马。   宿杰笑着起身走过去道:“这位勇士叫什么?你可是连大辽第一的薇雅公主都给赢了。”   “在下图詹。”   “好,本王宣布此次大赛的勇士便是这位图詹。”   众人欢呼吵闹,唯有一人不开心,便是薇雅公主。    ☆、转机   薇雅公主闷闷不乐,从来都是别人嚷着他,可没见过如此懂变通之人。   薇雅造访马场虽是经常事,但今日来便不同。   “给我挑一匹能够赢了那嚣张小卒的马。”   琉鸢拱手道:“公主的白霜已经战无不胜了。”   “那怎么还输了?”   琉鸢特别想说是她的马术不如那个图詹,又碍于身份不敢说出口,只好沉默以对。   薇雅抬起鞭子就要打在琉鸢身上,好在被落木看到,及时抓住。   “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小的给您挑了一匹好马,不知公主可愿移步去看看?”   琉鸢想起大王子心腹扎尔有一匹战马不错,若是薇雅对落木那马不满意,便牵过来。果然薇雅很不满意,大发雷霆。   琉鸢匆匆将马牵过来,落木见此马,不禁皱眉,还不能明说,不知冒了多少冷汗。   “这匹怎么样?肯定能赢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薇雅不甚满意,摸摸马儿,点点头:“明日我约了那家伙来比试,可别让本公主丢了颜面。”   琉鸢拱手道:“定不会让公主失望,不过……”   “怎么?”   “这马烈的很,怕公主驾驭不了,要是生摔下来,不但会输,恐怕一时难以恢复。”   薇雅昂首挺胸不屑的看向琉鸢:“你小瞧本公主是不是?还没有本公主驯服不了的马呢!”   “那公主可要先练习一番?”   “什么话?明日直接比试就好,练什么?浪费本公主的精力。蝶儿我们走!”   落木见薇雅走远才松了口气,不过又提心吊胆起来:“那可是扎尔的战马,追随许多年,劣性匹敌,你竟然敢给公主?”   “谁让扎尔将马放到咱们这里调养?公主连扎尔的战马都看不出来,还不是愚蠢?明日且瞧她的好戏好了。”   “你竟如此顽劣?”   “上次因马匹的事,她竟责罚了师傅,明明不是你的错,还挨了鞭子,这次算是还回来了。”   “你这小子,可不要闯了祸丢了性命才好。”   “我不怕!”   “不行,明日我要将此事告诉公主,不然你会酿成大祸的。”   琉鸢俏皮一笑:“你不会的,若是如实相告,公主定会将我关起来打个半死,师傅真的舍得徒儿被打?”   落木无奈指了指琉鸢:“你呀!莫要闹出大事才好。”   马蹄声声,格外动人,今日可见一场一直输赢的大快人心。   薇雅的嚣张和傲气一招丧,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多亏了琉鸢留了一手,一路跟着,那烈马发狂之时,琉鸢飞身过去救了薇雅,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薇雅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手蹭破了皮,大夫赶到马场,不敢含糊,连说话都颤颤巍巍。   宿杰却笑的正开心。   “大哥若是知道,肯定会说你。”   “我怎么知道?都怪那个家伙,竟然骗我。”   琉鸢跪在跟前,不敢出声。   宿杰并未像薇雅一样生气,只是看了一眼琉鸢,便带着薇雅回去了。这事能如此轻松,还要仰仗与宿杰的维护。   琉鸢不想猜宿杰为何如此,但总归还是要面对,这初露锋芒便给自己埋了祸根。   宿杰好似在看马,实则是在探琉鸢的虚实。   “奴才知道错了,不该如此胆大妄为。”   “薇雅任性惯了,有个人敢出手教训,我也乐得,不过那毕竟是大王子最得力副将的马,怎容得你如此轻率?”   琉鸢心里清楚宿杰的用意,也顺势半跪拱手道:“刘元知错。”   “既然如此,这事我就替你按下了,欠的人情怎么还?”   “定为王子肝脑涂地。”   他不转弯抹角,倒是痛快。   “公主要去一趟泉北,不如就你陪着吧。”   “泉北?”   “是啊,楚国边境被苻国进攻,那泉北正巧也在我辽国北边交界,此番出手也算是为楚国表表忠心,大哥已经去了,公主想要助一臂之力,为国之心可比日月,自然要成全。”   那泉北正直战乱,领兵的导尿管是萧南王,若是此番见面,恐怕不甚妥当。   “望王子殿下赎罪,我师傅腿疾未愈,这马场的马儿都刚刚才来,他人未必能驯好,到时耽误了战马的挑选就不好了。若是能以其他方式报答,不知可否?”   宿杰嘴角一扬,变了个脸,不再和善,严肃道:“本王子让你去,是瞧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若只是护送公主,怎么会要挑一个有把柄的人?   “不知王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嘱咐?”   “果然是聪明人。”   “联姻是小,若是这战让大哥独占鳌头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琉鸢心下一沉,这当棋子的命运,怎么到了哪里都没法摆脱呢?看来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有资格俯视他人,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本来在这辽国想要平安度日,没想到也如此不安宁,不如离开了更好。反正送公主也未必非要到达那地方不是?中途逃跑也省去了一些麻烦。   琉鸢俯首:“遵命。”   薇雅见来的人是琉鸢,心中有气,百般刁难。   一场暴雨,阻了去的路,只好落脚在破庙。   琉鸢与其他侍从站在外头,薇雅在里头和蝶儿发脾气,大抵就是这天公不作美。   “刘元,你进来。”   “公主有什么吩咐。”   “蝶儿弄的火太小了,本公主都快被冻死了,你来弄。”   琉鸢乐不得的进来,外头雨水都快浸湿了脚,这里头还暖和。   “公主这次定要让那个萧南王好看。”   “那是自然,上一次他们几个皇子来到我们大辽国,竟然敢欺负我一个女子。”   “怎么欺负的?”琉鸢一时好奇,嘴快就问了出来。   好在薇雅只是瞪了她一眼,便继续说:“马术他赢了我大哥、二哥,我便不服气,他却偏不跟我比,说不跟女子比,摆明了瞧不起人,我气恼的很,我父王却高兴的说要是能将我嫁给萧南王就好了!我才不稀罕那个萧南王,当然要嫁给太子才威风,一介武夫有什么了不起?”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辽国不是靠武力一样,薇雅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好好收拾。太子柴曜要是活着,娶了她也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备受冷落。也让他看看太子的风流和不可一世,两人正好可以较量一下,谁更嚣张。   一路上琉鸢都找机会想要溜走,没成想这宿杰心思如此缜密,派的都是马术精湛又武艺高强之人,这要是被几个壮汉扔到地上,都要摔个骨头断裂。况且那薇雅公主,总是拿琉鸢当成贴身下人,呼来喝去,光是伺候她,就真的没有机会溜走。   眼看就要到泉北了,若是真的见了面,还不又闹出事端来?   薇雅下了马车,觉得这泉北空气甚好,比那辽国黄沙真是强太多了,走过了泉北就是楚国的地界了,这一招能成楚国的皇妃,可是她最大的向往之一。   “你蒙着面做什么?”   “回公主,小的吃错了东西,长了红斑。”   薇雅嫌弃的一看:“找大夫了吗?”   “说要十天半月才能好。”   “那你就遮着吧,别丢了我辽国的面子,还有,站在后面些,莫要引人注意。”   薇雅快步跑向军营,琉鸢的脚步却没法那么快,每一步都是那样沉重。   宿勇出来迎接薇雅,看得出他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嘘寒问暖的模样,和他那嚣张跋扈大有不同。   夜幕降临,款款而来的便是威震沙场的萧南王柴湛。   他依旧英姿绰约,每一步都铿锵有力,依旧冷峻挺拔。   一身戎装,更显男子气魄,跟在他身后的是副将方凯、刘品,几个人比那辽国男子更俊朗英气逼人。   薇雅歪头不屑道:“萧南王也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啊?”   柴湛礼貌回答:“泉北近连辽国,辽国有对此地不甚了解,若是能相助真是不胜感激。”   薇雅与之前提到柴湛的时候不同,傲慢无礼全然不见,倒有几分小女子的羞涩。比起柴曜,柴湛更惧男子气概,相较之下,无人不会倾心于柴湛。仔细想来,薇雅若不是对柴湛有心,那点小事又怎会念念不忘?   既到了这地方,就该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然想活着回去可就未必了。   万烛拿出一包药来:“别忘了,明日可就是关键。”   这就是个杀头的事,一定会败露,又不能不做。   果然宿勇大军伤亡惨重,若不是柴湛奋力抗敌,恐怕这泉北就要失守了。宿勇气恼,回来大发雷霆,就连薇雅都不敢出声。   琉鸢自然也是逃不过去,万烛本已经安排妥当,可偏偏被扎尔发现,也不知这扎尔本就对宿杰派来的人心存戒备,还是这事就那么凑巧?   驯马的人齐齐跪在地上,宿勇拍案而起:“说!是你们谁干的?”   大家纷纷互相看,琉鸢连头都不敢抬,这次真的被害惨了,明知是一条死路,偏又逃不过。   有两个被拉出去鞭打,宿勇依然在大喊,琉鸢见逃不过,自然是要想办法的。   举起手来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借力   “你不是在养病吗?怎么也被抓来了?”   “回禀公主,只要与马有关的士兵都会被带来。”   “可他是我带来的,是我们马场的驯马师,护送我过来的。”   “那就该查查了,公主。”   “扎尔你怎么话这么多啊?连我的人都怀疑?”   “宁错杀一千。”   薇雅甩袖坐下道:“你说吧,是谁?”   琉鸢转头看向万烛,实在抱歉,你家主子想我死,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琉鸢指着万烛:“是他。”   万烛自然急了,站起来大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干的,我分明看到了!”   “刚刚你怎么不说?想反咬我一口啊?冤枉好人也要挑准时机!”   薇雅点点头道:“可不是,刚刚你想什么了?竟敢冤枉我的人?”   万烛生气道:“不信你们可以搜身,他身上还有药呢!”   琉鸢一时疏忽,刚刚站起来时,万烛抓了她一把,本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还真是落入他的奸计。   扎尔过来就要搜,琉鸢也真的躲不过,一摸腰间,自己给掏了出来:“这一定是他陷害我才塞到我身上的。”   “我可没有碰过你。”   “你!”   “不要吵了,竟敢陷害我军,险些让大军陷入困境,两个都拉下去杀了。”   “殿下,万烛跟了您多年,怎能相信这小人之言?他定是他国派来的细作,不然怎么他来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奴才还用等到今天吗?殿下!”   “等等。”宿勇转头看向扎尔,“他说的也有道理啊?这万烛跟你最久,虽无大功也无大过,你怎么看?”   “末将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万烛所言也不无道理。”   宿勇又看向薇雅:“人是你带来的,你有何要说?”   “大哥这是在怀疑薇雅?”   “大哥怎么会怀疑你?只是种种迹象都指向此人,你觉得呢?”   薇雅为难起来,含含糊糊道:“其实我也并不了解,现在想来也许他是有意靠近我的。”   “哦?怎么说?”   薇雅将那比赛之事说了一遍,自然也说了那被留在辽国休养的烈马一事,此番娓娓道来,可算是定了琉鸢的罪,真是难逃一劫了。   “那就拉下去杀了。”   “那万烛呢?”   “自然是放了,还能冤枉了好人吗?”   琉鸢被硬生生拉出了营帐,一路被绑着到了树林,手起刀落之时,琉鸢侧滚逃了开。那人举到挥过来,琉鸢高抬腿踢开了那人,一个转身又利用另一个人的刀解开了绳子。   要想杀琉鸢,这两个虾兵蟹将恐怕还差点火候。   不过嗓门很大,迅速的那边军营就听到了,这家伙逃跑了消息。   琉鸢本该杀了那两个人,一时心软,便让自己的处境更为凶险。   后有追兵,因不熟悉地形,很快便被追上,琉鸢迫不得已与之动手,这样一来若是被抓了回去,这罪名就更加坐实了。   琉鸢只有逃亡这一条路,不然就是死在这些刀枪下。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将琉鸢团团围住,茉漓剑留在马场,此次前来没有敢带剑,因还存着一丝侥幸,早知道就该一剑杀了那宿杰的,竟如此设计陷害。   怪不得别人,若不是自己想捉弄薇雅,一时露出了弊端,才会让那宿杰抓了把柄,只能认栽。   琉鸢随手拿起一树枝,与之抗衡,很快便有落败之人,她夺了对方的剑,这样才算打的痛快。   将要突破之时,方凯带兵围住琉鸢。看来此次战役,肯定是大败,不然怎么会派方凯来抓奸细呢?   琉鸢打的过宿勇手底下的人,可却没有跟方凯交过手,听闻他一战成名,曾一夜间仅凭自己杀敌三十,以一敌十就已经不容易,这次还要面对如此高手。   他人举枪在四处,方凯持枪过来,琉鸢好不容易用剑抗住,方凯用力一压,琉鸢半跪在地。   这次可要用全力了,不然要是柴湛来了,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琉鸢运功向上突破,方凯的枪被琉鸢用力挡开,琉鸢退后几步。眼神凌厉,飞快挥剑,脚步规律前进,方凯被琉鸢的气势所迫,连连后退,持枪吃力抵挡。   这秘笈可不是白练的,虽未登峰造极,但想要对付方凯,拼尽全力不是无法突破。   方凯意志坚决,更是不服输,哪是轻易就能告饶之人。他奋力抵抗,后脚踩树步步向上,一个空翻,扭转局势。琉鸢发髻被放开/长/枪打散,好在轻纱遮面,看不出模样来。   琉鸢摸了下后颈,刚刚被划/破出道口子来,疼痛是暂时的,活命才是重要的。   方凯趁机全力冲来,琉鸢向后一仰,躲过/长/枪。接着双手撑地,双腿高抬锁住/长/枪,一个反转,方凯跟着一个回旋落地重摔。琉鸢趁机捡起地上的剑,朝着他刺过去,他迅速拿枪挡住,琉鸢不断挥动剑,想找机会突破,方凯不断防御,也在等待时机。   两人不相上下,琉鸢的不断进击,方凯的不断防御,一刻都不敢怠慢。   可琉鸢偏偏忘了,这里不光两人,那宿勇的士兵趁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狠狠刺了琉鸢一刀,琉鸢后背剧痛,持剑跪地。几个人将枪压在琉鸢的脖子上,琉鸢一脚将放开踹远,依然不肯放弃的,向上挥剑抵抗。脖子上划过的伤口,差一点刺到要害,好在转身低头间躲了过去。   杀方凯不易,但几个小兵小将,不足为惧,即便已经千疮百孔。   围困在几个小兵中间,琉鸢腹背受敌,仍奋力抵抗。   就在杀最后一个兵的时候,方凯还是冲了过来,枪头刺到琉鸢的腰间,琉鸢跪倒在地。   方凯再次动手之际,琉鸢奋力大喊一声:“绣望山。”   差一点点,再晚一点,放开就要了琉鸢的命。琉鸢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方凯,方凯忽感这眼神似曾相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宿勇的人过来要杀琉鸢之时,方凯眉头一皱,朝着琉鸢一枪/刺/下,琉鸢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将尸体给王子带回去。”   方凯举手阻止道:“既然人已经死了,莫要带回去惹王子生气,就地埋了,我家王爷还要与王子商议大事,这种事怕污了两位的眼。”   那头领不敢违抗方凯的命令,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将军了,这边毕竟是萧南王的军营附近,我们不好处理。”   方凯点头道:“你们尽管回去复命吧。”   “此事还要多谢将军。”   “不必言谢,捉拿奸细是应该做的。”   这一生这一世,总是要在生死间胆战心惊。   醒来时,那被紧握的手,那张睡颜,本不该如此重逢,却无奈用这样的方式再次将命运纠缠在一起。   想要起身,伤口隐隐作痛,柴湛缓缓睁开眼睛,与琉鸢对视。   “你还好吗?”   琉鸢嫣然一笑,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派人找了你很久。”   “何苦。”   “你好生养病,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看着柴湛的背影,那倔强的生死间不肯掉落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好似心底一丝温暖,太过寒冷的冬,一缕光便能融化那一处冰冷。   在念织悉心的照料下,琉鸢好的很快,镜中的自己,已然有了血色。   “姑娘怎么不吃?”   “我问的,你还没回答我。”   “叶璎的事,还是由王爷告诉会比较好。”   “这几天战事吃紧,不知前方还好吗?”   “相信王爷可以应对自如,他可是战神。”   琉鸢藏身在萧南王的军帐之中,虽不能外出,但好在桌上有许多可以读的书,也算可以打发闲闷的时光。   柴湛的字钢筋有力,笔锋出有显出霸气,此乃王者风范。   琉鸢学着写了几个,可怎么都不像,茶香扑鼻,琉鸢忙不迭起身,想去迎迎念织。   进来的却是柴湛,琉鸢不自觉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看着柴湛。   只听帐外有人求见,也被柴湛寥寥几字打发。   柴湛自然领着琉鸢进了内帐,两人相对而坐。   “茶是都中带来,水是这山中泉水,甚是清甜,你且品味一番。”   琉鸢自觉接过茶杯,小小一口,好久没有喝到如此香醇的茶,一时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   “王爷喜上眉梢,可是大获全胜?”   柴湛完颜一笑:“这世上唯你懂我。”   琉鸢忙低下头,生怕心思被柴湛看穿。   “还有许多要处理,想要回去还需些时日,但宿勇他们会先行离开,你且等两天,便可以出去看看这泉北的风光了。”   琉鸢轻轻点头。   本想问叶璎的事,见他手臂上还有伤,便起身拿起药来,坐到他身旁:“都不知保护自己。”   柴湛会心一笑,待琉鸢处理完伤口,紧紧抓住她的手。   琉鸢欲抽出,却没有他的力气大,抬头对视,这炙热的眼光,着实让人脸红心跳。   “不要再离开我了。”   此话的意思,琉鸢不懂,若是放在之前,或许会好一些。而现在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人,虽然那人已经离开,但相较起来,柴忘的真心与柴湛此刻的深情,孰真孰假一看便知。    ☆、迂回   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   泉北风光无限,繁荣蒸蒸。   柴湛骑马归来,琉鸢静待一旁,此刻的心情复杂错综,该如何开口,成了无法展开的布。   方凯满怀抱歉的心情前来:“若不是及时发现姑娘,恐末将已经酿成大错。”   “若非将军,琉鸢此刻已经魂归九天了。”   “王爷小惩大诫,末将倒觉得轻了些。”   “将军乃良将奇才,怎能因小事责罚,未免失了公允。”   “姑娘心胸宽广,末将自愧不如。”   柴湛牵着马走过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老远就一番和睦景象。”   “末将在赔礼。”   “是吗?得到原谅了吗?”   “方将军太过客气,若不是他,琉鸢哪里来的这好福气,还能看着山川湖海,是我该道一声谢谢才是。”   方凯独自离开,柴湛低头吹了一声口哨,从远处飞奔而来的那正是红尘,琉鸢眼含泪光,将头靠在红尘的头旁,思念原如此,即便那一方是一匹马。   琉鸢身上的伤好了许多,而大军也将在三日后班师回朝,念织失口说出原本该早就出发的,为让琉鸢能好好养伤,才会一拖再拖。   这份温暖和感动,才上心头,便会不自觉想起柴忘。   “明日我会让念织送你先行离开。”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到了永阳定会身首异处,就不回去了。”   “不必担心此事,你回去大可安然回我府上,但你旧伤未愈,还需在清静的地方好好调养。”   “叶璎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总是先我开口。”   柴湛将信推到琉鸢面前,看过之后你便会懂。   原以为柴忘这般视死如归不过是一时意气,原来是长久以来的谋划。   三哥,   如此称呼你,怕是最后一回了,下辈子还愿意做你的兄弟。   从小你与二哥对我最好,当做亲兄弟又全力相助,从未计较、从未抱怨,为我,你们受了许多误解和委屈,却从来不曾言过一句。忘儿心中深感这份情深义重,无以为报,唯有远离这刀光剑影保住性命,才不枉费你二人对我的保护。   但太子生性多疑,对二哥、三哥颇为忌惮,终究还是血刃了二哥,无人心中不明,但却无法言明,这份仇恨深似海,且不说杀人偿命,这骨肉相连怎能下得去手?你与我说这仇你定会亲手报,如今看来太子已将目标转向三哥,在这岌岌可危的局势中,忘弟若不能相助,自责不已,二哥的惨剧已然发生,不能再次重演。回永阳便是我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将那柴曜血刃才能解心中恨。   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意外重逢的琉鸢,一时间我竟想要放弃报仇,重逢山林平淡一生。好在柴曜生性凶狠,不留余地,让我从美梦中惊醒,想起自己该做什么。   三番两次连累琉鸢同我受罪,心中愧疚不已,为了她想要放弃复仇,怕这一切会变的越发不可收拾。   虽心中明白她爱的不是我,却仍自私的带走她离开永阳,避世而居。   也许是对二哥的思念,对太子的仇恨,对你的愧疚,让我屡屡夜不能寐。便下定决心与那狼子野心的柴曜同归于尽,而琉鸢便托付与你,她心里有你,若是三哥也有此心,莫要辜负,若是没有也请不要伤她,替我好好照顾她,让她此生衣食无忧便好。   提笔忘字,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三哥万事小心,来世重聚还做兄弟。   琉鸢抱着信,嘤嘤哭了许久,她亦知此生错失了一个深爱之人,只待来世回报这份无果之情。   与念织先行离开,在泉北附近找了一处清静之地待下,念织悉心照料,闲来无事还能切磋武艺。   每每如此时,琉鸢总会不自觉想起叶璎,失神的时候,剑会被打掉。   念织懂琉鸢的心情,便会小心捡起来。   “她说此生最幸运就是认识了你,在她心中你是最真性情的女子,随心所欲的样子最令人羡慕。她还说能护你周全,是最骄傲的事。”   琉鸢低下头,默默拭泪,若不是柴湛怕柴忘真的做什么傻事,派了叶璎赶来,她也许也不会死。在大火之后,叶璎一路追寻被追杀的琉鸢,不幸被围剿而死。   这恨,该去怪谁?   念织叹气道:“这话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话?”   念织犹豫片刻,还是撒了谎。   “其实王爷不止派了叶璎,还有我和墨风,但本该前去支援的我们,被云青王的手下给暗算,没能及时赶去,才会酿成大错,没有及时赶到救下念织。”   琉鸢惊讶抬头,早已经忘记的人,此刻听起来委实可恨,为何柴鸿要屡屡出手帮柴曜,难不成除去了柴忘、柴湛,他就能对付那个多疑残暴的柴曜吗?还是他想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的局势对柴湛甚是不利,为柴曜,皇后定会成为柴鸿背后最大的靠山,如此一来,柴湛越是战功赫赫,越是岌岌可危。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珑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柴湛一身深蓝色衣袍,与戎装时不同,英气不减,多了几分儒雅。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疑问无从开口。   琉鸢看着红尘、白隙相依相偎模样恩爱,不禁想起柴忘,即便心中恐惧,也曾为琉鸢一搏。   在这空林幽谷中,静静的喝一杯清茶,乱世中的纷扰,顷刻间消亡。   耳边虫鸣鸟叫,潺潺流水,浮生半世,不过匆匆。   “王爷,大事不妙。”念织匆忙赶来。   “我知道了。”   “我与墨风在这里,请王爷和姑娘先走。”   琉鸢来不及问,便被柴湛牵着上了马,红尘、白隙的速度可是很快的,柴湛又熟悉地形,没一会儿便躲进了树林中。   “是谁?是云青王吗?”   柴湛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丝丝悲悯。   “是柴曜!”   琉鸢震惊的看着柴湛,这无疑是最打击她的不幸,柴忘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竟然……柴曜竟然还活着?   琉鸢愤恨的蒙拽缰绳,向回跑去,她无法容忍,柴忘拼劲性命终究功亏一篑的结果。   座下的红尘,好似也懂得琉鸢的这份心,跑的比刚刚更卖力,琉鸢用力擦去眼泪,怕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柴湛狂追琉鸢,想要挽回一切,谁知后方追兵已经快速到达。即便念织与墨风奋力周旋,也抵不过来的数十人。   琉鸢抽出剑来,心中只有杀念,一路杀出去,再拿了那柴曜的狗头,以解心中愤恨。   本可以顺利逃脱的二人,因琉鸢的回马枪,变得深处险境。   柴湛赶来与琉鸢并肩作战,琉鸢用剑拨开柴湛的剑,愤愤不平:“若你早说,我就跟你回了永阳要了那人狗命!”   “你不要意气用事,你想连累念织和墨风吗?”   琉鸢这才清醒过来,不能再害的无辜之人受伤害。可这一分神却被那刺客所伤,摔下了马。   柴湛及时出手,才救下落马受伤的琉鸢。   两人腹背受敌,局势顷刻逆转,被重重包围。   柴湛侧头悄声道:“一会儿我为你打出一个缺口来,你骑着红尘向南边跑,那里有个石山不要回头跑到山顶等我。”   “那你呢?”   “没有你,便无所顾忌,可以打得更畅快些。”   “我不,要走一起走。”   “你……”   不等两人说完,几个人齐齐上阵,琉鸢、柴湛向着冲过来的人猛踹过去。两人分开两旁,对敌奋战。   一人朝着柴湛冲过来,柴湛挥剑快很准的刺过他的脖子,那人跪倒在地,柴湛借势踩着他的膝盖一个前空翻踹倒两人,又回身给过来的人两剑。躲过左边刺客,扫堂腿将其绊倒,一剑刺下。   两人架住他的胳膊,他用力向前带动,顺势踩树向上一个后空翻便将两人摔倒。   “小心。”   听到琉鸢的提醒,转过身来就是一剑,直砍那人腰部,一声嚎叫倒地。   琉鸢以轻功快速躲过几个挥刀前来的刺客,轻巧回手将其刺死,两人再次背靠背,虽都受了轻伤,但面前不过十人,轻松解决。   这边才刚结束,那边便听到马蹄声声,两人快速上马朝着南山狂奔。   “我们兵分两路,不然一定全剿。”   柴湛指了东西,琉鸢去东边,柴湛向西。   琉鸢甚至柴湛了解地形,便相信了他的指挥,果然这边的路很好走,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追来?   琉鸢突感不妙,怕是柴湛以身犯险,留在那里故意引诱敌人了吧?   此刻赶回去已然来不及,那地方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有许多血迹,琉鸢快马加鞭一路追去,生怕会天人永隔。   越是急躁越是分不清方向,这条路竟然还有两个分岔路,该从哪里走?一向冷静的琉鸢,此刻如热锅蚂蚁,焦躁不安。   琉鸢下了马,蹲在地上仔细辨认,哪怕是一点痕迹或是血迹,也能让其找到方向,明明有人受了伤,为何到了这里血迹就没有了呢?    ☆、重重关   琉鸢已不知该如何决断,她俯身摸摸红尘,轻声道:“红尘我们迷路了,他现在有危险,若是你能知道白隙在哪里,不如就带着我去吧,我们就救救他们。”   红尘好似听懂了琉鸢,前蹄腾地而起,一声嚎叫,便冲了出去,琉鸢紧紧抓着缰绳,却半点都不敢拉缰绳,生怕耽搁丝毫。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生死关头,琉鸢持剑腾空而起,朝着那个正向着柴湛下手的那人刺过去。   “不是说好在那边等的吗?”   “这种情况,你还敢说汇合?难道让我等你的魂魄来吗?”   “你……”   琉鸢反手一剑将柴湛身后的那人就刺伤,而柴湛也是如此。两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没想到你武功精进这么多?”   “你没想到的还多呢!”   “敌众我寡,这样持久战不是办法,身后两里地就是悬崖,但下面是海,博一次?”   琉鸢自然乐意相陪,但这红尘白隙可怎么办?琉鸢不经意瞟了一眼,柴湛却看尽眼底,嘴角一扬邪魅的笑道:“它们精着呢,定找到栖身之所。”   琉鸢放下心来,配合柴湛步步后退,一副无可奈何比逼退的模样。   几个人持枪冲着两人,鱼在盘中待杀待宰的欢悦感。   两人相视一笑,纵身跳入了那深海之中。   琉鸢水性不佳,加之又是这么高地方跳下来,一个不留神便呛了水,几经挣扎,差点死在这海中。   柴湛水性甚好,不然怎会轻易选择这个危险的求生?倒是不知琉鸢竟然差些,他奋力游过去,正在她坠坠下落之时,及时的拉住了她。   因呛水呼吸变得急促,柴湛顾不得其他,只好在水中度气给她,琉鸢挣扎几下,怕会也连累他,便乖乖停下。   多亏柴湛两人才游出海,琉鸢急促呼吸。   柴湛俯身在琉鸢身旁:“你还好吗?”   想起刚刚那嘴对嘴的度气,便不禁娇羞气恼,低下头不说话。   为琉鸢的颜面,柴湛不得已赔礼:“刚刚是我太着急了,别放在心上。”   琉鸢轻咳一声:“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柴湛站起来环顾一番,叹气道:“如果没猜错是苻国的云山。”   琉鸢顺着柴湛指的方向看去,那山还真好似一朵云,此时看来竟还挺美,与那湛蓝色的天,呼应绕美。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清脆的石响,每一步动人的音调。   湿滑的石路,步步难行,稍不留神会滑到,却不怕,因走在前的他,那只被紧牵的手,那份异常的安心。   远走他乡虽非人愿,却留下最醉人的步伐。   琉鸢跟着柴湛,两人一路无言,脚下的荆棘,也阻挡不了两人。夜幕降临,夜风寒冷,随处坐下,才觉瑟瑟发抖,柴湛已经点燃火堆,这份安心实在难得。   柴湛豁然将衣服脱下,琉鸢害羞低下头。   四处都用柴湛的衣服遮挡起来,他背过身去:“你将衣服脱下在火上烤一烤,比湿着强。”   听了柴湛在那边好似着凉,琉鸢加快手上的动作,火很旺离得近些的柴湛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   柴湛将果子放在一旁,穿好衣服坐下。   这烤衣服的功夫,他竟还去摘了果子。   “太黑了看不清有什么猎物,等天亮一些再给你弄好吃的。”   “果子也很好,在这深林中,能不被野兽吃了,就算不错。”   “有我在不会有野兽接近你的,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你先睡一会儿。”   空林幽谷,虫鸣鸟叫,别有风味。琉鸢醒来时,柴湛并不在一旁,四处寻了也不敢走太远,好在柴湛回来的很快,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两人总算吃个饱,也有力气继续前行。这里比山路更难走,穿过树林是一条极其窄的石路,若是山上滚石下来,必定砸死,两人疾步前行,不敢停留半分。   因着急,琉鸢脚险些扭到,这空间一个人都要侧身,柴湛想背着琉鸢过,恐怕也是空想。琉鸢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也不知哪里是危险或是陷阱。   柴湛因紧张琉鸢手握的很紧,出来时琉鸢的手都有些青红,柴湛抱歉松手,不知是该安慰一下还是道个歉。   琉鸢莞尔一笑:“这地方如此难走,为何选这里?”   “当年只身前往苻国那次可谓凶险万分,若非贵人出手相救告知此地,也许早已命丧苻国。”   话毕柴湛抬起左手:“这疤痕便是在苻国涉险时留下的,那次只留了个疤没留下命真是幸运。”   听姚管家曾说,多年前柴湛曾差点丢了性命,浑身是伤,惨不忍睹,生死间他活了下来,委实令人捏一把汗。   他身上有许多处伤,都是打仗时候留下的,他从未说过什么,觉得那是应该做的,保家卫国即便不是王侯将相,也该拼尽全力。   琉鸢有时很羡慕柴湛这样的爱国情结,自己不知是哪里的人,又不知前方该去向何处,想要尽心竭力一次,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走了半天的路,终于看到一户农家,这小村只有五户人家,也算不得是村吧?   一个农夫看到柴湛热情的过来迎接,憨厚老实的笑着实让人觉得心情大好。   “快进来,亏了有你每年都托人送东西来,我家的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柴湛笑着点头:“都是应该的。”   “这位是?”阿贵笑着挠挠头,“夫人对不对?快进来。”   琉鸢连连摆手否认,但这阿贵好像听不见似的,喊着他的妻子出来。   “我是阿贵嫂,这老头总将恩人挂在嘴边,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话,两口子还跪在地上。   柴湛忙扶两人起来道:“当年老者将我救了,这些都算不上感恩回报,你们这般客气,倒让我不自在了。”   阿贵擦了擦眼泪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们都不能进城去,就因当年那点事,好在你送来的东西,我们五户人家都能度日,不然早就死了。”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那苻国皇帝现在身体欠佳,恐要有新帝登基,你们也要早做打算。”   “到底还是苻国人,若是真的对我们赶尽杀绝,也只能甘愿受死,莫不能离开这寸土。”   柴湛本想带他们离开,但他们依然留恋故土,他人不义我不能无情的性情。   “近来巡视这云山的少了,定是那皇帝老儿对这里也不存什么念想了,我们也不求其他,平安度日就好。”   “云山幽静,也是难得的避世良地。”   “你们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我在泉北糟了暗算,不得已跳了那海,一路游过来的。”   阿贵摇头道:“这要是我,早就死在海中央了。”   几个人哄堂大笑,琉鸢不知其中缘由,有些糊涂。   “夫人也是好水性,能游这么远。”   要不是柴湛一边拉着扶着拽着,说不定真也就是死在海上了。琉鸢心虚没有敢回话,只是默默点点头。   阿贵夫妻很是热情,虽房子很小,但却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给他们。   琉鸢见只有一张床,慌了神。   柴湛很是淡然,抬腿就上了床躺着,琉鸢退后一小步,这人竟敢耍起无赖?那个冷酷无情的萧南王,那个战场豪情的战神,那个谨慎规矩的柴湛,此刻像极了柴忘那无赖模样,难不成是这附身了?   琉鸢向前一大步,双手叉腰,摆出架势来,语气稍弱:“你给我起来,你我不能同床共枕,不合规矩。”   柴湛挑眉一笑:“有何不可,这里不是楚国,我不是萧南王,你也不是下人,我们是平等的。”   “那也不行,你我男女有别。”   “在我那大帐中,不是已经睡过了。”   琉鸢又气又恼又害羞,这话说的着实令人脸红心跳,柴湛觉得此刻的琉鸢格外动人,浅笑深情。   琉鸢只觉脸颊滚烫,打不过去,挥拳过去,柴湛一把抓住,用力一拽,整个人就倒进他的怀中。   琉鸢心跳狂乱,头紧紧贴在柴湛的胸膛,那强有力的跳动,不禁挑动每一根心弦。   “听得到吗?我对你的心意。”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琉鸢更加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晃神过来,用力挣脱了柴湛的怀抱,准确的说是他轻轻送了开,柴湛拍拍床:“这是你的了。”   琉鸢别过头去,不想让柴湛看出她的慌乱。   柴湛随意铺了下便在地上躺下。   “大帐中你我也是如此睡的,你忘了?”   琉鸢盖好被子,平复呼吸,找不出该回答的话。   “我不会强迫,待你愿意之时,执手天涯愿一生。”   琉鸢沉浸在刚刚那敲动心弦的话中,侧身过来时,柴湛已然入睡。微颤的睫毛长而密,俊朗的脸庞,忽而会变成无赖模样的他,总会让琉鸢心动不已。而这些又都是真实吗?琉鸢找不到自己,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到楚国,那一场有一场为皇位而战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他们又能躲过多少个?    ☆、神秘人   宁怀比永阳更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声,也颇为繁荣。两人拿着少的可怜的银两,想要在这里买回去的马,恐怕还不够。   住客栈的钱都没有,只好找个机会赚取一些。   “不如我们去赌一把?若是输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做做苦力,如果赢了我们便有了今夜住宿费。”   琉鸢不敢相信这是柴湛说出来的话,一把拉住柴湛,拿出青玉佩来:“我们把这当了吧。”   柴湛推开琉鸢的手:“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怎能轻易就当了?我还没有到靠女人典当东西来过活。我自有办法,你就在那边等我好了,不然挑个喜欢的脂粉。”   等了一个时辰,柴湛总算出来了,不过被扔出来的,看来他是输了。   琉鸢刚起身要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人从里面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便一起走了。临走前柴湛冲着琉鸢使了个眼色,琉鸢乖乖在这里等着。   天色渐晚,好些人都收摊回家,琉鸢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独自坐在路旁等着柴湛回来。   琉鸢缓缓抬头,两人相视一笑。   只觉这不是真的,一边吃着鸡,一边听着不可思议的遭遇,不敢柴湛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总归两人有了住店的盘缠。   琉鸢故意不拆穿他,也是想给他留些颜面,不过那脸上的伤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为了节省,两人再次同房不同床。   柴湛早出晚归,一边想办法弄盘缠,一边打探楚国那边的消息,而那边的平静反而让人不安起来。正因如此,两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异国他乡可谓随时都可能涉险。短时间想要弄到能回楚国盘缠,靠柴湛一人恐怕有些困难,琉鸢想起刚来时那东边有个秋水阁,应该和凤舞楼是一样的,打杂的事情可以做,万一还能碰上个财大气粗的客人,打赏众人也算捞的一份。   “你要去秋水阁?那里鱼珠混杂,恐怕不妥。”   “凤舞楼我不也待了吗?”   “那是因为四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那里待的如此安心?”   琉鸢才不领情,那柴鸿不过一个精于算计,装傻充愣的风流胚子,哪里能懂得怜香惜玉,若不是因为柴湛与她之间的关系,恐怕都不会多留她一刻。   “松菀湘教过我几首曲子,勉强可以弹奏,若是不行,打杂也可以。总不能靠一个人赚取银两吧?我们身份危险,若是能光明正大,你一天就能赚到回家的银子,可现在要委屈堂堂萧南王给人家做苦力,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我若是出份力,将来回去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哦?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理由,这样也好,那里能探听许多消息,柴曜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怕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舍近求远的来到苻国,想必也是因那辽国宿杰吧?”   柴湛满意点头,若是换了其他人还需多加解释,这一路琉鸢都不曾开口,柴湛心中也有了几分笃定。   “我们一路被追到泉北最南几乎踏上了辽国的边境,说明宿杰早已柴曜联合筹谋,除掉我成全柴曜,除掉宿勇成全宿杰,一举两得。”   “所以你才会派方凯前来堵截那给马下药的人。”   柴湛点点头。   柴曜竟能从那大火中逃出,还能继续坐在永阳太子府里筹谋,看来他也不容小觑,可救他的人是谁呢?风扬明显也不知道柴曜活着,难不成柴曜在去绣望山之前,已经洞悉柴忘的计划,只是将计就计?若真如此,可怕的不是柴曜,而是他背后那个洞察一切的人,究竟这个人是谁呢?难道是柴鸿,可若是柴曜死了,他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又怎么会救柴曜呢?   秋水阁比凤舞楼更清雅许多,莺歌燕舞也不过星星,不占多数,高深流水间婉转流畅,这琴音甚佳,琉鸢有些不敢上楼去献丑了。   门轻轻打开,琴音戛然而止,颇令人有些遗憾,这么好的曲子该听完才是。   那一道纱帘隔着两人,灵娘介绍了一下便关门出去了。   “你想当琴师?”   “是的,混口饭吃,望姑娘成全。”   “你会弹琴吗?”   “略懂一二,自然不如姑娘,但勉强还听得过去。”   “没有本事还敢来秋水阁?”   一个女子开门进来,将琴架好在琉鸢面前,关门出去了。   琉鸢坐在琴前,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弹奏,弹琴不是她所长,加上又有点紧张,便好几个地方都弹错。那人颇有耐心,听完了整曲才开口。   “你还是走吧。”   琉鸢起身作揖道:“求姑娘给此机会,我真的很需要银两。”   “秋水阁不是善堂,不留没用的人,走吧!”   琉鸢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想着出去可以找灵娘讨个杂工的活干着。   才刚推门出来,便碰上个醉汉,差点扑倒在琉鸢身上,琉鸢敏捷转身,顺势踢了那人一脚,旋转站定后,礼貌作揖告别。   “等等。”   那人缓缓步出内室,掀开纱帘,一张清水芙蓉的脸出现在面前,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   女子身着淡黄色轻纱裙,淡扫蛾眉,冰肌莹彻,宛如出尘仙子,一挽桃花髻,盛颜仙姿。   琉鸢一时看的出神,没想到这女子见了琉鸢竟露出惊讶的表情,琉鸢打量一下自己,难不成是自己装扮太难看了?   “你……”   “小女子琉鸢,见过姑娘。”   女子轻轻皱眉,好似自言自语声音极低:“琉鸢?”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不知琉鸢姑娘是哪里人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一些事情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这个跟当琴师有关系吗?不是苻国人不能当琴师吗?不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吗?”   听到这话那女子暗暗松了口气道:“是的,四海之内皆兄弟。过来坐吧,叫我月珊就好。”   “多谢月珊姑娘。”   “刚刚见你身手敏捷,练过武功?”   “略懂皮毛,不被欺负就好。”   月珊仔细打量琉鸢,不禁轻叹。   琉鸢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合了月珊的眼,便起身道:“月珊姑娘,我真的是很需要这份工,若是能成,必当好好报答。”   月珊让茹儿上了好茶相待,琉鸢兴奋不已,这是要定下来了。   除了秋水阁,琉鸢欣喜万分,以为不是肯定没希望了,竟因那个醉汉误打误撞的帮了自己。琉鸢拿着月珊给的银两回了客栈,等了许久都不见柴湛回来,不禁担心起来。   柴湛进了房间便关上门,还吹了灯,琉鸢欲言又止,柴湛道窗前观察一会儿才回过身来。   “今天见那些人欺负顾老板,我没忍住便出了手,一路上暗中跟着估计是想来伏击我的。”   “伸张正义是好事,不过烦请萧南王顾下个人安危,别帮了别人搭上了自己。”   柴湛挑眉一笑,安然睡觉去了。   本想和他说在秋水阁的事,被这事给搅合忘了说,早起时柴湛已经出门。   白天月珊会对琉鸢的琴艺略加指点,以防砸了秋水阁的招牌,好在琉鸢琴艺也算拿得出手,糊弄些不懂音律的人,足以够用。   月珊拦下琉鸢,挑眉一笑:“见你为钱发愁,那人打赏的银两不过少许,你竟能开心许久?”   “是想快些赚钱,好早点离开这里。”   “你说十六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那这么多年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何不就留在苻国?”   “四处漂泊,日子也算勉强过得去,幸德遇见了舍命相救的人,此番也不能随遇而安,忘记恩人恩惠。”   “如此有情有义,倒是令人敬佩不已,要知道这乱世之中有几个人不是先想自己的?”   “月珊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感慨?”   “见惯了风尘之事,更见过那些背信弃义,有感而发。”   “还是有许多有情有义的人。”   “我对你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若是你愿意我便培养你成为这秋水阁最好的头牌,如何?”   “多谢月珊姑娘抬爱,我只想赚些钱离开。”   “你总说离开,你都不知家在何方,你要去哪儿?”   “去我想去的地方。”   月珊掩面而笑。   琉鸢拿出今天打赏所得,柴湛对其刮目相看,拍手道:“恐怕以后要让你来养活了。”   “出门遇贵人。”   两人都在努力赚钱,似乎已经忘记危险从未离开。   琉鸢照常来到秋水阁,月珊沐浴更衣后,便着急见了琉鸢。   好一个出水芙蓉,即便清面寡淡,也如此动人。   琉鸢自然的为月珊倒茶,也优雅的坐与对面。   “有一比买卖,不知你可否有兴趣?”   “什么买卖?”   月珊伸出手来比出五来,声调微微提高:“事成你便有这些,想要去再远的地方,应该也够了。”   琉鸢心算一下,回楚国真的是太足够了,路上还能换几匹好马。   “不过这事为何要我来办?”   “一是你急用钱,二是这秋水阁再找不出比你更美的女子了。”    ☆、打工   虽这个理由听起来并不那么令人信服,但琉鸢的确非常需要钱,而且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楚国去。琉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月珊为琉鸢跳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轻纱遮面,纱帘后的她不过只需要弹奏一曲,便可以得到重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琉鸢似乎太过迫切,丢掉了她的谨慎。   一曲过后,那人迈着醉步掀开帘子进来,这房间只有他们两人,琉鸢连连后退,那人却一把扯下琉鸢的面纱。   伸手想要轻薄琉鸢,琉鸢挥手将其挡开,那人却仍旧不肯放弃,一把拽住琉鸢的胳膊,向后用力一扯,琉鸢一个转身,袖子被那人撕破,那人一脸诡笑,甚是恐怕。   琉鸢喊了几声,外头明明说安排了人的,为何无人应门?琉鸢想还是冲出去,若是动了手,那钱就没了,躲了过去便省去了麻烦。   琉鸢才到了门口,刚要开门,那人便扑了过来,还未等琉鸢出手,那人径直倒下。琉鸢目瞪口呆,此时门恰到好处的打开,几个魁梧的男人进来见此状,赶紧过去扶住,叫了几声,那人都没有动弹。   琉鸢被一把抓住。   “你杀了我家少主?”   琉鸢连连摆手:“他想轻薄于我,我只是躲开了,我没有杀他!”   “胡说,这房间只有你们两人,那少爷是怎么死的?”   琉鸢自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这时机未免太过凑巧了吧?闻声感到的月珊和灵娘,好似在帮着琉鸢说话,可又好像在撇清关系。琉鸢后知后觉才明白是中了月珊的计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一首曲子就可以得到那么多钱,此时要想办法脱身才是。   几番争执不下,琉鸢还是被那些人给押出了秋水阁,琉鸢回头看了一眼月珊,她的眼神是在笑,好似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的轻松模样。   走了一个街口,好在是夜深人静,琉鸢用力扭身,后抬腿踹向后面的人,然后一个转身,那飞向天空的刀精准的落下,琉鸢抬手绳子断开,对付这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摆脱了这些人,琉鸢匆忙回到客栈,发现柴湛竟没有在房间。来不及通知,那些人追到了客栈,打斗中,琉鸢得知死的原来那是尚书之子,这下麻烦可大了,才来一次苻国,便惹了这样的麻烦事。月珊到底为什么要害琉鸢,这是她想不通的,难不成是看她没有背景才随便利用的吗?   在被追杀的时候,柴湛与琉鸢相遇在一条小巷,他也在被追杀。   琉鸢不解的看向柴湛。   “以为是我无意间的出手相救,原来是早有预谋。”   “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们可不能命丧苻国,那可真就是颜面扫地了!”   琉鸢会心一笑:“放心,不会的!”   两人武功高强,又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却也抵不住那不断进攻的人,两人连连被逼退,好在出了城外还能有处可逃。这城门竟然还没落下,也实在让人不解。   两人一路逃到白云崖附近,这里环山围绕,峭壁凶险,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这地形险峻又是黑夜,甚是难行,两人被逼的没有退路,只好一路上山。在打斗中为救琉鸢,柴湛不慎踩空,琉鸢奋不顾身拉住他,一不留神两人便会掉下山崖。后有追兵,实在危险。   “不知需要我帮忙吗?”   琉鸢一刻不敢松懈的紧紧拉住柴湛,却没有力气拉他上来,连回头都顾不得。   “你害我还不够?这会儿会这么好心?”   “那就要看萧南王愿不愿意欠我这个人情了!”   月珊的话令两人恍然大悟,看来不是琉鸢自找了秋水阁,而是月珊早已布满了重重陷阱,而早已知晓柴湛身份的她,也将此消息放出,惹的八方人士来追杀,她如今出手又是为何目的?   “趁火打劫?”   “你们二人还有选择吗?后有追兵,马上就到,你们没有多少考虑时间。”   柴湛不想琉鸢跟着自己一同受罪,便开口答应。   两人被月珊所救,当然也是被她所害。三人同乘马车躲与黑暗角落,待月珊带来的人引开那些人,才快马加鞭离开白云崖。   “说吧,要我怎么还?”   “自然是要还,但不是现在,王爷记得欠我月珊一条命就够了。”   “若不是你,我们二人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琉鸢姑娘果然记仇,不过还没谢过你替我悲伤杀尚书之子的罪名。”   若不是情况危急又还未彻底避过追杀,琉鸢怕是会一刀杀了这个歹毒的女人。   “我倒是有个事情想不明白,还想请王爷赐教。”   柴湛微微额首。   “苻国多有楚国勇士,既然萧南王来了此地,为何不联系他们?也不至于如今这般?”   柴湛抬头眼神凌厉霸气回应:“姑娘等了这么久,是想利用本王将其连根拔起?”   月珊也不避讳,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萧南王。”   “你这一路相送又是为何?”   月珊含笑不语,只是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下,三人下了马车,月珊笑着走向琉鸢,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是你永远不再回来,我便不会讨回这个人情,记住萧南王这个承诺可是为你。”   琉鸢不解,但也不愿争辩,不来苻国还不简单?反正也从未想过来苻国,这次实乃偶然,差点断送性命的地方,很难想来第二次。   “我就送到这里,二位自求多福,这银两够你们回去的了。”   柴湛不失礼貌的点头。   “就此别过。”   月珊给两人留下一匹马,琉鸢一路小心,哪怕是柴湛让她睡一会儿,谁知月珊会不会把消息放给其他人,到了夏国说不定还有埋伏。   两人在路上停歇,柴湛也时刻剑不离身。琉鸢想起红尘、白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抓住给杀了,更后悔那茉漓剑放在了辽国的马场,这种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消化不来。   琉鸢倚着树头靠在柴湛的肩上,好不容易才入睡,不知为何,见过月珊后,琉鸢总会做奇怪的梦。   柴湛整装待发,一刻不敢耽误,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会传到楚国去,他忘了那些在苻国的忠士中也有柴曜的人。   夏国一个让各国垂涎欲滴的地方,这里有广阔的疆土,最美的湖光山色,地邻两大强国之间,是成为对方吞并的最大关键。也正因如此重要,各国连连示好,不攻打不偷袭,甚至每年还会送来许多珍宝,以得到最想要的联盟。   夏国并未称帝,而只称王,以示不想以三国鼎立之姿,卷入无端的战争之中。虽在苻国与楚国之间,但却从未因战事牵连,这从未参与其中。   据说夏王很神秘,从未以真面目现身过,即便是有他国使臣前来,也都是由公主接见,起初众人认为是不尊重,后而发现夏王一向如此行事,并未分尊卑贵贱,哪个国来的人都只是得到这样的待遇。但从未在其他方便失礼于人,这位公主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谨慎。   两人入主飞来客栈,多亏了月珊给了通令,不然夏国的城门也只能观望。   “我们是要休息一日再上路?”   “这次既然来了,就想见见夏国的公主。”   “你想让夏国与楚国联盟?不是说提出联姻,夏国都也拒接了吗?”   “是,不光楚国,所有提亲的都被拒绝了。”   “那夏国公主岂不是要被这国事给耽误终生?”   柴湛并不忙着去见那夏国的公主,而是带琉鸢来了一处风景极美的地方,绿绿树如茵,芬芳花若鸿。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柴湛自然躺在船上怡然自得,琉鸢抬头欣赏这难得美景,都说他人惦念夏国,且不说是地里要地,只怕这深陷其中不愿离去的景色,也是永生难忘。   眼角含着笑意,琉鸢也自然笑着,柴湛忽的睁眼,琉鸢惊慌的转头。   柴湛坐起也顺着琉鸢向着瀑布看去:“我们去那边看看?”   “还是算了,那里水流湍急,若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何时这样怕死了?”   “不是我怕死,是怕你死。”   柴湛深情看着琉鸢,琉鸢急忙解释道:“你可是堂堂萧南王,还有许多人需要你。”   “那你呢?”   “作为楚国的百姓,自然需要王爷征战沙场护的一生平安。”   柴湛低头一笑。   “不知萧南王驾到有失远迎。”   “客气了,本王这次来是想见见公主,不知大人可否帮忙安排?”   张远道拱手道:“王爷客气,下官这就去安排,不知王爷此次来所为何事?下官也好先禀明公主。”   “本王是私自前来,与国事无关,只为见公主一面。”   张远道会心一笑,以为柴湛是为公主而来,这慕名而来想见公主,还提亲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能嫁给威震四海的萧南王,也算对公主归宿的一个好交代。    ☆、情敌   牧曼嫣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高冷,见到柴湛之时,可以感觉到欣喜之情。   她巧笑嫣兮动倾城,眉眼清透,肤白胜雪,高傲大气,高贵之姿不可替代。轻巧步伐,正直豆蔻年华,惹人嫉妒。   柴湛拘礼,她自然回礼,嫣然一笑。   “你怎么会来?”   柴湛并无丝毫改变,依旧是那冷酷难以接近的模样,明明是自己主动求见,弄的却是一副这公主上赶子似的。   “公主别来无恙?”   “萧南王不也依旧器宇不凡。”   “这次来夏国实属无奈,不该来叨扰公主。”   牧曼嫣好似冰未认真听柴湛的话,而是将目光移到琉鸢的身上,越过柴湛,大步走到了琉鸢的面前。琉鸢不敢失礼,恭敬作揖。   “你是谁?”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自然不是问名字,琉鸢微微抬头看了眼柴湛,他竟然移开了目光。   “我是……”   “他是我的人。”   “我知道,我想说你不是出门只带叶璎和念织的吗?这是新来的?”   “算不上。”   牧曼嫣安心笑了,然后转身向柴湛走去。   “她是未来的萧南王妃。”   牧曼嫣停下脚步,皱眉气恼,回头看了一眼琉鸢,琉鸢实在冤枉,怎么会说出这话来,她也不知啊!琉鸢欲开口辩解,柴湛再次打断道:“她不是重点,还望公主能帮我一个忙。”   牧曼嫣的心思,柴湛是知道的,虽表面上拒绝了众多求婚者,但并不是怕与谁联姻后带来什么好处或后果。而是十五岁那年去了楚国,正巧遇到了刚从战场回来威风凛凛的萧南王,从那刻起,情根深种再不选他人。   因此夏王还亲自招待过柴湛,婉转转达过这位小公主的心意,可惜柴湛不喜欢联姻,也没有对这位公主动心。牧曼嫣又气又恼,却无法向柴湛发脾气,想着什么时候能成了那绕指柔,也算是有了圆满。   牧曼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萧南王妃很是恼火,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出现这么一个人,还能轻易的就占下了那王妃之位?萧南王柴湛的王妃之位可是已经传言许久,定是他此生最爱之人,若非出现绝不立妃,这也是赵桃音成为笑话的原因之一。   不知是柴湛真的还不懂何是真情真爱,还是故意将这话说出,等哪天可以用这个位置换去一个可以向更高的地方迈进的筹码。猜测后者的居多,当然还有少数人说那赵桃音就是个摆设,起身柴湛根本不喜欢女人。   牧曼嫣再次转身看向琉鸢,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模样的女子,除了美若天仙,不可方物以外哪里还比的过自己?牧曼嫣不甘心,生气甩袖离开,不等柴湛说出自己的来由。还真是个任性的丫头。   “你干嘛要瞎说,你不想回楚国了吗?若是没有夏国的帮助,我们要回去可就难了!”   “怕什么,她会来找我们的。”   “是找你!”   “都一样。”   琉鸢只当成了一回柴湛打消那公主念头的一个盾了,看那公主满眼情深的模样,便知道她已然陷入了柴湛的英俊潇洒。   这落脚的地方,可以称之为简陋,以前还能住客栈,柴湛这没头没脑的话惹怒了公主,直接将两人的包袱给丢了出来,露宿街头可有点说不过去。破庙便成了两人的住处。   怕夜风瑟瑟,柴湛砍了许多柴回来,不停的添柴,琉鸢才能安然入睡。   琉鸢再次从梦中惊醒,柴湛迅速握住她的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你这几天总是如此,还好吗?”   “可能是被追杀久了,连做梦都是打打杀杀,很是可怕。”   柴湛伸出胳膊,示意让琉鸢靠在他的怀里入睡,琉鸢犹豫不决。   “睡得安稳些,我也好受一点。”   天亮的刺眼,便不能继续再睡,琉鸢倒是没再做梦,一觉天亮,倒是苦了柴湛,那胳膊都被压麻了,还不能动。   “你胳膊怎么了?”   “哦,没事。”   “你要去哪儿?”   “去找公主。”   琉鸢撇撇嘴,还以为要等人家上门,谁知竟然自己送上门去了?怎么这说的和做的如此不同,变化也太快了吧?   柴湛一路快走到了张府,正巧碰上要出门的张远道。   “王爷?”   “带我去见公主,不然我在你府里等她,今天一定要见到。”   张远道以为这柴湛还能再等几天,总不会主动来的,今天怎么这样反常?话也不敢多问,便只好匆匆忙忙进宫了。   柴湛等的着急,来回踱步,要是能早点回楚国,说不定琉鸢就能定下神来,不会再被那噩梦清扰。   夜幕降临,来到破庙的正是那骄傲的公主。   牧曼嫣负手在破面转了一圈,回头不屑的看向琉鸢,上下打量一番,此来肯定是当做情敌来看的,琉鸢是该说实话还是佯装不知?   “你是什么人,还敢妄图嫁给湛哥哥?”   那日两人明明有礼客气,这会儿称呼怎么变得如此亲近,难不成柴湛和她达成了什么约定?琉鸢喜欢柴湛,却从未想过要嫁给他,更对那个王妃的位置不屑一顾。这一路经历风雨,更是增加了这份情深。   琉鸢加了柴,怕会让牧曼嫣冻着,一边小心递过一个野味给牧曼嫣,牧曼嫣嫌弃的眼神足以告诉琉鸢她有多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战乱不停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终结,他乃一方战神,更是楚国百姓的希望,妄图成为他的妻子,琉鸢自觉高攀不起。若是公主有这个想法,琉鸢愿意为两人出力。”   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竟然主动帮忙?怕是柴湛一厢情愿,或是正如意料之中,她只不过是个幌子。牧曼嫣瞬间变了脸,一展笑颜,拿过野味看了看:“这是湛哥哥打的?”   “公主可以尝尝,还挺好吃的。”   牧曼嫣从小在皇宫长大,锦衣玉食珠光宝气,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可正因是柴湛打来的,她竟勉强自己克服厌恶,吃了一口,嚼了两下忍不住的吐了。   琉鸢心中略略失望,如此身娇肉贵的公主,除了能在权势地位上帮柴湛一把,还能如何?不过若是柴湛喜欢,这样天真无邪的姑娘,倒也比那些功于心计的狠辣角色要好。   “我开门见山,这夏国在外探子回报,萧南王潜入夏国的事已经传扬开来,很快就会有人在这夏国周围埋伏,若是轻易出去,必死无疑。”   “所以才想请公主帮忙。”   “不是本公主不帮忙,这出师无名,该如何帮?”   琉鸢明白牧曼嫣此话何意,但这柴湛的感情,她又怎能做得了主?   柴湛回来时,牧曼嫣早已离开。   带回来了许多吃的,还有被子,他大可以住在公主提供的房间,他还是回来陪着琉鸢住在这个破庙里。琉鸢无法确认柴湛的心意,即便两情相悦又能如何?结局好些,是妾,结局不好便是一个妄图高攀的不知廉耻。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若不是为了琉鸢,柴湛大可以在萧南王府高枕无忧,在朝堂上也早就将那柴曜制住,还能让他有机会追杀?想起牧曼嫣的话,琉鸢才明白,在这不可避免的权力之争中,若非得到强大的力量,不然下场可见燃王柴勇。   柴勇太顾念骨肉之情,处处留有余地,才会给了柴曜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紧逼,最终丧命。柴湛本可以报仇,顺势扳倒柴曜,如是轻易死在了追杀中,岂不是葬送了他一世英名?   回首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不可预知,牧曼嫣提出的条件,并不难。只要离开柴湛,她就会护柴湛周全,琉鸢坐起看向柴湛,牧曼嫣用心良苦,不该成全吗?琉鸢轻轻叹气。   “莫要徒增烦恼。”   琉鸢一惊,那张睡颜安然安静,突然打破的沉静,柴湛缓缓睁眼,琉鸢被柴湛冷厉的眼神震慑,拽了一下被子。   琉鸢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柴湛,而她却好似要被看穿。   柴湛转头看向月亮:“你我二人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琉鸢低头浅笑,盖了被子躺下安然入睡。   没有了牧曼嫣的帮助,想要安全从夏国回楚国,简直难如登天。而那个不愿用婚姻作为交换的男人,倔强的模样甚是令人崇拜。   张远道来过多次劝说,都没有用,琉鸢被当做了眼中钉。只好躲到一旁去,好在牧曼嫣还是喜欢柴湛的,破庙四周都布了兵,不然两人怎能安然无恙?   牧曼嫣再次出现,柴湛与她好似起了争执,牧曼嫣想要拉住柴湛,柴湛甩开了她的手,她掩面而泣,怒瞪了琉鸢一眼哭着就离开了。   琉鸢见柴湛心情也不好,便也没有多问,想来应该是牧曼嫣想要柴湛用婚姻做交换,但牧曼嫣明知道柴湛不喜欢自己,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即使用公主的高贵身份还要如今柴湛岌岌可危的处境施以援手的机会,柴湛依然果断拒绝。    ☆、追杀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自难忘不思量。   牧曼嫣一气之下撤了所有的兵,这天夜里危机四伏。   两批人马冲进破庙,琉鸢柴湛持剑抵抗,人之众多,实属意料之外。   琉鸢不禁逗趣道:“没想到想杀王爷的人还不少?”   “若是这天下都知道我在此处,说不定会更多。”   两人这打斗间隙间还能说话,也多亏了琉鸢不断的加紧习修武功,那秘笈果然厉害,越练越觉得自己的进步神速。   不过人多势众,琉鸢也不小心的受了轻伤,柴湛那边也正打的激烈,如此耗战下去实在不妥。   柴湛只好吹了口哨,那战马飞奔而来,冲散了人群,柴湛翻身上马,伸手拉琉鸢一起,两人快马加鞭逃离破庙。不停的有弓箭射来,柴湛只好将缰绳给琉鸢,他挥剑抵挡。好在琉鸢的马术不差,不然这漆黑三更可真是要撞上树去。   琉鸢拽拽缰绳,前方有人骑马而来,那不成是两面夹击?琉鸢左手持剑,紧张的驾马,生怕前面遇伏。光亮和马蹄声越来越近,琉鸢要将剑提起,那人便大声道:“尔等来迟,望王爷赎罪。”   柴湛头也没回:“来了就好。”   柴湛心中早有盘算,若是牧曼嫣不计较婚娶之事帮了忙自然是好,若是不帮,也只能动用在夏国的人,虽然危险而且只能带着多年潜伏下来的人马离开,但终归不能让琉鸢跟着一起丧命于此。   “王爷这边。”   多亏了靖海的支援,不然这重重追兵真的是难以摆脱。山路崎岖难行,靖海带领走了一条山崖间的夹缝,连马匹都只能弃之。山上若是有人推石落下,恐怕必会命丧当场,如此险峻之地,也是无奈之举。一路柴湛小心护琉鸢身后,时不时向上抬头,就连一个石子都被他及时挡开。   “前方便是川海,我们暂去那里,然后在伐木回楚。”   柴湛扶着琉鸢伤了船,一路惊涛骇浪,好在天已亮,少了几分凶险。几人时刻不敢放下警觉,靖海熟悉水路,又在风浪中战斗过多次,有他在,定能安全抵达川海岛。   孤岛上什么都没有,几人疲惫不堪,又不敢放松警惕休息。   柴湛给琉鸢地上一叶水。   “我们要在这岛上过夜,安全吗?”   “来的刺客未必熟悉水性,加之想要弄到船只也需要时间,我们这边加固船只,再伐木造几只船,分开来也能吸引他人注意,保护王爷和姑娘万全。”   靖海说明后,便立刻执行起来,他竟在这岛上藏了许多伐木的工具,而且看样子很是熟练,不禁让人佩服他的才能。   “靖海跟了我多年,跟墨风一样值得信任。”   “那为何会在夏国?”   “夏国虽从未主动出兵,但占据要地,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若是一朝与那苻国联手,必定会攻下楚,所以必然要派些人在,我信任靖海,他善于伪装又有能力自保,不然换了别人我断不能轻易交任于此。”   “可惜了你多年的苦心经营,这回算是断了夏国这条线了吧?”   柴湛嘴角一扬,轻松的笑道:“有许多东西可以重来,但有些不可以,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失去二哥,不能再失去你。”   日久生情大抵如此,虽柴湛并未像琉鸢那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已经倾心,但总归是得了个好结果,两情相悦此乃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琉鸢心里清楚,柴湛是怕她陷入危机才不得已唤出靖海,一朝散尽苦心经营多年的脉,不然早在苻国之时他便可以如此做。只是心存侥幸,以为那公主能为大局着想出手相助。   海天一色,湛蓝接白,徐徐红晕般暮云升起,光散海面熠熠生辉。海浪骤大,气吞山河任谁来,一片竹筏散四海。   林中鸟飞绝,青烟绕林海。余韵未消,苍茫生。   简单果腹,便是最实在的处境。   此船造的实令人叹为观止,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是靖海一个武将所造。他说自己的父亲是木匠出身,从小他就跟着学,那年战火殃及他们村,父亲惨死,留下他一个孤苦伶仃,多亏了当年援军副将萧南王柴湛,才有了今日的靖海。他感恩万分,立誓要终生跟着柴湛,绝无二心。   靖海抓紧一切时间,就连空隙都会来跟柴湛汇报夏国的情况,如此费心为楚的柴湛,却在柴曜嫉妒的算计中一次又一次的防备。   海浪阻了离开的计划,也一样会让那些追杀者无法抵达这里,暂时的安全与平静,在这荆棘中变得弥足珍贵。跟着常年打仗的人,落入深山老林或是杳无人烟的荒岛,也不用慌张,但凡是能果腹的,他们都能找来。   琉鸢自然是比他们吃的要好些,不过这地方也只能如此。   柴湛不忍琉鸢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将手里的果子也给了琉鸢,琉鸢推了回来笑道:“若是王爷吃不饱,跑不动的话,我可背不动。”   一句话将低沉的空气打破,就连靖海也忍不住笑出来。   “跟着我吃苦,并非我所愿。”   “跟着你天涯海角,树皮野草皆能果腹,只要你真心相待,环境如何又能怎样?”   柴湛紧紧握住琉鸢的手。   早在破面之时,两人虽未言明却已在心中落下情根,时光负我,情不负真。   琉鸢依靠在柴湛怀中,受的伤遭的罪早已九霄云外,只记得你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若今生为旁弃情,定负有情。   “等回去,我便禀明父皇,让他下旨我要娶你为妃。”   琉鸢紧紧握住柴湛的手,心中明白这萧南王妃哪里是轻易可居?她身份低微,加之来历不明,恐怕这事就算说破天也难以兑现。琉鸢也不在意那个虚位,赵桃音做萧南王侧妃近五年,又如何了?琉鸢不知自己的过去,前路又荆棘未知,能够一起走过多少,皆是所得。而今谈的都是空话,多说无益。   一夜安眠,不知怎的,在柴湛的怀中,琉鸢总的睡得特别好,那些奇怪的梦还有噩梦都不会出现。这个臂膀的可以依靠和信赖的,过去又有何重要?   一场梦,难忘又想忘。   平静的海面,出海无疑是最佳时机,几人上了船,也在海中遇到了前来追击的船只。按照计划,分开坐船,起初柴湛并不同意让琉鸢与他分开,但靖海说目标只是柴湛,自己的话即便被追上也好对付,若是有所顾忌,怕是两人都难逃脱。   靖海不知柴湛对琉鸢的用情程度,不敢冒险让柴湛落入危险,只能以此游说,即便琉鸢真的出事也不会连累柴湛。琉鸢心中明白靖海用心,也不想柴湛为自己再受伤,便帮着靖海说动了柴湛。柴湛一定要琉鸢在旁一个方向,琉鸢见情势有所转变,临时转了方向,任由柴湛大喊,也只能用自己的船来引开些追兵。   好在靖海看出琉鸢此意,又害怕柴湛会因琉鸢而转变方向,命人跟着琉鸢以保安全。   川海之大,无法预知,除了靖海和那几个他亲兵,就连柴湛也很容易迷失方向。琉鸢一路向东,追兵赶了上来,那船大速度快,琉鸢的船被弓箭射的破洞百出,很快就沉了下去。琉鸢奋力的爬上了护兵的船,又用轻功飞到了那追兵的船上。   琉鸢拔剑而出,对付几个追兵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他们是在阴险,竟然还在船上设了机关,发出的箭伤了琉鸢的胳膊。琉鸢顾不得流血疼痛,坚持步步相逼,才得以杀光了船上的人。琉鸢将那亲兵拉上了船,两人也换了那些人的衣服伪装。假装一起追击柴湛,这样既能跟上柴湛,又能在关键时候帮忙。   “姑娘实在聪明,这样的法子也想的出来。”   “可王爷的船已经老远,后面的船若是追上,看清了我们,说不准咱们就要命丧当场。”   “请姑娘放心,小的自幼在海上长大,跟着父亲出海的,不会迷失方向,更不会让那个那些船跟上咱们。”   琉鸢会心一笑,原本以为靖海是个木头,只想着如何保全柴湛,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竟能留心至此。   “慢点。”   “不跟王爷了?”   “就算你再厉害,恐怕想追上也要些时间,我们毕竟刚刚方向两端。不如就等等后面来的拿艘船,拿下一个是一个。”   “可若等了那船,见我们两艘船汇合之后,只有一艘前行,岂不是让人发现了端倪?”   “那等会儿我就上那艘船跟着你,其他船只顾着追王爷,离我们还远,也不会轻易过来与我们汇合。”   “是,全听姑娘安排。”   琉鸢轻松的就夺了两艘船,也一路照着小卫的话驾船,好在风浪不大,不然这可真是难为了琉鸢。还没庆幸多久,在临楚海域之时,天已变脸,看样子大雨将至,若是暴风骤雨,前行必定受阻。   安宁好似从来都不眷顾琉鸢,看着渐行渐远柴湛的船,琉鸢心中反而踏实轻松。小卫大声呼喊,生怕琉鸢会因这不可预知的大风浪而被拍进海中。这样的天气,其他船只也顾不得谁是谁,各自想方设法逃命去了。    ☆、被捕   “姑娘风浪太大,我们只能往东走了,先去那个小岛上避一避,不然等再大些我们恐怕只能随风逐浪的走了。”   “海上是你的家,你说的算。”   “但可就离楚远了,若是等海浪平息,那些人在追来的话。”   琉鸢轻松的拍了拍小卫的肩膀道:“我可是武林高手,你还不信我吗?有我在那些人不足为惧。”   “那就好,大人让我保护好姑娘安全,可小的武功实在不怎么好。”   “你家大人派了个不会武的来,是害我还是保护我啊?”   小卫连连摆手,吓得脸色都白了。   “我家大人是好心,定不会故意陷害姑娘的。”   “瞧你?我只是说笑,何必当真?若再耽误一会儿,我可真要怀疑你的动机了。”   小卫扬帆转舵,两人向着东边而去,柴湛又靖海在,风浪什么的也不会大伤柴湛。   琉鸢伤口简单处理后,还觉很冷,刚刚大雨滂沱,该是受了风寒。瑟瑟发抖躲在树下,雨水打湿了眼眶,模糊的令人害怕。小卫将衣服脱下给琉鸢遮雨,也还是淋湿了。   “这雨一时半刻的也听不了,不然我们回船上待着?我将那帆摘下来先给你挡挡雨,再去找些木头弄成排。”   “那风浪太大,雨水加上海浪,肯定不行。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琉鸢的伤口被雨水淋湿,越发的疼痛起来,只好捂住伤口。小卫见琉鸢的伤还在流血,一时没了主意,自责不已。   “不然我们再往里面走走,树木多些还会好点。”   小卫扶着琉鸢一路向着里面走去,好在树木繁密,比起刚刚那里雨水变得少了许多,但却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琉鸢发抖的更是厉害,怕小卫担心,她靠着树坐下,还安慰道:“没关系,一会儿雨停了就好了。”   小卫差点都急哭了,毕竟年纪小,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没了主意,还怕琉鸢因此有个闪失,慌乱的不行。   眼前好似出现了个人影,难不成是染了风寒,这发烧糊涂了?   那人呼啸而来,不容置信,那人正是柴湛。   耳边断断续续的呼喊自己名字的那人是柴湛吗?琉鸢试图看清,伸出手,却不能自已,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雨已停,风也微微。   那熟悉的臂弯正是柴湛,琉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泪湿了眼眶。   柴湛睁开眼睛,紧张道:“你醒了?没事吧?”   “我以为是做梦。”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明明可以顺利回楚,却在风浪来临时,转航到琉鸢所在的小岛,这是靖海未曾预料,其实柴湛也没有想过琉鸢竟在自己心中如此重要。就在琉鸢的船消失在视线时,他的心便慌了,害怕会失去她。虽一直在前,但他从没有放下琉鸢的安危,即便是换了船,他也看的一清二楚,这便是他对她的爱。   面色苍白的琉鸢,惹人心疼,柴湛用力环抱住琉鸢,好似从阴阳相隔间拉回了一生挚爱。   “王爷,有人上了岛,还请跟着小卫先避一避,我们处理好再来接王爷上船。”   柴湛抱起琉鸢,跟着小卫离开。   “我可以自己走。”   “你还在病着,就别逞强了。”   “我不想连累你。”   “若你死了,还想我随你去不成?我可是萧南王,身系百姓安危,不能自私。”   琉鸢便不跟他争,这话半是关心半是威胁。   靖海一举击杀了追兵,回来接上三人便驶船离开。琉鸢风寒未愈,船上又不能生火,海风贯穿整个身体,柴湛将琉鸢包的很紧,几个护卫齐齐的站在风口挡风。   “别让大家都病了,我没事,只是风寒而已。”   “你们各自坐下,风浪不小,不要你们一不小心伤了。”   “王爷,我们没事,您和琉鸢姑娘重要。”   “听我的吧,靖海熟悉水域,很快我们就能到楚。”   楚国还有个人在等待这个孤身归来的萧南王,上岸也难逃暗兵埋伏。才上岸,就有一人被射杀而死,为逃弓箭,几个人上前抵挡,掩护柴湛等人。   逃入了深山之中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琉鸢会顶不住,你派人去谈,柴曜要的是我的命,不要连累他人。”   “王爷万万不可啊!这一路惊险非常,困难重重都突破归来,如今若是轻易落入太子手中,恐身首异处啊!”   柴湛不顾靖海劝说,站起指着小卫:“你去谈,什么条件都答应。”   小卫犹豫不决,琉鸢拉住柴湛的衣角,柴湛蹲下俯身。   “若是如此,我便咬舌自尽。”   “你……这是为何?”   “堂堂萧南王,怎能为一个女人丢了性命?若真如此,我便成了千古罪人。”   “但你的病要紧。”   “我还没有虚弱到如此地步,靖海掩护你离开,柴曜即便抓了我也不会轻易伤我,想着还能要挟你,我到时见机行事,断不会死在柴曜手里。”   “不行!”   “柴湛,你真的想大家都一起死在这里吗?若是如此,那一路来死的人岂不是白死了?你看看身后这些忠臣将士,他们不顾生死相护,你却不屑一顾?还是我认识的萧南王吗?”   “可你……”   “你对我的情义,我已明了,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深情。你身系国运百姓,难道你想死在柴曜手里,然后让楚国的百姓将来民不聊生吗?他若是好君主,便不会大开杀戒,他若是好兄长,便不会追杀胞弟。这样的人若是不除,后患无穷,也只有你才能对付他。即便我落入他手,难道你没有办法救我出来吗?我信你!”   靖海拉住柴湛:“琉鸢姑娘说的对啊,王爷,留得青山在!”   琉鸢一把推开柴湛:“你走,快走!”   “琉鸢!”   “走啊!”   柴曜愤恨拍桌,怒瞪琉鸢。   “这个柴湛,竟然丢下一个女人来挡?他还算男人吗?更可气的是,本太子还得给你医治,这是什么事?”   风扬拱手道:“太子爷,我们为什么不杀了这女的一了百了,还能解解恨。当初柴忘的事,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柴曜用手狠敲风扬的头:“愚蠢,要是她死了,拿什么要挟柴湛啊?他都回楚国了,那还能轻易落入我手了吗?如果不是你办事不利,还能有今天吗?”   “太子殿下息怒,风扬知错。”   “给我好生照料,不要动歪心思,她可是我的筹码,想要扳倒柴湛还要靠她,知道吗?”   风扬的心思,柴曜是知道的,特意嘱咐,怕这若是一招不慎,柴湛疯了眼,杀来太子府,还真是不好对付。   追杀之事,传出去有损太子威严,虽无证据,但难堵悠悠之口。百姓心中那英雄是柴湛,而柴曜不过是个坐享其成的无用太子。   柴曜心中有恨,那柴忘差点害死了他,可柴忘已经死了,那这就一起归在柴湛的身上,也加重了恨。   “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柴曜气得怒视琉鸢,这话故意的让人心烦。   “这柴湛都三天了,还不回府是什么意思?我的人都不追了,他还躲上瘾了?”   “殿下,他可是将我丢在那深山老林里的人,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路你们生死不离,这会儿回了他的地盘,他还能不顾你了?”   “太子爷还真说错了,他不过是想得到永安王的密录。”   柴曜突然想起此事,以为柴忘死了一起带走了,听琉鸢的话,才惊醒梦中人。他精神百倍的站起来:“快给她松绑,这病刚好不是?”   风扬见惯了柴曜这副说变就变的嘴脸,赶忙就给解开了绳子。   “说说,那东西在哪儿啊?”   琉鸢不禁暗喜,果然这密录好用的很,柴曜一听便来神儿了。   “我这大病初愈,还虚的很,若是要带您去,恐怕还真是一时三刻不能,但若是说出来,又怕别有用心的人给毁了。”   柴曜抬眼看看风扬。   风扬急道:“你少挑拨离间,我跟了殿下这么多年,还能背叛不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敢诬陷我?”   “你急什么?不过说说罢了。那燃王是个什么人,不照样有人背叛他?不然他怎么会死呢?”   柴曜心惊,轻轻咳了一声。   “算了,这柴湛回了楚国,便只能慢慢来了。先得到密录要紧,不过这次你若还敢骗本太子,那你就只有死无全尸了。”   琉鸢幽幽一笑,淡然自若。   “殿下放心,这局势已定,绣望山一事都能逃出生天,说明殿下真龙护体,还能怕萧南王吗?来日方长!”   “好,本太子喜欢这个来日方长!不知怎的,本太子觉得你还真是有用的很,不如就别跟柴湛了,给我当个谋士或是妾室算了。”    ☆、座上宾   “还挺有闲情逸致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密录在哪?”   “殿下未免太着急了,我这身子还未痊愈,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最好你知道密录在哪儿,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琉鸢对柴曜的威胁不屑一顾,镇定的拿起茶来喝,看着他着急上火,才更有意思。走到门口,柴曜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道:“忘了和你说,下月十五柴湛就要娶夏国公主为妃了。说来也有意思,这不是谈崩了吗?怎么突然又愿意了?”   手里的茶杯掉落,琉鸢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若是要同意,就不会在夏国一路被追杀回来了,柴湛到底在想什么?   “哟,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呢?现在你的靠山已经自保去了,娶了夏国公主才能与我对抗,若是早想明白,说不定我就不这样大费周章的暗杀他了,给他个痛快了。”   琉鸢拿起茶杯向门口丢去,大喊道:“出去!”   柴曜得意的很,命风扬关了门。   “殿下,如今柴湛要娶公主,这女人也没什么用了吧?”   “若是她三日之内不交出密录就杀了她。柴湛娶公主要紧,还能想起她?”   “遵命。”   风扬此次可是准备万全,带的都是高手,琉鸢又被绑了手,插翅难逃。绣望山早已经没了木屋,想找到密录,简直是天方夜谭。琉鸢见那木屋被铲为平地,心中难免悲伤。   “这墓碑是谁立的?”琉鸢指着西面。   “我哪知道?那次回去后,就再没来过,可能是萧南王?”   若真是柴湛,那墓碑定有玄机,柴忘乃皇亲国戚,断不能将尸身埋葬于此。   “挖了。”   “什么?虽不是皇家陵墓,但怎么说也永安王的衣冠冢,哪是可以随便挖的?你当我蠢啊?”   “有意思了,若是不挖,是不想得密录?”   “你说那密录在衣冠冢里?那可是永安王死后才立的!”   “你到底挖不挖,不挖我们就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是你不肯找密录。”   风扬进退两难,若是不拿密录回去,即便杀了琉鸢,他也会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如果找到密录,便是大功一件。反正就是衣冠冢,还有太子撑腰,挖就挖。风扬命人将柴忘的衣冠冢挖了三尺深,除了棺木什么都没有。   打开棺木,其中也不过是柴忘生前的衣服,没有其他。   “臭娘们,你耍我?”   “怎么是耍呢?我要好好瞧瞧。”   琉鸢自知难逃敌手,只能在这棺木上找希望,柴湛断不会平白无故在这里为柴忘立碑,想来不仅仅是为了那份喜爱绣望山之情吧?   琉鸢进到棺木中,仔细看四周,用手摸着木头。心中略喜,站起来指了指风扬:“你过来。”   “别耍花样。”   风扬也踏入到棺木中,琉鸢退后一步。   “这里有什么啊?别装神弄鬼啊!”   “怎么会呢?我可是待宰羔羊,还能不要命了?你过来一点,我发现这棺木有问题。”   风扬不肯移步,生怕琉鸢会算计。   “就这么说!”   “你看看着棺木里有字,不过看不清,你若能摸出来,说不定就知道密录所在了?”   “你少来,这棺木是永安王死后才造的,他还能活过来在这棺木里刻字不成?你是真当我傻啊?”   风扬气得以脚踹在琉鸢的肚子上,她摔倒在棺木外。   一个小兵走过去看看棺木里:“大人,这好像真的有字啊?”   “真的吗?”风扬蹲下摸了摸,还真是有字。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棺木给我拆了。”   琉鸢站起来走近棺木,看看风扬,邪魅一笑,一脚踹在那棺木顶端的机关上,那棺木下板掉落一个窟窿,几个人全都掉了下去。风扬多亏后退的及时,不然也一起掉下去了。   风扬拔剑指向琉鸢:“臭娘们还算计我?”   琉鸢非但没跑,还前进两步,仰着头轻蔑的看他:“你能将我如何啊?”   风扬气得挥剑过来,琉鸢上前,举手迎剑,绳子嗖的就断了。两人交手,已不是一两次,琉鸢对风扬的武功路数,还算看的透彻,未必是对手,但也不会落败,少了几个人,总会轻松一些。   “你们给我上!”   一对五,勉强还撑得住。琉鸢围着那个窟窿打,找准机会就踢下去一个,剩下三个就更好办了。琉鸢正沾沾自喜,这局设的不错,一时轻敌被那从天而降的人给用鞭子拉住了胳膊。   海泱城中第一刺客,是柴鸿培养多年的忠士,清冷残酷,只听命于一人,残暴没有血性,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身手不凡,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是潜伏在永阳中的一个血患,被其盯上的必死无疑。   琉鸢被海泱的鞭子甩的老远,一个翻转落地。琉鸢立刻爬起,手里缺了武器对决,可真是有些吃亏。   海泱的眼睛里只有杀气,剑眉如星,白瞎了一副美人胚子。琉鸢随手拿起一个树枝当武器,不能退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海泱的鞭子可是天下第一,就连叶璎也只能甘拜下风,看这长鞭,不禁想起叶璎,说不定当初来救那柴曜的就是这个海泱,想到这里琉鸢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飞脚朝着海泱就过去,她那鞭子一下便缠住琉鸢的腿,琉鸢旋转倒地。鞭落在神,皮开肉绽,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风扬干脆看起热闹来,不用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好?   琉鸢用轻功跃起,跳到风扬面前,伸拳打脸,风扬刚刚的得有劲儿顿时全无,这太过大意,让琉鸢给打了不说,剑还被抢了。   海泱半点没有畏惧,对手是谁不重要,手里有什么更不重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才是她的性格。从不把命当回事的人,你跟她玩命,就是以卵击石。   琉鸢挥剑向前,被海泱的鞭子缠住了剑。   “活该,让你抢我的剑!”   “你的贱,别人还真抢不走!”琉鸢仰头翻身,一脚踹开那鞭子,回身就将那冲上来的小兵给踹倒了窟窿里。   海泱满含杀气步步紧逼,琉鸢躲过一次又一次,刚刚打斗就耗了力气,这会儿,这位侠女又好似半点都不累,琉鸢上蹿下跳的躲,也在不停的找海泱的弱点。可惜海泱太快,轻功快,鞭子快,出手也太快。   琉鸢的胳膊已经被那鞭子抽得快找不出好地方来了,剑又断不了那鞭子。   “别浪费时间了,给擒住便是!你家主子让你来表演鞭子来了啊!”   风扬见两人不相上下的样子,气急败坏。   海泱没有回答,用足里劲儿,鞭子缠住琉鸢的脚,一拽她便倒在地上。风扬趁机夺了琉鸢的剑,直指琉鸢:“别挣扎了,浪费力气。还敢算计太子爷!”   本以为柴湛此番安排,定会有人在此守候,没想到打到最后他的人都没出现。难不成这地方只是个陷阱,他没想过琉鸢会以此想脱身之法?该不会是真的沉浸在娶夏国公主的美事之中了吧?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云青王还是如此气度不凡,手段却变得更加狠厉了。”   “你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王爷,太子殿下说这人抓回来给他送去。”   “风扬,本王有一事不明。”   “殿下请讲。”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要听命于你了?还要让我也听你的?”   “这……真的是太子爷吩咐的!”   “若真如此,你怎么不自己抓?还要我派了海泱出手?若你有这个本事,就将她从这里带走,若是没有就滚回去复命,告诉太子人在我这儿,有事过府来议。”   风扬灰溜溜的离开了云青王府,琉鸢觉着这狗咬狗看着甚是有趣,柴鸿再次出手,必定也是忌惮柴湛娶那牧曼嫣的事,现在要对付的可是两个重头人物了。   “你倒自在,浑身是伤,还笑得出来?”   “我这在笑王爷,明明柴忘可以将柴曜一举拿下,你却从中搅合,救了那个该死的,以为可以让他来抵挡萧南王,等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太子太蠢,竟意外促成了萧南王与夏国公主的联姻,这样看来您的胜算就越来越低了。太子有魏家把持朝野,不容外人,你看中这个才想保住柴曜,对付柴湛。而现在柴湛有了夏国这个靠山,两方势均力敌,恐怕还真是没你什么事了!”   “不错,总算把事情看清楚了。所以说要对付柴曜,还是别轻举妄动,为了那魏家的树大根深,我也不会轻易断了柴曜这条路。柴湛自小与我就不和,将来联手即便拿下柴曜,我也讨不到半点好处。柴曜不同,寻欢作乐、滥杀无辜、坐享其成,哪一条都足以让我来当做理由赶下皇位。”   “现在局势已变,萧南王要成了夏国的驸马,你这算盘恐怕是要重新打了。”   “有你在,我怕什么?”   “若是王爷天真的认为我还能用来钳制柴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然今日我怎么会差点死在绣望山?”   “想知道为什么柴湛没来救你吗?”   琉鸢正视柴鸿,一股阴谋诡计的味道慢慢袭来。    ☆、忍   柴鸿不像柴曜对琉鸢百般折磨,给的都是上等待遇,高床暖枕,锦衣玉食。琉鸢在这云青王府的别苑住的也算安生,没人来打扰,更没有严刑逼供。   柴鸿每次来都是独自在那里下棋,琉鸢在一旁摘荷花剥莲子吃,远观更似日常夫妻的闲散。荷花池里荷花正盛,淡淡粉红嫩绿叶伴。   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王管家将琉鸢剥的莲子拿走去熬汤,琉鸢百无聊赖坐与柴鸿对面,轻巧拿起一颗白子,随意落在棋盘上。柴鸿抬头看了一眼琉鸢。   “在这里已有五天,不知王爷可又什么打算?”   “怎么?急了?离下月十五还早。”   “王爷竟没有想阻挠这婚事的意思?”   “圣旨已下,难不成还能让父皇收回成命?举国欢庆的事,我何来忧患?”   王管家匆匆而来,拱手道:“太子殿下来了。”   “知道了。”   “你会将我当做人情送给太子吗?”   “即便你出现,也阻挡不了这婚事,太子不傻,落入他手,你必死无疑。”   柴鸿起身离开,琉鸢不禁慨叹,这时局变化太快,让人来不及深思。他们在这皇室争权夺利中,早已习惯,而他们又是至亲骨肉兄弟,对彼此了解非常,作为棋子也只能险中求胜,保命关键。   “听说你要见我?”   “参见王妃。”   “你还是来了,王爷总归是放不下你。”   “娘娘这话真的说错了,王爷不过想利用我而已。”   “说吧,要我来,有什么事?”   “想必娘娘也知道,这太子殿下为何总是来云青王府吧?”   “为你,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围着你转?难不成你勾搭了太子殿下?”   “娘娘这话说的可是冤枉了我,我哪里来的本事勾引皇族?我不过是有些太子的把柄在手。”   慕初兰眼前一亮,原来这才是柴曜想要的目的,柴鸿也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将她安置在府中。   “哦?那你为何告诉我?”   “娘娘对王爷一片真情,想必也怕王爷因此事而被牵连吧?”   “王爷与太子一向都是同一个目标,留你也不过是怕太子哪天反过来对付罢了!”   “娘娘当真如此认为?王爷苦心经营的一切,不过是想给太子做嫁衣?这未免有些愚蠢吧?太子生性多疑又残暴,将来登上帝位还能容得一起对付过萧南王的云青王一直抓着自己的把柄吗?”   慕初兰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但柴鸿什么事都不跟她说,还一直冷落她,根本就不曾在意她。她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看着柴曜对柴鸿耀武扬威的样子,心中大有不快。   “你想帮我?”   “不,是帮我自己。”   “那你说说看?”   “表面看来王爷将我安置府中是帮太子殿下,实则是想以后当做筹码,可太子殿下知道我有什么,便一定会怀疑云青王的别有用心,若是再加上奸人挑拨,即便现在不出手,但终归会耿耿于怀,将来除掉王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想我放了你?”   “将我交给太子,你们少了筹码,将来对付太子便会少一层利用。若是放了我,太子便可以直接问罪云青王。”   “这些我都清楚,那你不想我放了你?”   “当然不放,娘娘只要把我在云青王府的消息传出去,便可以了。”   “这是为何?”   “萧南王知道我在云青王府,必来要人,云青王大可假装惧怕萧南王的势力,而放了我给萧南王,太子殿下就不能怪罪云青王了。”   “可是你在这里是秘密,若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是云青王府传出去的,还不是王爷的罪?”   “当初跟我去绣望山的是风扬,我可没见过什么海泱。”   慕初兰心领神会,点点头,扬长而去。   慕初兰心思单纯,有一心想着柴鸿,若有一点能帮到他的,她都会竭尽全力。这次利用她也实乃迫不得已,本可以不卷入其中,但从慕初兰下手,才能更快的脱离柴鸿之手。   柴鸿一脚踹开了琉鸢的门,怒视琉鸢。   琉鸢怡然自得继续摆弄花草。   “是你利用了初兰放出去的消息?”   “哦?王妃竟如此不谨慎,漏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出去?”   “别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柴曜将风扬毒打了一顿,虽如此,但他早晚会知道是从我府里传出去的消息。”   “早晚?既然不是现在,王爷就该做顺水人情不是吗?”   琉鸢挑眉眨眼示意了一下柴鸿身后。   王管家恭敬的等在身后。   “说!”   “萧南王来了。”   “你以为他能护得了你?在我云青王府,你尚且留条命,走出去可就未必了。”   “王爷这是威胁?”   “是不是威胁,要看他柴湛有没有本事在永阳闹事,别忘了太子才是这里的天!”   柴鸿甩袖离去,琉鸢已然没了刚刚听到消息时的振奋,说起来柴鸿不无道理,而今即便想的清楚也来不及了。跟着柴湛走势在必行,恐这萧南王府会成众矢之的了?   焦灼等待了整整五个时辰,柴鸿已看清形势,强留琉鸢,也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不该会这样傻的?可这么久了,为何还不放了她呢?   这雨下得突然,令人猝不及防。琉鸢转身刚想回房,便听了脚步声,心下微颤,是他吗?   琉鸢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转身,等来的却不说柴湛。   柴鸿抬手,王管家将伞交于他手,带着人离开。   琉鸢微皱眉头,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感到一丝凄凉。   “他走了,没有提你,你们到底让人糊涂。”   “弃子何来的好命被想起。”   “你面前唯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听我的。”   琉鸢失声冷笑,转身走进雨中,想浇醒这个不知进退的自负。   柴鸿为琉鸢撑伞,不再说话。   琉鸢被吵闹声惊醒,起身走到门前,刚要开门这肩上被搭上一只手,琉鸢转身与那人打了起来。   “是我,念织。”   琉鸢这才停手,大步走到窗前,开了小缝看看外面情况。   “你怎么来了?”   “这云青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头的兵都是柴曜的。”   “所以……”   “若是王爷真的带着你出去,恐怕你早就死在乱箭之下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为何那样吵闹?”   “密道。”   话不多说,两人齐齐从后窗跳出,一路跟着念织从密道离开。才到暗巷,顿感危机四伏,念织扔过来一件黑色斗篷,琉鸢劈在身上,挡住了了脸。念织一路打出出去,琉鸢紧跟其后,多番辗转竟来了凤舞楼。   “萧南王府外头都是柴曜的人,来我这凤舞楼便是最好不过。”   见了松菀湘,琉鸢喜笑颜开。   “都多久没见了,你倒成了风云人物了?”   两人进房间叙旧,松菀湘不该往日作风,上来就是一壶暖酒。琉鸢也好久没有畅快淋漓的喝一次了,竟都忘了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这萧南王要大婚,王爷是想转投了?”   琉鸢低头喝酒。   松菀湘看出她的心思,当初就知道那萧南王的英雄气概早就将这小丫头给收服了去,不然哪里来的不顾危险全力以赴?   “这大势已定,你可又什么打算?进萧南王府做妾?”   凭琉鸢的身份,也只能做妾。琉鸢虽对王妃之位无妄想,但也不屑做妾。举杯大口喝酒,这种心情,大概也只有松菀湘能懂。两人喝了一夜的酒,伶仃大醉,不知昼夜。   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要不是有酒有松菀湘相伴,也许这又是一个无眠凄冷的夜。   松菀湘正在剪花枝,琉鸢落座一旁,喝着清淡的茶。   “昨个云青王府可热闹了,不过那柴曜没有由头,也只好走了,他以为你还在那里。”   “论筹谋,还是云青王。”   “但魏家终归不好扳动,王爷也不会实在和萧南王联手,他的心思还很难猜。”   “你如此坦白,就不怕我告诉萧南王?”   “萧南王不傻,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接住云青王跑过来的枝,两人各怀心事罢了。”   “看样子,只有我最糊涂。”   “我们女人生在这乱世之中,本就不容易,还要屡屡被那些争权夺利的男人利用,挣脱不了也不愿放逐。”   离柴湛大婚之日还剩十天,不知他是真的要娶那位公主,还是有其他的策略,他不能来,琉鸢也不能去,两人只能靠着仅存的一丝信任。若柴湛娶了牧曼嫣,琉鸢只能远走楚国,这场纷争也真的就与自己毫无干系,算起来倒也是件好事。可为何心如此痛,痛到夜里都会哭醒。   柴湛那句句真情,还在耳边回荡,而如今却要看着他另娶他人。那赵桃音在前,琉鸢自问不可相比,但这牧曼嫣算什么意思?就在两人确认心意后,还娶别人,难免令人暗自神伤。    ☆、婚事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双燕飞来垂柳院,小阁画帘高卷。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砌下落花风起,罗衣特地春寒。   城外十里,牧曼嫣已经安营扎寨,不知是夏国的规矩,还是楚国颇为重视,要等五日之后,萧南王亲自迎接公主进城。   松菀湘提着酒前来,琉鸢还未等她开口,便拿过酒喝了起来。   飞儿匆匆进来,差点没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松菀湘忙不迭的过去。   “你说你,没过年没过节的想要赏赐呢?”   “萧、萧南王出城了!”   琉鸢听了便着急的站起来,酒壶都没拿稳,哐当摔在地上了。松菀湘叹气道:“我这可是十年的女儿红。”   “我赔你。”琉鸢落寞的坐下。   “瞧你,五天后不也是一个结果,就是提前了些罢了。”   “不、不是的。”   两人齐齐看向飞儿,松菀湘急道:“你若是再说半句话,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泡酒!”   飞儿捂了下嘴巴,有些害怕。   “快说啊!”   “哦,是天远那边出事了,苻国出兵攻打了天远城,皇上下旨派了萧南王出征。”   松菀湘嘤嘤笑了起来,前仰后合,转头挑眉看向琉鸢。   “你还真是天命啊?这节骨眼的,还能横生枝节?”   飞儿接着道:“皇上下旨十天之内必须击退敌军回来成婚。”   “那皇帝老儿怕是糊涂了吧?这里到天远快马加鞭还要两天,来回就是四天,这到哪里敌军样子还没看清,就要打道回府不成?我瞧他是想和夏国联姻想疯了吧?”   飞儿自然不敢想松菀湘这般议论天子,只是低下头站在一旁。   松菀湘推了推琉鸢:“想什么呢?”   “苻国这时候攻打天远城,想必是为了夏国与出国联姻的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小小辽国都有骚动,更何况一直视楚为劲敌的苻国了。”   “那我要去天远城。”   松菀湘一把拉住琉鸢道:“姑奶奶,你可别添乱了!”   “我去帮柴湛。”   “算了吧,这时候派谁去天远不成,偏派了即将大婚的萧南王?”   “柴曜出的主意?”   “司马昭之心。”   “这我就更要去帮他了。”   “若是你出了凤舞楼的门,那柴曜的人便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怎么办?”   “我倒可以帮你避过柴曜的耳目,但你要早些回来。”   “十天算不算早?”   “得了啊!我要你出城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琉鸢这回还真是弄不明白松菀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两人三更时分出城来到牧曼嫣的营帐,她早已收到松菀湘送上的密贴,等候多时。   松菀湘一见牧曼嫣便没有好脸色,还冷嘲热讽一番,差点惹的那公主将两人赶出大帐外。   “你少在我们这里耍威风,等你嫁过来,可没有那些人当你当回事了,不过就是个两国联姻的工具罢了,还不如我这个青楼女子呢!”   牧曼嫣气得拿起剑就直指松菀湘,她哪里怕这个,松菀湘见过的市面可比这个深宫里的公主多多了。   松菀湘用手轻轻拨开剑尖,幽幽道:“公主别在这里浪费力气了,萧南王十天之内定回不来,你若不想颜面尽失倒不如赶紧回去。”   牧曼嫣将目光转向琉鸢道:“她是你的说客?见柴湛要娶我,你慌了?我倒不是那么小气之人,王爷愿意你做妾的话,我也不介意。”   “你!”   琉鸢被松菀湘给拦住,冷笑一声。   “就凭你?我赌你这辈子都没法嫁给柴湛,敢不敢赌?”   “笑话,我这一脚迈入楚国便是,还有你说风凉话的份儿?”   “好啊!那就请公主不要客气,赶紧大步走近我们楚国,看看这天下会如何说公主这急迫的心?萧南王前脚上了战场,后脚公主迫不及待的自己入府了?”   牧曼嫣被气得跳脚,又不能对松菀湘怎么样。   “蝶儿,蝶儿外头怎么了?”   蝶儿没有回音,琉鸢掀开帘子悄悄看了眼,立刻将烛火吹灭。   牧曼嫣刚要说什么,松菀湘机警的将牧曼嫣的嘴给赌上,轻声在她耳边说:“不想死就闭嘴。”   牧曼嫣点点头,她才松了手。   “你们竟然带了杀手?”   “不想你嫁给萧南王的人多了,你凭什么说是我们俩?若真那样,我们还和你废什么话?”   “那这些人是谁?”   松菀湘冷哼一声:“还能是谁,柴曜的呗,他那点心思简直连个小孩子都猜得到了!”   琉鸢观察片刻,摇头道:“柴曜还没那么傻,若是公主死在我们楚国城门口,你觉得夏国还能放过我们吧?到时谁得力?”   “苻国?”牧曼嫣抢在松菀湘之前回答,松菀湘瞪了她一眼。   “也对,那边在天远出兵,引走萧南王,这边杀了公主,一举两得,反正公主也不能转头嫁给他苻国的太子了。”   “现在怎么办?我带的那些人,眼看就要被杀光了,他们来的都是顶尖的刺客。”   牧曼嫣放下帘子,心中不免害怕起来,客死他乡也就算了,这连柴湛的面都没见到,这叫什么事啊?   松菀湘看了一眼琉鸢,看出琉鸢想救牧曼嫣,只能瞪她一眼,还是得帮。   “进城恐怕不行了,我们退到桐州城再做打算。”   牧曼嫣不可置信的指了指她们两个:“我们三个?你们行吗?”   松菀湘掀开帘子就出去,回头扔下一句:“要不是你,老娘早走了,还能管这个狗屁公主?”   几人连夜赶到了桐州城,若不是松菀湘,估计这桐州城的大门都进不去。牧曼嫣并不领情,一路上碎碎念,若不是两人引来的刺客,她就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松菀湘听了自然生气,琉鸢从中调解,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明日我便找机会回永阳,就让二峰保护你们,就在这个茅草屋哪里也不要去。”   “我要跟你去永阳!”   “他们要杀的就是你,你还去永阳?”   “进了永阳我看谁看动我?我可是萧南王妃。”   琉鸢和松菀湘对视一下,心中已经跑过千军万马,虽说这战场上萧南王威震四海,可惜在这永阳想杀之而后快的恐怕比那敌军还多。   头一个想要柴湛命的就是太子柴曜,这小白兔送进永阳还不被大卸八块?若是说了牧曼嫣不但不会信,还一定会认为是琉鸢想阻止她嫁给柴湛的借口。   “好啊!”   琉鸢拉了拉松菀湘的胳膊:“你疯了?”   “以为进了永阳就安全了是吧?那你就等着死在里头吧?反正又不是我亲戚,我怕什么?”   “笑话,就算不去萧南王府,我也能进宫去住,怎么就会死了?他苻国的刺客还敢进宫不成?”   “那倒不会,不过这保不齐楚国也有想杀你的呢?”   “不可能,他们巴不得我嫁过来,怎么会想杀我?”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冰雪聪明,那娶了你还不将这天下的一半都拿到手里了?真是没人敢动你!”   牧曼嫣细品其中意思,恍然大悟。   “那怎么办啊?他们怕萧南王借我的势力窥见皇位,这个我可以解释,不过现在这样的身份和情形,恐怕没人会听吧?”   松菀湘拍手叫绝:“可算是没白夸你聪明。”   “那怎么办?等柴湛回来?”   “我劝你还是回夏国最安全,苻国就不会派人去杀你了。”   “那怎么行?我是来成婚的,怎么还逃跑回去了?”   “公主,命重要,还是婚事重要啊?你想嫁,得有命啊?你别到时候害的你和萧南王魂断天涯,做一对鬼夫妻!”   牧曼嫣坐到椅子上不再说话,气呼呼的样子,也实在有趣。松菀湘朝琉鸢使了个眼色,便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知道,你不想我嫁给他!”   “公主,你可以嫁给王爷,但现在不是时候,萧南王内忧外患,有一部分也是这婚事。”   “但这是湛哥哥亲自书信让我嫁给他的啊!难不成他是在害我?”   琉鸢看了书信,也糊涂起来。按理说他都回绝了牧曼嫣,为何又弄这样的事来?苻国不说,就那柴曜也未必能让婚事顺利,就算顺利,说不准就暗中陷害弄死公主,到时候柴湛也必定受牵连。这些摆明的道理,为何他却偏偏要铤而走险?   琉鸢猜不透柴湛的意思,但现在若是保不住牧曼嫣的命,柴湛必定也脱不了干系。   “公主,嫁是一定要嫁的,但眼看苻国刺客一路追杀,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婚事,你大可以此为由先行回夏,既保了命也保住了名声,不是萧南王反悔,不是楚国出尔反尔,而是那苻国从中作梗,若是能拿到证据的话,夏国和楚国便能联手抗苻,到时候功劳一件,带着这份荣耀来楚,就连那想坏好事的太子也不敢出手了不是?”   “你真是为我好,不是故意用这个当借口,哄骗我回去,错过嫁给湛哥哥的机会吧?”   “公主,如果我是你,我不可不管要嫁给谁,活命最重要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湛哥哥。”    ☆、反救   众人皆醉我独醒,乱世之中谁人能相依?   琉鸢极其不情愿的护送牧曼嫣回去,这样的重则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松菀湘这个女子,竟先溜了。   牧曼嫣一路上不是很乐意,琉鸢递过去的馒头,也是等了半响才被接过去。   “我告诉你,我一定不会放弃湛哥哥的!”   “公主殿下,我们先保命再说。”   “你少敷衍我,我才不信你说的话,等我到了夏国,你就回去和湛哥哥好是不是?”   “还真不是,我的境况不比你好到哪里去,要是苻国人追杀倒还好,若是还有别人,估计我也不会独活。”   “那太好了,咱俩一起死,湛哥哥就不用难以抉择了。”   琉鸢想不通这个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喜欢柴湛,不远万里的来到异国他乡,不畏险阻,不在乎那人的真情与否,可见是真情一片。   好景不长,两人才在树林歇脚,那追杀的人便至。   琉鸢扔给牧曼嫣一把剑:“公主,谁活下来谁就独占柴湛,如何?”   牧曼嫣愣住,这话颇有挑衅的意思,本公主还能死在这里不成?牧曼嫣拔剑而出,朝着那些人便刺过去,半点没有畏惧和害怕。   琉鸢也拿出十足的剑术和武功,丝毫不敢马虎,这些人跟在夏国时候可不同,他们武功路数变化多端,而且交手后发现他们根基很稳,轻易找不出破绽,非常快中带着狠,一掌下来,琉鸢好生没缓过来。   牧曼嫣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下就被击倒在地,琉鸢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向着她那边过去。   琉鸢一把拉起牧曼嫣:“留神点,别死在这儿了。”   “废话,我不过就是一时大意了!”   见牧曼嫣顶嘴的劲头不消,估计还能抵挡一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琉鸢飞到牧曼嫣身前,挡了一下剑:“我们赶紧想办法走,耗战我们不是对手。”   牧曼嫣点点头,随着琉鸢的脚步。   本以为能冲出去,谁知这后背上被什么刺了一下,只觉很疼,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牧曼嫣叽叽喳喳的声音,琉鸢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睁眼了。无奈这情况肯定是要想办法的,总要看看对方到底是谁的人。若是柴曜的人,还好糊弄,反正也不算一次两次的耍他了。   浑身无力定是那药效还散尽,这人竟如此有自信,连个绳子都没给两人绑,就冲这点定不是那柴曜的作风。   那人青衣白扇,悠然自得的站在门口看着风景,任凭牧曼嫣大吵大闹,反正这药效还没过,站起来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你醒了?”   这人一身白袍青鹤,眉眼间迷离难测,嘴角微微上扬,说话间不经意一笑,桃花如目惹人沉醉,翩翩俊朗,浮世年华。若非凡尘,仙家落人间,定是潇潇少年郎。   “你是苻国人?”   “这还用猜吗?”   琉鸢叹气道:“那你应该放了我。”   “你护送公主,我怎能放了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公主?”   胥南谷挑眉一笑,看了一眼牧曼嫣:“她身上自带公主气质。”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难不成琉鸢身上自带婢女气质不成?琉鸢虽生气,但又不好与他争辩,这话从何说起啊?又不是认识的人,说多了没意思。   “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赶紧放了我,小心我让我爹派兵攻打你们!”   “公主还是省省力气,莫要妄言,有命回去才能见到你的父王。”   牧曼嫣竟被说的哑口无言,这话实在有理啊!   “那我不是夏国的,也不过受人之托,其实保护公主是非我所真心,不如就放了我吧?”   “姑娘侠肝义胆,此刻的话听起来不过是逃脱之词。”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了呢?我和牧曼嫣非亲非故的,干嘛要护送她啊?”   “那谁知道呢?”   但凡有一点力气,琉鸢都不会干看着这家伙令人讨厌的嘴脸,一定会在他身上踹十脚!   “主公,马车已经准备了。”   那人回过头来,看看两人:“你们说从辽国走,如何?”   “不如从夏国走?”   那人合扇叫好:“姑娘说的有理啊!”   废话,不从辽国走,就要走夏国,那不是让牧曼嫣回去了吗?这哪里是询问,摆明了是气人啊!   “那个什么!”   那人停在门口。   “你叫什么啊?我总要知道抓我们的是谁吧?”   牧曼嫣狠狠瞪了一眼琉鸢:“你管他叫什么啊?难不成你想死了以后跟阎王告状的时候有个名字啊?”   “要你管!”   “你怎么跟本公主说话呢?”   “同为人质,别分高低贵贱了行吗?好歹我也护送了你一段路。”   “是啊!不然我说不定都在楚成亲了,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琉鸢别过头去,真是不想和这个野蛮的公主在争辩什么。   “胥南谷。”   转道辽国,需要走山路,两人坐在马车里,渐渐也恢复了体力。琉鸢给了牧曼嫣一个眼色,两人跳车开跑,当然是跑不过马,但兵分两路的话,谁能跑掉,谁就有机会找出路。   琉鸢心想他们要的就是牧曼嫣定不会来追自己,便安心的许多,没想到来追自己的人,并没有少,而且胥南谷也来了。   实在打不动,生怕再被那迷针来一次,琉鸢举手投降。   “我不逃了,就是试试你们跑的快不快。”   琉鸢被胥南谷带回,可迟迟不见追牧曼嫣的人回来,旁边的人奉命去追,也没了踪影。胥南谷感觉不妙,没有继续等,而是选择带着琉鸢离开。   琉鸢也不敢相信,那公主竟然跑的无影无踪了?这是什么功夫,难不成她本来武功高强,轻功非凡,故意没使出来,想的就是甩掉琉鸢吧?   为了躲藏,胥南谷带琉鸢在一处山洞里过夜,待天亮后再出发。   “你带我走,有什么用?你们要的不是公主吗?”   “她不会弃你不顾的。”   “那你真错了,她恨不得我死,定会弃我不顾。”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苻国,免去将来你受伤。”   这受伤从何而来?是说牧曼嫣会伤害琉鸢吗?琉鸢看着胥南谷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很熟悉的一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月光下,背对着她。对,她梦见过这个人,就连衣服和折扇都这样一致?梦境怎么会成为现实?琉鸢伸手又收回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梦中人,想再次梦见的时候,却偏偏又不得。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如此安稳半点都不像被人挟持,反而如同是在柴湛身边一样。   “我们要走的路有些崎岖,不过见你武功不错,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是犯人,不用管我。”   胥南谷邪魅一笑,琉鸢有些恍惚,这笑容好似也在梦中见过。   琉鸢一把拉住胥南谷的胳膊,胥南谷蓦然看她。   “我们……见过吗?”   “姑娘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琉鸢一拳朝着胥南谷挥过去,被他准确的握住,邪魅一笑。   琉鸢抽回自己的手,真是见到了个脸皮三尺厚的人,竟然说出这样轻薄无耻之词来,看上他?难不成瞎了吗?琉鸢不情愿的跟着他离开山谷。   这牧曼嫣本事还真大,说跑就跑了,怎么琉鸢就落入这胥南谷的手里了呢?   见胥南谷也不着急去找牧曼嫣,不会想让她当诱饵吧?那这算盘真是打错了,但若是他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就杀了琉鸢啊?   刚要为自己担心一下,那边牧曼嫣被五花大绑的带了回来,看她一脸土的模样,着实有意思,琉鸢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山坡了,那人追的急,也没看清一起滚下去了,夜黑路远,便只好在那里过了夜才赶回来。   “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的本公主差点没摔死!”   “那你不会往平坦的路上跑,非要跑山坡?”   “我哪儿知道你那里是山坡还是平路啊?”   两人斗嘴的样子,被胥南谷看在眼里,觉得真是难得的风景,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为逃跑路线而吵架,还互相埋怨。   “你也没见得高明哪里去啊?不也被抓回来了?”   “都赶了半天路了,你怎么还说这事啊?”   牧曼嫣扁着嘴,扭头道:“谁让你说我!”   “你们别吵了,一会儿就在客栈暂时休息一夜,明日去了辽国,若是不想死就别表露身份。”   两人在房间里,并无他人,牧曼嫣凑过来悄声道:“你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我没有。”   “那怎么办啊?等死吗?”   “到了辽国再说,我就不信,他苻国刺客还能畅行辽国了?”   “有道理啊?不如我就大声喊出我的身份,谁救我,我就重重有赏?”   “那我觉得杀了你比赏金更好一些!”   “什么?”   “你死了就不能嫁到楚去,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若是救了你,你抵死不从,变成烫手山芋,谁人愿意?”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跟着苻国才刺客途径辽国,还要配合非常,不然死路一条了?”   琉鸢点点头。    ☆、秘密   黄山漫天,青戈漫步,一记□□破空,惹天怒。   离伤别,亦天下乱世纷扰,续断清,理无常。   这一厢便是天无绝人之路。   与落木对视一瞬,琉鸢已了然于心,他定是认出了自己,不过男装、女子总要个猜测,明日见分晓。   “你这人没张眼睛吗?为何撞我?”   “这道可不是你家的吧?听口音并不像我们这里的人,是来闹事的吗?”落木半点没有畏惧,声音越来越高,惹得好些人围观起来。   胥南谷上前,持扇拱手道:“给这位公子道歉,我家下人不懂规矩了。”   “少来这套,来我辽土闹事,是当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孬种吗?”   落木从未如此斤斤计较,旁人看了,也觉得定是惹了落木。一个老头走过来道:“你们是哪里人,敢在这里惹是生非?”   “老人家,我们真的知错了。”   胥南谷一改往日嚣张轻浮模样,恭敬回话。   落木见那老人摇头,便先发制人,一把拉住胥南谷的衣服,怒视道:“欺负人是吗?以为我老实,便想一句道歉就算完?”   “那你想怎么样?赔你银两?”   “你是嘲讽我穷吗?”   围观之人,纷纷低语,有对落木的反常有些奇怪,也有人支持落木教训这帮外来的。胥南谷推开了落木的手,落木假装要去拦,借势转了个身,偷偷将哨子塞进了琉鸢的手里。   老人上前道:“算了,莫要计较了。”   “今天就给张伯的面子,不然定不会放过你。”   胥南谷礼貌点了下头,带着琉鸢两人就离开了集市。   刚走出城门,琉鸢就借口解手带着牧曼嫣去了一旁。男人们都回避,琉鸢拉着牧曼就开跑,一边吹响了哨子,那边胥南谷他们也追了上来。好在落木给选的可是上等的马,最给劲儿的就是来的可不止一匹,而是五匹马,齐齐的一起跑。   可惜手里没有兵器,胥南谷等人又快马加鞭,几匹马被射中,琉鸢独自前行,一把拉起摔下马的牧曼嫣,两人共骑一匹。   “你能不能骑快点,他们马上追上来了!”   “公主,你怎么就不能安静会儿呢?”   “死了就安静了!”   牧曼嫣只顾着说话,都不回头看看人家那箭都射过来了,马儿朝前一跪,两人双双落马,摔得哪里都疼。   胥南谷的笑容总是这样不适时宜,令人看了很生气,即便他长的出类拔萃,跟柴湛有的一比,但现在看来大有面目可憎之意。   胥南谷用剑抵着琉鸢的脖子,轻笑道:“没想到这么有本事,连马都能弄到?”   琉鸢心想离开了辽国,那就只能去苻国受死了,牧曼嫣是公主还存一丝利用价值,自己的命可不能跟她绑在一起,当替死鬼。   琉鸢反手推开胥南谷,一个后空翻踢开了他的剑,剑落在地上,牧曼嫣也顺势与其他人打了起来。明知道不是胥南谷的对手,但也要奋力一搏,好在琉鸢功夫不弱,对付胥南谷一个,还能招架的住。   胥南谷也处处留手,未赶尽杀绝,虽不明其意,但总不能为此感动。   胥南谷捡起剑来,朝着琉鸢的脸就过来,就差分毫,就毁容的危险。一个射过来的箭,打了一下那剑,琉鸢才得以躲开。   是柴湛?琉鸢步步后退,胥南谷显然被激怒,老远骑马而来的柴湛,一刻不停的射箭,胥南谷也步步紧逼朝着琉鸢挥剑。柴湛从马上飞下来,挺身而出为琉鸢挡住了那剑,两人势均力敌,琉鸢接过墨风扔过来的剑,也是一刻不敢松懈。   胥南谷的人被柴湛的人团团围住,胥南谷也未面露难色,轻虐一笑。久战于此,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件好事,那辽国若听了消息,必定会坐收渔翁之利,胥南谷向后一跃,带着人跑了。   牧曼嫣还想去追,被柴湛给拦下。   “湛哥哥,你是担心我才一路追来的吧?天远怎么样了?”牧曼嫣倒是欣喜万分,可惜了琉鸢这一路护送,还没落的个感谢。   琉鸢到一旁,坐到墨风身边。   “天远一战不过是苻国的调虎离山,自然没什么悬念,好在及时结束,追上了你们。”   “我就知道湛哥哥一定会来保护我的。那我们是不是回楚?”   柴湛看了眼琉鸢。   牧曼嫣生气的转过他的头,道:“湛哥哥,可是你修书让我嫁给你的。”   “但现在局势已变,若强行成婚,恐怕会害了你。”   牧曼嫣生气的甩手。   “那你修书过来的时候,就该知道啊?你是故意戏弄我的吗?”   “嫣儿,我若是胡说也罢,你明明看到这些为何还要一意孤行?你说想嫁我,我便也张了口,但却不容此事进行,待将来我有能力保护之时也不迟?”   “堂堂战神萧南王,在这里跟我说没能力保护我?你是在搪塞我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琉鸢也不好多听,去那边拿了些吃的填饱肚子。   “我们一起送她回去,然后再回楚。”   “送公主是你的事,我不同行了。”   柴湛拉住欲离开的琉鸢,琉鸢低下头不愿看他。   “我知道我错了,我该不顾一切的去太子府将你救出来,我该去云青王府将你接出来,你受的苦都是因我。”   琉鸢依然不肯说话。   “你被关到太子府,我被父皇留下,等回来时接到柴鸿的消息,说要等待时机,以我在永阳的地位和兵力不足以从太子府将你带出来,若是硬闯,恐生变故,直接将你杀了也未可知。柴鸿将你接到府中,我本想去接,但又因父皇对我不信任而怪罪,若是连父皇都知道你,恐怕就不是如此简单,我小心谨慎,只怕一招不慎会害你丢了性命,在四弟家太子不好下手,我才任之。”   “王爷既想的如此透彻周全,又何必再来纠缠我?免得我害了王爷!”   “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为了让他们畏惧我,能不敢动你,我怎会修书娶牧曼嫣?权宜之计,你难道不懂?”   琉鸢抬头看着柴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话在她听来感动,但那牧曼嫣又有什么错?为何要被利用,这样说来反觉更加生气。   琉鸢怒甩柴湛的手,转身离开。   “你知道为何夏国凡事都有牧曼嫣出面吗?”   琉鸢驻足不前。   “先王早就离世,而她的哥哥失踪多年,由叔父暂代夏王,但若是他人知道必定是一场纷争。在我回楚以后,收到夏国来信,说她叔父反了,想我保护嫣儿,除了提出成婚,没有别的更快能保住她命的办法。虽说我们也算互相利用,但也是互相保全成全。这次送她回去,我不会推了婚事,只能拖延,为的就是让她能等到她哥哥回去。”   琉鸢转过身来,这其中原来竟藏着这样的秘密,夏国一向神秘,没想到是这样荒唐?那夏王的儿子怎么会失踪?不喜欢皇位,还是因为别的?牧曼嫣小小的女子,竟肩负重任,虽任性张狂,可她却毫无怨言。   柴湛大步过来,抱住琉鸢,深情款款:“我好怕会失去你,在你身陷囹圄之时,我心急如焚,想尽办法又怕弄巧成拙,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慌乱没有章法,你受了伤受了苦,我都心疼,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琉鸢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紧紧和柴湛相拥。   “我再也不会把你丢了。”   一路上牧曼嫣都在赌气,不肯说话,琉鸢给她什么,她都不肯吃。柴湛给她她才肯吃一些,快到夏国的时候,牧曼嫣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害怕的哭了出来。   她还那么小,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地方撑着,本以为是可以依靠的叔父,终究还是被权力地位冲昏了头。而亲情此刻变得无比无情,甚至觉得令人害怕。   柴湛是牧曼嫣最坚强的依靠,而成婚既能成全她向往的爱,又能护住这个属于她的地位。她义无反顾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还有是那使命感和责任。   牧有成翻脸无情,见到牧曼嫣还破口大骂起来,一点贵族气质都没有。   柴湛出面,他才有所收敛。   “萧南王不是将我这侄女娶回去而是送回来,想必是其中有些不可告人之事吧?”   “这个算是家事不便告知,太后有恙不宜举行大婚,待她痊愈亲自为我们主持大婚,已显对夏国公主的重视。”   “既然如此,那就让嫣儿住在楚国就好,干脆直接进宫照顾太后,还能尽尽孝心。”   “你想要夺取皇位,别以为我不知道!”   “嫣儿,不要没大没小,我在跟萧南王说话。”   牧曼嫣气得浑身发抖。   “大人说的也有理,不过这名不正言不顺,进了宫伺候太后便会成为笑柄,整个夏国也会被笑,怕不是想要的结果!既然您对夏王之位有心,也一直辅佐嫣儿,本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萧南王也想参与我们夏国之事?”   “本王与公主也是要成婚的,将来也是夏国驸马,这话说了若满意便听听,不满意大人可以当做没听过。”   “王爷请讲。”    ☆、天下   “公主一介女流,将来还要嫁到我楚国来,她将来所依便是楚国,夏国之事将来不过也是无忧,夏国楚国联姻乃一段佳话,有利两国,但这公主若徒有虚名,我楚国也未必愿意,毕竟联姻就是为了两国情谊加深,您说对吗?”   牧有成若有所思。   “公主出嫁前,还是以公主为主,也是要继续靠叔父帮助辅佐,将来若是两国联姻交好,本王力荐比王子更能胜任夏国君王之位的叔父,岂不是名正言顺?”   牧有成笑了,果然是小看了牧曼嫣,竟能让柴湛出面调和此事,以联姻作保,以楚国势力相挟,不答应也得答应。牧有成想着将来日子还长,也不急于一时,等柴湛走了,这夏国的事务还不是他来管,牧曼嫣吃好玩好乐好,好好活着也能为他铺路,两全其美何来硬碰硬之说?   “王爷一路辛苦,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下。听说天远□□,竟这样快的就平息,萧南王果然不负战神之名啊!”   “多谢大人,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牧有成有意巴结柴湛,晚膳过后还特意过去找他下棋,柴湛也自然乐意,现今的一切都不足以保护牧曼嫣,而彻底除了牧有成,也未必是件好事,虎视眈眈的人可不止一个,留着牧有成还能挡住许多不该有念想的人。   琉鸢第一次到牧曼嫣的房间,很是少女,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和摆件,极其的简单。   “我很喜欢湛哥哥,但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很羡慕你。”   琉鸢放下扇子,没想到牧曼嫣会说这话,真是让人对答无法。   “将来若是我真的嫁给湛哥哥,我也绝不和你争宠,你可容我嫁给他?做小也行!”   “公主身份尊贵,哪里能做小?我不过是个身世不明地位低下的民女,可不奢望嫁进萧南王府。”   “那你不打算嫁给湛哥哥?”   “有许多事你不懂,这里千丝万缕,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明了的。说你羡慕我,其实我真的羡慕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顾忌,也能说嫁谁就嫁谁。”   “那是,我可是公主啊!不过我想嫁,人家未必想娶,你得了湛哥哥的心,还在这里讨便宜,真是可恶。”   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对谈,牧曼嫣一直对琉鸢充满敌意,而今这一路看来,若是没有琉鸢,恐怕她早就被虏到不知哪里去了。堂堂公主,没想到竟成了这样的境地,想要接近为的是权和利。   琉鸢轻轻关门出来,柴湛正等在门外,两人相视一笑。   牵手漫步在夏国的疆土上,可是未曾想过的,有太多不可知在发生,有太多不可料在逼近,两人紧紧依靠着彼此,从陌生到对立,在到并肩同行、生死相依,这些都是意料之外。   “其实赵桃音是我的忠士和叶璎一样,不过若萧南王总是不娶,外人会说三道四,也让父皇有所顾忌,便有了这个侧妃。”   琉鸢嫣然一笑,这没问的主动坦白来的,竟是这样的感觉。   “那你喜欢她吗?”   “我只想钟情于你。”   “原来萧南王的情话如此动听?”   “以为此生不会动心,却在不经意间被你牵动,不知从何时起你已然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我又不是花草,怎么能生根发芽?”   “那应该就是吃的,种在地里的那种。”   琉鸢被逗笑,这是这久以来她笑的最开心的一次,可以无所顾忌,不被追杀的日子,还真是难得。   牧曼嫣挑了最好的战马给两人,说是送的答谢礼物,心里还是有许多不舍和害怕,但终归还是要面对,逃避不能解决,更不能让这个重任变成他人的。   “我会帮你找哥哥的。”   “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你还是帮我照顾好湛哥哥吧,他对你可是真心。”   琉鸢身上旧伤未愈是柴湛与她共骑一匹马的借口,琉鸢也喜欢这个借口,两人最多的就是被追杀,想要这样缓缓而行的悠然实在难得。   天高地阔尽收眼底,海纳百川不及情深似海。   云开湛蓝,碧波水光,一览风景皆醉。   等待逃命的并不是那喜事连连,而是阴谋算计。琉鸢大方的跟着柴湛进了萧南王府,赵桃音冰雪聪明,自然也懂得分寸,将西苑腾出来给琉鸢暂住。   芙珠自请过来伺候,倒是让琉鸢摸不着头脑,她一向心高气傲,那时候琉鸢在府时,话不投机半句多。   莲儿是赵桃音安排来的婢女,事无巨细很是周到,就连对芙珠的不方便,她都能自如的帮忙化解,看来这萧南王府才真是卧虎藏龙。那时候琉鸢被怀疑是柴鸿派来的人,所以这些人都避而远之,后来琉鸢离开也未能看的全这府里面貌,如今倒是可以看个够了。   琉鸢不惜那些规矩,更不愿让人传出什么闲话,自己在房间里吃,赵桃音几次相请都被拒绝。   柴湛一回来便被屡屡被召进宫,晚上回来时这府里的人也都睡了。   “兵部参了王爷一本。”   “为何?”   “天远一战虽打赢了,但作为主帅竟匆忙离开,为将后续整理好,让百姓颇有微词。”   “这些微词恐怕是都中有人教的吧?”   “姑娘果然聪明,太子从来都将几个兄弟视作眼中钉,就连那三岁夭折的五皇子,也曾是其中之一。”   后宫多有传说皇上子嗣稀薄是因皇后从中作梗,又暗中给妃子喝不能生育的汤药,毕竟是皇后以讹传讹还可以了?谁说这话便被打死,后来说的人也就少了,这皇上如今宠幸的妃子也都没有喜,恐怕这皇家子嗣也只能是这些了。   不过这要是柴曜做狠,说不定将来就剩下他一个了,定是快哉。   “太子近日没有找王爷麻烦吗?”   赵桃音浅笑道:“于公于私他都要找王爷麻烦的,姑娘且好好在府里待着,这样王爷才能安心。”   琉鸢明白赵桃音所言之意,便也未多说。   “整日在这府里很无趣吧?”   “侧妃来陪我说话了。”   “你这是故意?”   “你不来陪我,可不要故意?”   “你呀!”柴湛宠溺的看着琉鸢,牵过她的手。   “太子殿下怎么不来找我?”   “他也焦头烂额,他命兵部参我一本,我让礼部回了一本,他也讨不到好处。”   “有来有往岂不是很有趣?”   “即便如此,但魏家都未有大动静,这是我所担忧的,太后病重几次探望不可,怕是其中有蹊跷。”   “说来也巧,偏偏你要大婚,太后病了?”   “父皇毕竟是太后的儿子,那皇后想做的狠绝也要顾及父皇,但太后年纪大身子弱,恐折腾不起。”   柴湛多次探望太后都被拒绝,一早他便进宫,想在那魏云珠之前去看看。谁知魏云珠的人遍布太后宫中,早有设防,他未能得见。   三日太后病重轰然离去,成了楚国最大的一件事。   柴湛为太后守灵,太子称病不出,百姓议论纷纷,这不孝的未免猖狂。柴鸿陪在柴湛身边,可耳目众多,两人也多有交谈。这都在太后那里下手了,魏家恐怕有些迫不及待了。   “深夜来此为何啊?”   “想松姐姐不行吗?”   “就属你嘴甜,来打探消息的吧?”   “云青王高深莫测,也不知他心为何?”   “太子柴曜背后有魏家惹不得,萧南王战功赫赫碰不得。”   “云青王准备隔岸观火了?”   “小丫头,姐姐今天就教教你在这乱世中的处世之道吧?”   “愿闻其详。”   “辽国两位王子有意两主,择良木而栖,但是太子的风光是一时的还是一世的,全在乎魏家。萧南王想力王狂澜反客为主,要看夏国实力如何,不过苻国从中作梗,未必能顺利,不如就从那苻国着手来的更为铤而走险。”   “姐姐这哪里是指明路,那苻国可是死路一条啊?”   “夏国公主已经回国,近两年婚事肯定不会提,要是以为太后守孝三年的话,你认为这三年萧南王除了征战沙场以外,朝堂能有所作为吗?若是查处魏家私通敌国的话,局势便明朗了。”   话虽有理,但琉鸢也明晓松菀湘其中意思,柴鸿不动声色,这种事查起来有困难重重,若是真的有此事,那扳倒柴曜指日可待,若是不成谁查便是谁的死期,柴鸿定不会如此愚蠢,而柴湛也不屑如此去做。   除了表面跟这些人毫无关系的琉鸢来查,还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为了柴湛她必定要去查,柴鸿想借柴湛之手除掉柴曜,必定也会暗中保护琉鸢,但若是说了,恐怕柴湛不会让琉鸢冒这个险。要做这件事,就要和柴湛撇清关系,将来东窗事发也不至于连累。    ☆、远行   柴湛坐在房中,独自看兵书,琉鸢这边动静不敢大,悄悄的关上门。   “皇上有何事?”   “贪官污吏的事,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伸张正义,竟掀了郑家底,贪污枉法之事被摆上了台面,柴曜一直称病躲着,魏峰本想亲自悄办此事,却没成想竟然闹大了。”   “那郑家会如何?”   “自然是弃车保帅,父皇让魏峰亲自调查,想必也是对魏家的事了解清楚,这次不过是冰山一角,谁赢谁输也不说不定。”   “皇上怎会轻易与魏家翻脸?这江山可有一半是他魏家的。”   “这话可不能胡说。”   “皇上糊涂,连魏家的狼子野心都能包容。”   “陈年旧事一旦提出,必定牵扯深广,好在张大人提前跟我言语,不然我若牵连其中,必定会与郑家一同。”   “一箭双雕的事,怕也只有云青王想的出来?”   “这般夸奖听来很是不悦。”   “狠辣之事还要云青王才果断,萧南王虽征战沙场,但终归不够狠辣。”   “哦?看来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无那智勇双全的意思?”   琉鸢低头浅笑。   柴湛牵起琉鸢的手,深沉道:“如今你在这萧南王府没有名分,定是多有不便,待事情过后我便向父皇提出娶你。”   “王爷万万不可,皇后必定那太后丧失为由阻挠皇族喜事,若是提出这个,必定要牵连公主,这边一动,那边也定不会消停。”   “但要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这萧南王府我最没规矩,还没人管,也没有由头管,挺好的。”   姚管家关上书房的门退了出来,柴湛已经两天没有出门,琉鸢学着烹茶,竟忽略了这些。还是赵桃音匆匆而来,详尽一番,琉鸢才赶过来问个明白。   姚管家支支吾吾也不肯明说,琉鸢只好推门而入,姚管家没拦住,低着头不敢看柴湛。柴湛挥挥手,并未责怪,他才敢出去。   看着桌上的奏折,琉鸢不禁好奇,拿起来才知道,原来魏家再次出手,对一向与柴湛交好的几个大臣打压陷害,柴湛本在永阳就没有势力,云鹤军也只驻兵城外,贸然进城恐因慌乱。多年朝廷政事,一招不慎便万劫不复,想要保全他们,必须自己有站得住脚的立场。   柴鸿倒是与许多大臣交好,也地位稳固,但他不会出手相助,若此次不能一举反击,那几个官员卸甲还乡便是最好的归宿。   一生为官,兢兢业业勤俭忠心,可惜还是因站错了队而搭上了一生荣耀。想来这也是柴湛最不愿看到的,再不济他还是皇族,即便削了王位,他还是皇族,他人自然是比不起,皇上再残暴为保帝位也不会轻易对儿子下手。柴曜的敌人越少,对柴宣烨越是不利,但一个知识依靠母家而非有真才实学的傀儡,总好过征战沙场威战天下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和一个表面风流却一心想要上位的功于心计高深莫测的儿子强多了。   想要保住帝位就要懂得权衡,哪一方高了低了,失了平衡,损失的都不止是一点点。   柴湛的困境并不是要命的事,损失几个本来就没什么地位的官员也不打紧,但这是他在朝廷唯一的人脉,若是断了,再建肯定困难重重。前车之鉴在此谁敢效忠萧南王?虽为小事,却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制衡柴曜,唯有拿到他心心念念的密录,还有一丝胜算。”   “那这密录,王爷可知道在哪儿?”   柴湛叹气摇头。   “柴忘倒是有意思,拿那密录耍了不知太子多少次,还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可见这东西对柴曜来说真的很重要!”   “不仅是柴曜,也许关乎的是整个魏家的势力。”   “那就更要得到手了。”   “可惜他那密录想交给我却因我远在边关而未能成全。”   “那现在密录在哪儿?”   “他的一个死士手中,不过那人落在了苻国人手里,若是苻国拿到,要么联盟,要么威胁,柴曜都会答应,到时拱手相让的可就多了。”   “那何不就坐收渔翁之利?”   “万万不可,苻国本就军事强劲,若是再如虎添翼,那楚国便成了他们唾手可得的玩物,到时楚国的百姓必定要水深火热。”   “如此说来,那必须要拿回来,但我还有疑问。”   “说。”   “既然在苻国,为何迟迟不见苻国的人出面?”   “魏家本就与苻国有些暗通关系,一时半会儿若是拿出此物,必定只有让魏家感到受到威胁,到时解了积攒下来的过往,恐怕对局势不利,至于具体也不过只能猜测。”   “这样简单,那就去苻国将那密录找出来,再说柴忘将东西交于死士手里,苻国抓了人也未必就知道密录这一说,万一是王爷多虑了呢?”   “我找了那死士许久,可算有了消息,无论是不是真的,也要一探,错事一次便会让楚国的危机增加一分。”   “那王爷想让谁去取回密录呢?”   “我亲自去!”   琉鸢听了这话,瞬间慌了,柴湛只要离开永阳,除非带着云鹤军,不然那想杀他的哪里会少?况且柴曜一直盯着萧南王府的动静,若是跟了去,万一捷足先登,再加害柴湛与苻国,岂非折了夫人有折兵?琉鸢极力阻拦,有理有据,争辩了三个时辰,柴湛才勉强同意不亲自去,但这人选成了难题。   墨风是柴湛最信任的人,可他若不在身边,府里的细作便会通知自己的主子,将着细微的可疑都悉数供上,那时候还是会有人追查去。   琉鸢想了个法子,倒也是可行,但就怕这事被人看了去不像真的,唯有假戏真做才能骗的众人的信任。   这场布局可谓是步步惊心,一招不慎便会牵扯众多,将来也会为一个人带来延绵不断的苦楚。   而他却依然选择了这件事。   皇后寿辰乃是宫中一大事,宫中早早就做了准备,而贺寿的人也都连宫门都快踏破,平时不喜争斗佯装久病的人也都精神抖擞的来贺寿了。   “三哥今日带上侧妃一同前来,还真是难得,听说前几天侧妃还病了,好的很快啊?”   “四弟说的是啊,以本王现在的地位,若是还不把握好这样的机会,恐怕仅余的一席之地也都没了。”柴鸿饶有兴趣的看看赵桃音,不动声色的离开。   “王爷今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为何如此讲?”   “这墨风和念织都跟着来了,那府里就剩下些没那么厉害的家丁,可还行?”   “皇后乃太子的母亲,他还能连寿宴都不参加,而去找琉鸢的麻烦吗?”   “可他一直对琉鸢耿耿于怀,陷害不断,怎么会错失如此好的机会?”   “那你觉得若是我不带上他们来,在这后宫走动的时候,就安全了吗?万一本王落水死了,说不定更称了他们的心思。”   “王爷说笑了,这是皇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与本王交好的不多,今日恐怕就要喝个大醉,才能勉强过得去,回府之路异常危险,你懂吗?”   赵桃音深叹一口气,这皇族之争是不可避免,步步惊心。   席间,柴曜不停的灌酒,柴鸿一旁附和,好不热闹。柴湛准备好大醉一场,今后的事,还要从长计议,也不知府内的情况如何。   “姑娘是想等王爷回来吗?”   “怎么是你?”   芙珠将盆放下,躬身道:“那小丫头竟吃坏了,还不是要我来替她,姑娘可莫要怪罪。”   “没事,谁伺候都一样。”琉鸢捂住胸口,难受的皱眉。   芙珠观察细心,小碎步子就过去扶住琉鸢。   “姑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   琉鸢向外头看了一眼,叹道:“这宫中寿宴,御医都候着,王爷不在哪里请得来大夫?”   “奴婢见姑娘面色苍白,这手也好凉,莫不是病的严重?”   “我觉着心口疼,不过不打紧,我躺一会儿就好了。”扶住扶着琉鸢躺下,可还是觉得若是真有什么事,等柴湛回来,还不唯她是问?   “我去请大夫吧?”   “那也好,我真的觉得太难受了,那你把莲儿叫来吧?”   “可她身子不适,恐怕没法伺候,我让秋葵来伺候可好?”   琉鸢顾不得是谁来伺候,艰难的点点头,不忘捂住胸口。   秋葵倒是仔细,为琉鸢打来热水,为她擦手还能缓解一些,秋葵一直都是跪着伺候,难免让琉鸢有些心疼。   “你起来伺候吧。”   “姑娘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奴婢不敢怠慢。”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府里头都知道,姑娘虽未入府,但比谁都要紧的很。”   “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秋葵叩首道:“回姑娘,奴婢一直都在后院处理花草,承蒙芙珠姐姐提拔才能进来伺候。”   琉鸢接过热茶,慢慢喝下。   “外头什么动静?”   秋葵匆忙开门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重重关门,还给扣上。    ☆、金蝉脱壳   秋葵忙着就拉了一把椅子定在门前,朝着这边过来,想扶起琉鸢,考虑到她的身子又不敢扶,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令人着急。   “姑娘,这里有我,你就从后窗户逃走吧?”   “外面怎么了?”   “本来萧南王府的护卫就不多,因王爷是武将出身,觉得若是护卫众多太过招摇和浪费兵力,所以这不过二十人。王爷去参加寿宴跟着去的就十个,剩下这些显然不是门外那些黑衣人的对手啊!”   这门被敲得像是要被砸碎了一样,秋葵吓得浑身发抖,琉鸢不知她这是装的还是真的,柴湛说过,虽这萧南王府大多都是亲信,但还有些许个没有确定出来的细作,万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要慌,既然来了,定是冲着我来的,我出去瞧瞧,我这一身的功夫还对付不了几个刺客了?”   “可姑娘还病着。”   “不然让外头的人将咱们萧南王府的人杀光了才是?”   秋葵吓得不敢说话,也真是没了主意。   秋葵扶着琉鸢打开了门,几个护卫站在了琉鸢跟前守着。几个刺客刀剑相向,琉鸢淡定从容。   “是冲我来的,想必就是殿下的人吧?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一黑衣人举着剑冲着琉鸢大喊道:“少废话,若是今天将你的杀了,我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兄弟们今后的日子过的如何就看今天了!”   几个护卫上前厮杀,琉鸢捡起地上的剑,也参与其中,身体不适,本可以对付几个人,此刻看来也变得力不从心。好在芙珠带着大夫回来了,看到这样的场面,立刻就过来保护琉鸢。   芙珠深藏不露,功夫看起来不错,又好似也就那么几招,从前也未听说她武艺非凡,想来也不过是萧南王府人人会武的家训让她必须学几招的吧?   琉鸢被那黑衣人偷袭,一下就被踹倒在地,那刀朝着背部准确的砍下,鲜血直流,琉鸢奋力向前爬,芙珠一人之力可救不了琉鸢。琉鸢回头看那黑衣人乘胜追击,又是一刀狠砍下来,这还没看清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没一会儿轰然倒下。   琉鸢伸手抓住秋葵的手,眼含热泪,只不过一面,怎么就能拼命相救?琉鸢紧握秋葵的手,如鲠在喉。   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芙珠带着两个护卫就将琉鸢扶起,一不留神被人给偷袭到,也受了伤。那两个护卫阻拦不及,也差点没了命,这本想扶着琉鸢逃跑,谁知前有狼后有虎,此乃有备而来,琉鸢左边的护卫拼死相护,不敌黑衣人死在当场。   右边的护卫被人钳制住,琉鸢想转身逃跑,却被抓住,这一剑下来可真是要命,双腿立刻无力,跪倒在地。   芙珠奋力奔跑替琉鸢挡下一剑,可惜还是没有任何用,琉鸢被人拉住脚拖走,一人举刀挥下,鲜血从胸前喷涌而出,琉鸢绝望的看了一眼芙珠,然后吐血身亡。   山绕平湖波撼城。湖光倒影浸山青。水晶楼下欲三更。   物流暗室云度月,路盒饭出水留影,萧萧散发到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好似听到一人呼唤,缓缓睁眼,原来是梦一场。赶路几日终于离苻国不远,歇息后偶然发觉苻国风光极好,山高水清,若不是与楚为敌,恐怕这里才是最好的归宿。   沉迷景色娆娆,一时忘了为何而来,该如何而归。   放慢了脚步,想着一辈子再来无时,不如先都装进心中,将来也不负这此情此景。梦里模糊原以为是错觉,此刻浑然一种混乱之感,是真实还是虚无?   “等了姑娘五日,差点就以为等不到了。”   琉鸢被这宜人景色给耽误了,只好低头一笑,含糊过去。   亥九拿着地图给琉鸢看了看,那人就被关押在冷雾山庄,他蹲守了近半个月都没办法进入道里面,只能在外面苦苦等待。   “我以为这是里面的路线图,这我怎么进去啊?”   “冷雾山庄乃是苻国第一庄,就连苻国皇上也都没进去过。”   “这么神秘?”   “不过冷雾山庄却是为皇家做事的,我猜测应该是苻国皇帝在外的势力。你也知道,江湖必然有些皇家无法出面的,而且有好些事若是能接他人之手岂不是更为妥当?”   “听起来就是苻国在外养的鹰犬?”   亥九点点头,两人等到天黑才敢接近冷雾山庄,就在亥九隐蔽的大树下躲藏起来。   冷雾山庄白日里进出的人倒也不算少,但大多都是上门求助的,江湖组织一向都是靠接赏金任务来过活,冷雾山庄中游许多杀手和谋士,均来自五湖四海,不禁有苻国的,甚至楚国的也有。他们虽不是一个原因进了这地方,却不知为何却从进去后变成了誓死效忠的人士。   “杀手组织?那岂不是很危险?那里面的各个是高手,进去就是送死啊?”   “琉鸢姑娘说的极是,这地方表面看来打开门做生意,就连压镖的活儿也都接,但实质上并非如此,若是没有更深层的关系,怕是很难请的动冷雾山庄的人来为自己办事,即便万金也未必能让庄主眉头皱一下。冷雾山庄扬名四海,别说苻国的人不敢惹,别的国的人更是敬而远之,若是被盯上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说,苻国的兵强马壮,再加上冷雾山庄,岂不是如虎添翼天下无敌?”   亥九不禁点点头。   琉鸢撇撇嘴:“你这是长他人志气。不就是个山庄吗?有几个刺客有什么好怕的?我进去一探,顺便将咱们那死士给弄出来。”   亥九虽不信琉鸢所说,但也不敢反驳,不过眼神却出卖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我虽练得不是什么旷世神功,但也不至于连这些江湖杂士都打不过吧?”   “冷雾山庄光庄主就能以一敌百,真的不是说着听听的,他手底下的四大杀手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从来没有人活着从他们手里逃出去过!”   “那我们怎么办?等着他们乖乖把人给放出来?还是等着他们把那人折磨致死将尸体给丢出来?”   “可这实在危险,你一个弱质女流真的行吗?我想着王爷能派个绝顶高手来,不然墨风也行啊?这怎么是你一个姑娘家的呢?”   “姑娘怎么了?我武功盖世,铲平了冷雾山庄都有可能,小看人是不是?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冷雾山庄一直都很神秘,传来传去的也只有这些知道的,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真的未可知啊!你想想就连苻国皇帝都要敬三分的地方,可未必是那么容易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既然是给皇上办事的,必定不会轻易滥杀无辜的吧?他们是拿钱杀人,没钱杀个人就划不来,所以我想还是有周旋的余地的。”   “夜探冷雾山庄必死无疑!”   “那我就白天跟着上门的人一起进去。”   “冷雾山庄除了皇家人士,还有就是有名望的江湖人士外,是不能随便进的。”   “那有没有皇族中带丫鬟去的?我可以装一下,丫鬟多了,她也不知道是谁啊?”   亥九思量半刻,拍头惊觉:“姑娘果然聪明,还真有一位,每逢十五必来冷雾山庄。”   “十五?来山庄?这种日子应该去寺庙吧?”   “这位娘娘不信神仙,只求冷雾山庄能为她消灾去难。”   琉鸢也算是赶上好时机,这再过三天就是十五,若能随着这位娘娘进庄,便是一举两得。但既然是常来,那带的丫鬟山庄的人,会不会发现不对劲呢?   亥九只说这是一位不太得宠的妃子,育有一子还不是自己亲生的,皇后和其他妃子多有压制,她只能暗自偷偷来冷雾山庄。后因皇后探子发现,便将这妃子给惩治了,谁知没过多久她便大大方方的前来,好似每月必烧香拜佛一样勤出没山庄。有传是皇上默许,因不能亲自来山庄,若常召见冷雾山庄之人,朝廷定有微词,所以让这位娘娘做了牵线搭桥的良人。   “元妃娘娘您今儿早了一个时辰。”   元妃嫣然一笑,随着管家走近了冷雾山庄,清冷中透露出寒气,偌大的前院竟无一人,走了许久,那径直的小桥穿过才见那如那宫殿般气派。正殿白色蔓延,白纱白莲白瓷器,就连婢女都是一身白色。   周管家欠了欠身子,离开了正殿,元妃如往常一般找了一处坐下。琉鸢随着三个婢女一同站于身后,小心打量这个神秘的地方。   殿内清香四溢,不是檀香亦不是果香,花香又不知是哪一种花,只觉特别。   胥南谷款款而来,惊呆了琉鸢,这下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这可如何是好?琉鸢赶忙低下头,生怕他注意到自己。   元妃起身含笑相迎:“庄主别来无恙?”   胥南谷恭敬有礼:“托娘娘洪福。”   “不过事情办得可不怎么样。”   “娘娘教训的事,近来这冷雾山庄可是要好好闭门谢客一番。”   “皇上未怪罪,倒也不痛快,这次的事若是再失手,本宫可真的保不住你了。”    ☆、山庄   胥南谷持扇拱手道:“多谢娘娘。”   “东西我带到了,我便走了,今天是小皇子生辰,可不能晚了。”   “娘娘留步。”   元妃回头挑眉。   “不知可否留两个婢女给我,今日来的都是新人,正合这次任务。”   元妃连瞧都没瞧这几个婢女,漫不经心:“随便,你挑两个便是。”   “你先跟周管家下去吧。”   琉鸢身旁这个女子被周管家带走,这冤家路窄还真是应了。   琉鸢干脆大大方方,抬起头正视胥南谷,拱手道:“见过庄主。”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不算快,是意外。”   “苻国出手总不能明目张胆派兵,看来你是不知冷雾山庄?”   “现在知道了。”   “可后悔?”   “不知后悔怎么写!”   “来有何事?”   “我与永安王柴忘交好,他生前养了一批死士,人死了这些人便没了主心骨,我想把他们带回去,也算是为柴忘了却心事。”   胥南谷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琉鸢,琉鸢不知这人到底会不会信,不过既然落在他手里了,总不能轻易逃了,就只能费心周旋。武功、智谋肯定不及,只能靠三寸不烂之舌,骗骗试试。   胥南谷竟将琉鸢待做上宾,还给安排了一间别致清雅的房间住下。既来之则安之,显然胥南谷并不是被琉鸢说的话而留下,那是为了什么呢?琉鸢见这房间都是淡淡黄色,有一丝丝的暖意,推开窗阳光洒进来,和睦春光之意。   “可还满意?”   “我不是来做你的宾客,是来找你要人的。”   “你得有那个本事。”   “什么意思?”   胥南谷将一张图放到桌上,指了指外面:“你照着图走,就可以找到那人的位置,有本事就带他走。”   琉鸢觉得奇怪,这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不会有什么机关重重在等她吧?可密录要紧,晚一天都有可能会让柴曜占据上风,这朝军动荡,总不能用可贵的时间去等吧?   胥南谷前脚刚出了房间,琉鸢拿着图就朝着北边过去。   刚刚还流水声声,走过这石桥,气氛便变得异常诡异,突然咣当一声,那石桥不见了,走进来时的入口也变成了一道石墙,恐是未留意道,那窄窄的入口该是陷阱的开始。   琉鸢一步步走到房间门口,谨慎的推开了门,布置朴素无异常,走进去三步便掉落下去。这摔的可不轻,琉鸢好一阵子没缓过来。黑漆漆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眼前神都看不见这不是要等死?正踌躇之际,突然灯火通明,琉鸢敏捷的站起来。   长长的廊没有尽头,两边的灯火照亮着未知的路,琉鸢走一步停一步,侧头发现原来灯火间是一个个巨大的石像,面目狰狞却又不相同。   琉鸢加快脚步,生怕这些石像会瞬间活过来。   琉鸢不慎被一个黑影扑面摔倒,看清了原来是鸟,它们正成群的朝着琉鸢飞过来。这手里连个兵器都没有,怎么逃过鸟群的袭击?只好往回跑,越是着急,这脚越是不够灵活,竟被自己给绊倒,琉鸢抬头看看石像,觉得好似变了表情?还是记错了?琉鸢顾不得这些,感激爬起来,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这下难办了。   打人还可以,这鸟还是第一次。这鸟突袭而来,琉鸢踏墙而上,一个回转正中鸟身上,两只被重踹在地,乘胜追击,又是几下,找到了心得便更得心应手,几只鸟还能难住了?   冲出鸟群,终于看到希望,这石门上是个八卦图样,又好似不同,太极八卦不该有星月图案啊?琉鸢用力推门而不得,转头像烛台伸手,机关的话该是转动即可,为何没用呢?   此地不宜久留,不是饿死在这里就闷死,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琉鸢细心观察这是门上的图案,脑海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只好转身回去,她一个一个的石像看,果然这石像有身上带有星星图案的,可这图案一样又能如何?这么大的石像总不能抬过去吧?   先不管这个,找到星星,就要找到月亮,集齐了才能有希望。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一头一尾的,还真是费体力。这门口的石像有月亮,可眼看着离那个石门有着千山万水之隔,不免感叹这设计机关之人定是个疯子。   琉鸢敲了敲石像,又用力拽他胸口月亮图案的石头,无济于事。这石像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态。   琉鸢用尽全力先是登上对面的墙,然后反力使劲踹向石像,果然非常有效。竟然给踹碎了?石像在她面前散落成一块块,还来不及叹息,那里面就飞出好多黑色的鸟,吓得琉鸢抱头流窜,好在那些鸟飞向石门那边。琉鸢蹲着走到石块前,翻找起来,这月亮图案果然还在。惊喜之余竟忘了刚刚那群飞鸟了,它们朝着琉鸢飞了过来。琉鸢捡起石块砸向飞鸟,好在还是有用的。   有了这个好的开始,就不怕下一个石像了。同样的方式再来一次,可惜那飞出来的不是鸟,而是爬出来好多的蛇,吓得琉鸢再次四处流窜,她还真是有点怕蛇的。随着蛇的四处乱窜,石像各个击破般自动破碎,各种蛇虫鼠蚁爬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多亏没有老虎什么的。   就算兵器在手估计也无法讲这些东西一举歼灭吧?   琉鸢只好寄希望于手里的两个石块,她一边躲着各种动物的袭击,一边又要奋力奔跑,蛇猛扑上来的时候,她只能飞上墙壁,勉强支撑,这上上下下委实费力。   琉鸢撕下自己的裙摆用火点着,然后甩在地上,那些动物有些害怕的就不敢靠近,这才为其争取了开启石门的机会。   琉鸢的手有些颤抖,生怕对不上,那些东西就会爬上自己的身,星星刚刚放进去,那鸟就飞了过来,琉鸢个踉跄摔倒在地。那蛇嗖嗖的就过来,琉鸢吓得一脚踹过去,那蛇应该是晕了吧?原地转了几圈,琉鸢一个后空翻伸手努力将那月亮也按了上去,石门轰隆打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石门重重关上的时候,琉鸢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下来了,这个机关设计的不错,若是那些动物跟着进来,恐怕真是要被飞尸于此了。   定下心来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个石阁放着小小的佛像,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箱子,要不要打开呢?门,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琉鸢留心观察,好在仔细必见细节,好几道门都是与这石墙同色,细小甚微的一道缝似有似无。   琉鸢自然是要去推门,当然也定是打不开的。那个箱子摆在那里也定有因。   琉鸢才打开箱子,四面的有箭射出,好似剑雨来临,琉鸢躲过这个躲不过那个,还是受了伤,眼疾手快关上了箱子,才得以平息。   即便刚刚再过慌乱,琉鸢还是看到相中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必定是与这出去有关,再打开必然要躲过剑雨,但这箭直中大箱,很可能会受伤。   琉鸢扯下一块衣料绑在胳膊的伤口上,鼓起勇气再次走到箱子前,这次必要拿出那东西来看看。   好不容易将这东西拿出来,顾不得看自己手上、肩上的伤口,这紫色石头会发光不说,还有些发热?可这石头与这开门有什么关系?这门上什么图案都没有,更别提能与这门对上。   刚刚关箱的一刻这石头闪耀出光芒,放在手里好似没有刚刚那光了?若是暗处才发光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出名堂来?琉鸢将四周的灯火统统熄灭,果然手里的紫色石头亮了,还照出了门上暗藏的图案,可这些图案有什么用?不是星月,而是不同的花,这下可难为住琉鸢了。   梅、兰、菊、荷都有,挨个试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用,体力渐渐下降,琉鸢坐在大箱上,倚着微弱的紫光观察各个门上的花,到底有什么说道呢?   这石头是紫色的,莫非要找一种紫色的花?琉鸢对花草并不太熟悉,但也见过不少,试着对着几个门摆弄,依旧毫无用处。   再次陷入困境中,这微弱的香气是什么?刚刚明明没有?琉鸢拿起石头闻了闻,并不是石头发出来的。   琉鸢看着地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烟,定是这烟的气味,咦?怎么是黄色的?这烟不该是白色的吗?琉鸢看看手里的石头,又看看流窜进来的烟。想到了放在正殿和她房间的花,正是金丝桃,琉鸢跳下大箱赶紧找了起来,烟雾缭绕光亮微弱,着实困难加剧。   功夫不负有心人,琉鸢正确找到了金丝桃的图案,但这要怎么打开呢?石头在门前晃了晃,又敲了敲并无反应,难道又错了吗?    ☆、名字   琉鸢生气的将石头扔在地上,转身回到大箱坐下,这机关设计的毫无章法,不然就是自己摸不透这其中规律,惹得急火攻心。不过这低头一瞬改变的时刻发生了。那石头的光亮照出那门前的一朵金丝桃,原来这地上也有啊?石头在地方烟雾也都避开清晰,琉鸢赶紧跳下去看了看,拿起石头好好的在地上看个完整。   这花样中间有个缺口?两朵花又好似是映照出来的影子,琉鸢试探的将石头放在缺口处,那光直照门上的花,一道刺眼的紫光闪出,琉鸢下意识用手一挡,只听门咣当的一声打开了。   琉鸢欢心雀跃的走进去,这门开的难,但关的极容易,她这脚刚踏进来,那门便不留情面的关上了。   这里有好多木盒,地上、墙壁上,很是奇怪,这回琉鸢没有看到门的一丝丝痕迹,这里所有的箱子都堵的密不透风。不打开恐怕不行,但若又是机关暗器,岂不是又要一番飞来跳去?   琉鸢小心打开面前的盒子,是空的,而且也没有箭射出来。接着又开了第二个盒子,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到了第十一个盒子就不同了,地上所有箱子齐齐打开,飞出好多星型的飞镖,琉鸢在空中旋转,亏得轻功不差,不然这一上一下,肯定是要吃亏的。   脚刚点一下箱子,就有飞镖飞出,这不留神就伤到了自己,飞镖沾血落下,左右墙壁的盒子也打开,又是齐齐飞来不少的飞镖,好在地上的飞镖变得没有那么多和密,才让她勉强撑过。若是前后的盒子也是飞镖,那真是叫天无门了。   在这种情况下,琉鸢用惊人的观察力和集中力,找到了右侧墙壁角落的未开启的盒子,必有因才会特别,琉鸢躲着飞镖,迅速过去,腿上挨了好几下,鲜血直流,滴在地上的盒子上,飞镖便会变的多和快。   琉鸢使劲打开了那个盒子,见里面有一个把手,顾不得是福是祸,只能赌一把了!   该是琉鸢天生自带找生路的属性,不然这怎么能又让她侥幸逃过?拉下那个把手,面前的几个箱子瞬间变形,一个巨大洞出现,琉鸢没得选择掉了下去。好在不深,不然便是粉身碎骨。   琉鸢丝毫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前面的一盏盏灯火通明,又是一个未知的前路。没有退路只能前行,就像人生没有后悔药。   突然两侧的门被打开,出现两个个黑衣人,各个手里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眼神凶狠。琉鸢稳定接招,手里没有兵器只能先躲,此人先来一剑划断了她的头发,琉鸢后仰躲过,左边又是一刀砍来,琉鸢顺势转身蹲下,前滚翻过去,双手撑地双脚向后踢过去,两人踉跄后退。琉鸢个一空翻后,稳定落下,双手握拳只待与之搏斗。   两人毫不含糊怒杀过来,琉鸢用右手当过持剑之人的手,左手从右手下面穿过准确握住另一人持刀的手,接力一个后空翻踢掉了那人的刀。琉鸢敏捷前滚瞬间夺过刀来,那剑落下,琉鸢迅速用刀抵挡,用力向上飞起一脚踹飞了那人,回手给了另一个人一刀,两人迅速站起来朝着琉鸢前后夹击,琉鸢不慌不忙应对自如。   一人被琉鸢砍伤后,扔出一击飞镖,又出现了两个人,琉鸢以一敌四,烛火又被打灭的,忽明忽暗的长廊血溅四壁,血腥味弥漫整个暗室之中。琉鸢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活下来,厮杀到眼睛通红,不知自己是谁,不断变多的黑衣人也好似各个群情激昂,无一人退缩,琉鸢硬生生在这里厮杀了十六个人,琉鸢半跪在地,浑身是血,自己的、对方的混杂在身上,伤口的疼痛已然麻木,琉鸢不敢耽搁,提着刀便朝着那个光亮而去。   刚刚在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现在总算有时间给自己简单包扎,这个地方与外面截然不同,那里好似一场腥风血雨,而这里却好似兰亭信步。   一个酷似寻常房间的样子,四周一盆盆金丝桃,淡黄怡人、香气清淡,那一案落在中央,上面还有一副图,那女子杨柳妖妖,淡色长裙,一只手背与身后还持着一把剑,那剑上的图案好似是一只鸟?看不太清,画的太过简略,估计是随意画的吧?等等,这画放于此处必定是有什么意义的,拿起来看了个仔细也无特别。   这烛台倒是特别,雕刻精致,可不像是便宜玩意,放在这里未免可惜。拿起之时牵动了机关,墙壁上落下白布,一点点的显现出画来,看的入神间有一些恍惚,小女孩天真模样却从拿剑那副图开始变得冷冽,眼神从清冷变成冷厉,好一个悄无声息又悲伤的变化。本是在丛林间习武,渐到府中杀人,这女孩莫不是杀手的成长图?   都说这冷雾山庄杀手皆是没有血性的,他们只为完成任务而行动,杀人不眨眼是令人威风丧胆的组织,看到这一幕幕,不禁替着女孩感到悲哀,小小年纪竟然被训练成这样的杀手,她立在尸首遍野之处,面无表情,剑还滴着血。   那女孩模样清秀该有的大好年华全都葬送于此,不禁令人感叹人性的善与恶是如此大相径庭,一念之间可变换人生。   叹息间,琉鸢竟有些模糊,眼前的和梦里的竟有如此多的相同之处,莫非她认识这个女孩?琉鸢头痛无比,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越来越疼痛的无法坚持,琉鸢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听着突然而来的琴声好似在加剧体内的疼痛,这是怎么回事?   一青衣女子从天而降,那绸直逼琉鸢而来,她滚到一旁侥幸逃过,勉强坐起。   “我说让你不要回来,为何不停?”   月珊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上次见她时完全不同,眼神里多了凌厉少了安静,她怎么会出现于此?这地方不是冷雾山庄吗?难道她也是冷雾山庄的杀手?   琉鸢喘息不平,捂着胸口。   “你是冷雾山庄的人?”   月珊嘴角一扬,眼神里充满的冷漠和嘲讽,她一步步走过来,好似一副冰冷的尸体活过来,寒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琉鸢下意识向后挪了两下,但因体力不支而动弹不得。   月珊慢慢蹲下,看了一眼她受伤的地方。   “如此不济,还真不像你,之前以为你是执行秘密任务或是不得已回来一趟,便轻易饶了你,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趣偏要回来与我们不痛快!”   “你到底在说什么?”   月珊楞了一下,冷笑道:“还真能装!都说冷雾山庄第一杀手唐珞月最善于伪装,现在看来还真是更加精湛?连自己人都想骗了?虽说我几个姐妹中我最晚进庄,与你也不过照面几次,但也不至于高傲如此吧?”   琉鸢彻底慌了,这月珊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她认识以前的自己,难不成自己也是这冷雾山庄的人?不,一定不是的,说不定是胥南谷他们设计的陷阱,给其按个如此的身份好陷害柴湛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果然是是唐珞月,这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   琉鸢果断出手,总不能让她一两句话给唬住,月珊也飞身后退,两条绸子飞来缠住琉鸢的胳膊,一个回旋琉鸢摔在地上被拖走,琉鸢用力拽住绸子向自己一方拽住,月珊未料如此差一点就被琉鸢给拉到面前。毕竟琉鸢身上有伤,不是月珊对手,两人僵持不下,月珊双刀现,琉鸢飞身躲,两人纠缠许久,未见胜负。   持久战可不是一个受伤之人最佳选择,琉鸢被耗的已经招架不住,一个失手便被月珊钳制,就在双刀落下之际,被一飞镖挡住,内力之大就连月珊都被震飞老远。   月珊撞在墙上,吐了一口血。   胥南谷及时出现落在琉鸢身前。   “谁让你杀她?”   “属下不敢!”   “既已见过为何不禀报?竟还私自进这万渊之禁?”   月珊忙得起来,跪地拱手带着略微颤抖之音道:“属下知错,请庄主责罚。”   “滚回你的秋水阁去,不然废了你!”   月珊心有不甘却又不能反驳,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琉鸢独自离开。   胥南谷转身看了一眼琉鸢,半点没有想要扶起她的意思,反而轻虐一笑,蹲下轻轻将琉鸢的下巴抬起:“果然生了一副好面孔。”   琉鸢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胥南谷站起来,打开折扇轻松的扇了两下,道:“你就慢慢在这里耗,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我就会出现。”   琉鸢并不明白胥南谷的意思,刚要开口,只见胥南谷飞身上去不见踪影,琉鸢倒是想飞,可惜这会儿轻功什么的早就不停自己使唤了。   而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刚刚月珊说的名字,唐珞月。    ☆、月主   一女子端着食物前来,放于案前,欠了欠身子:“月主,请用。”   月主?这是什么称呼,这人行事与那胥南谷一般,说完自己想说的便离开了,半点不给人家问个问题的机会。   落于暗室陷危机,只盼应对随心。   胥南谷可比柴曜善良太多了,至少还给饭吃,虽说这一身的伤痛都拜他所赐,但好在他良知尚存还口饭。这会儿也不知柴湛与柴曜周旋几何,有心无力便是如此。   唐珞月,这名字听起来并不陌生,好像上辈子听得最多的名字一般,月珊与胥南谷不约而同的等着琉鸢自己想起什么来,若真如此,那她不就是唐珞月?这唐珞月又是何人呢?月珊是这里杀手,话语中透露出对唐珞月的不满与嫉妒,而琉鸢若是只跟唐珞月几分相似的话,岂不是差点做了替罪羔羊?但自己的记忆的确模糊,不知是不是这个唐珞月,是欲加之罪,还真有其事还真不可知。   对了,师傅曾给过一个锦囊,如此危机时刻不拿出来用可不好吧?若是命都没了,不是白费了苦心?拿出锦囊欲打开,又停下,这还没想起什么来,若是打了开让自己更加糊涂了怎么办?   月珊武功和胥南谷的路数一致,琉鸢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刚刚的交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还原,怎么有点像师傅交的啊?但有好多细节又不像,师傅交的更胜一筹,更精炼一些。但路数基本相同,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这冷雾山庄的人?那这身份可真是不好,想要再回柴湛身边是不可能了,若不想害的柴湛来个通敌叛变的罪名,恐今生无法再相见。   造化弄人一朝天两边,孽缘深深浅。   一曲琴音一段惆怅。   菩提下,落叶飞,一朝且醉无人陪。   幽廊深,空庭晚,夜夜朝朝胡不归。   琉鸢听着琴音,偶尔有些诗词,都抵不上这夜夜梦境中的深刻又疼痛。   绮儿端着一碗热汤送来,琉鸢这次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没想到这文弱的婢女竟也懂得功夫,一使劲就将琉鸢拽个踉跄。虽说她总是送饭来,但也是冷雾山庄的人,琉鸢只能下狠手,一脚踹到绮儿的肚子上,她连连退步,也发起狠来与琉鸢大战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琉鸢未占到便宜,也并没败给绮儿。   绮儿俯身道:“月主还是先养伤吧,若是想让绮儿陪着练武,过几天也不迟。”   果然训练有素,话毕即又闪身。   “你这不吃,可给我吃?”一个白发老头从天而降,琉鸢吓得心差点没了半个,茫然的点点头。   那人吃的正欢,琉鸢不解,这地方可是谁都能出入,偏她不可,看来真是要好好练习轻功了,从门出恐怕还打不过绮儿和门外的守卫,这从上面走,高度还未是琉鸢可以挑战的。   “你是谁?”   老头摸摸胡子,笑道:“你是谁?”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又学着琉鸢说话:“你在这里做什么?”   琉鸢叹气,原来这个是疯子?是个武功高强的疯子?说不准也是被灌进来的?难不成是被逼疯的?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啊?那老头说话颠三倒四,神神道道,一点都不清醒,吃完就走,拦都拦不住。   “那疯老头是谁?”   绮儿不解:“什么老头?”   琉鸢本想继续问,可绮儿这样的表情还真像不知道,要么是装的好,要么真不知道,若是打草惊蛇,岂不是损失了这个武艺高强的傻老头了吗?等下次那老头来,就可以用吃的利诱,说不定还能带自己走。   琉鸢指了指墙壁上的画:“就是那个老头。”   “这是老庄主,也是带您入庄的人,您真的不记得了?”   “那他人呢?”   “失踪了,和月主前后不差两个月消失不见的,为此庄上还闹了很大的事呢!”   “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能说,还是能庄主来告诉您吧,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绮儿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谨说什么都半句而已,再想知道就拿庄主来搪塞,若是胥南谷愿意说,他不早说了?   说什么唐珞月,还说是这冷雾山庄的人,可一个个都只是说这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若是真的,这些人也定不是什么朋友,不然怎么会还想动手杀人呢?   这才安生几天,又来了贵客,又是一位仙子,碧蓝色的裙子趁着一副美人清骨头,眉眼间尽显温柔和煦,莞尔一笑好似新月温婉,那笑眼拉近了距离,好似半点威胁和伤害都不会有。   可惜琉鸢有些天真了,那女子一来就向琉鸢飞出好多针,不幸的还真是挨了不少下,琉鸢小心拔出,拿起刀挥向那女子,那女子只是躲着并未还手,看样子武功比绮儿高许多。   琉鸢扔掉刀,叹道:“没意思,你比我厉害那么多,我再多都是挣扎。”   “听说姐姐回来了,霜梦不知多高兴,可没想到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霜梦?这也是杀手之一?看她的样子可比月珊少了许多戾气,更多的是温柔,举手投足间也像极了大家闺秀,不过刚刚她的几下还真是不容小觑。   “你叫我姐姐,看来你也认识我了?”   “我们对方的唯一,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你失踪前,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   琉鸢小心观察这位霜梦,总怕她知道自己不记得从前事,而假装姐妹而来套取什么?   霜梦伸出一只手,手指纤细修长,可比琉鸢这一手茧子强太多了,一看才知道什么叫分别,养在深闺中的还有牧曼嫣,她俩的手倒是很像。   “你也是冷雾山庄的杀手?可你看起来不像啊?”   霜梦嫣然一笑,拂袖坐下,朝琉鸢招招手。   “你不是也想害我吧?”   “姐姐既然不信霜梦,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霜梦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恢复记忆,如何?”   “你会这么好?”   “当然这会有些痛苦,而且未必能成功。”   琉鸢没有丝毫犹豫:“我信你!”   霜梦又是一笑,用手拄着脸,饶有深意的看着琉鸢。   “怎么了?我有何不对的地方?”   “以为失去记忆就会让一个人改变,但原来骨子里还是一样,果敢决断,是你的优点,而狠辣是你最擅长的,我们及不上。”   “我杀过很多人吗?”   霜梦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这句话的确触动了她的某个心底深处的痛,是啊?如果永远不记得,会不会更好?   霜梦提步就走,琉鸢意外的冲过去拦住。   “什么意思?你后悔了?”   霜梦低沉一句:“我是怕你后悔。”   “没有什么比大家都知道我是谁,只有我不知道更难受的了,即便我真的杀人不眨眼,那也毕竟是曾经的我,不可磨灭的事实。”   霜梦叹气:“三天后我再来,我需要准备一下。”   “疯老头,你怎么天天来这里吃东西?”   “小姑娘,我带你出去玩啊?”   琉鸢一听便兴奋的站起来,这还没自己开口,这老头就自己提出来了?可转念一想若真出去了,那霜梦帮自己的事岂不是白费了?不能走,要是恢复记忆,说不定不用逃命了,离开了这山庄还能离开苻国不成?那死士还未见到,密录还没拿到就这么走了,委实不够划算。   “我和你玩个游戏啊?”   “你说?”   “两天之后这里会有人来陪我,你就不能来了,若是被发现了他们就会抓住你,所以你要藏起来等过几天再来可以吗?”   “那我饿怎么办?”   “之前我没来的时候,你也没饿死啊?疯老头,如果你不听我的,他们就会抓你喂狼!”   那老头好像信了,吓得赶紧就跑了,琉鸢也算安心,这退路都给自己找好了,还愁什么?   霜梦如约而至,琉鸢翘首以盼,立刻过去迎接。   “这回非常痛苦,一招不慎可能会丢了命!”   琉鸢没有半点踌躇,点点头道:“那就赶紧,反正终有一死!”   霜梦拿着针,手都在发抖,面容苍白,好似她在赴死的一般,琉鸢握住霜梦的手,给她镇定的力量。   “你若都没信心,那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姐姐真的信我?”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若不快点,估计一会儿绮儿又要来送饭了。”   霜梦深沉一口气,闭上眼睛给自己力量,然后在琉鸢的头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敢施针,若是不能准确找准位置,必定会要了人命。从前霜梦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从未如此紧张害怕,虽未曾失手过,还是不敢给琉鸢下针,恐怕真的是带着姐妹之情。   才施了五针,琉鸢就感头痛剧烈,捂着头就倒在地上。霜梦双手握拳紧张到冷汗直流:“姐姐你要挺住啊,就一会儿就好!”   绮儿端着饭菜前来,看到眼前一幕,吓得手里的盘子都掉落在地。赶紧跑过来,被霜梦拦住:“你想她死吗?”   绮儿紧皱眉头,狠瞪霜梦:“是你想她死吧?”    ☆、鬼医仙   两人大打出手,无暇顾及痛不欲生的琉鸢,那闪过的画面,犹如一把把尖刀刺在身上和心上,体内不停流传的真气也令琉鸢按压不住。   霜梦一只银针将绮儿扎晕,立刻过来将琉鸢头上的银针拿下,为其运功疗伤。冰与火在体内抵抗,若是没有霜梦,恐怕这一劫真是过不去。   梦境中的小女孩无助的站在路边,若是一个馒头也能解救,可那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是那样无情又冷漠,伸出手也触摸不到的温度,是雪给予的寒冷,却及不上那些一撇而过。   “你醒了?我不该如此着急的。”   琉鸢摇摇头。   “可想起什么来了?”   “都是些片段,也不知是什么,不过看来有效,就继续吧。”   “可见你的内力好像被什么压制住,若是在施针怕会引起你体内的抗衡,你之前是不是练了什么武功?”   “不过是拳脚功夫,若说在这里的没有想起来。”   “可我为你诊脉,觉得你有一股内力似与我们冷雾山庄相同又好似相克,甚是奇怪。”   “也许是因之前我中过毒,余毒未清?”   霜梦不禁一笑,道:“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浸过万毒之海的人,百毒不侵才对啊?”   “什么?可我之前明明中过毒啊?”   “就算你失忆了,武功想不起来,总不至于身体也换了吧?你会有中毒的症状,不过三天多则五天就会消失不见,伤不到你的。我们冷雾山庄的主位都去过,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的。”   万毒之海是由冷雾山庄历届长老搜集的□□所制,经过无数次失败才炼成的,而有些毒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所以这些异常珍贵的药材,也交由药长老而搜集,而如今早已经没有了长老,万毒之海现在与二十年前比相差甚远。   绮儿醒来就是朝着霜梦挥剑,霜梦只好定住她,转头看看琉鸢。   “你别看月主,你从来之后害人,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一定去告诉庄主。”   “你对我的误会还是这么深,如今月儿都回来了,等她恢复记忆就能证明不是我陷害她了,你何不多等几天?”   绮儿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你乃鬼医仙,从来只有杀人,会这么好救月主吗?”   “月儿曾救过我一命,这一报还一报还不应该吗?况且以我的本事想做大事还前些火候,月儿回来了还能助我,何乐而不为?”   绮儿看向琉鸢:“月主,你没事吧?”   琉鸢坐起来,虽体力还没恢复,但若是绮儿阻止了霜梦,估计这恢复记忆就要等到天荒地老时了。   “我没事,我信得过她,也请你不要告诉庄主。”   绮儿犹豫片刻,才勉强点头。   霜梦很是细心,药膳做的也很好,想到绮儿说她是鬼医仙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她自己也说自己平生还没救过人,这次帮琉鸢也算是报恩,更多的还是想要刘洋将来也能帮她,她为人坦荡磊落,不遮遮掩掩倒是比那些小人强许多。   琉鸢不知她想做什么,将来的自己又能如何呢?   每次施针都是一次煎熬,痛不欲生的一遭,似乎经历过生死后这些折磨倒更显可怕,死多容易?可这一个月的代价可是太大了。   琉鸢体内真气乱窜,她张开双臂奋力将其散出体外,震飞了一旁的霜梦和绮儿,银针飞落,琉鸢倒下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是漫长的三天三夜,没有任何梦境,一直走在黑夜中,没有人、没有物,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整整走了三天三夜。   “混账,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做这样的事?若她死了,我就让你们陪葬!”胥南谷怒气冲天,一击响亮的巴掌落于霜梦的脸上,滚烫的火辣,瞬间清醒。   绮儿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你们当我是死的吗?一天不想起来就等一天,一年想不起来就等一年,一辈子想不起来就守一辈子,何苦你们在这里捉急?霜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吗?”   霜梦俯首:“庄主一向心狠手辣,唯独对月儿却束手无策,若是不能让她想起从前,那怎么找老庄主?莫非您不想找?”   胥南谷反手又是一记落在霜梦脸上,霜梦连连都不敢捂,任由嘴角的血流下。   “给我滚!”   霜梦缓缓起身,看了一眼琉鸢,又看看绮儿,绮儿马上俯首:“若是她走了,月主就真的没人能救醒了。”   胥南谷一把掐住霜梦的脖子,紧锁眉头,眼中戾气犹如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庄主可是想让她死?”   “你敢威胁我?”   “这么多年,你我彼此想什么都很清楚,若她真的死了,还真是枉费了庄主一片苦心了!”   胥南谷狠狠甩开霜梦,她踉跄差点跌倒。   “若她有事,我要你陪葬!”胥南谷呼啸而去,犹如一道闪电,在这里留下了最恐怖的荆棘。   霜梦小心照看,一刻不敢懈怠,倒不是因为胥南谷的威胁我,而是为自己心中的那点想要完成的事,这些只有唐珞月可以帮她的事。   琉鸢终于醒了,重见光明,并没有想的那样好,温度是无法适应的,光是刺眼的。   琉鸢听不清说话的声音,还在那个漫长的黑色中沉浸不前。绮儿吓得够呛,连连指责霜梦,而霜梦心里清楚,这是琉鸢在逃避,她一定是想起什么了。   霜梦很有耐心,静静的守护在琉鸢身旁,知道消息的胥南谷竟然没有出现,他是在害怕,害怕琉鸢想起一切。   “我扶你起来走动吧?不然你该连路都不会走了。”   “去冷月苑吧。”   霜梦楞了一下,会心一笑,怕是自己想要的很快就能成功了。   冷月苑曾是唐珞月的住处,这里如名字一样清冷,只有一个绮儿在这里伺候,就连花草都是那些不需要悉心照料的。荒废很久的样子,绮儿来不及都打扫一番,极力而为,她知道这里不准他人插手来往,所以只能一人尽力。   琉鸢回到房间,冷冷的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这里曾有着无数的记忆,没有一个是可以笑着回忆的,却又是那样不可磨灭的。   霜梦亲自端来汤药,琉鸢接过,冷眼看她。   “慢慢来,这里无情,但我们心中有情。”霜梦摸着自己的胸口,微笑的看着琉鸢,想让她明白这里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她回来。   “月主,你是不是很难接受现在的自己?”   琉鸢依旧不肯说话,茫然的站在冷月苑中,前尘过往历历在目,揪心揪肺却无人能帮,若是可选倒是不想如此。   “哟,果然是唐珞月回来了,这背影还是从前那般清丽。”   琉鸢转身看她,眼中尽是清冷,不掺杂任何感情。   “都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霜梦那个丫头还忙乎许久,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技艺高超能让你找回从前啊?”   “夏主此番前来不是见我家月主的吧?”   “不是见她还能见谁?”   “庄主从未来过冷月苑,还是请夏主择他方寻。”   “果然是主子回来了,你一个贱婢都敢与我说话如此硬气了?狗仗人势,大抵就说的是你吧?”   冰夏二话不说拿出鞭子朝着绮儿就抽了过去,绮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挨了打,冰夏的鞭子再次抽过来,绮儿敏捷躲过,两人大打出手。琉鸢心中烦乱,不想看着闹腾的样子,转身便离开,反正谁也将谁打不死,谁也讨不到便宜,发发火也算是给这令人沉重的日子一些解脱。   霜梦端着汤药过来,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笑得合不拢嘴。   “瞧这两个人,又开始了。不过绮儿也真是让你宠的没了分寸,每次都要和冰夏切磋。”   琉鸢接过药,一口气喝下去。   “倒是还像从前半点都不怕苦。”   “你说有事想我帮你,什么事?”   霜梦惊讶的看着琉鸢,这事情有意思了,这么多天没说话,一开口就愿意帮忙?生怕错事机会的霜梦赶忙把自己的事给说了,琉鸢听后深叹一口气。   “我知道这事难办,但毕竟也算与你有些关系。”   “好,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霜梦本想用替她恢复了记忆相抵,可既然她开了口,总不该反驳回去,唐珞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一个不是,那不但自己的事别想办,估计往后的日子也难过。   “你还真把自己当楚国人了?咱们和他们可是仇敌,从前不知道就算了,这会儿要是还那么干,就真是坏了规矩了。”   琉鸢站起俯视霜梦,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你的事,难道不是坏规矩吗?”   霜梦被一句话给堵在那里,不敢作声,这低三下四求人也只能如此。不过霜梦也不是好惹的,私自带地牢里的人走,可是要受刑的,这事必须告诉胥南谷,办不办的成都不能丢了命。   胥南谷终于出现在冷月苑,琉鸢换好一身暗红素黑装,这是她在冷雾山庄最常穿的的衣服,上面还绣着金丝桃。    ☆、燕归   “你都想起了,竟还想帮着他们?”   琉鸢嫣然一笑,从前在冷雾山庄她没有笑过,应该说穿越之前之后她都没有笑过,恢复记忆后,她不禁嘲笑自己,原来不但忘记了自己是冷雾山庄的人,还忘记了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来自现代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   “怎么说我都是他们救的,不然都不知死在哪儿了。”   “救你的一家三口早就死在了乱军手下,楚国那帮人算不上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不救出那帮死士,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如果你答应不再回楚国,我现在就命人护送他们回楚,并且送到萧南王府上,你意下如何?”   回楚?放在以前还可以,现在恢复记忆哪里还能回去?若是能想办法倒不如回到现代岂不更好,这一身的武功说不定还能将那个后妈打的满地找牙,以解心头之恨!   胥南谷见琉鸢未说话,以为她不愿意,转身刚要离开,琉鸢就大声说好。   胥南谷心里清楚,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个杀手若是有了感情,必定会绊住手脚,从前唐珞月是天下第一女杀手,而如今的琉鸢是个被感情牵绊无法前行的束缚者。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她离开冷雾山庄去冒险,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那些曾经见过唐珞月的人,早晚会认出她来,倒是被仇家追杀,连命都不保。   “那从今往后就好好待在冷月苑。”   琉鸢向着怀连岳教自己的武功,这时候练再好不过,她交代绮儿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闭关练功,假以时日定能打得过胥南谷。   绮儿说那些人已经安全到达萧南王府,虽对付再三询问琉鸢的下落,但因不能声张便只好作罢。琉鸢倒想这样也好,与柴湛此生算是无缘了,新仇旧恨再度相见恐怕只能刀光剑影。   霜梦足足等了两个月才见到琉鸢,她可谓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见到她第一面,就迫不及待的‘招呼’起来。   好在琉鸢武功精进非凡,想近身的人这下真是又少了几个,霜梦也没想一争高低,不过是气不过想来几下撒撒气。   “唐珞月,你耍我吗?竟一别两个月?闭关可有什么收获?”   “你要我办的事,总归也算是送命的事,我不要加紧练功吗?”   霜梦冷哼一声:“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来我秋水阁做什么?”   月珊见琉鸢前来脸色大变,警戒心十足,好像随时要开门叫人进来帮忙一样。   “我不过来看看老朋友,何必这样害怕?”   琉鸢随意的坐下,又好似无意的摆弄桌上的茶杯。   月珊的短刀猝不及防的飞了出来,琉鸢自然有所防备,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月珊不服气,□□过来,近身打斗不是她的强项,眼看处于略势,她一个后空翻跳到床边,扔出绸缎飞刀正好缠住琉鸢的胳膊,琉鸢随着方向一转,脚轻松落地。月珊惊讶的看着琉鸢这功夫为何突然精进如此之多?   “就算你闭关练功也不至这么厉害,而且有好多招数我都未见过,但这路数又好似与我们同出一脉,到底怎么回事?”   琉鸢坐到椅子上,将腿叠起,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月珊气得甩袖过来:“你到底为何前来?”   “有人雇我杀了你!”   “霜梦那个贱人,竟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哦?这话说的倒是她不在理一般?”   月珊拿起酒壶就大口喝起来。   “这个贱人不知在哪里认识了个大官家的公子,两人情投意合,可惜人家家世显赫怎能娶一个冷雾山庄的女人?尽人皆知杀手冷血无情,更可况我们这辈子也是甩不掉冷雾山庄的命令的,随时都要抛出性命去拼的,谁家能愿意娶这样的女人?是霜梦自不量力,还怪我?”   “那你也不该接了这单不是吗?”   “你从来都不管闲事的,这回是怎么了?受恩于霜梦才出手的吗?”   “我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时候改变了!”   月珊放下酒壶,狐疑的看着琉鸢。   “唐珞月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琉鸢!”   月珊哈哈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好似听了什么天下奇闻的乐事。   “你回了这里就是唐珞月,死的是琉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萧南王的那点计策,当琉鸢你可以活得下去吗?在楚国你活着就会被人追杀,死了倒还能活。”   搜集情报,怕是天下没人比月珊更厉害了,就连松菀湘都要甘拜下风。   “此事该如何解决?我不会动手杀你,庄上的规矩谁不懂。”   月珊饶有兴趣的拿起烛台晃了晃,从琉鸢进来,她就笃定自己不会死,而且还能扭转乾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真的只是想摆平此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师傅人在哪儿?”   琉鸢被问住,没想到这话不说胥南谷问,竟被月珊先问出了口。琉鸢倒是无比轻松,这下有个人可以利用,这倒是不错。   “想知道师傅在哪儿很容易,你若告诉我牡丹令在哪儿,我就告诉你。”   “牡丹令可以号令群雄,我若知道在哪儿还用得着受制于人吗?”   琉鸢不愿与月珊多做口舌之争,必然还是要将这次的任务给完成,便只能押着月珊回了冷雾山庄。霜梦见到月珊很是生气,更怒指琉鸢:“唐珞月,好样的!你竟然利用我将那些死士送回楚后,出尔反尔没有杀了她?”   “那些死士是胥南谷送回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跟我在这讨价还价?”   月珊虽被绑着,但也不忘嘲笑霜梦,仰着头不屑的看着她。   霜梦气得拿出银针就要动手,被胥南谷给阻止了。   “忘了山庄的规矩了吗?你们想受罚还是想死?”   月珊一脸轻松,挑眉一笑,走到胥南谷面前:“明日白大人宴请王将军,若是我不在恐怕会错失良机。”   胥南谷一听,回手就给了霜梦一巴掌,又随手一扬,那月珊身上的绳子就解开了。月珊一脸得意,嘴角都快飞到眼睛哪儿了。   霜梦咬牙皱眉瞪着琉鸢,从前两人过得去,从未交恶亦无交好,这下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琉鸢一点都不在意,别说武功谋略霜梦都及不上自己,就算自己武功全废就在这冷雾山庄,恐怕也无人敢动她。   “你明知道他们几个没有省油的灯,还故意搅合?”   “庄主此话怎讲,我也是受人之托,再说霜梦为的就是她情郎,她可以有吗?庄主原来就是如此管理冷雾山庄的?怪不得当初师傅任我当庄主,不过被有心人给算计了,如今回来可是害怕地位不保啊?”   胥南谷微微一震,若唐珞月没有失踪,这冷雾山庄当家作主的就是她,而胥南谷的算计竟成功让这两个人消失在冷雾山庄。坐上庄主之位的他,并没有感到多么快乐,而是时刻害怕唐珞月的归来。   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抢回去。”   “我不屑!”   “我知道。”   “但你不顾同门之情,陷我于危难差点害死我,更令师傅失踪至今,难道你不该有个交代吗?”   吴伯缓缓前来,拱手道:“庄主,二皇子来了。”   胥南谷一收怒气,瞥了一眼琉鸢,带着吴伯离开了大殿。   “朝廷现在竟然公开与冷雾山庄来往了?”琉鸢假装不经意随口问的样子。   绮儿一边擦桌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大皇子这两年得了怪病,江湖郎中都进宫去也好似没有良方,二皇子虽有隐疾,但腿脚还算利落,旁人又不能轻信,只好让二皇子出面。”   “哦?我还以为这妃子都当道了呢!”   “月主可不能乱说,那是皇上宠妃,不过偶尔来传话,现在还算二皇子较为受重视。”   “女流之辈定是不如男子,更何况是亲儿子,不过苻国仍未放弃攻打楚国,可是要冷雾山庄出手?”   绮儿自然是不会知道那么深入,只能摇摇头。   “对了,今天听说有赶集,不如我们去看看?”   “月主一向不喜热闹。”   琉鸢撇撇嘴:“那是唐珞月,不是我!”   收完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蓝色衣裙便带着绮儿离开了冷雾山庄。   上次来时与柴湛同行,万事小心连这宁怀城的样子都没好好看清楚,虽只不过几年,但仍有细微变化,况且从前眼中只有敌人,心中只有任务,逛街还是第一次。   这里也好,那里也棒,吃的喝的都很好,连拨浪鼓都觉得甚是趁手。买了许多好玩的,还有上等的布料,才发现夜色渐深,也时候吃点东西去了。   绮儿轻拉了一下琉鸢的衣袖,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这…….我们…….”   琉鸢一把拉过绮儿:“你怕什么?打开门做生意嘛!”   刚走到门口就被护卫拦住:“今日秋水阁被包了,他人一律不准进!”   “我们还是走吧。”   硬闯实在没意思,不如就潜入进去好了,胥南谷不是喜欢当庄主吗?那就让你尝尝庄主也不是好当的滋味。    ☆、穿越   绮儿对琉鸢这样不符合性格的出格很是不解,但终究还是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绮儿对秋水阁很是熟悉,看样子是也没少来,琉鸢让绮儿在外头把风,反正也不过就是去闹腾一下。   月上高头,望海去,心若彷徨梦亦伤。一壶浊酒,聚散间,无人不懂情相逢。缘难料,已成伤,灼灼其华放心头。一江渡过隔两情。   琉鸢听得好无趣,真是不如凤舞楼有意思,这月珊虽风情无限,但这诗情画意还是找松菀湘差那么一些,好歹松菀湘也是柴鸿训练出来的,照大家闺秀还是不同,但撇开身份,定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月珊之前陷害她和柴湛的事,总不能就那么算了,要让她尝点颜色看看。琉鸢故意绊倒那送酒去的小二,然后拖走抢了他的衣服,随便就给穿上进去了。   月珊见下人衣冠不整有些生气,推了一下她:“你怎么如此模样?失礼大人可不行,快出去。”月珊接过托盘,琉鸢抬头一下,吓得她差点没拿稳,脸色一变,使劲儿给琉鸢使眼色。   琉鸢假装看不懂,一把抢过托盘放到桌上,还给两位倒酒。   “行了,下去吧。”   琉鸢故意在离开的时候,故意弄掉托盘,那王展鹰气的拍案而起。   “放肆的东西,不知道我们在商量大事吗?”   琉鸢可不会像那会儿在楚国一般,动不动就下跪,她仰起头来直视王展鹰,王展鹰眉头一皱:“你怎么这么面善?”   “怕是将军认错人了吧?”琉鸢好似在否认,却有那样自信抬头看他。   两人从未见过面,但唐珞月曾经杀了王展鹰的弟弟,当年他弟弟勾结外敌,竟在战场上临阵倒戈,还将此罪嫁祸在他人身上,因王家世代为将,祖父可是苻国的开国功臣。所以即便知道这些事都是王家包庇,但也能睁一眼闭一只眼,但皇上一直如鲠在喉,将来这苻国江山可是要落在他王家人手里?以防万一冷雾山庄只好听命派人杀了王展韬,而世代习武的王家人,怎么会轻易被俘?只好派出冷雾山庄第一杀手。   “见你谈吐不凡,不像个下人,可又衣冠不整,若是来行刺的,月珊姑娘定不会让你进来,你是什么人?”   月珊生怕琉鸢的身份被发现,一个箭步就冲到琉鸢面前:“她不懂规矩,新来的,元妃娘娘的人。”   “元妃?”   王展鹰推开月珊,怀疑道:“是吗?”   元妃定是与王展鹰有何关系,不然月珊也不会冒险撒谎,琉鸢见气氛越发凝重,不过想吓唬吓唬月珊,还没想闹更大的事,便点点头,道了歉便出了秋水阁。   绮儿吓得面色苍白,一路上问了好些问题,琉鸢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怀疑中。苻国与魏家勾结的人是谁呢?会是王展鹰吗?若是他的话,那楚国还真是岌岌可危了,不过这样的亦敌亦友才更可怕,合作时的尽心竭力也会成为翻脸无情时更大的冲击。   后妈的女儿很聪明懂事,讨的父亲很是喜欢,反而是沉默又倔强的王瑶受到了许多的不公平对待。有句话怎么说的?有后妈就有后爸,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把别人的孩子当亲闺女疼爱,而自己只能做冷板凳,滋味现在想起来都很是难受。   而那个改名王乐的女孩,展现出最灿烂的微笑,伸手递出的洋娃娃竟然藏着针,被扎流血的那一刻,王瑶突然明白原来微笑并不代表友好。后妈的变脸也让她看到原来一个人可以瞬间从天使变成恶魔,而这种自由切换的模式,才真正可怕。就连奶奶都被迷惑,反正是孙女并不是最爱,反而对这个儿媳妇生个儿子寄予厚望。看着自己的家人变成别人的家人,王瑶无力反抗,她的弱小,让她无助甚至被抛弃。   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那个从被家中赶出去的王瑶,并不知道自己竟然搬了家,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等着过生日的她,收到了人生中最悲情的礼物。父亲出差一个月的这个间隙,成了她被弄丢的机会,也许父亲也早已厌倦了王瑶的存在。王瑶无助的在街上走着,身上还有被后妈打的伤,她从不会打在明显的地方,只要衣服一盖住就看不出来了,起初王瑶还会天真的以为告诉爸爸就会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受到惩罚,可八岁的小女孩哪里是一个心机深厚的老女人的对手?她抢先一步的告诉了她爸爸,说是不小心推到了王瑶,爸爸当然相信后妈的话,就这样她不再寄予希望在爸爸身上,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看着爸爸买了贵重的礼物给王乐,自己没有份也不敢出声,这些还有许多她的无奈和不敢说,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所不该承受的。   大雨滂沱,疾驰的车辆,冷漠的行人,哭到眼前模糊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雨水,王瑶已经不在意什么叫做生死,一辆轿车好似命运安排无情的撞向这个已经很是凄惨的无家可归的女孩身上,她失去了意识,然后醒来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手术,看着手起刀落,她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眼睛睁开这个是世界很是陌生,白色的一片,那刺眼的手术灯,脊椎上一下疼痛,然后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身上手上全是泥,天空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从泥泞中王瑶奋力的爬起,这里是哪里?为何会在这个地方?难道医生放弃救治给扔到这里来了?因为联系不上家人或者家人不肯来吗?为什么会这样?一次次的被抛弃,是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   “月主,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琉鸢深深叹气,好似从深渊中被人救赎一般,从前不掺杂任何感情,即便是再可怕的梦,也不会从心里难受。更重要的事,柴湛会在身边安慰,从未有过的温暖,没人愿意和她同生共死,从来没有人像柴湛一样不顾一切,只为不抛下她一个人。   念,成觞。不念,成思。   在这乱世,谁又能为谁真心?一个八岁无知天真的女孩,从命运的漩涡中被拉入了重生,也许是一条更不可为的伤情,也许是一次不负一生的灿烂。   天入夜,微微凉,月色清风惹人妒,并蒂莲花瞬繁华。   此生唯你不可负,执手天涯曾几度?   琉鸢将那些从楚国带来的东西一一珍藏在箱中,有些人只可怀念,不如不见。   换上那身曾沾满鲜血,却从未褪色的玄色暗袍,走向那条不归路。冷雾山庄的大殿依旧清冷,冷得让人想退缩,一步步的沉重也无法诠释出她内心的抗拒与恐惧。越是明白,越是不得不做,这个位置,若换了人,也许这个世界便会换个方式。   落座在庄主之位,感觉比及那皇位一般凄冷,其中无助无从言语,无人懂无人帮,唯有一条路走下去,荆棘满地,血流成河也无法将这个位置上的凄冷变样。   “从前你也如此,穿着玄色袍,坐在这个遥不可及的位置上。记得吗,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   “我说我要改变!”   “唐珞月如今你的心也是如此吗?”   琉鸢忍痛抛弃那个爱她的人,为的就是为他铺平一条路,即便需要用她的鲜血,也不愿眨眨眼。只为他曾那样的不离不弃,谁的命不珍贵?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代,有几个人的命是命?命如草芥,卑贱如麻,谁有曾在乎过谁?而柴湛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不顾自己的生死,愿与琉鸢同生共死,就凭这点,哪怕是要用尽一生,也要为他做到。   “不同。”   “曾经的你无情冷酷,严重充满戾气和杀戮,而如今你满眼的犹疑和柔情,不要忘了你是个杀手!你要做的就是杀人,我们冷雾山庄不是个谈情的地方,你早该面对自己的命运。”   “所以你设局陷害我和师傅,想我们消失,这样才没有人可以阻挡你的路?为何你不直接杀了我们?”   胥南谷嘴角一扬,满不在乎的模样。   “师傅是我舅父,你是我师妹,留你们一命算是我这辈子对你么最大的照顾。”   “你连自己的舅父都不放过,你以为你还算有人性?”   “我没有,我只有残忍和暴戾,如果我像你一样有了感情,那么冷雾山庄上下几百人只有死光,你可以不顾一切,但我不能!”   “说的好听,你明明就是利欲熏心,想要做庄主,你从小就不服气师傅对我的器重,你一直都不服气!”   “是啊!我不服气,凭什么你一个女子还能得到舅父的另眼相待,为何他宁愿选你当庄主也不愿看我一眼?”   琉鸢没有回答,她害怕了,面前的胥南谷,让她感到一丝害怕。    ☆、刺客   月珊大闹冷雾山庄,琉鸢半点都未有丝毫畏惧,大步的走进正殿。胥南谷临高位,俯视四位杀手,待月珊话毕才起身伸手一个请的手势。   “我唐珞月回来了,从今往后谁说了算就真的不一定了。”   月珊不服气的吼道:“凭什么?这几年你消失无影无踪,可知我们历经多少困难险阻才保下山庄,你说拿走就想拿走?”   “就凭我是唐珞月。”   月珊冷言相向:“你不是楚国的琉鸢了?怎么想假死便真死了?”   “少威胁我,若是我的身份有何不妥,他人也只会认为是我苻国派去的细作,难不成还能放过冷雾山庄吗?我唐珞月江湖谁人不知,脱得开冷雾山庄吗?”   月珊紧锁眉头,见胥南谷也不做声,虽想不了了之但终究不想自己努力来的一切就这样让被人唾手可得。   “你这是想连带这冷雾山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你若真为山庄好就不该如此!”   “为山庄?我凭什么?我一向只为自己活,这冷雾山庄本就是我的,只是有些人不服气使了阴招才会得逞!”   胥南谷明知这话直指自己但也不做声。   月珊伸出手来:“那你就交出牡丹令,我们才服你!”   “牡丹令?你明知道那东西和师傅一起消失了,我哪里能有?”   “谁知道是不是你杀的师傅?不敢交出牡丹令,怕我们怀疑吧?”   “你又怎知牡丹令就在我手呢?”   “唐珞月,少在这里跟我装糊涂!现在庄主是胥南谷,虽大家也都不服,但比起你他好多了,至少是庄主的亲侄子,你算什么东西!”   “哟?这话我听着就不对了,凭什么沾亲带故就必须高人一等啊?”   月珊怒指霜梦:“刚刚不见你说话,这会儿是想占唐珞月一边了?可别忘了,她可是出卖了你!”   霜梦冷哼一声:“是啊!她是出卖了我,不过比起她我更恨你!”   月珊将目光转向冰夏,她一向和唐珞月不和,这次若让唐珞月得逞,冰夏肯定是第一个反对的人,今日竟然没有说话?   冰夏别过脸去,没有看月珊,难不成是要置身事外了?   “你就甘心听这个丫头的?”   冰夏依然不看她,气得月珊只好向胥南谷求助:“庄主,这算什么意思?”   胥南谷脸色微笑未消,大步的走下来,看了一眼众人。   “想做庄主还不容易?打得过她们三个,我就把位置让给你!”   众人齐齐看向胥南谷,万不敢相信这话如此轻易?就连冰夏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从前唐珞月就是第一,如今又带着奇怪的武功回来,三人联手会不会只打个平手?   “庄主,你为何如此啊?不是想真的把位置给她吧?”月珊心中忐忑,唐珞月哪里是轻易就能打败的?   胥南谷伸手手来:“我这里有三张纸,你们拿去看看,然后再想想要不要答应,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赢。”   月珊首当其冲的过去拿,总不能让唐珞月成了新主。   “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自然是好,既然我决定做会唐珞月,在这冷雾山庄讲的就是规矩!”   “好!既然如此,你输了就要接受惩罚。”   月珊一听便展笑颜,这惩罚当真生不如死,敢挑战庄主之位,恐怕九条命都不够。一个可以真正除掉唐珞月的好机会,即便没纸条上的字,月珊也定会拼尽全力。   霜梦看看冰夏,她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条给烧了,霜梦也打定主意心下一沉。   各凭本事在冷雾山庄是最公平的,也是最无情的,为让冷雾山庄无懈可击,杀手各司其职,更是学的不同,擅长的不同,唐珞月只学长剑,匕首短刀也算过得去,近身战还是琉鸢时在山洞学的,这次的仗必输无疑。   唐珞月比谁都清楚胥南谷盘算的是什么,但若是不战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月珊短刀绸缎绑住唐珞月的手脚,冰夏长鞭缠住唐珞月的脚,而霜梦的毒针也直冲心脉,虽不至死但短时间内运功也会自伤经脉。   唐珞月只能靠武功招式与之抗衡,唐珞月仅凭一只脚踏地,另一只抬高旋转便挣脱了了束缚,长剑在手与冰夏的长鞭纠缠打开,又要顾虑身后月珊的偷袭,与普通人即便十个也不在话下,三个与之不相上下的杀手过招,只能保自己不死罢了。   几个回合下来,月珊的短刀刺了唐珞月十刀,挨了一记冰夏的长鞭,这些都要归功于那施针的霜梦,不然怎么会就打了一个时辰便结束?   胥南谷拍手叫好,大步走来,轻松无比。   “去吧,鬼林在等你。”   绮儿赶忙过来扶住唐珞月,抬头求情:“月主都受了伤,若此时去鬼林,怕是回不来了。”   月珊慢慢收起短刀,讽刺道:“就她这道行还真是死了活该。”   “你!”   月珊见麻烦摆平便潇洒离开,冰夏早在结束之时就消失在大殿中,唯有霜梦还留下看热闹。   绮儿随着唐珞月来到鬼林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   唐珞月微微一笑,好似在安慰她,体内的毒还在发作,加之身上的伤,她无法言语只能默默承受,若想改变路还很长。   鬼林是训练杀手的地方,唯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机会走出鬼林,而这里都是杀红眼的人,无人愿意留在这个鬼地方。   胜者野兽为食,败者为野兽食。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持剑而过,差一点就刺到唐珞月,好在这把破剑在手,没有让这种小角色给伤到。   冷雾山庄的杀手都是从鬼林逃出升天,无人不珍惜活下来的这口气,但若是违背山庄便会重新被扔进鬼林。   好在唐珞月是浸过万毒之海的,不怕有毒气和蛇毒,这好比在生的路上多了一层保障。   而那些被人血喂养的野兽们,才不会轻易放过一丝人气儿,它们会奋力扑倒所有的活物,尤其是美味香甜的人肉。   这是一次生死较量,活着出去还有更多艰难险阻等待,死了就被啃的只剩下骨头,腐骨尚存又有何用?到了鬼林能带着一副人骨出去,怕是也认不出是谁来吧?   其实来鬼林倒也是唐珞月之所想,当年她与老庄主也就是他们的师傅见的最后一面便是在这鬼林里,有些话他还未说完便被人突然追杀,两人不得以分道扬镳。   从天而降的杀手,滴下来的血,充满悲哀的味道,唐珞月不愿杀戮却不得为活下来而动手。   这里的人都不说话,因为没有时间,尤其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可怕的狼叫会让你每一寸的汗毛战栗。唐珞月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再厉害的功夫,也抵不过野兽的疯狂。好不容易击倒了几个杀手,她要找一个高地才不容易被野兽围攻无处可躲。   这颗百年老树屹立不倒,不如就在树上休息一个晚上。听着下面有人好像被野兽撕咬的嚎叫,若是白天兴许她还能下去帮忙,可此刻她不敢,只怕一下去便会一同成为野兽们的盘中餐。   想起一切未必是一件好事,穿越前后母的虐待、父亲的无情、后母女儿的算计,都是让她一步步走近深渊和悲痛中最大的原因。来到这个地方,她彻底失望,以为被救是件幸事,谁知无情又冷酷的师傅让她明白,唯有自力更生才是王道,而在这个地方,唯有杀光敌人,才能活下来。   第一次入鬼林时,她还是个未曾见血的新手,而在被追杀不幸被俘的时候,绝地反击成了她开启杀戮的钥匙,不知杀了多久、杀了多少人,身上、手上、脸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拎着那把残旧的剑活着走出鬼林,让师傅异常感叹,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魄力?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要在关键时刻救她,没想到竟然都没用上?   之后的训练便的更加严酷,更加没有人性,甚至将一只猛兽与唐珞月关在一处,这次没有人暗中保护,只有生死相搏。她深知没有一次活下来是侥幸,她要变强更要活下来。   唐珞月是师傅给她取得名字,一点都不像杀手,解释是便于伪装,况且有个女孩子的名字,才不至于命运中没有半点值得依恋。   名字是什么不重要,至今为止她杀过百人,她不曾记得过任何人的名字,生死两茫茫,名字来何用?   不停的战斗和练功,使得唐珞月成了山庄第一杀手,就连胥南谷也只能望而兴叹,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想要夺取庄主之位的心。   师傅说过‘心中无情,天下无敌,若有牵绊,必定难行。’   现在的唐珞月使出全力依然可以打败胥南谷,但因心中有所牵绊,步步受限,肯定是无法击败胥南谷的。她心里清楚明白这一点,只能再次进入鬼林,让自己的头脑变得冷静,让自己不再儿女私情。   想要改变冷雾山庄并不是失忆后,而是在师傅决定让她来当庄主的时候,她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不喜欢腥风血雨,只想找一处安宁。而如今她为的不是多清净,而是为了那个一直从未放弃战斗的萧南王。    ☆、鬼林   凭着混乱的记忆,唐珞月不停的寻找牡丹令的位置,记得当初师傅就是在这附近将牡丹令埋下的,为何都快将这土地翻到底还是没有看到呢?若说被人拿走也不太可能吧?谁拿了牡丹令必定不会还留在鬼林,难不成是?   唐珞月为掩人耳目不惜来到这里竟然还找不到牡丹令的下落?一个浑身都是泥的人突然从旁边树后窜了过来,眼神躲躲闪闪又好似想要接近唐珞月。   唐珞月放下警惕,冲他招招手,他才赶过来,看着唐珞月手里没有兵器才松了口气。   “姑娘你若带我出去,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唐珞月不禁笑出声来:“你可知道,进了这鬼林便是各凭本事的,要我带你出去,要怎么报答?”   “我许一座城池。”   唐珞月觉得这人一定是在鬼林待太久疯癫了,撇撇嘴抬腿就走,却被他一把给拽住。   “你想怎么样?我可不会带你一个疯子出去的,你知道这里想出去的人有多少吗?”   “他们是想当刺客、当杀手,可是我只想活着!”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意思,谁不想活着啊?说的好像别人一心来求死一样。”   那人扑通就跪下了,紧紧抱着唐珞月的大腿:“求求你,你就带我出去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是谁?”   那人眼神躲闪,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慢慢松开了手。   唐珞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甩开了这人,便一刻都不耽误的离开,想着牡丹令既然已经消失,不如赶紧出去再做打算。   后边突然狼嚎声声,唐珞月回过头去,那方向不是之前遇到那人的地方吗?他不会被狼吃了吧?不行,再不走就天黑了,又耽误一天。   唐珞月将木棍狠狠插进了狼背上,才勉强救了这人,唐珞月顾不得其他拉起那人便跑,也不知自己是抽哪门子风,竟然又折回来救他。   “我们今天是出不去了,这鬼林到了晚上很是凶险,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谢谢你。”   “若换了从前,我才不会理你,谁让今时不同往日了呢!”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从眼神中,我就看得出来。”   这被夸奖的滋味还是挺爽的,若不是在楚国这些年,也未必会有今日的唐珞月,从前杀人如麻,血溅在脸上擦擦继续杀,如今见了血心都会揪一下。都说杀手若有了感情就不配当杀手,杀人不够狠,也会变得不够准,这回还救起人来,看来这当杀手是没戏了。   看着那小子安然入睡的模样,心中竟有了一丝安慰,多亏救了他,不然心中一定会牵挂,也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若是今日死在了鬼林中,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悲惨的后来了。   这眼看就要出鬼林了,唐珞月却犹豫了,她回头看看这人。   “你先出去吧,反正你已经活下来了。”   “为什么?你不跟我走吗?”   “哪那么多废话?老娘喜欢在鬼林子里待着,你快滚!”   那人站在那里不肯走:“要走一起走。”   “我和你不过萍水相逢,我就是脑子抽风才不小心救了你,别逼我后悔将你扔回去啊!”说完唐珞月就转身就走。   远远藏在树后的她,看着那人安全离开,才敢出来,看来又要等一天才能出去了。这人要是和自己一起出去,恐怕就要被冷雾山庄给盯上,见他柔柔弱弱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被逼当了杀手或者给关进山庄就惨了,总不能连累别人吧?   绮儿大老远看到唐珞月就颠颠儿的跑过来,好像好几年没见一样,那霜梦竟然也来了?不怀好意的人,总是会不失时机的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心烦。   “怎么说曾经我们也相互扶持过,你不会害记恨我吧?”   唐珞月白了一眼霜梦,口是心非一句:“怎么会?我拿你当好姐妹,同仇敌忾才是王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告诉你,这胥南谷当家作主,定会继续血雨腥风,不如干脆些?”   “你想助我一臂之力?”   “你可知道太子已死吗?”   唐珞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子死的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啊?风云变幻的如此之快?要是柴曜也能死这么快就好了。   听了霜梦的讲述,唐珞月不禁感叹原来是老天爷收拾的,与他人无关,看来这温澈连手指头都不动就解决掉了最大的敌人,还真是天助他也。   这边刚梳洗完毕,那头绮儿就急匆匆的跑来,唐珞月换上一套墨绿色衣服,这些深色冷淡的衣服还真是能衬的一脸的白皙娇嫩,唐珞月根本不听绮儿说些什么,就顾着照镜子看看自己这身洗衣服合不合身。   绮儿急了一把将唐珞月给转过来,唐珞月惊讶的看着绮儿。   “温澈说他要当太子了,第一件事就是一个月之内让皇上归天!”   唐珞月假装惊讶道:“哦?是吗?”   “月主,你怎么一点都知道事情多严重啊?”   “我这反应都被你拆穿了?”   绮儿叹气。   “好了,我知道了,可是他当太子是必然的啊,想早日坐上皇位也合乎情理。”   “可他要杀的是自己的亲爹啊!”   “皇上处处针对温澈,总是压制他,让那个不如他脑子好使的太子当太子,不就是对他不好吗?那他想杀对自己不好的亲爹还不正常啊?这年头杀亲爹的还少吗?”   “月主,你这都是什么话啊?”   “大实话,挡我者死的道理。”   这拍手声很是讨厌,除了胥南谷还能有谁?绮儿低眉顺眼,没了刚才的慌张劲儿,跟多的是畏惧。   “你下去吧!”   “庄主来这里看我死了没?”   “这有个任务给你。”   唐珞月眼睛都没抬一下,摆弄自己的头发,胥南谷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   “凭什么让我去?这要是败露了,我岂不成了这苻国的大罪人了?”   “唯你不可!”   唐珞月拍案而起,怒吼道:“胥南谷!”   胥南谷很乐得见唐珞月如此生气,好似回到从前,那个针锋相对的立场,还有可以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久,真的好久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就连皇上都要忌他三分。   “想明白了,就来找我!”   唐珞月将桌上的东西都推了个干净,绮儿急忙进来收拾。   “去把霜梦给我找来!”   霜梦好似闲庭却步,被人求的姿态摆的很高。   唐珞月也不是轻易求人的,不过来个公平的交易而已。   “我们首要的是办妥这件事。”   “以你的身手和头脑还杀不了那个皇帝吗?温澈一定在宫里已经打点好了,就只是需要个手脚利落点的,或许不慎就将你拿下治罪了。”   “你说的对,我是害怕他留后手将我给拿下,但你要想清楚,若是我死了,你这辈子也只能在冷雾山庄等死。你不过一介鬼医,能做什么?她们会永远压着你,而且说不定你会比我死的更惨。”   霜梦脸色一变,她心中自然清楚这些,当初与唐珞月交好也算是为了自保,其他人瞧不起她,除了医术精湛以外还真是但凡有个厉害的人物竟能杀了她。   这刚进宫,唐珞月就有些后悔了,这一路畅通无阻的架势,杀了皇上势在必行,而这脊背发凉的感觉也真是让人不禁汗毛直立。   犹豫间一只手拉住唐珞月,差一点动手的唐珞月,碍于自己身着宫女服的她硬生生压了下来。转身就是拘礼,好在在王府待过一段日子,不然这些规矩都不懂了。   那人没有说话,拉着唐珞月就走,差点没把唐珞月摔了。   唐珞月不敢大声嚷嚷,可悲这么拽着走还真是头一回,手腕都快被抓断了。一路到了一间黑房间,这是什么意思啊?温澈的人后悔了?还是谁不小心认错人了?   这灯一亮,唐珞月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你怎么来宫里了?”   “你怎么在宫里?”   唐珞月最讨厌的就是对方先声夺人,不肯回答,还转身就要走。他一把拉住唐珞月,转个身挡在了唐珞月身前。   “这里很危险,你赶紧走。”   “若不是认出你这双清澈的眼睛,还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复杂宫中的人啊?看你这身衣服也不是太监和侍卫,你到底是谁啊?”   “别管我是谁,这里有人要杀皇上,宫中定会大乱!”   唐珞月一震,这家伙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看着这年纪也不大,难不成是那家王侯的孩子?不过既然宫中这么危险,他怎么既然知道还不愿意走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低头叹气。   “你是不是不说?那我走了啊?”   他紧紧拉着唐珞月的手,唐珞月能感受到他的颤抖,微弱的声音似乎听不到一般。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温烈。”   “你这话不能乱说,你怎么能姓温呢?”   “我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唐珞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有点像电视剧的桥段啊?私生子都冒出来了?可怎么都没说过啊?冷雾山庄的情报可是最多最准啊?这小子不会是骗人的吧?    ☆、意外   “我跟你说,这皇上就有两个儿子,你少这个时候出来认亲啊!”   温烈无奈又着急道:“我真的是父皇的儿子,他为了保护我才没有让我进宫,可太子哥哥发现了我,还叫人给我扔进了鬼林。”   “那你还没死?你这太子哥哥还真是心慈人善啊?”   温烈一脸懵懂的抬头看着唐珞月。   “虽然我不知道温清的用意,但你能在鬼林活下来,还真叫人不敢相信。”   温烈知道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只好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紧紧抓住唐珞月的双手:“你会帮我的对吗?父皇不能死!”   皇室之争真是令唐珞月最头疼和厌烦的事,琉鸢的时候就不得已牵扯其中,而今恢复记忆还是逃不开皇室争斗。这小温烈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若是真的在他面前杀了他父皇,他会不会害怕彷徨呢?而温澈对自己父亲都下得去手,那自己的亲弟弟呢?这温澈的心狠手辣不比柴曜少,而且做事果决又聪明,还有冷雾山庄在背后支持,若是做大想必这苻国将来定会成为楚国最大的隐患。   “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要杀你父皇的那个杀手。”   温烈听了这话,想都没想立刻就跪在唐珞月的面前,用无比悲伤的眼神哀求她放过自己的父亲。   温烈从小在宫外长大,父爱从来没有享受过,就连见皇上也都是因这次潜入宫中才得以圆梦,他不但没有责怪父亲将他放置宫外受苦,还义无反顾的来救父亲,这样的亲情怕是在皇亲国戚中很难见到的了吧?   唐珞月犹豫不决,本就觉得今日不适宜动手,再加之来了这么一出,更不想动手了。她带着温烈离开了宫中,来到师傅的别苑。   “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这是?”   “我师傅的别苑,没有人知道,师傅说若有了危险我便可以来,是我和师傅的秘密。”   “你师傅对你很好。”   “不,在这里我几乎没有愉快的记忆,每天都是最严苛的训练,成为那把利刃后我才被带到冷雾山庄。”   “原来如此。”   “所以什么天资聪敏都是骗人的,师傅苦心经营的假象不过是为自己将来留后路罢了。”   “你也是个可怜人。”   唐珞月不知道自己可不可怜,从穿越前道穿越后,都被无奈的命运给牵引着、支配着,没有自主权,这次她想好好活一次,死了这么多回,还不好好翻盘可真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条命了。   “若是我替你保下了皇上的性命,你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烈毕竟是个孩子,半点不思考那头就点的都快断了。   “只要你救下我的父皇。”   “让他答应五年内与楚和平共处。”   “楚国?”   “不答应我就不救他。”   “为什么是五年?”   “我想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哥哥也就只能忍五年,你觉得呢?”   温烈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还不知道你,我帮皇上将你藏起五年,等五年后,你若真的成事说不定能亲自救下你的父皇。”   温烈摇摇头。   “虽他不知我,但我没有那个能力,苻国太强大,我太弱小。”   “若我有办法呢?”   温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个杀手竟然敢妄言?他不是瞧不起唐珞月,而是不敢相信一个女刺客的话。   “我知道你觉得我没那个本事,但我想摆脱冷雾山庄,而温澈若称帝必定会继续利用冷雾山庄,而你若当皇帝必须要解散冷雾山庄还所有人自由。”   “可他们不都是自愿的吗?”   “在苻国除了皇权、王侯世家就是冷雾山庄的人没人敢惹了,所以当个碌碌无为任人欺负的百姓,不如殊死一搏当上冷雾山庄的刺客,也必定会痛快些。”   温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他眼里刺客都是冷血无情的,在他心里也早就想拔出这个组织,他想建立的是一个以百姓为先,不再打打杀杀的国家。不知唐珞月是否也是这个想法,但目前看来两人还是有个共同的目标的。   “现在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但若成了,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你救过我的命,还会救我父皇的命,若是真的背信弃义,那我才该天打雷劈。”   有了温烈这话,唐珞月心中自然有数,而这让温澈下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温澈对自己的父亲已经起了杀机,必定不会轻易放弃。   “你疯了吧?是让你杀了他,不是救他!”   “霜梦,你若不帮我,就没人和你一边了,你是相信胥南谷,还是相信那两个人啊?”   霜梦只能叹气,这被夹在中间,竟成了自己给自己下的陷阱。   两人连夜来了宫里,霜梦先进了宫殿,唐珞月在外把守,生怕事情被谁给打扰了,心中的忐忑的不比里面的霜梦要少。终于等到霜梦出来,霜梦那轻轻的一点头,可算是让唐珞月心中的大石落地。   “你赶紧动手,不然一会儿被人发现了。”   霜梦才刚离开,唐珞月就大张旗鼓的进去杀人,惹的宫中乱成了一锅粥,好在那太监看到皇上死在了唐珞月的手里,唐珞月也轻巧脱身,还想着温澈会不会设局抓她,竟然没有?太多意外发生,让这个夜晚变得异常混乱。   胥南谷将一包袱扔到唐珞月的床上,唐珞月看看没有打开。   “这是温澈答应给你的。”   “我可什么都没要啊?”   “你要想保住那小皇子的命,就乖乖听命于温澈的话,不然你们俩都得死。”   唐珞月脸色骤变,这温烈的事,胥南谷怎么知道的?虽说是亲戚关系,但师傅说过那地方没别的人知道啊?坏了,胥南谷不会抓了温烈吧?   唐珞月匆匆赶到别苑,见温烈正闲情逸致的摆弄花草,才安心走过去。   “三天后就是先皇大丧,你要去吗?”   “没关系,将来我会和父皇相处很久的。”   “你倒是心里有数啊?不过胥南谷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想必皇上假死他也会知道,你最好想个对策,将来好对付他。”   温烈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看着唐珞月。   唐珞月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真是沾包赖啊?怎么就遇见他了呢?这苻国的事不解决,这辈子想见柴湛一面就难如登天,总不能背着苻国冷雾山庄第一刺客的名声去吧?又那胥南谷在,还能让唐珞月活的自在了?   “参见皇上。”   “这第一女刺客的名声还真不是吹嘘,见过刚刚你练剑,朕心甚悦。”   “皇上过奖了,这还是庄主教导的好。”   “听说你们是师兄妹,感情应该不错,将来这苻国还要靠你们了。”   唐珞月在心中不禁笑出来,这堂堂苻国还要一群刺客来护国?未来堪忧啊!   “大战在即,皇上亲临山庄是有何事吩咐呢?”   “说着都差点忘了正事,这楚国萧南王为我苻国一大心腹大患,派人杀了他!”   唐珞月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上,胥南谷瞟了她一眼。   “这是怎么了?”   “这几天练剑太多,手抖了。”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胥南谷一句话,唐珞月就只能退出来,不能继续听了。   看来这苻国还是没有打消攻打楚国的念头,一年了,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这好不容易听到的还是杀他的命令。   “我去,不就是个萧南王吗?还怕他不成?”   “冰夏,话不要说的太大好不好?那萧南王是战神,武功盖世不说,就那身边的贴身侍卫说不定你都接近不了。”   “霜梦,你少在这里说闲话,我总比你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要靠别人救的强!”   “你!”   胥南谷抬手道:“都住嘴!”   两人别过脸去,不看对方。   “唐珞月呢?”   唐珞月缓缓而来:“找我干嘛?”   “这次你去!”   “你疯了吗?那楚国大军是蚂蚁吗?任我一踩就死啊?你想我去送死,也得问我愿不愿意啊?”   冰夏冷哼一声:“瞧见没有,这还有个怕死的?那你怎么好意思担起第一刺客的名啊?”   唐珞月抬起手掌,就差呼在冰夏的脸上了,但她自然不会如此。   “那名声是师傅送的,后来是凭我本事,但和萧南王没关系啊?这多少刺客去了都有去无回的,难不成我还真活够了吗?”   “那是他们废物,若是我去了,定会拿下他的人头!”   唐珞月拍手叫好,讽刺道:“那你赶紧去,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见你拿着萧南王的人头来,还能封你为妃呢!”   冰夏气恼道:“谁想做他的妃子!我不稀罕。”   唐珞月抬眼看了看胥南谷,眼珠子一转。   “是啊,想当庄主夫人吧?”   “你!”   “都别吵了,谁拿下萧南王的人头,皇上便会答应他一个条件,赏黄金万两,还自由身。”   霜梦眼前一亮,这其他的倒是次要,离开冷雾山庄可是这些年最想的一件事了。她拽了拽唐珞月的衣袖,唐珞月假装没领会其意思。   “还有这等好事,竟不告诉我?”    ☆、难归   唐珞月此刻一个头两个大,月珊可是知道她和柴湛出生入死的事,当时为了掩盖自己想杀人灭口的事,就连胥南谷都被蒙在鼓里半点不知。她来是想争这个‘好事’,还是想来推唐珞月上去呢?   唐珞月心里打鼓,这丫头可也不是好惹的,在胥南谷的眼皮子低下都能追杀唐珞月,陷害萧南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的野心到底是什么呢?   “你也来参与?这算是冷雾山庄近年来最喜闻乐见的事了吧?竟都来争这口肉?”   “庄主英明,这等好事,怎么能少了我?我倒不是想离开山庄,只不过想更上一层楼罢了。”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要量力而为。”   月珊不怀好意的看向唐珞月,笑着过来拉住她的手:“我与月妹妹一起去,定会到手。”   唐珞月这一身冷汗终究还是没逃过,月珊总还是不会放过她。   冰夏自然不依:“凭什么?你以为你是庄主吗?还你做主了?再说唐珞月也未必想和你一起吧?”   月珊自信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向胥南谷:“庄主,你觉得呢?”   胥南谷冷漠看着众人,大家各怀鬼胎,这事若是砸了,恐怕冷雾山庄就会被温澈给换血,宫里的内应曾说有人挑拨冷雾山庄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说先皇能死在冷雾山庄的刺客手里,哪个皇帝不能呢?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该拿来杀敌,尤其是最大的敌人。若是失手,便是对温澈存有二心,那小人必定就会得逞,一举拿下冷雾山庄,易主后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死伤无数,而冷雾山庄还能否存在也是未知。   唐珞月一心只想摆脱这些纷杂,没想到卷入中心,月珊这绑定式自杀还真是害人不利己,总要除了她才行。   月珊在这来回踱步,惹得唐珞月无比心烦,朝着绮儿使了个眼色。绮儿便下去,不敢再进来。   “他萧南王现在风头正盛,若是真的被杀,还真可惜。”   唐珞月昨日感染的风寒,今日勉强提着疲惫的身子过去听庄上要事,这会儿正酸的很,头也有些不听使唤,总是昏昏涨涨的。   月珊以为唐珞月是听了萧南王的名字,突感伤心,便更是起了劲儿。   “我正想着妹妹这辈子算是不能再回楚了,替你才没伤心多一会儿,便有了这好机会,你可要谢谢我?”   “姐姐说笑呢?你让我去杀柴湛,那是好机会吗?”   “那柴湛死不死的,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跟那人可没仇没怨,他死不死的与我何干?”   唐珞月只想随便打发了她,可没想她还这般有兴致,只好从床上悠悠晃晃的下来。   “有何高见不放直来直去。”   “爽快!那姐姐我就说了,你在苻国一天,这胥南谷定不会多看他人一眼,这出头无日,也没有希望,唯有你不在了才算是我们几个争也争的有点奔头。”   唐珞月算是听明白了,归根到底还是想唐珞月去死,这与柴湛相对而立,必定你死我活,杀了萧南王,冷雾山庄定会名声大振,将来也会是众人所畏惧的。若是唐珞月死了,少一个竞争者,也算乐见其成之事,到底还是为自己。   “行,那我去!”   月珊以为要磨破了嘴皮子才能说动唐珞月,没想到如此痛快,月珊都开不相信自己所听了。   唐珞月做了个请的姿势,月珊才满意的离开。   她前脚刚走,唐珞月就晕了过去。   “月主你醒了,都两天了,吓死奴婢了。”   绮儿担心的脸庞,告诉了唐珞月,她已无大碍。   “庄主来过吗?”   绮儿慌张的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来过了,他见月主晕过去了,将您抱到床上来的。”   唐珞月不禁瞠目结舌,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听了倒觉得好像欠了胥南谷什么似的,谁让他多管闲事了。假装好人的模样还真是令人讨厌。   唐珞月从床上起来,抻抻懒腰:“我是问他有没有来说我什么时候和月珊启程。”   “这个啊?没有说。”   “都两天了,怎么还没决定啊?”   “月主,你体内有些余毒未清,所以才会感染风寒就倒下,一昏迷就是两天,庄主吩咐了梦主来照顾你。”   “之前霜梦跟我说过,这余毒虽不能伤害我,但总会影响我一些,死不了就没事。我关心的是杀萧南王的事。”   绮儿端着盆就要往外走,唐珞月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风寒还能引起余毒作用?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绮儿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月主你多虑了!”   “你慌什么?我不过随便一说,难不成还真有事?”   绮儿手一松,那盆径直掉落在地上,如天女散花似的。   “你这怎么了?”   绮儿又跪又拜,好似犯了天大的错。唐珞月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是庄主让你在我饮食里下药了?”   “就是一点引余毒发作的药,但不至死!”   唐珞月一听就火冒三丈的去找胥南谷算账。   他还有闲情逸致在看书,唐珞月拔剑相向,而胥南谷没有还手而是轻巧躲过,唐珞月手下动作如风,胥南谷敏捷如豹,迅速反客为主,步步退后的唐珞月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好在被胥南谷一个拦住腰没有出了洋相。   唐珞月一把推开他,剑指胥南谷,气恼道:“你为何让绮儿害我?”   “那余毒若是不引出来,将来发作频繁控制不住会要命。”   “胡说,霜梦说这余毒没什么打紧的。”   胥南谷悠然一笑,唐珞月这才恍然大悟,霜梦哪里能那样好,若真的将毒都给清除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与唐珞月的关系也只能说断就断,这个反客为主的机会还真不能错过。   但胥南谷一直与唐珞月为敌,还总是设计陷害,这次不会是挑拨离间吧?   到底该相信谁好呢?霜梦是鬼医,由她来解毒最好不过,但若拆穿她,她气恼的不给解毒了呢?胥南谷略懂医理,定也能解了这毒。   “你说吧,什么条件?”   胥南谷安心的笑出来:“总算能让唐大小姐相信一回了?”   唐珞月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那就杀了萧南王吧。”   唐珞月本想让月珊来说,她假装勉强答应的,因那天胥南谷一直犹豫不决,也未有想让唐珞月去的心思,这会儿是怎么了?   “我可是从那楚国出来的,若回去肯定会没命。”   胥南谷将书放下,打开折扇,望着远方。   许久不说话,空气好似凝结,花瓣落下也好似该有个同意才行。   “去了结吧,是时候了。”   唐珞月欲言又止,胥南谷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何这话听着有一丝伤感,又有一丝异样?   冷风双手供上,唐珞月伸手将凤栖剑拿起。   “这剑怎么在你这里?”   胥南谷背对着唐珞月,不想她见到他那丝犹豫。   “你回来,回来我告诉你。”   “当日是你亲手将我推入悬崖,为何此刻又好似在拉我上来,你到底是何用意?”   “活着回来。”   只有这四个字,胥南谷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争吵了半辈子的两个人,好似变得陌生,从争斗到怨恨,从小一起长大,唐珞月却永远猜不透胥南谷在想什么,每次的接近都是冰冷的两人,从来不掺杂情感的杀手生涯,唯一的对手。   师傅曾说胥南谷自视过高又很不听话,他想找一个人来克制这个不懂事的家伙,而唐珞月生来性子冷淡又无情,正是胥南谷的镜子,又是他所害怕面对的清醒。   唐珞月一直不明白师傅说这话的意思,直到今日,她也不懂,为何她会成为胥南谷的天敌,论武功唐珞月比不过胥南谷,论心思她不够深沉缜密,但有一点她比的过,就冷漠无情,就在胥南谷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唐珞月在一旁看着他发抖的身躯和滴着血的手,那时的模样是那般可怜又无助,那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   唐珞月想再跟胥南谷打个招呼,这次去楚国,也许就不会回来了,作为苻国的刺客,要么客死他乡,要么成功杀了萧南王,然后过着逃亡的生活。   何以为家,无比可笑冷漠。   世事纷扰为难般,不过生死两茫茫,且看风云变幻不停歇,蝼蚁皆命同。   情与义为何两难,不过抉择,成败不过心中偏移,谁知不可知。   若有来世,可否选个更好的?不是刺客,而是侠女,可剑行天下,亦可飒飒两茫茫。回首间,两鬓斑白情随风过,执手相看泪眼。   此一别是一瞬还是永恒,无人知。   凤栖依身,何以凉凉。   “他都不肯来送送你,可真为是死敌,还未等我再求,他便说了让你去,送死的事他总是比谁都把你惦记。”    ☆、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残的把存稿时间弄错,本就可怜的点击率真是令人忧心。 作者也完稿,日更不断,希望有人喜欢,不轻松爆笑,但也是一个用心的故事。 多谢您的关注,鞠躬~~   一路来到楚国,伪装后的一行人因在此的内应而畅通无阻,在天远先行住下。月珊一路说说笑笑一脸的轻松,唐珞月可就没那么悠然自得了。这楚国认得她的可不少,那萧南王既然在永阳,那这样来刺杀无疑是给自己人一种送死不嫌快的步调。   探子回报说永阳大乱,宫中因权力之争,几位王爷已经在宫中停留,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这消息听起来倒是不错,唐珞月的身份还能再隐藏几日。   月珊也未有烦恼,而是和那几个人说话去了,显然是半点没放在心上,此行的主将是月珊,都要听命于她,为何不进永阳,这让唐珞月很是不解。   温澈一向心思缜密,善于设计,怎么会如此鲁莽的让这一行人就大摇大摆的来楚国呢?整整三日在这个天远小村落待着,就快长毛了。唐珞月实在烦得要命,起身就要去远山看看,被一人给拦住。   “做什么?连月主都敢拦?”月珊这语气很是讽刺,今时今日还要看这帮家伙的脸色,还真是有些想拔剑。   “再等几天,到时咱们就冲进永阳,杀个痛快。想来我上次大开杀戒还是三年前,这兵器都快生锈了。”   “哦?那你上次追杀我的时候不算吗?”   月珊掩面而笑:“妹妹说什么呢?我那是给你一条生路,谁知你不好好把握竟还是回了来?”   “冷雾山庄的规矩谁不懂?若是让人发现了我还苟且偷生还不满江湖的人都追杀我?”   “说来也是,妹妹还真是可怜。”   “可怜不可怜还轮不到你来说!”   “气恼了不是?从前你可是与我三句都嫌多,哪里还能被我给气到?妹妹委实接地气呢?”   唐珞月白了一眼月珊,这的确不像她,跟人待久了就像人,跟鬼待久了也就没法像人了,这次见柴湛也不知还能不能从地狱回到人间。   五日过去,唐珞月的耐心达到极限,若再不有个说法,恐怕她就要回苻国问个清楚了。   唐珞月刚提起凤栖剑要走,月珊就过来吩咐:“今晚进宫动手,不得有误。”   柴湛还在宫里?这永阳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太子死了,还是皇上归天了?这事有蹊跷,却无人能给予解答。   永阳城繁华热闹,与从前一般,即便是过去一年,回来时也未感到一丝陌生,好似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与苻国大不相同。   凤舞楼?这帮人怎么在凤舞楼落脚?唐珞月心中忐忑,这难不成杀柴湛又是柴曜和柴鸿的阴谋?可见了松菀湘可怎么办?男装、女装的模样可都被她见过,一句不慎便会让两人均陷险境。   “你紧张什么啊?这地方安全,放心吧。”   唐珞月刚落座,就听有人敲门进来,这熟悉的声音不正是松菀湘吗?唐珞月赶紧转头走到布帘后面,月珊不解刚要开口,松菀湘已经进来。   “您来了。”   “不知何时能见到贵人一面呢?”   “他今日不能来,不过万事已经打点好,就等各位上演一出好戏了。”   月珊接过锦囊哈哈哈笑起来:“放心吧,我们办事你们放心。”   “那就交给您了。”   柴曜和柴鸿到底是什么理由将这柴湛留在宫中的呢?此时杀了柴湛,那柴鸿必定就只能仰望这柴曜一步登天,永远被踩在脚下了。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风格,难不成其中有诈?现在的思绪可谓混乱不清,想找个人问清楚,也不能出去,月珊盯着,松菀湘若察觉,这事真就不做好了。   这一群人办成宫女太监的随着太子妃就进了宫,看来这事是要往大了弄啊?可萧南王死在宫里,这群此刻还能活着离开吗?温澈不是要用这些人的命换柴湛的一条命吧?   就连林羽襄都牵扯进来,恐怕这事不妙,可这宫里定也有他们的人,若是想救柴湛恐怕难如登天。在有防备之下,想要击破重重危机还真是考验。   “母后”   “你来了。”   “人带来了。”   “正好他们说话呢,你去把太子叫出来,速战速决。”   林羽襄应承一句便带着众人向承南宫去了,这不是皇上的寝宫吗?在皇上面前杀萧南王?等等,那人怎么如此眼熟,是张御医?他不该是告老还乡了吗?莫非……   在外等候片刻就见林羽襄带着柴曜出来,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进了寝宫。   是柴湛和柴鸿,那床榻上的难不成是皇上?糟了,这次不是杀柴湛,是杀柴宣烨!这两人在此的话?   月珊的短剑出鞘同时,唐珞月大喊一声:“柴湛快走!”   柴湛猛然抬头与唐珞月对视,几个人已经脱了衣服,那一身身夜行衣显然是陷害之用。柴湛拔剑过来阻挡月珊,唐珞月犹豫之际,拦住了柴鸿。   柴鸿惊讶的看着唐珞月:“你怎么会?”   唐珞月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叫他们停手。”   柴鸿嘴角一扬,丝毫没有动摇,瞟了一眼正与众人交手的柴湛,平淡一句:“今日便是他的大限将至,无力回天,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唐珞月一脚踹开柴鸿,飞身过去帮柴湛,两人并肩而立。   “唐珞月你疯了吧?你竟然敢和萧南王一伙儿?”   “月珊,你赶紧走,我不想杀你!”   月上冷哼一声,那绸剑飞了过来,被柴湛给挡下。   “你走。”   “好一对苦命的鸳鸯!”月珊此话刚说,那头就有人朝着柴宣烨刺过去,两人奋力抵抗众敌,想要冲过去,可惜还是没能反转,冲进来的禁卫军眼睁睁看着两人朝着柴宣烨方向,以为是他们刺杀的皇上,这时机还真是巧妙。   “萧南王大胆谋逆刺杀皇上,来人啊,将这群人拿下!”   月珊假装对峙两下,想要逃跑,被唐珞月识破一把拉住。月珊惊讶的看着唐珞月。   “想走?要死就一起死吧!”唐珞月狠狠抓住她的胳膊一拉,将其拉回到‘战场中’,以为能逃之夭夭,此刻只能并肩而战,月珊为保命不得不使出换身解数。   柴湛的亲士纷纷赶到,好在来得及,几人冲破包围,一步步向着宫外走去。   柴曜提着刀站在远处:“萧南王意图谋反篡取皇位刺杀父皇,给我拿下,杀无赦!”   宫里重重兵力围攻而来,唐珞月与柴湛背对而立,柴湛的胳膊受伤,刚刚为了唐珞月挡下了一剑。   “看到你还活着,真好。”   “糊涂,竟然还能被他们给算计了。”   “我已无心恋战,权势地位又能如何?骨肉亲情早已荡然无存,想退却找不见退路。”   唐珞月从未见过如此消沉的柴湛,那个意气风发的萧南王,如今怎会如此模样?   “你若死了,可知会有人多少百姓痛心,会有多少黎民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今日苻国能相助柴曜一箭双雕,他日就能踏着楚国子民的尸首一步步攻进皇城,那时楚国就真的就成了他人囊中物。这些你也不在乎吗?”   “你们在说什么?赶紧放下兵器,本太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毕竟兄弟一场!”   柴湛扔了手里的剑,面向柴曜,深沉道:“你放了他们,我愿任由你处置。”   “王爷!”墨风急的挡在柴湛的身前。   柴湛看了一眼她,深情道:“如此最好,见你一面。”   唐珞月叹了口气,按住墨风的肩膀,接力飞起,用轻功一路杀了过去,柴湛惊讶的看着她,在后面大喊,却丝毫得不到一点回应。   唐珞月的厮杀,燃起了萧南王亲士的心,他们也奋力杀起来。就连月珊都不愿动手,可也只得参与在混战之中。   唐珞月一路杀到柴曜跟前,即便胳膊和腿上都受了伤,她也依然坚持,剑指柴曜。   “你不想死,就放我们出去!”   “你还没死?刚刚太远连你的样子都没看清,这会儿好似见了故人,欣喜万分啊!”   “柴曜!你若不想死,就赶紧放我们出宫!”   “他萧南王柴湛大逆不道谋杀皇上,怎么能说放就放?”   唐珞月看了一眼柴曜身边的人,冷哼一声,没一会儿柴曜忽然倒地,唐珞月见机过去将柴曜挟持。那些人步步退后,生怕唐珞月伤了柴曜。   柴曜捂着胸口:“你到底什么人,你怎么会在我身上下药?”   唐珞月转身大喊道:“都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太子殿下!”   这招果然有用,众人停手纷纷放下兵器,墨风护着柴湛一步步走过来。   柴曜浑身无力,顿感全身剧痛发麻,还不愿放弃这个拿下柴湛的机会,勉强支撑道:“拿下萧南王,不要让他走了!”   “殿下!”   “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太子的安危。”   魏皇后匆匆赶来,一旁命令众人不要动,生怕自己的儿子有任何危险,若是柴曜死了,柴湛死了,这天下恐怕就要归柴鸿了,这样的事魏云珠是不会容许发生的。   “母后…….”   “我的好儿子,你放心,母后会保护你的。你怎么才肯放过太子?”    ☆、侥幸   “放萧南王离开永阳!”   魏云珠冷笑道:“他走得出永阳,还走得出楚国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即便走不出去,也有你儿子陪葬,我怕什么?这毒可就只能撑一个时辰,你再浪费一会儿,就看着你儿子死!”   “我的儿子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唐珞月将剑在柴曜脖子上划了个口子,吓得魏云珠连连退后,举手道:“你不要冲动,放过柴湛还不容易?众将听令,放萧南王离开永阳!”   唐珞月一路押着柴曜步步后退,月珊见情况不妙,大步过来环视了一周,突然惊觉。   “原来是你!”   唐珞月听了这话,立刻扔出袖中的飞刀直接杀了月珊,众人惊愕的看向唐珞月,魏云珠吓得连连叫人后退,生怕她会伤害了柴曜。   这样的情况即便出了永阳又能去哪儿?总不能死在这里吧?拖着柴曜总不能走太远,唐珞月默默祈祷那东西可以有用。   唐珞月独自一人立在城门口挟持柴曜,柴湛怎么都不肯走,只听身后马蹄声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牧曼嫣,她带着人还是赶到了,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她的出现便是夏国从此与楚国为敌,而暗地里还有苻国这个敌人,但她却毫不犹豫的来了,为的柴湛。   唐珞月大声喊道:“带他走!”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唐珞月连头都不敢回,直视着柴鸿,缓缓道:“你若不走,我们都是死,你若想对不起这些人,你就留下。”   “我不能丢下你!”   “萧南王,做大事者不该拘泥这些儿女私情,不然我此刻就杀了柴曜,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柴湛知道这话不是随便一句,这些人都是为他战斗,不能因他再有人死,他只好忍痛放弃琉鸢,转身上马跟着牧曼嫣离开了楚国。   魏云珠一步步向前,气势越发厉害:“怎么样?柴湛已经离开,你也走不了了,不想死就放了太子。”   柴曜药力发作,昏了过去,唐珞月也无力在拖着他,便松了手。   唐珞月被擒。   火辣的鞭子在身上招呼,一次次的昏厥,好似煎熬不停歇的拷问这个再也熬不住的身躯。   “你到底拿不拿解药?御医勉强为太子续命,可却无法除去余毒。”   魏云珠爱子心切,亲自过来拿药。   唐珞月不过嘴角一扬,不肯服输的样子。   魏云珠气急之下给了她一巴掌:“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出自冷雾山庄,那毒也定是那里来的,我找胥南谷拿便是。”   过来一人在魏云珠耳边悄声,魏云珠拂袖而去。   “你这是何苦?”   唐珞月依然倔强的带着微笑看她:“你怎么来了?”   “母后让我来的。”   “她我都不会给,更何况是你。”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拿到解药,他死了最好。”   “他可是你夫君。”   “他从来也没把我当过妻子,非打即骂的日子我过够了,这个太子妃我也当够了,就算是皇后的位置,又有何稀罕?”   “所以你才…….”   “胥南谷拒绝了给解药。”   唐珞月惊讶抬头,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这合作不就是为帮柴曜,难不成温澈反悔了,想一举拿下楚国?可这柴曜死了,魏家的势力还在,即便是扶持极其不愿意的云青王,也不会轻易让江山落于外人之手,真不知这温澈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林羽襄偷偷塞进唐珞月嘴里一颗药,小心的看了一眼后面,附耳道:“此药可保内力不散,总还能撑过几天,会有人救你的,我相信。”   唐珞月此笑甚为无奈,只怕柴湛有心无力,他刺杀亲生父亲的事定已经传遍五湖四海,哪个地方敢收留他?就连夏国也会变的岌岌可危,他哪里来的翻转能耐?只求他能活下来,这才不枉费她的牺牲。   不知这天牢是不是不够阴寒,不够可怕,来探望的人竟如此之多?   柴鸿便是常客之一,他奉命而来,却也如林羽襄从未提过想要解药的事。只是不解,为何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趟这浑水。   “本以为云青王是还有救的人,此番看来不过如此。”   柴鸿深深叹气:“依然如此,如何回转?好人又如何?没权没势还不命如草芥?”   “你帮太子为的什么?他死了你就可以上位?”   “这皇帝我也坐不稳,魏家怎会容我?早在魏家选好了可以代替柴曜的人选,皇子都死了,还不找个自己人?”   “江山如此易主,可行?”   “那人是父皇的宠妃,一直无子,去年突然有喜生下了个皇子,谁知是谁的孩子,但既然出生皇室,又得皇后扶持,还不是皇帝的人选?”   “那孩子才不过一岁?”   “魏云珠便可太后垂帘。”   唐珞月没想到魏云珠竟能如此狠毒,想的这些退路,分显无情。若是早知有这个孩子,唐珞月定能猜出这阴谋,可惜算漏了这个,还是入了局。如今魏云珠召天下令,以一座城池、黄金万两为赏捉拿萧南王,哪怕是尸体,恐怕这夏国也要生灵涂炭了。   柴鸿拿出金疮药为唐珞月擦拭,唐珞月冷漠的看他。   “若当初我没有将你送去萧南王府,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唐珞月才不信鳄鱼的眼泪,几次三番柴鸿的陷害,都让她感到可怕,他不亲自出手,却能让柴曜百般折磨,即便后来曾和柴湛联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心思深沉,有时她在想,这温澈和柴鸿,到底谁才是最阴狠的人呢?若这两个江山为主,又是谁能赢呢?不过柴鸿没有温澈幸运,有老天爷帮着铲除异己,而他的前路未必是光明的,柴曜一死,他便要想办法自保才行。   若桑进来耳语一番,柴鸿将金疮药收好,看了看唐珞月。   “不会有人来救我了吧?”   “恰恰相反,冷雾山庄派人送来了解药,你大限已至。”   唐珞月心中咯噔一下,温澈还是拿出解药了,她知道他不会因一个刺客而放弃自己的宏图大计,更不会为一个没用的棋子而得罪自己的盟友。他们仅仅见过一次面,只那一次,唐珞月从温澈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和血腥。   她连最后一丝的希望都失去了,此刻她的心情竟变得异常平静,若是结束,自己会去哪里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穿越而来的那副身躯还在吗?若是醒来,那父亲会高兴吗?轮回三生,不过匆匆。   鞭打之下再度晕厥,迷糊中被人叫醒,这眼前的人真是他吗?   “睡够了就起来走了!”   胥南谷?真的是他?不是说来的是个女的吗?给了解药魏云珠断不会放了唐珞月,这是怎么回事?胥南谷知道唐珞月现在很想知道一切,但时间紧迫,他将凤栖剑交给唐珞月。   “杀出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胥南谷竟然不顾性命的来救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不得这些,一路与他杀了出去。   “跟我走。”   两人跟着藏在假山后面,唐珞月被重伤,身体虚弱无力,恐怕这冲出皇宫去也有些困难。   “你们从这里走,我来断后。”   唐珞月看了她身后的两人,穿的竟和唐珞月是同样的衣服,她立刻明白用意,与胥南谷一路小跑头也不回。   翻墙对唐珞月来说都是难事,不过好在胥南谷没有将她丢下,而是一把拉住她,紧紧不肯放开,即便下面有人在放箭,胥南谷的胳膊被射中,再大的疼痛也不能让他松开这只手。   唐珞月奋力的爬了上来去,却因背上中了箭而恍惚,她坚持的跟着胥南谷一路策马狂奔逃出了永阳。   “你醒了?”   “你怎么会来?”   “你中了箭怎么不说?”   背上丝丝撕扯般的疼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渐渐已不知是哪里疼了。   “你违抗温澈的命令,可想过后果?”   “我害你死过一次,不能再一次。”   “少假惺惺了,不然我就不会来了。”   “你可以逃走,却非要牵扯其中,为他你值得吗?搭上这条命也不在乎吗?”   一路上的走走停停,原来是胥南谷故意给唐珞月逃走的机会,而她却因心系柴湛而没有觉察,月珊呢?她知道胥南谷此意吗?若是不知,恐怕不会让她将消息传递出去,那月珊岂不是冤死在她手里了?   唐珞月不禁自责,以为月珊要拆穿那人身份,而慌了神动了手,这会儿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杀了月珊……”唐珞月愧疚的低下头,哽咽的声音让她不敢面对胥南谷。   胥南谷将披风给唐珞月披上,淡淡一句:“若她告诉你我的意思,恐怕你也不会去冒险,至少知道这局,你也该知道如何面对。”   “你为何……”   “为何要救你?”   唐珞月点点头。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你,虽你冷酷无情,从来不笑,但我却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上了你,见你受伤我会心痛,见你痛苦我会比你更难受,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你想离开冷雾山庄,我便假装与你争,设计害你,想你离开这个生不能离开的地方,谁知命运却又将你带回来。”    ☆、守护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真是毫无征兆,唐珞月想过无数个理由,可却从未想过是这个。两人曾刀剑相向,曾将最利的剑伤过对方,为争庄主之位他们曾经历经鬼林生死劫,为争第一,他们曾不停比试,甚至给对方下毒。   胥南谷当初对唐珞月的刁难,如今还历历在目。当年的一箭穿心,亲手从悬崖推下,也还不能忘怀。这样的告白可以相信吗?但胥南谷骗她又能有何好处呢?他拼上性命,违抗皇命只为来撒谎吗?   唐珞月从未如此混乱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他,但我想问一句,若我早对你说,你可否会看我一眼?”   面前卑微的胥南谷,是第一次见到的,他是那样自大又自信,从未对谁低声过,也没听过他喜欢过谁,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个时候问这些,是不是有些唐突?”   胥南谷伸出手来,唐珞月只是瞧着,他缓缓打开。   “牡丹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师傅疯了,你也知道,你失踪以后他便走火入魔,在鬼林里四处杀人,后来被我找到,无意中发现了牡丹令。”   “师傅那般模样我很心痛,我想去见他,又怕…….”   “怕我发现师傅,会对他不利?”   唐珞月你就是个傻瓜,为何这会儿才清醒过来,明白的如此晚,可又能如何?   “你好生休息,我会带你回去的。”   唐珞月一把拉住胥南谷的手,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要你报答我什么,为你什么都值得。”   大雨滂沱,胥南谷淋湿一身,拿着馒头递给了唐珞月。   “你何苦如此,我对你横眉冷对的。”   胥南谷一如往常潇洒一笑:“我乐意。”   “冷雾山庄会毁了的。”   胥南谷回头宠溺的看着唐珞月:“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因有冷雾山庄的死士一路相护,两人才得以安全的回到冷雾山庄,而等待他们的正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温澈。   温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喝茶,突然摔了茶杯。   “胥南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众兵从四面冲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胥南谷打开折扇,淡然以对,环视一周,拉唐珞月在身后。   “皇上,您这皇位做的可稳?”   “你威胁我?”   “贱民可不敢,但你想在我的地方杀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大胆,胥南谷!你怎么跟皇上说话呢!”   温澈抬抬手。   “说吧,想怎么死?”   “要你陪着我一起死!”   温澈大笑起来,觉得这两人还真是会垂死挣扎,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嘴够硬啊?你也不看看这冷雾山庄还有几个人?”   几个死士转头将剑指向两人,看来这里也是层层危机步步陷阱。   胥南谷邪魅一笑,用力一踩地,两人便掉进了密道中,唐珞月跟在胥南谷的身后,随时还看着后面有人追过来没有。   “这里安全吗?他们也会进来吧?”   “找不到机关的开关,怎么进来?”   “你能踩进来,他们不能吗?说不定能踩烂那块地!”   “那就快走。”   “我这身子也得走得动啊?”   话音刚落,两人就掉进了又一个密道。唐珞月紧紧抓着胥南谷的手,这家伙到底挖了多少个密道啊?这别说这追杀的人了,就是自己进来估计也会找不到方向的。   胥南谷小心牵着唐珞月向前走,摸索着才找到机关,门被打开,灯火亮起,唐珞月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在这里先待着,这里有三层,他们想找到我们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未必。”   “这地方也就你能弄出来。”   “还真不是,听说是师叔的杰作,他向来对其他没兴趣只喜欢研究这些,但偏是个骨骼惊奇之才,武功是师傅之上,又懂这些,但却半点争心都没有,不然早死了。”   “他没死吗?”   “当然了,他负气离开了山庄就再无下落,还是师傅告诉我的。”   “历任庄主才知道这里吧?”   “也就我和师傅,哪来的历任啊!”   “你还有心思说笑,这地方能待多久啊?会饿死渴死的!”   胥南谷到了一旁将大缸打开,唐珞月瞠目结舌,他竟准备的如此周全?   “我离开前将东西备好,就怕温澈有这一招。”   “你明知温澈不会放过我们,为何还要回来?”   “你忘了自己有什么了?”   唐珞月摇摇头。   “若是出去,你便用牡丹令召集号令群雄,还怕对付不了温澈吗?”   “可是牡丹令是要靠冷风奇学才能发动,我光拿出牡丹令有什么用啊?”   “我猜你那护着的锦囊是姓怀的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他叫怀连岳。”   说完这话,唐珞月才恍然大悟,这姓不是和师傅一样吗?   “他就是我们是师叔?”   唐珞月赶忙拿出锦囊打开来看,上面竟只写了几个字。   ‘大功已成,号令群雄。’   “原来师叔早就认出我来,所以才教了我冷风奇学?”   胥南谷点点头。   “这么说,你也会?不然怎么看出来的?”   “师傅倒是演示过一遍,不过精髓我可练不出来,皮毛罢了,不足以将牡丹令中的银镖逼出。”   唐珞月看看手里的牡丹令,心中无比沉重,本以为江湖可遥远,不想脱离成空。   唐珞月将牡丹令丢给胥南谷:“我可以教你。”   “那是师叔教你的,再说我现在练,也来不及,你抓紧将这银镖逼出,不然我们出去也只是死路。”   这肩上担子无比车中,又不能放弃,若是不出去,两人便会死在这里,更别提去救柴湛了。   胥南谷为唐珞月疗伤,运功过度,虚弱无力面色苍白,唐珞月扶他在墙边坐下。   “你这也要量力而为啊!”   “冷风奇学可是要深厚内力才能启动的,我将内功度给你一些。”   “你怎么这么傻,这度了内功给我,你恢复起来就需要时间,这要是进来个敌人,不把你打死啊?”   胥南谷不禁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我还能那么不经打啊?”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急死了。”   胥南谷不知有多开心,见了唐珞月如此关心自己,还真是觉得不白活。   唐珞月可不知胥南谷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欠了他许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还。   在胥南谷的指导下,唐珞月的进步可谓神速,就算如此还是无法将银镖给逼出来,离活下来还真是遥远。   时光不禁匆匆过,这一剑十天,米和水已经见底,再不出去,恐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无论如何两人都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能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早有准备的二人,见满院子的人,也都不惊讶。   冰夏和霜梦齐齐站在一旁,温澈听闻两人出来也赶了过来。   “总算是将你们等出来了,若再不出来,恐怕这冷雾山庄的人都要死光了。”   绮儿的尸首被丢在两人面前,唐珞月刚要过去,却被胥南谷一把拉住。   胥南谷悠然打开折扇,好似半点不在乎的模样。   “苻国皇室没了冷雾山庄做靠山,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有大把人的人等着做这个庄主呢!”   胥南谷一个转身,打量了一下霜梦二人,不经意的样子。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等你出来说出冷雾山庄的秘密。”   胥南谷邪魅一笑,扔出一个暗器将温澈身旁的侍卫给杀死,温澈竟也还能淡定从容,不得不令人佩服。   “你敢杀我吗?这里的人都要陪葬,你可真舍得?”   “陛下到底是想一统天下,可没冷雾山庄,这江湖人士怎么会听命?不如和您做个交易如何?”   “唐珞月必须死,这是我对楚国的承诺,她的首级将被带到楚国的皇宫中。”   胥南谷合上扇子:“那就是没得谈了?”   “胥南谷,成大事者,怎能儿女情长?不该有的感情,最好收了,不然连你我也不会客气!”   胥南谷退后一步,叹了口气。   霜梦上前拉住唐珞月的胳膊:“你何苦连累我们?你若死了,冷雾山庄的人都不会有事了!”   唐珞月想挣脱霜梦的手,没想她竟然趁人不注意将银针插进了唐珞月的胳膊,一阵刺痛后,唐珞月有些眩晕,但还不至于晕过去,踉跄一步。   霜梦狠狠甩开唐珞月,她便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怎么?这是要自相残杀了?据我说知你好像不是唐珞月的对手吧?”   霜梦仰起头:“那怎么了?我不是对手,也不代表不能替天行道啊!若您答应放过我们所有人,我便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就凭你?这宫里懂医术的多了,我差你一个吗?不就是会用毒吗?这年头谁还没点本事?听说这冷雾山庄属你最没本事了。”    ☆、苻国   霜梦还从未被人当面如此说过,就连月珊也没敢这么说话,不就是个皇帝吗?竟然敢瞧不起人?霜梦拿出银针就想朝温澈飞刺过去,被胥南谷给按住了。   “我冷雾山庄的人,还不劳烦陛下来教训。”   “好你个胥南谷,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逞英雄,还想救美人?你这是风流惯了,还是认不清眼前啊?”   “陛下,我们僵持许久,不如就算了吧?”   “放肆,这苻国还轮不到你说了算!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唐珞月体内的热流不停涌动,不知那霜梦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胥南谷势要保护唐珞月,不屈不挠的与众人打了起来,好在冰夏武功不错,一起抵挡还不至于处于下风。   唐珞月摇晃的站起,霜梦过去想要扶住,被她推开。唐珞月举起牡丹令,大声喝道:“牡丹令在此,我看谁敢不从!”   众人停了手,想要铲除冷雾山庄的余孽,断不能动用宫中侍卫和一兵一卒,温澈带来的都是江湖人士,哪个见了牡丹令还敢动手?   胥南谷转身敏捷的过来扶住欲倒下的唐珞月。   温澈见如此模样的唐珞月,半点都不担心,反而更加轻松,负手走过来,讥讽道:“就你这身子骨还想号令群雄?你有那个本事吗?给我上!”   众人不敢动,温澈回头道:“你们见到银镖了吗?她连银镖都不能现世,凭什么命令你们?”   这话说的没错,谁知那牡丹令是不是假的?   有人重新举起刀挥了过来,胥南谷一脚将其踹开。   只要有人开始,便定会有人盲从,再次挑起的杀戮,没能因唐珞月的一句话而改变。   胥南谷被铁链给缠住,众人齐齐向后拉,冰夏急的想去救,但也被人缠住,霜梦的功夫恐怕也只有着急的份儿。   突然铁链被劈开,从天而降的那人,可算是救星。   “师傅?”   怀不悔连连出招将敌人击退,温澈这才脸色大变,没想到失踪多年的霸主竟然回来了?   霜梦拉住怀不悔:“师傅你回来了?”   怀不悔却好似不认得她,笑嘻嘻的样子,只如痴傻。   “这里有架打,好玩。”   温澈一听便知道怀不悔定是已经不认得人了。   “给我将这个疯老头拿下!”   “可他是冷雾山庄的老庄主,武功盖世,我们不就是送死吗?”   “废物,你们连个疯子都打不过吗?打死他,朕赏黄金千两!”   人为财死,眼红这些钱的人,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而因走火入魔的怀不悔也禁不住众人的围攻,与胥南谷、冰夏一同被擒住。   “师傅!”唐珞月口吐鲜血,这热力已经走到头部,头疼到不能自已。   怀不悔好似认出了唐珞月,又好似不认得,见她吐血,一时着急便用尽全身内力挣脱了铁链,众人齐齐飞了出去。   怀不悔捡起一把剑朝着温澈就刺过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温澈死士出手一招毙命。   唐珞月大声哭喊,却无济于事。   刚刚定是用了全部功力将那铁链震碎,如今也不过是百搭了性命。   温澈拍拍身上的尘土,没工夫浪费时间的一句:“全都给我杀了,把牡丹令抢过来。”   “是!”   胥南谷和冰夏被人钳制,那一刀刀伤在他们身上,唐珞月无比心痛。   霜梦大喊一声:“运功啊!”   唐珞月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她的针是为唐珞月在集中内力,早就听说过有一霸道内功速成,没想到霜梦竟然知道方法?   唐珞月运功将牡丹令中银镖逼出,银镖现世时,众人放下兵器跪在地上,胥南谷和冰夏才得以在刀下还命。   唐珞月拿起银镖举了起来:“从今往后,我便是牡丹令的主人,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参见令主。”   一院子的人齐齐跪拜,温澈彻底慌了神,趁着乱便带着死士跑了。   “不要追了。”   唐珞月因强行运功而耗尽力气而倒下。   “你怎么样?”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告诉有何用,你信我吗?这需要时间,怕就怕你提前用内力,反倒坏了事。”   “你倒是比那温澈还能沉得住气。”   “那是自然,我虽不过一介鬼医,但要说生死我也早已置之度外。”   “师傅……”   “师兄已经将师傅埋葬在后林,你不要太难过。”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终止这场杀戮?要有走多久,才能到那个平静的终点?   霜梦扶着唐珞月走到正殿,胥南谷正等着她。   “今天起你就是庄主。”   唐珞月曾争了十几年的位置,如今到手却很想拒绝,但胥南谷为山庄和她付出太多,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却无能为力,看着他为护她周全,即便面临死亡也从容不迫,她真的欠他太多。   唐珞月自然的走向那个比皇座更冷酷的位置,她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只能深埋心底。   “庄主,外头已经被包围了,皇上下令要处置企图谋反的冷雾山庄。”   “看来温澈是要逼死我们了。”   “那我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胥南谷皱眉:“若是如此,恐苻国就要大乱,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唐珞月沉默不语,两人深知彼此是如何想的。扶温烈上位其实也有想帮柴湛的原因,但若温烈不同意,此事便只能成空,将赌局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实在有些太过冒险。朝中大臣又能否相信温烈的身份,愿意让他来当皇帝呢?重重问题都有待解决,不是一个决定就能化解。   胥南谷来到唐珞月房间,见她一筹莫展。   “若这是你的决定,我便跟从。”   “你去保护温烈,剩下的事,我来做。”   “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到?保护那毛头小子的事交给冰夏就够了。”   “冰夏是把利刃,比你更好用。”   胥南谷笑了,不禁摇摇头:“可也又不好用的时候。”   唐珞月领会其意,但人生这场冒险,实实在在的不听自己的指挥,遇到的事和人,也都不曾预料。   “你可愿意帮我?”   温烈点点头,依然没有半点犹疑。   “我的命是你给的,父皇虽希望我能远离争斗,但二哥太狠了,竟然下了狠手,不为的别的,我要给父皇报仇!”   那稚嫩的脸上泛起的红晕不是害羞,而是愤怒的狂热。唐珞月深知自己犯了个错,将这个无辜的孩子牵扯其中,是万万不该,但又不能后悔。   温烈握住唐珞月的手:“姐姐,你放心,我定不会出尔反尔的。”   “此行凶险,若是不成,恐怕连命都不保。”   “我父母都死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虽如此,但真要让他去犯险,唐珞月还是有些不忍。   胥南谷关上房门,悄然走到唐珞月的身后。   “若做了决定就不该犹豫。”   “还有挽回的机会。”   “风声已经放了出去,现在宫中大乱,从前□□羽还有忠臣将领纷纷出面,此刻若是退缩恐怕来不及了。”   “只要不让温烈出去就好。”   “举棋不定可不是你的作风,当初毅然决然,此刻为何突然退缩?”   唐珞月深深叹气。   “记着,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是大家的命都系在一起,你不能犹豫!”   冷雾山庄的兵撤了,温澈的处境被扭转,但这还不够打击他,拉他下来。   楚国闻讯派出了使者,柴曜登基愿意看在温澈的面子上休和平书,此番便再次变得让温澈更为有利。楚苻两国连年斗争,百姓苦不堪言,众兵也疲惫奋战和备战,听着这样的消息,何人不悦?   霜梦着急的过来,胥南谷徘徊门外没有进去。   “你也没办法了?”   “办法倒是有,就要看她,肯不肯下定决心。”   “若局势一再恶劣下去,恐怕我们都得死。”   唐珞月推门而出,心中早有打算。   “我要见那些大臣。”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倒戈温澈,他开的条件可谓是诱人,谁也不想轻易涉险。”   霜梦所言,唐珞月早有预料,但凡事纵使不成也要尽力一试,不然怎会对得起自己?这场不是为自己而战,更是为黎民百姓而战,这两个国家若是有这样的君主,恐怕未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暴虐如秦王。   “吴大人,您跟随先皇多年,难不成还看不出他的意思吗?若真有心想让二皇子即位,还能让大皇子当太子吗?”   “你说的极是,可这事已然落定,皇上虽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但只要一心为民有些事还是可以不计较的。”   “大人,您是权倾朝野,怎可轻易做如此决断?那温烈知书达理宏图大志,才是当一国之君的最佳人选。”   “你一个冷雾山庄的人,有何可信啊?不过就是个刽子手。”   “大人说的极是,我不算什么,这冷雾山庄也不算什么说得出口的,但百年来苻国历代皇臣依靠山庄之事,大人不会不知。”   “毕竟是搬不上台面的,皇上说了会尽快除掉这个江湖组织,以防对江山社稷有威胁和影响。”    ☆、出路   这个吴庸还真是有些愚蠢,竟然还相信温澈的话,他当初反对温澈的时候,温澈恨他入骨,而此刻又不得不依靠他,等温澈稳定下来肯定会对他下手。   如果能有办法挑拨两人的关系,还能马上就爆发,那就有了回转的余地。   霜梦抱来很多册子,掸掸手好似半点不在意的样子:“这些会对你有用的。”   虽然月珊不在了,但霜梦竟也不比她做的差,竟也顶下了月珊的位置。不然怎么说千万不能轻易小瞧谁,这回连冰夏也都不吭声了。   没了绮儿的照顾,还真是看到眼睛疼,肩膀酸也没人管,就连喝口水都要自己来。唐珞月刚要起身,那热腾腾的茶就摆在了面前,唐珞月抬头对着胥南谷笑了笑。   胥南谷坐下与她一起看起来,还一边给唐珞月分析,生怕她这几年对苻国的情形已经不太了解。复杂的政事,还有勾心斗角的后宫,简直堪称一场八十集的电视剧,而且还是那种宫斗加谍战的。   看了一整夜,坐的腿都麻了,刚起来活动一下,胥南谷便过来拉着唐珞月就走,半点解释没有,她也都是迷迷糊糊的。   “怎么来了暗室?你有计策了?”   胥南谷微微一笑:“论国事政事,还要在权力中心的人才行。”   唐珞月对胥南谷如此卖关子很是不屑,刚转身要走,就听暗室的门转开。   “你到底请了谁啊?”   这一转身,一眼万年间,好似重逢可期却不可盼。   他沧桑的有些不敢认,或许一夜间他失去了父亲,又背负上弑父夺位的罪名,还要逃亡无处,这样的一瞬变化,哪怕是个历经沙场的人,也难以承受的。   唐珞月眼眶含泪,不知该不该上前一步,碍于身份,她理智的站在那里不敢向前。   冰夏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你们应该有好多话说,我们就先走了。”她拉着胥南谷离开了暗室。   柴湛上前一步,潇洒一笑,好似阳光依旧。   唐珞月莞尔一笑回应,两人不需过多语言,便能彼此相依相信。   “待我东山再起之时,我会光明正大的拥你入怀。”   两人仅相隔几步之遥,却又都在抑制自己的情感,他们深知此刻的感情爆发,会阻碍前进的道路,深知会失去彼此。   唐珞月坚定的点点头,她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并且不会很遥远。   “如今,我该如何称呼你?”   “阿湛,我娘曾经那样唤我。”   唐珞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又不是你娘亲。”   “你是同她一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这算情话吗?听起来那样普通,但怦然心动的这是什么?   胥南谷以一种忐忑又无私的心情在外等候两人,此刻他是比谁都煎熬的,心爱的人就此拱手相让,连争取的机会也都没有。曾经他是那样小心更是多么谨慎掩盖自己的内心,只求换去她平安,而命运却没有绕过谁,该经历的、该发生的,从来没有错过,而这些都会成为成长路上的一次次激励。   曾经他不懂什么叫爱,当推下唐珞月的那一刻,他才明白,爱是要割舍,要放手,即便再次重逢,他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机,他后悔过,但终究他还是选择另一种爱的方式。   “你们谈好了?”   唐珞月自信微笑:“还是你深谋远虑,竟想到将阿湛接来。”   胥南谷与柴湛相视一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人来做,而明白其中最深的也是当局者。”   三人不停歇的想着对策,有了这个征战沙场,又在皇室之争中心的人,还真是得心应手不少。   而最大的困难和顾虑就在温烈身上,这个还没有看到残暴现实的孩子,能否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胜利。   唐珞月从未如此紧张过,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竟然能让她害怕见面。   柴湛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柴湛总能让唐珞月觉得心安,只要他在身边,哪怕身陷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中,她也不害怕。   “你就是温烈?”   温烈点点头,然后突然跪下,柴湛一把将其扶起:“男儿膝下有黄金。”   “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恩公。”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苻国的皇子,不然那时还真该好好利用一下了。”   温烈如兔子般的眼睛,唐珞月一把搂过他:“他是说笑,你别当真。”   温烈点点头:“即便真是那样,我也没关系,恩公拼命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时我便知道你定是个好人。”   “快跟我说说这救人的故事吧?”   柴湛卖了关子:“现在还没那么多时间,将来我慢慢讲与你听。”   虽很好奇,但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争分夺秒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听故事。   柴湛分析局势面面俱到,利害关系也都仔细,温烈听得认真好似已经被说动,而再加之杨大人的出现,也让温烈更加坚定起来。   “杨大人,如果我们还是说服不了吴庸的话,我们便会变得很为难,温澈很快就会对我们下手的。”   “你说的我都考虑过,先皇之前的亲信也不过剩下我还支持温烈,其余的也都因温澈抛出的诱人条件而倒戈,毕竟温澈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比凭空出现的温烈要更加令人信服。”   杨元转向柴湛,拱手道:“萧南王此次才令我很是意外。”   “不过是想为自己博得一丝生机。”   杨元摇头道:“萧南王一心为百姓,谁人不知,这苻国和楚国要是让那利欲熏心之人当之,恐将灭亡。”   “太子行事虽莽撞,但也是爱才爱国之人,必定也会好好治理国。”   杨元冷哼一声:“王爷此话不过是糊弄那些不明就理的罢了,楚国和苻国终会开战,而那时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恶战缠绵,苦的也只会是百姓。”   “杨大人此言甚是,不过江山社稷哪里是我们可以随意动摇的?”   “若是我们苻国可助王爷收服权力呢?”   柴湛沉默不语,令人难以猜得所想。   唐珞月放下碗筷,跟着柴湛走到湖边,他深沉的望着湖天一色,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唐珞月将披风为其披上:“风大,夜凉。”   就如此,两人立在湖边两个时辰,竟无言。   “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会相随。”   柴湛低下头,深深叹气。   若真的下的狠心,怎还会有今日局面。念及亲情,顾及血脉,而如此不过可笑愚蠢?   柴湛身份不宜在苻国肆意游走和抛头露面,只能做军师,唐珞月乐得成为他的跑腿小妹。   “吴大人,不知可否与您饮一杯酒?”   吴庸颇厌烦的抬眼看了唐珞月:“你再怎么纠缠也没用,明白人都会择良木而栖。”   唐珞月自顾自的坐下,举起酒壶倒上了一杯,干杯后才开口:“那大人可是那明白人?”   “两人差距甚大。”   “弑兄杀父的真相一旦公之于众,您觉得那皇位他还坐得稳吗?”   吴庸不慌不忙喝了一杯:“那就等那一天真的到来再说吧。”   唐珞月知道,以吴庸的老谋深算即便风云变幻,他也能独善其身,保得自己万全。而破坏了这种自信后,他定会慌乱,也会急切的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而如何让温烈成为这唯一的选择呢?   唐珞月三更而归,而那处光亮好似是永远为她而等。   她轻轻推开门,柴湛拄着头正为那疲惫的身体,积蓄更多的能量。   她悄然走到他的身边,将斗篷为其披上,柴湛缓缓睁开眼睛,握住唐珞月的手,只是浅浅一笑,轻轻松开了手。   “去睡吧。”   “吴庸不好对付,我会让墨风他们去安排。”   “你不信我?”   “有备无患,此次不能失败,我们身系两国国运。”   唐珞月一向将这些都不当回事,尽力而为罢了,而柴湛是全力以赴,哪怕是品尚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架势。有时她想说,不如我们就此放下一切,去那只属于我们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她终究没有说,她知道他背负的命运,不是如此简单,也不能就此放任。   波光粼粼,月色撩人,山之坚定水之澈。无人可晓,此山可是那番盼。   杨元行色匆匆的进来,这拍手声快响彻整个别苑了。唐珞月这边刚闭上眼睛,被吓得不轻。   柴湛淡然起身恭迎,杨元也拱手拘礼:“王爷深谋远虑,在下佩服。”   “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吴庸之子还真是吴家最大的祸害,这锒铛入狱可算天助我也。”话毕,杨元立刻又摆摆手摇摇头,“不对,是王爷心思缜密,部署甚神。”   “莫要高兴太早,温澈为拉吴庸入自己一边,说不准这事就会被按下来,所以……”   杨元心领神会大声笑道:“放心,此事绝对不会不声不响的被解决,我已安排好人明日就在早朝上上奏,就算想不了了之,名声也不会好,百姓中有了争议,便加之我们的胜算。”    ☆、威胁   唐珞月听的一头雾水,只等那杨元走后才好过来问具体。   这吴庸的儿子吴西方是个风流胚子,但却竟也有专情的一面,那先皇的赵美人便是他的绊子,先皇在世的时候他便曾经妄图,但被吴庸给制止,这回先皇离去,他便想着温澈要求自己父亲,这件小事定会成全。温澈也真的为了拉拢吴庸无所不用其极,糊涂的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谁知那赵美人竟是个刚烈的女子,差点死在了后宫别苑中,那吴西方仍不肯放弃,还大胆妄图将美人带走。   赵美人拼死抵抗,浒西苑便动静不消,那里可都是先皇的后宫妃子住处,哪里容得这样事情发生?还有更加难以启齿又可恶的事情发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温澈也真是不顾礼义廉耻,若是此事被暗中压下,那今后还不乱作一团?即便不是为了拉温澈下马,也要将那些女子救出水火之中。   朝堂一片轰鸣,没想到此事被爆出来竟有如此多人的强烈反应,原来跟着吴庸的几个人也都沉默不语,吴庸气急败坏,单凭一张嘴哪里能说得过那么多人。这便是墙倒众人推吧?这也不尽然,不过是吴西方出事,还不至于影响了吴庸的地位,顶多是个教子无方罢了。   还要更大的狂风暴雨才能让这场大戏正点上映并且按照既定的剧本落幕。   隔天赵美人便跑到太后宫中嘤嘤求助,还有好些妃子也都跟了过去,太后见此事可真是收不住,便也没有了章法。温澈稳定朝廷的同时,还不敢对赵美人等动手,怎么说都是先皇的妃子,还未妥善安排就出了大事,哪里还有皇家颜面?   百姓也都议论纷纷,朝廷倍感压力,杨元背后怂恿许多有全是的世家贵族带头,温澈此刻还真是有些麻烦。   最麻烦的就是吴庸,这吴西方可是独子,若是死了,肯定会让他那老母亲也跟着哭死。吴庸一向疼爱纵容这个儿子,以为屡屡都能为其摆平,谁知这次的事竟如此突然,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赵美人不顾太后的劝说,才等了三日便冲进了大殿中,惹的大臣议论纷纷,虽这后宫女子不得进殿,但人家豁出命来告发,也见此事定是真的不能再真。   吴庸焦头烂额,被老母亲哭得头疼,被儿子气得肝疼,被妻子吵得浑身疼。   唐珞月坐着听曲,这会儿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吴庸拱手拘礼,前所未有。   唐珞月一副不知就里的模样也是气坏了吴庸。   “此事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皇上乃一国之君,他都无法保你,我哪里来的本事?”   吴庸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能就此拂袖而去,再次低三下四道:“本官知道你们无非就是想扶温烈上位,但事情若是如此简单,我还会站在他那一头吗?温澈身系国运又掌握实权,一个毛头小子不能服众,即便我出面也不能成事,你们既都知道,为何又来逼我?”   唐珞月倒了一杯茶,恭敬的端起递到吴庸面前,嫣然一笑:“大人,您若是没那通天的本事,那温澈也不会只拉拢不对付。”   吴庸心中有了掂量,这小女子还真不好糊弄,以为不过是一个没有头脑的杀手,打打杀杀罢了,想扶那小孩子当皇帝也是天真的很,此刻看来倒是颇有意思。   吴庸接过茶,缓缓喝上一口:“还真是温度适宜,不苦不涩,好茶。”   这便是通了吴庸这一条线,把握好了,拿下温澈还难吗?   “大人,令公子的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谁人不会为了江山牺牲小我呢?”   吴庸手上停顿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若是不同意,儿子的命便会不保,即便是那温澈也难扭转乾坤,还需这布局之人拿出解题之关键。   “悠悠众口,是是非非,铁证如山,如何扭转乾坤?”   “真是假来假亦真。”   吴庸不禁叹了口气道:“老了,本官老了。”   吴庸离开时,那苍老的背影,莫名的令人心酸,一辈子朝廷之上,风头正劲意气风发,不过弹指间。远比仕途更重要的便是他的儿子,为了他,即便要赔上性命,加入一场无胜的赌局也是无可奈何。   “我总还信不过吴庸那老狐狸,先皇在世的时候,也总是无法拿住那人,仅凭吴西方就能让他归入我们吗?”   “你的顾虑我也曾想过,所以说,还要靠胥兄出马。”   “温澈早就知道是我们在从中作梗,若是再不快些,恐怕他想出对策来,我们便要落空了。”   “吴西方已经被我们看管起来,就待明日吴庸的决断了。”   唐珞月一头雾水:“你们竟然抓了吴西方?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呢!”   胥南谷邪魅一笑:“这不是高招吗?”   “这算什么高招啊?绑架勒索有什么高明?”   “温澈已经安排人送吴西方离开苻国了,更也要对赵美人下手,弄一个自杀的假象,冤枉朝廷官员可是大罪。”   “那吴西方走了不就是畏罪潜逃吗?”   “赵美人的哥哥是一方官员,虽未入得朝堂议事,但想要私下捉拿吴西方暗中解决也不是不可。”   “他们想嫁祸给赵美人的哥哥,果然是温澈才想的出来的解决办法,很没有技术含量。”   胥南谷和柴湛纷纷看向唐珞月,她这才意识到不该说那些现代火星语,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那温澈知道吴西方被抓了,岂不是可以直接嫁祸给他人了?”   “这也是个问题,他知道是我们干的一定会将这罪名顺势按到我们的头上来,所以速战速决才是关键。”   唐珞月点点头:“我这就去吴府。”   儿子失踪,吴庸却半点不慌张,看来他知道自己是关键人物,肯定是双方都会笑脸相迎。唐珞月非要反其道而行,将一根断指扔到了吴庸的桌上,他吓得拍案而起。   “你竟敢动我儿?”   “大人若是再犹豫下去,明日就是一只手,后天就是一只胳膊,慢慢卸,有的是东西呢!”   “唐珞月!你不过一个无名无分的杀手,那冷雾山庄也被废,苻国江山早就不依靠这令人诟病的组织了,你还嚣张什么?朝廷早晚会收拾你们这帮余孽!”   “吴大人莫要激动,若是惹怒了我,那你儿子就是缺胳膊少腿了!”   吴夫人听了这对话,推门而入哭着拉住唐珞月的胳膊:“你要什么我们家都答应,一定不要伤害我们的儿子。”   “夫人,你来做什么?快离开!”   “我不走,你这个为官位而死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为儿子做出牺牲?我这就去告诉娘,让她来骂醒你!”   吴庸急着拉住妻子:“你别这样,母亲她身体不好,若是知道这些,肯定熬不住的!”   “那就把儿子给我找回来!”   吴庸又气又恼,转身看看唐珞月,垂头丧气道:“我听你们的就是。”   “明日便是你救儿子和这苻国江山的时候。”   “你害怕吗?”唐珞月紧紧握着温烈的手,显然她更紧张。   温烈摇摇头:“若是能如此轻松,我便是拼了命也没关系。”   “并不轻松,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你若不能给他们信服的理由,即便有吴庸做靠山,温澈也不会被你拉下皇位,而那时候的你便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性命不保的。”   “娘亲曾跟我说过,做大事者不拘泥细节,成大事者不畏强权利害,我定不会辜负娘亲对我的养育,父亲对我的期望。这是父亲的江山,我定会拿回来。”   温烈这番话不知是谁教的,唐珞月一时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好似看到了柴湛的小时候,若是那时候他便知道有这么一天,定不会为了顾及他在乎别人却丝毫不顾的亲情而落得如此下场吧?   柴湛总是对着柴勇的牌位久久不能回神,这才是他最愧疚的地方,若是他能更果断一些,柴勇必定也不会软弱,定会跟着他一起面对残忍的现实。   温烈年纪轻轻便能看透这些,委实令人佩服,而这些也是柴湛所教会他的,柴湛不想温烈走他的路,不想看到有更多人受伤、死去,而最无辜的百姓应该得到最贤明的君主。   温烈未必是最适合的君主,但一定是比温澈更适宜的人选。   希望犹如日出般缓缓升起,灭亡如日落般无奈。幽深的庭院,无尽的走廊,君主的凄凉,百姓的盼望。   他如水般澄澈,他如烈阳般火热,他如高山般屹立,他如松般万古不变。   那个清瘦的背影,无力中透着无形的果断,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向他既定的命运,改变着所有人的人生。   从未想过这一生,竟要交于陌生人之手。从未看过一个不过少年懵懂,却能比谁都坚强的撑起一片天。   他便是他的小时候,他便是他的未来。    ☆、夜探   湘儿陪在温烈的身边,也将宫内的消息传递出来,以温烈的手段,定不是那温澈的对手,好在杨元早游走在各个官员家为温烈铺路,虽吴庸未出力,但只需一句话便可让他的党羽不再反对。   “吴大人的事还未解决,就不要在朝堂上妄言了。”温澈已然弃车保帅,吴庸成了没用的棋子,也成了这场争端的关键。   吴庸因吴西方的事,的确不能多说什么,事情一旦解决,那双方必然有损,所以温澈不会救吴庸于水火,而唐珞月一方也不能就此放过吴庸,待他反咬一口。   吴庸虽是关键,但也未必是成败唯一的因素。节外生枝可谓是唐珞月和柴湛未曾想到的。   温澈眼前一亮,亲自恭迎过来,拱手道:“魏大人可算回来了。”   这魏巡还真是被算漏了,他一向不问世事,归隐山林多年,但影响丝毫不减。当年先皇再三挽留,还亲自奔赴辽川想请回,都未成如愿,温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众大臣也都拘礼,吴庸心中不觉明朗起来,自己真是要退居幕后了,这次未是自己能控制的,即便恶化也与自己无关。   杨元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怕是这魏巡正是吴庸为温澈的出谋划策。   唐珞月气得拍桌,霜梦叹气道:“以为稳操胜券,谁知半路杀出个魏巡来?”   柴湛起身道:“我们要先查清楚这魏巡与吴庸、温澈有何渊源,能将他请出山,必定是有利害关系。当年他为何辞官归隐,可知详细?”   杨元摇头道:“下官年纪尚轻,入得朝廷之时那魏大人早就离开了。”   这岂不是半点线索没有了?   胥南谷不急不忙的打开折扇,潇洒摇摆道:“魏巡的妹妹魏如梦可是先帝的宠妃,不过因不可告人之谜而病死,之后魏巡便提出要辞官归隐,想必这事情出在那如妃身上。”   “那我们就让湘儿去查?”   “这皇家后宫之事多有隐晦,若真有何难言之隐,必定已经都处理好,定不会再让当年的人和事浮出水面。”   “如此说来就是没有办法了?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你急什么?与如妃交好的王美人当年因疯而送去了冷宫,想必早就被人忘记。她到底疯没疯去了就知道了。”   “那让湘儿去!”   “你去!”   唐珞月指着自己:“我?”   柴湛也点头同意道:“湘儿在温烈身边,一举一动定会被监视,若是被人发现这件事,定会破坏,你去再好不过了。”   “温澈认得我。”   “宫里的人不认得啊,而且你功夫身手好,不会被抓也不会留下把柄。”   一众夸奖不过就是为了让唐珞月出马,而唐珞月也自当不辞辛苦。   冷宫之名半点不虚,阴冷的环境,令人分分钟想要回头逃离,半点想要停留多一点都没有。这里头的疯女人也都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哪里能找出王美人来?若真是假装,这么多年估计也早疯了吧?   这里的女人早已看淡来往的人,竟半丝波澜都未惊。   “请问你是王玲儿吗?”   一番找来,二十个女子没一个承认,唐珞月只好坐在一旁叹气,这是好不容易进来的,再想就难了。   夜色将深,与疯了的女人说话,只能是毫无所得。   临离开前,唐珞月豁然发现在树后有一裙角,难不成还有一个人?   唐珞月不愿轻易放弃,便走了过去,看到这女子,自然她也是东问西答。不过她竟将这女子给带出了冷宫。   霜梦不敢相信唐珞月竟然随便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冰夏也一如从前的冰块脸,冷冷道:“你不会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些吧?她哪里像先皇的美人?”   唐珞月将饭菜端到女子面前,她好似很久没有吃过好东西,用手抓着吃的样子,像极了乞丐。   唐珞月一边安抚她,一面抬头回答冰夏的问题。   “她的眼神不一样,直觉告诉我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冰夏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不好了,楚国派了人来,说想找萧南王。”   唐珞月立马站起来,转头看向柴湛,他倒是淡定如初。   胥南谷痞痞一笑:“定是温澈透露的消息。”   唐珞月急道:“他怎么会知道阿湛在这里?”   柴湛稳稳倒了一杯茶,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胥南谷看完他又看向唐珞月。   “夏国定是不会藏萧南王,不然只能有一条死路,放眼望去,萧南王除非铤而走险回到最危险的地方,不然来苻国就是最佳选择。”   一直忙于温烈的事,竟然忽略了柴湛的危险身份,这下可是要一网打尽的意思。若是在冷雾山庄找到柴湛,正好一道将这些人一同处置了,不然怎么说温澈心狠手辣、决断果敢,倒是不拖泥带水很适合成大事,改掉那暴戾的性子,即便是他当一国之君也未有不可。   霞儿带着柴湛等人去了地下密室藏身,唐珞月跟胥南谷到正殿迎接来自楚国的客人。   “许久不见,可还好?”   此次前来的竟是柴鸿?看来迫于魏家势力,他也不得不成为柴曜的一只猎犬,想来也是可笑,他精于算计,却还是没有抗过强权。   “你们下去,我要单独和唐姑娘说几句话。”   柴鸿屏退了身边的人,胥南谷也识相的带着人离开。   柴鸿一如当初风流倜傥,不过多了几分沧桑和无奈,他微笑间演边出现了细纹,怕是如此下去就要老的快了。   唐珞月微微一笑。   “他还好吗?”   “你不问我好不好?”   “你很好,看得出来。”   “这次势在必行?”   “温澈给的消息也不完全,还要视三哥如何决断。”   “你还想当皇帝?”   “我虽不如三哥,但我算计一生也不过就是为了那个虚位,而他却丝毫并不在乎,各取所需有何不可?若是当初他肯,也不好有今日的局面,他太过执着。”   唐珞月拿起一酒壶扔给了柴鸿,他接住仰头饮下,倒也是好久没见他如此畅快。   “我们现在想扶温烈上位,若是得他相助,苻国的事也定会有决断。”   “魏巡?”   唐珞月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柴鸿,不愧是高深莫测的智者。   “不必惊讶,我一向都没有放过苻国的一丝一毫消息,我的家世比不上柴曜,想登皇位就是再来十个我也不够。跟三哥比,我无功勋在身,跟太子比我无家世背景,跟二哥比我也无威名四海百姓爱戴,想来也不过惭愧。”   “你是四兄弟中最谨慎和懂筹谋的,论这个可没人能比过你,就连阿湛也要俯首称臣吧?”   柴鸿笑着低下头,对这夸赞虽未过于兴奋,但与老熟人如此说话也倍感轻松。   “你去跟三哥说,一个月时间,我定能让温烈将温澈赶下皇位,但楚国江山必须是我的。”   唐珞月不明:“你怕温烈会用苻国的势力支持阿湛?”   柴鸿并不避讳的点头。   “这个我要问过他,若是已对你们心灰意冷,也无他法。”   “耗战可不是行军打仗最佳的方式,若是耗久了两败俱伤,即便赢了损失的也可能是一辈子都换不回来的。”   唐珞月知道一场仗下来,损兵折将不说,百姓也定会受苦。而柴鸿对皇位永不放弃的架势,估计也无人能够阻挡。撇开柴湛不说,若是想对付魏家和柴曜,以他的聪明才智不过是时间问题,而结果也只能是成功的。   唐珞月一路低头思索柴鸿的话,损失?柴湛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怕损失什么?若是能坐拥江山,损失的怎么会找不回来?   柴湛此次虽未曾说过楚国之事如何想,但见他一心一意帮助温烈看来,他这便是也在给自己铺路。   在去见柴湛之前,胥南谷拦住了唐珞月,两人回了书房。   “你这是怎么了?”   “若是他决定和柴鸿一决高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支持呗,反正温烈一定会帮他的。”   “以你的身份是不能做皇后的,你嫁入楚国都非易事,若是他什么都不是,你们神仙眷侣,若他称王称帝,你便只能远望。”   唐珞月恍然大悟,柴鸿那隐晦的损失,原来指的是她。柴湛是否争皇位,还要看她能否牵绊的住,看她能否让他为了自己放弃整个江山。原以为不过一句话的事,现今被解开竟变得如此艰难。   唐珞月抬头看着胥南谷,他眼中满是担忧。   “若是你,怎么选?”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自打见你第一面我就决定了会为你付出一切,别说我没有江山可弃,就算有我也定不会犹豫。但我终究不是,我未做过亲王,未身陷在皇室之争中,未见过他人设计杀害自己的父亲还嫁祸给自己,那个冠冕堂皇的人上了位真的会放过我吗?这些都是要考虑的,你明白吗?他不是一个人,是他放不下的整个楚国。”   这痛彻心扉的现实,如雷轰顶,唐珞月从不是简单天真的人,她经历过的也非一句话便能总结,现今看来她刻意逃避的那些,终究还是会出现,会在深刻的心路上留下最痛的记号。    ☆、失去   暮色深如海,叶落知秋分,吾知情深何处换,风云变心飘零。   一人独站月下凄凉,落叶纷纷惹的秋悲无处散,月不懂星的伤,星不惜月的伴。   一件斗篷轻轻劈在身上,温暖好似一处凄凉被吹散。   “夜深了,早些歇息。”   “初见时,你我不过以为利用,相处间不过算计,意外□□经生死,怕是这一生也写不完的故事,却好似突然到了尽头。”   “说什么胡话,我们还有很长很长。”   “阿湛,若是难以抉择,就闭上眼,不畏束缚,凭心而断,莫要被任何牵绊。我亦如如此。”   柴湛深情望着唐珞月,好似琉鸢又回到了身边,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人,此刻满眼悲伤。   他将唐珞月紧紧拥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头上,如此一辈子也好。   流过的血,死过的兵,被冤枉的罪名,那个回不去的家,若是能一朝忘,该是多么难得?   唐珞月缓缓抬头,嫣然一笑。   柴湛多想深情的吻下,此刻的他只能抑制情感,背负的一切断不能让怀中这个女人一同,更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虫鸣鸟叫,万物复苏,日出日落,断不负有心人。   柴湛与柴鸿在书房已谈了许久,是反目相对,还是携手共步?   唐珞月比任何人都紧张和矛盾,她既盼着柴湛能为她而放下,又怕他会被柴鸿而钳制,而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两人走出来时,从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霜梦摊开双手,叹道:“若是这王美人能用,估计这云青王也未必有那趁虚而入的本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此番联合谈判,还隐藏着另一个秘密。   柴鸿胸有成竹的大笑起来:“可惜尘埃落定,反悔不得了。”   唐珞月故意单独去送柴鸿,柴鸿也明白其中含义,独个与她说了几句话,她才知自己是多么自以为聪明。   “解决了柴鸿这事,楚国那边暂时不会再来捣乱,我们该好好盘算温烈上位的事了。”   胥南谷也算的上是最清醒的人了,他知道此刻唐珞月心情复杂,若不快些解决,恐怕真要被折磨致死了。   墨风上前一步,拿出一把刀来:“这是望云刀与凤栖剑并称天下无双刀剑。”   “你们还是想打号令江湖的主意,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退路,若是轻易用在此,怕是将来我们连个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胥南谷第一次发怒,手中的扇子被用力的合上。   “胥庄主,您应该知道,此时若是不用些手段,很难让温烈在百姓心中有所依靠。”   “那你们就让这些江湖人士做牺牲吗?你可知道公然对抗朝廷的下场吗?即便将来温烈上位,也断不会给他们平反,那将成为一辈子的罪名!他们是江湖人士,是各路英雄,不是倭寇土匪,你们如此对得起良心吗?萧南王我一直敬你是光明磊落一心为天下的人,怎会想出如此来?太令人失望了。”   柴湛依然没有说话。   “这些也都是逼不得已,为了江山社稷,小小牺牲一下又如何?若是非我不可,我断不会推诿。”   “那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凭什么争皇位的事,要牺牲无辜的人?你们难道都没有血泪吗!”   “胥庄主,谈人性,恐怕冷雾山庄最没资格吧?这里可是杀人如麻血流成河的杀手组织,可不是善堂!你们一年培养出来的杀手要杀多少人,那些你算过吗?这次还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苻国的未来,你竟然还不愿意?”   胥南谷想继续据理力争,被唐珞月一把拉住,她抬头直视柴湛:“这便是你的决定吗?”   柴湛缓缓抬头,望着唐珞月许久,点了下头。这一下是多么艰难,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不会利用他人上位,更不愿牺牲无辜性命,但如今陷入困境的不止是他,若再不能将温澈拉下,这里所有人甚至还有更多人会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他必须狠得下心才是。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胥南谷一把拉住唐珞月:“你疯了吗?我们的杀手刺客也就算了,那些江湖人士怎会听你?”   “我有牡丹令、凤栖剑、望云刀,这些不够吗?”   胥南谷紧皱眉头咬着牙:“你就这么爱他,甚至牺牲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唐珞月坚定点头。   “你疯了!这事过去,那些人会杀了你,你可想过?”   唐珞月甩开胥南谷的手,毅然决然的离开。   “你疯了吧?让我们去送死?你真把我们当做和你们一样没血没肉的杀手了吗?”   “那怎么你们才愿意?违背牡丹令主命令是要被追杀致死的!”   “那要看看有多少人反对了!我们凭什么要为了冷雾山庄去死?”   “不,这是为了苻国而战。”   “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我们都有家室,将来怎么抬头做人?朝廷不会给我们一个名分,我们为了那个毛头小子付出这么多有何用?”   “换一个太平盛世。”   “我胡峰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没见过?若说太平,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苻国太平了,楚国也定会来犯,那小子有本事平定战乱吗?魏巡大人都出山反对,可见这个小皇子还真不是当皇子的合适人选。”   “温澈说过定会铲除江湖人士,曾经为其卖命过又如何?倒不如死得其所,胡大侠觉得呢?”   “唐姑娘,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们不怕死,就怕死的没尊严。”   唐珞月明智不会轻易说动这些人,还是奋力一试。   “你吃吗?”   唐珞月摇摇头。   “家安了,心才能安。”   王玲儿说完便又痴痴傻傻的疯玩去了,唐珞月竟被一个疯女子给点醒了?   唐珞月拿着温烈的书信再次来到胡峰的家,他出门去了,唐珞月一边等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的很好。   胡大嫂端着茶来,虽并不是什么好茶,但却能喝出温馨来。   “我先走了。”   “姑娘不是来劝我家阿峰的吗?”   “本是如此,可见你们这双儿女天真活泼,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也许是我想的太过分了,不该如此轻易。”   胡大嫂点点头:“那姑娘便没事就来坐坐好了,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倒觉得姑娘面善投缘的很。”   唐珞月客气的应承。   大老远胡峰见了唐珞月从自己家出来,很是愤怒,拔刀过来,多亏唐珞月躲得快。   两人交手半刻,唐珞月招招收敛,没有敢对胡峰下狠手。   胡大嫂远处跑来喝止两人才算作罢。   “你这是望云刀,消失很久了。”   胡大嫂将饭菜端上桌:“快吃吧,别凉了。”   “拿来当利器了,辱没了这刀的传世。”   “冯大师的刀法出神入化,从未有人超越过,直到凤栖剑的主人出现时,他才恍然世间原来并未唯我独尊。”   “哦?原来胡大侠知道这刀剑的故事?”   “不过是普通兵器,是用的人传奇罢了。那凤栖剑的主人后来与冯大师喜结连理一段佳话。”   “可为何刀剑分落两处?”   “冯大师武艺超群刀法卓越,是江湖中不可撼动的侠士,他侠肝义胆乐于助人,却不想被朝廷盯上,苻国皇帝将其招入麾下,岂知那隐了身份的凤栖剑主人竟是楚国人,两人在爱与义的煎熬下终究别离。”   “倒也有意思,凤栖剑是在苻国找到,这望云刀则是楚国拿来的。”   “两人义断情却深,换了刀剑以留念想,临死也未能再见一面。好在这刀剑再次重逢,也算是为主人了却一件遗憾事。”   唐珞月点点头,表示赞同,两人碰杯,不计之前误会,只话那传说遗憾。   听了这故事,唐珞月很好奇为何望云刀在柴湛之手,是先前已得还是今日所需?这寓意颇深的刀剑,为何均落她手,是一件无法完成的爱,或是一首未尽的歌。   刀剑主人一生相隔天涯,若是按在唐珞月和柴湛身上,更是一首悲歌离唱。   “月主有心事吗?”   “没有。”   “你是觉得萝儿没有绮儿姐姐心细懂得多吗?”   “自然不是啊!绮儿是你姐姐,你们姐妹长的太像,有时我还真会恍惚。”   “月主疼爱绮儿姐姐,以后就当我是绮儿好了,我也会像她一样忠心的。”   “怕是将来没那个机会了。”   “月主是嫌我笨想赶我走吗?”   唐珞月笑着摇头,将头上发饰摘下:“你服侍的比绮儿还仔细,怎么会嫌弃,怕是我们要到地下做主仆了。”   萝儿半响没说话,唐珞月怕是吓着这孩子了,赶忙回身拍拍她的胳膊:“你定会活的好好的。”   萝儿立马跪下哽咽道:“萝儿不怕死,就怕保护不好月主。”   唐珞月深深叹气:“我可怕死怕的很,怕这世间再不能被记住,怕这一生遗憾太多。”   萝儿不明白唐珞月话中含义,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江湖   即使仇深似海,也有一笑泯恩仇的一天,而未果为民牺牲小我,不过是个人在觉悟上的领会。   唐珞月不屈不挠不放弃,再次来到了胡峰的家里,他已经出门去了,听说今日有个英雄大会,群雄皆出席,这牡丹令主本该出席的,唐珞月并没有去,而是来了这里与孩子一起玩。   胡大嫂笑呵呵的端着茶过来:“之前不知道姑娘身份如此尊贵,怠慢了。”   唐珞月接过茶大口喝下,擦擦汗,不拘小节的笑道:“可不,谁能知道这号令群雄的牡丹令主竟被胡峰胡大侠给教训了。”   胡大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唐珞月不以为然道:“倒也不用往心里去,我倒是喜欢胡大侠这样的性子,够爽快,不像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强多了。”   “我听老胡说了你的意思,不知你可愿听听我的想法?”   唐珞月在木椅上坐下:“好啊!”   “为国为民乃是好事,若是心存小家定无法成全大义,我们这些牵绊自然也成了一国的罪人。但若非无情也不会整日里愁眉不展,若说有情却放不下家人亲友,甚是为难。”   唐珞月点头道:“大嫂说的极是,这事还真是需要从长计议。”   “听说胡大侠有一片地种的都是谷物,不知可否一起前去看看?”   两人回头一看,惊讶万分。   “阿湛?”   “这位是?”   身份有些为难该如何介绍呢?正踌躇之际,柴湛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他拱手拘礼道:“在下是唐珞月的朋友,听闻她来见大名鼎鼎的胡大侠,我便也心向往之。”   胡大嫂羞怯的摇头:“你们这是谬赞了。”   “大嫂带我们去那田里看看?”   胡大嫂欣然接受提议,带着两人便去了稻田。原以为不过小小,谁知竟是很大,临着的也有些江湖人士的地,着实让人费解。   干了一天的活,收了好些的稻谷,胡大嫂连连道谢。   “你怎么又来了?这次还带了其他人?”   柴湛起身恭敬拱手道:“敬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柴湛。”   胡峰瞬间定住,这名字谁人不知啊?   胡大嫂一个箭步到了胡峰身边:“今天这两位贵客去了咱们家的地,还不辞辛苦的帮我们收了好些稻谷,真是辛苦非常啊!”   胡峰俯首道:“参见萧南王。”   柴湛摆手道:“哪里有什么萧南王,不过一个逃亡不敢轻提之人。”   “萧南王乃盖世英雄,素有战神之称,即便是征战沙场,也顾得百姓安危,不论是哪里的人都对您赞不绝口,不伤百姓可是兵家最大的难处,而您却屡屡做到承诺,不牵连百姓,在苻国也都传颂您的佳话。”   “胡大侠过誉了,不过是想着既想天下太平定要安定百姓,若是百姓不安,何来国安家定?”   胡峰为柴湛的气魄所折服,连连称道。   两人好似酒逢知音喝了许多酒,本是很难的事,唐珞月都连连告败,这一顿酒竟然让胡峰为之动摇,还说要想办法去说服其他人,为国效力,即便是没名没分要被百姓唾弃,家人也可能连个居所都要没有,但也不能阻挡他们的爱国之情。   唐珞月这才明白,英雄人物的出场有多么重要,一个人令人信服的人说的话也直接百分之五十的成功了。   “解决了这件事,接下来就要杨元辅佐温烈演好这场戏,才不好让这些英雄白白牺牲。”   “王爷既已想好,那就放手去做吧,我们冷雾山庄定当肝脑涂地。”   “琉鸢……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是唐珞月,不是琉鸢,王爷还是叫我唐珞月吧。”   柴湛叹息一声,便径直走了。   唐珞月看着他的背影,突感莫名陌生,这人还是那个为国为民着想的战神萧南王吗?他为一己私利竟想到要牺牲这么多人,难道平定一场皇位之争,要死很多很多的人吗?   杀手的生涯让她早已冷血无情,但仅仅不过两年时日,她尝到了普通人的快乐,放下利刃拿起针线时的轻松,却不禁只是瞬间不可追。   群雄聚集冷月堂,柴湛沉着冷静,墨风在旁辅佐。这样的他,好似让唐珞月恍然他本就是个王者,这条路上,他从未放弃过,只是他小心的隐藏着什么,怕伤害到那些血肉至亲,不想再一步步的被算计着,不反击只会沉沦。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你这是怕了?”   “你要领头的时候,我便开始怕了,我以为他爱你,不会让你涉险,可却同意了你这样大胆的想法,我委实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却都不明彼此心意,我拿你当哥哥,当挚友,却不曾想你对我有情,好似回首间错过了什么,又不敢遗憾。即便人生如此,我也不负当初那颗想要改变一切,若能换来太平永年,我有何来的彷徨遗憾?”   胥南谷低头一笑:“不愧是萧南王的人,大仁大义学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我这是为国而战,想来也定不会负了百姓的信任。”   大战前夜,唐珞月独自坐在帐中忆过往,思量不比凄凉间气魄萧然。   墨风悄然到此,唐珞月意外却不惊喜。   望云刀放在案前,唐珞月明白其中意思,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若不能成全小我,那大义成功乃今生最大的成全。   唐珞月将亲手缝制的锦囊交于墨风,未留一句话。   柴湛打开以为其中定有信物,却不过空空。   “行军打仗不比执行任务,只要见血封喉即可,我们既要做到尽量不伤害苻国兵将又要让其觉得威胁,还不能被发现,你可知这有多难?”   “胥南谷,你可知道你从未怕过什么?记得师傅罚你的时候,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皮开肉绽的时候也不喊疼,只是倔强的不服输。”   “心中若有了牵挂,便会被牵绊,你是我此生的牢笼,即便粉身碎骨我不叹一声,而你伤了分毫我也不愿。”   “所以你要保护好我啊!”   “活下来也是罪人,我们永远都要活在黑暗中,即便那光明是我们为之搏来的,如此你也无怨无悔吗?”   “胡家儿女甚是可爱,你可知那么小的年纪都经历过什么吗?大战之时他们流离失所,差点就死在敌军的手上,他们说最想的就是不再打仗,他们想要爹爹回去陪他们,而不是剑不离身随时都会离开。”   “曾经我们都是为自己而活,在鬼林里我们为活下来不知杀了多少人,而如今我们却要为救人而背负骂名,甚是要牺牲性命。此生我还未想过会如此活,还真是讽刺。”   “你为我之心,也可为百姓。今日的牺牲换的来日的繁荣,不负我心。”   唐珞月与胥南谷各带一方进攻苻国,大战就此开始,刀光剑影间的血流成河,可谓伤心却无能为力。   两人以冷雾山庄被朝廷背弃而起事,名正言顺,城外五里,那是一个等待的距离,温澈很快就会挺不住,温烈很快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平息战乱。   一切尽在掌握,而不受控的那些,可以故意就能忘记吗?   唐珞月拔剑而出,与众人交手,一人抵挡十人,为的就让温澈的党羽皆死在这场战役中,唐珞月拼劲所有不过是为那个人,而他到底在想什么?   久战耗力,退兵十里,以待后招。   胥南谷将扇子收好,亲自给唐珞月包扎伤口,霜梦一旁不禁叹气。   “一点小伤,何来如此?”   “月儿,你可知道我们这是不归路,本以为那柴湛爱惜你定不会出此下策,为何他却听了那柴鸿的?”   “对于温烈这样的少年来说,登上皇位定会遭受非议,温澈多年来在朝中布下心腹,又名正言顺得圣旨而即位,温烈这属争位,名不正言不顺哪里有人支持?下下策也是策略,楚国虎视眈眈,哪里容得我们想出对策来?柴鸿趁机而入实乃局势所致,他苦心经营不过为自己,而我们为的是百姓,柴曜那头称帝也未带来太平,若能一朝换两个,也不算吃亏。”   “关我们什么事?以我们的本事还能让朝廷给歼灭吗?冷雾山庄各个都是高手,想要活下来还难吗?”   “去哪里?到处都是战乱,我们又何能独善其身?”   “我不懂大仁大义,只知道此番下来我们定是成过街老鼠。”   即便结局已定,但仍不能改变一颗爱国护民之心,当初柴湛上战场也是为国,不争不抢是为百姓,不拆穿不利用是为家人亲友,而此刻那些被毁了的情和义,如何找寻回来?而他又何尝不是煎熬倍增?   唐珞月拼劲一生,为的是护他周全,他为百姓而战而谋,两人何尝不是牺牲了情?不求谁会领情,只盼有朝一日能笑着看太平盛景,将那些伤疤化为最深刻的印记。    ☆、大胜   温烈在此次大战中亲自领兵出征,英勇杀出重围平定了动乱,百姓在杨元煽动下也纷纷对这个一出现就成了盖世英雄的人理论纷纷。自然也还是有对温澈留有念想的人,必定这朝中之事百姓也只得一二。   唐珞月与胥南谷均被抓获押入大牢,两人隔壁而居好似也没有那么气定神闲。   “你信得过他们吗?”   唐珞月坚定道:“信得过。”   “柴湛可进不了宫,若是谁谗言一句,我们必死无疑。”   “不是还有杨大人在?”   胥南谷沉静半刻,艰难开口:“我本想早告诉你,但又怕你会去找那杨元耽误了事。”   “怕不是你听了杨元也想对冷雾山庄斩草除根吧?”   胥南谷不禁笑了,果然唐珞月又回来了。   “好在你不糊涂,冷静下来不算太笨。”   “阿湛曾与我说过,他信不过杨元,但吴庸等人不能为我们所用,只能将他提拔重用。杨元定会拿此事来问罪冷雾山庄,也不会让冷雾山庄存在下去。”   “他可有对策?”   “温烈虽应承会放过此次起事之人,但终究还要有个交代,就看那杨元是何想法了。”   胥南谷安心的深舒一口气:“他的命与我们连在一起了。”   柴湛即便是如此境地,也定不会让小人得志,此次牺牲之人既得不到烈士之称,家人也会被唾弃,已经很惨,怎么还能让剩下的人被算计而死?   这是唐珞月第一次入大牢没有受刑就给放出去的,跪在朝堂上,她不禁抬头偷偷观看一番,可能这也是人生最后一次看苻国的朝廷是个什么样子。   被发配是最好的下场,胥南谷和唐珞月因是首领而被罚一路要带铁链,那雪阳乃苻国最偏远又最苦寒之地,不完全统计一年在那里活活冻死的人就有十几个。   这地方就是等死,好在冰夏和霜梦被胥南谷故意支开执行其他任务,并未参与其中,不然冷雾山庄可真的是要死绝了。   一路上犯人似的对待,拳打脚踢是轻的,鞭子的疼痛才是最难以承受的,在去雪阳的路上,会有烈日炎炎的地方,那鞭子上身火辣非常。   胥南谷会挡在唐珞月身前替她受罚,更是惹怒那些人,鞭子抽得就更狠了。   以为这算逃了受罚,没想到这一路是要往死里折腾的意思。   “温烈会履行诺言帮柴湛吗?看我们这待遇,恐怕他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楚国之事哪里是容易解决的?只在柴鸿一念之间,若是想柴湛死,那他走不出苻国,若想借柴湛之力,那他必替他洗清冤屈,可若洗清了,他就没有柴湛有资格登皇位。起身我倒也是好奇这楚国的局势会如何变化。”   雪阳之地还真是名不虚传,才到了城门口就见雪天一色,与这城外竟如此不同,好似两个世界。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南极吧?不然怎么会这样的冷呢?大雪纷飞,白雪皑皑,脚下已然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初见雪的几位还莫名兴奋用手接雪,不知以为来的是观光团呢!   胡峰腿受了伤,踩了雪就更走不稳,胥南谷勉为其难的样子过去扶他。   他俩之前可算是仇敌了,每每都要舌战许久,胡峰看不上胥南谷的杀手冷血将人命当做儿戏,胥南谷看不惯胡峰一副大侠气势盛气凌人,这会儿倒是相互依靠了?   胥南谷与胡峰在一个房间,这也好让他们好好照顾彼此。   唐珞月与一层跟着一位江湖侠女一个房间。   “我是唐珞月。”   “久仰大名。”   “怎么称呼啊?”   女子挑眉看了唐珞月一眼,然后就去铺被子,根本不想再理她。   这年头有女子能大仁大义的为国而牺牲,实在难得,即便她并不是友好的。   隔天四十个人被分配道各处去干活。   唐珞月的手都被冻僵了,若是再洗一会儿衣服,估计手都能断掉。   好在突降大雪,领头的不愿站在那里挨冻便带着女子们回去了。   夜里只听一人喃喃,唐珞月翻身起床,原来是跟自己一起来的那个。   秋红拉了一下唐珞月:“别管她,定是白天冻着了。”   “那请大夫看看?”唐珞月已经下了床。   秋红叹道:“我们是低贱的下人,怎么有资格请大夫?睡一宿就好了。”   唐珞月刚走到那女子身旁,就听外头有动静,领事女官大喊一声:“谁不睡觉就出来站岗。”   唐珞月只好退了回去,想着半夜里这样的身份想要找大夫肯定不行,明日再说。   “你怎么了?”   唐珞月怎么问她都不回答,秋红冷哼一声:“还挺金贵的,一会儿有她好看的。”   领事女官海棠进来见那女子还在被窝里,便拿起鞭子就抽:“白芍,你是活够了吧?不起来干活敢偷懒了是吧?”   唐珞月悄悄挪动步子接近海棠说:“大人,她病了,麻烦给请个大夫吧?”   “大夫?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看大夫?”海棠一把将被子扯下,用力拉住白芍的脚,硬是给拽了下来。   唐珞月被秋红拉住,秋红冲她摇摇头。   “你们去干活吧,我来收拾她。”   白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海棠的鞭子便又上了身。隔着门都能听到鞭子响亮的声音,唐珞月欲回去帮白芍,再次被秋红拦住。   “你这手上脚上都是铁链定是犯了很大的错,若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你为何总是拦我?”   秋红轻咳一声:“我是为你好。”   “用不着,我们素不相识,你何来对我好?”   秋红白了唐珞月一眼:“你当我愿意啊?要不是那个胥大哥求我,我还才不管你呢!”   真是难为了胥南谷,同时自身难保的境地,竟还有本事来摆脱唐珞月身边的人照顾。若说这社会也只能这样的人混的开。   唐珞月的脾气哪里是一天两天改的了?她径直过去推开了门,抓住那鞭子。   “大人,若你真的把她打死了,就少一个干活的了,明日赵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海棠很是生气,从前可没人敢如此跟她做对。   “你放不放手?”   “大人若是不打了,奴婢就放手。”   海棠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唐珞月的腿上,给她一个措手不及,那鞭子自然就打她身上了。唐珞月虽被铁链拴住,但功夫可没费,立马站起来与海棠交手。谁想这海棠竟也是有武功底子之人,与唐珞月也过了好几招。不过唐珞月被束缚手脚,有没有武器,还是落败了。   两人被吊在树上,这大雪寒天的,脸都快冻裂了。   “你这是何苦?”   “你我一起来的,自然能帮就帮,再说你们落得如此也怪我。”   “你知道就好,若不是胡大哥应承,我们怎么会答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按上这大逆不道的罪名,生不如死。”   “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但也要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这苻国江山是分你一半了吗?要你来谢?就怕那皇帝小儿不懂感恩,将我们置于死地才是。”   “不会的,他心地善良,不会赶尽杀绝。”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他不是皇帝没有权力也不怕失去什么,而当了皇帝便拥有的多了,越是高人一等,越是害怕所得一切一朝尽消。今日我们能为成全他而战,他人也定能为别人反咬他一口,杀人灭口才是最佳选择。”   “这怎么会呢?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你说对了,他是个孩子,便就是傀儡皇帝,听信了谗言不就不知所以了?我们还是要一死,不然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   唐珞月无力反驳,一是这风雪猛烈冻的人连张嘴都怕灌进去风,二是她也无从确定那温烈是否如白芍所言,谁又能保证谁不变呢?   至亲骨肉都可算计,亲生父母也可不顾,还有什么是信得过呢?   而今看不到希望就如这连连阴云不散般,痛却不能言语,死也不得痛快。   睫毛已经结霜,身体也渐渐失去知觉,再醒来时厚厚的被子和火炉还真是期盼已久。之前感到的身体无力好似消失了。   “怎么样?可还行?”   “霜梦?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不就死了?我施针救你,差点搭上自己的命,好在你争气挺了过来。”   唐珞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以为这次肯定要冻死,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还是派了神仙过来搭救。   唐珞月喜笑颜开,这是在雪阳之地最好的消息。   “那白芍怎么样了?没事吗?”   “你还担心别人?”   “若非是对她有愧,我哪里管别人死活?”   “说这话才想唐珞月,不然我都后悔救你了。”   “放心好了,我不是玛丽苏,更不是圣女婊。”   “什么?”   唐珞月偷笑,这话要等个千百年霜梦才能懂吧。   “对了我,我怎么觉得身体有力了?”   “我解了你的软骨散,不然你一身功夫使不出来,不只有在这里带欺负的份儿吗?”   唐珞月下意识的朝门口看看,生怕有人偷听。    ☆、流放   霜梦独自在苻国也撑不下去,便也偷偷的跟了过来,自然也不会是自己过来的,冰夏已经去找胥南谷了。情义深浅,还要事儿上见。   霜梦细心照顾,唐珞月恢复神速。   也亏得两人变卖了山庄和青楼的钱打点,不然在这地方,哪里有人讲情面?   “接下来我们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照霜梦所讲,那温烈已经成了杨元的傀儡,对我们斩草除根势在必行,我们必须给自己想出生路。不过为何萧南王突然消失了?就连楚国也没有音讯吗?”   冰夏点点头,回道:“这人不知是不是利用了咱们,竟然事后连个人影都不见,亏得有些人还轻信了他。”   胥南谷用扇子敲了一下冰夏的肩膀道:“他也自身难保,况且算计什么都算计不清人心,逃了也好,省却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白芍因唐珞月的挺身相助,而感动自然就成了一份子。   “我发现这里也有许多能人志士,被发配过来也都是因得罪了官员王侯,若是他们能为我们所用,一同解救出去,说不定也能创造另一番景象。”   “胡大侠的意思是?”唐珞月有些糊涂。   “组建我们的小军队,不为别的只为自保,若是可以还能帮助其他人。”   “江湖人士组成军队的可少,而且这样会让人认为有谋反之心,到时候这罪名可真就坐实了。”   白芍倒是不同意唐珞月的说法,起身大声道:“我觉得胡大侠说的对,朝廷已然放弃我们,我们不能自生自灭,应该发愤图强,做自己的主人,若是我们能救百姓于水火,我们便是英雄,以后还愁不能为自己平反吗?”   胥南谷摇头道:“冷雾山庄乃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听了都令人闻风丧胆,做了好事也未必有人信。这原有些威名的江湖英雄也因这次的事而牵连罪名,若是两者联合,百姓未必领情。”   唐珞月点头表示赞同。   “那也不能落草为寇不是?我们都是有大志向的人,即便不能伸抱负,也不能就此沉沦,任人宰割!看看雪阳之地的这些人,哪个不曾豪言万丈?哪个不曾拔刀相助他人,而今呢?活的连个狗都不如!”白芍唉声叹气,为这世道而哀叹,为这不幸而不平。   “谁说要落草为寇了?”   “你不知道,东头村的人已经开始反了,那边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都是这些被流放过来的人。我们西边离得远管得严,所以没有被牵连,南头村的已经有好些人因此而被杀了。为了扼制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难逃幸免。”   唐珞月将眼光投向胥南谷,想着还是听他来劝。   胥南谷叹道:“如今也由不得自己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的家人有些还在苻国,你们想回去。可你们想过吗?如果你们在这里闹事,那边通知过去,家人们可是要遭殃的。我们冷雾山庄的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们可以吗?”   白芍反驳道:“那又如何呢?我们即便在这里做工到死,也未必能再见上家人一眼,罪名已成,那些该遭的罪想必他们也都逃不过,不如揭竿而起,搏个自由,还有希望能再回去看看他们。”   胡峰点头道:“白芍说的是,我想念儿女,他们受的苦我定要讨回来。这个决定绝非是对你们当初为帮温烈上位而气恼,我们只想赶那杨元下去,温烈能够自主,才能换来真正苻国的未来。”   论说教,冷雾山庄的人,自是不如这些江湖闯荡多年风风雨雨惯了的英雄。若说不为所动,肯定是谎言,但真的要那样做,有多少人愿意呢?   想了一夜,唐珞月依然不能下定决心,这是要造反啊!之前那次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这次是真的要走这条路,针锋相对的时候,温烈那清澈的眼睛,那坚定的信任,该如何面对呢?   从前做杀手的时候,很简单,见血封喉,血战到底即可,如今要步步为营,精心算计,不敢妄下决断,不敢轻言任何。   霜梦也坐起身来,悄声道:“我知道你很难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恐怕将来与谁都只能兵戎相见了。可你想过吗?也许……萧南王正需要这样一支可以助力的军队。”   唐珞月惊讶的看向霜梦,她不过考虑的是造反和温澈,万万没想过柴湛。霜梦的话提醒了唐珞月,柴湛的处境很是不利,只能依靠柴鸿的决断,没有主动权,更没有谈判的资格。若是有了这样的军队,那么还愁拿不回皇位吗?   唐珞月深深叹气。   他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在那树后远远望着,连送行都不能。幕然回首间,那火热的对视,怕是一眼万年,却写尽情义深深。   深邃的夜,犹如柴湛深邃的眼睛,浩瀚的宇宙还能装下多少?   情之所起,落雪纷飞,梅花点点深深,洁白处一处红染。   唐珞月独自走出房间,夜里的雪星星点点,犹如繁星下落,唾手可得。   月影双星,只伴流年。   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怕这幻觉又是幻觉。   那一身湛蓝的男子,银灰色斗篷随风摆动,可见风雪之大。   唐珞月不顾自己是否再次出现了幻觉,这次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即便是又一次扑空。   却……如此真实。   寒冷的温度有了温暖,眼泪不再会被冻住,而有人擦拭。   “阿湛,真的是你吗?”   柴湛紧紧抱着唐珞月,下颚抵在她的头上,点点头:“是我。”   “你真的来了。”   “路途遥远,耽误了时日,对不起。”   眼泪滂沱,模糊的看不清眼前。   柴湛急忙替她拭去泪水,一边心疼道:“这样哭,脸会冻坏的。”   “你可以不来的。”   “我去了一趟夏国,安顿好便过来了。”   “夏国?”   “让他们将东西转交给柴鸿,便算功成身退了。”   “你不是答应了帮他?”   “那密录已经给他,柴曜自然会顾及,之后谁胜谁负与我何干?我心爱的女人在这里受苦,我却执着那虚位,岂不是该遭天打雷劈?”   唐珞月将头深埋在柴湛的怀中,哪怕多一会儿也好,这样的梦再长一些就好。   众人对柴湛的出现惊讶不已,更刷新了胡峰和胥南谷等人的三观,以为他弃之不顾,却没想到竟如此重情重义。   念织来到唐珞月的身边,两人相视一笑,这是多久没见了,好似隔了千年一般。   “我的两个忠士,墨风、念织。”   两人与众人打招呼,便站在柴湛的身后。   “我想到办法可以救几位出去,不知可愿意听上一听?”   “王爷竟没有弃我们不顾,而万里追来,胡某惭愧。”   “哦?是以为我逃命去了?”柴湛笑着,胡峰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我柴湛一生征战沙场,曾杀过无数敌军,为楚立下汗马功劳,却不敢居功,只因那些刀下亡魂也乃时局下无奈而战,若能伤一兵一卒便能换下和平百年,我柴湛定当肝脑涂地。”   “不愧是萧南王,战神之名不负。”胡峰意气风发。   “胡大侠谬赞了,若我真有本事,怎能落得如此境地。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犯险,让这些无辜的有识之士担下这冤名,吾甚惭愧!”   胡峰深深叹了口气,道:“王爷不必太过自责,若非如此,那温澈也不算什么贤明圣君,吾等也是等死罢了,不如拼死一搏,哪怕换个国家安定几年也好。”   “胡大侠说的是,如今温烈因年纪尚小,而被杨元代理了许多朝政之事,无实权不决断,长此下去也定会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你是说温澈?”   “楚国魏家一直与苻国暗中过往甚密,此次之事我倒是看出些端倪,温澈虽已被赶下皇位,但仍旧因无大错而留有亲王之名,只要楚国支持,将来复位不无可能。”   胡峰慨叹:“千算万算,不过还是让这些人给布局深深。”   “那王爷此次前来是有何对策?”   柴湛看看唐珞月,缓缓牵起她的手。   “只求安然度日,权争天下与我无关。”   众人不解。   柴湛接着道:“邱家村临近楚与夏国之间,柴鸿答应我愿帮我隐姓埋名残度余生,我想与心爱之人去那里。”   “这…….王爷若都不愿出手相助,那苻国岂不是又要回到那温澈之手?这些曾经为国而战的人,怕是要白白牺牲,而且还会有更多人会死,您真的要这样放弃吗?”   柴湛低叹:“柴某乃楚国之人,哪里还敢插手苻国之事?此次解救之策,也实属无奈,若非节外生枝,早已成盛世太平,只怪敌人太狡猾,我军太忠诚。”   胡峰俯首“还请王爷三思,这能领军带兵又得众人信服的便只有王爷了,您不能撒手不管啊!”   柴湛无奈摇头:“我与墨风、念织,已制定好如何带大家离开,便各自散了吧。”   “王爷!王爷!”    ☆、姐妹   柴湛心疼的为唐珞月叠着被子,唐珞月欣然的看着他,好似一对平常夫妻一般。   “晚上我会让墨风拿多些炭火过来,你们就能好好睡觉了。”   “你说三日之后便有人来营救我们?”   “若不是牧曼嫣答应这个请求,估计这世上也没有人能来了。”   “这么说来,我倒觉得很是愧疚,她对你真是一片真情。”   “可惜我们注定没有缘分。”   “她如此犯险帮你,难道置夏国于不顾了吗?那个叔父会不会反对,到时候没人来啊?”   柴湛自信的摇头:“放心吧,他们一定回来,因为夏国的秘密在我手中。”   柴湛关上门离开,这份还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心头,盼望已久的这重逢,为何让人觉得沉重?   霜梦夜里唉声叹气几回,唐珞月坐起来想要问个究竟,转头看到白芍也起身望着窗子。   “你们怎么都不睡?”   “我不想去邱家村。”霜梦皱眉低语。   “为何?你不喜欢那地方?比雪阳可强太多了。”   “你是能与心上人一起了,而我的他还在苻国苦苦等我,不知何时才能从大牢里走出来,不对,应该说这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没听你说过他的事,我以为你们早就断了?”   霜梦深深叹气,不肯再说,转身躺下。   “你又为何不睡?”   “国破家亡岂能独善其身?”   唐珞月明白白芍这是在怨柴湛和她的决定。   “现今看来,温烈还是皇帝,有朝一日定能将苻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繁荣昌盛。”   “可那要经过多少苦难?能不能熬得住温澈的算计和陷害都说不定,我不像你有愿意和你归隐的人,我的家人都在苻国大牢里,想见都难。”   说多了也不过是埋怨,而这些却是唐珞月也始料未及的。   若温烈不登皇位,这些人不过在江湖中做他们的英雄好汉,直到刚刚,唐珞月才恍然发现,那一局不是为温烈的即位,而是为唐珞月和整个冷雾山庄的脱身之法。柴湛隐藏的那个原来不是其他,而是想救心上人一命。   营救计划早在茶盏与牧曼嫣见面的时候想好,而牧曼嫣也别无选择的拼上夏国的一切相助。好在似乎远在雪阳的他们已经被遗忘,一路非常顺畅和顺利,打通了天地线一般,到达邱家村不过十日。   唐珞月被安排在最东头的一处大宅,说是村,但这里并不比别的地方差,甚至还要更加繁荣。这里的人都是曾经受过萧南王恩惠的,有些甚至都不是楚国人,战乱下失去亲人的他们被萧南王收留放置在此,说句不可置信的话,即便现在让他们拼上性命保护柴湛也未不可。   柴湛定期都会派人送粮食等物,也派了专人来教种地织布,大家自力更生欣欣向荣。   柴湛一身农夫装扮,还真有些不敢认了。   “都安顿好了吗?”   “有些人还是要走。”   “想留的自然不会离开,想走也不要拦着,他们的亲人都在那里,回去也算安心。”   “我打听过了,现在苻国一切有序,倒还未出现什么大事,百姓也都没有受苦,算得上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唐珞月倒了一杯暖茶递过,笑道:“那自然是最好,那楚国这边呢?”   “也未有什么大的动静。柴鸿想推柴曜下来,还需天时地利人和,差些。”   “虽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柴鸿至少没有柴曜那样残暴不仁。”   “快歇下吧,这都三更了。”   这样的平静,毫无真实感,腥风血雨貌似才在昨日落下帷幕。梦里的人仍在哭喊,温烈被绑在一处,正无助的看她。唐珞月猛然起身,后背都是冷汗。   柴湛推开门,紧张的抱住唐珞月:“怎么了?”   “温烈他真的没事吗?”   “你别胡思乱想了,即便杨元想怎么样,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被赶下官位,他要留着温烈才行。”   “可不代表他就不会虐待温烈啊!而且温澈虎视眈眈,柴曜一天不下马,温澈便还有一线生机。”   “你还是放不下?”   唐珞月将头紧紧依靠在柴湛的怀中,她是放不下,温烈还是个孩子,她是不是不该将其推上皇位?当初为的是国家,为的是百姓,而没想到牺牲的却是温烈那个无辜的孩子。   “你要知道,生在皇室必须要能担大任,不然怎对得起一国的百姓?若连这样的事都无力扭转,将来何谈治理国家?苻国先皇将温烈培养如此贤德有礼,教他的也都是治国之道国之安危,就说明他早已被定下了那皇命,只是若直接给了,怕是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他能借助他人之力登上皇位,也应该晓得用人之道,朝廷不乏忠臣良将,若是连个人都挑不出来,那只能让杨元利用一生了。”   唐珞月不服气道:“那你看出杨元是那样的人了吗?不然怎么会让他给骗了?”   柴湛沉稳回道:“若非对权势窥见非常,怎会冒险扶持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当皇帝?”   唐珞月一把对开柴湛:“你既已看明,为何不提醒温烈,也不会让事情发展至此。”   “鸢儿,你知道吗?有很多事是我们都无法控制的,若是强行阻止,也许会带来更多的后果。况且这命运是自己掌握的,那温烈半丝看不出的话,也该是他的命。”   “那也不能让他来承受啊?他不过还小。”   “不小了!他也该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了,他的皇位已然来的轻松,还想如何?你想想外面那些人,他们为了让温烈当上这个皇帝牺牲了什么?你忍心让他们继续吗?甚至拼掉自己的命?最后连个记得自己的人都没有?”   唐珞月摊手落寞,柴湛的话萦绕耳边,她太过冲动,不计后果与她的杀手生涯不无关系,她并没有养成三思而后行。回想从前在楚国的时候,若不是太过莽撞,也不会屡屡被柴曜算计陷害,也差点害死了柴湛。   她既想去帮温烈,又不忍放弃眼前的平静生活,矛盾从未消失。   暖阳轻洒,微风拂面,脚下砂石作响,真实不可作数。   “唐姑娘你要不要与我们去湖边去啊?”   “去湖边?”   “是啊!小媳妇都在那里洗衣服,小伙子在那里抓鱼,很有意思的,今天是打鱼的好日子。”   吴大嫂很是热情,拉着唐珞月就走,也不管她答没答应。   到了湖边才发现霜梦她们也都在,嬉笑的声音令人恍惚。   霜梦回首嫣然一笑,招手让唐珞月过去,唐珞月也莞尔一笑快步过去。   “怎的不叫我?”   “怕你累啊,一路上你咳嗽不断,好些了吗?”   唐珞月点点头。   念织过来给了唐珞月一个果子:“是刚刚那边小孩在树上摘得。”   唐珞月放眼望去,那片果树正结的好时节,吃一口果子酸甜适中,也真是一种享受。   一个渔夫叉着一条大鱼举过头顶,岸上的人欢呼雀跃,那家的老太太也大声笑道:“今晚上来我家吃鱼,我儿子又弄到了大鱼。”   “梁老太太好福气哦,每次都是你家梁宝山最厉害。”   梁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却没在乎那是老去的年华,哪怕只是一刻,能如此开怀的笑也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终到了离别的时候。   胡峰带着白芍等人要偷偷潜回苻国,他们放不下自己的家人,虽有些事被扼杀在摇篮中,但胡峰仍旧不肯放弃,将来会如何做没人能猜到。   胥南谷郑重的将唐珞月交给了柴湛。   “好好对她,不然天涯海角定追杀你至死不渝。”   柴湛点头笑道:“你可是第一杀手,我可怕的很。”   冰夏决定跟着胥南谷一起走,霜梦决定暂时留下他日再做打算。   就这样本可以齐聚在此,便又分道扬镳,应了那句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霜梦闲来无事与唐珞月在家刺绣,两人都不是很在行,但假装的样子却很有趣。   “你就打算这样过了?”   “那怎么过啊?”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唐珞月浅笑歪头:“还请鬼医仙明示。”   霜梦没好气道:“真被你气死了,自然是和柴湛的婚事啊?既然决定要在这里过了,还不把你娶回家算什么意思啊?还觉得你配不上她啊?”   “他有家室。”   “你什么时候这么让人不省心了啊?这是你唐珞月说的话吗?那有家室的是萧南王,他现在是亲王吗?他就是个逃犯,你愿意跟他,他就要烧高香了,还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话音刚落,门外那拍手声甚是响亮,柴湛大步跨了进来。霜梦一定后悔死了吧?   “霜梦姑娘这话在理,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但我想明媒正娶总得准备些,不能委屈了她。”   霜梦一听便精神抖擞起来:“那好啊!这是你说的啊!可别来个敷衍,我们冷雾山庄的人可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柴湛作揖道:“哪里敢啊?”   唐珞月羞涩的低下头,听了这事自然是高兴的,终于能嫁给心爱的人,也算此生不负。   不知不觉在这邱家村一个月,秋来已,风萧萧。   一件期盼已久的嫁衣被捧到面前,唐珞月不禁落泪,一把抱住眼前这个人。   “瞧你,这么久没见,更没出息了呢?”   “松姐姐,好久好久都没见了。”   松菀湘还如往常洒脱一笑:“你呀,倒是长了年纪,退了本事,怎么就这样容易的就答应嫁给他了呢?”   唐珞月擦了眼泪将松菀湘请进屋里。   “别忙了,一点都不如从前,俨然变成了人妇了。”   唐珞月羞涩低头,松菀湘将嫁衣拿起:“看看如何?可是我连赶一个月才缝制出来的,若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如此熬的。”   唐珞月接过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满意的笑道:“松姐姐就算百年不见我,也定能做出合身的衣裳来。”   “哟?嘴倒是甜了许多。”   “能请到姐姐为我做嫁衣定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松菀湘噗的笑出来。   “可不是吗?那萧南王可被我给折腾惨了,原以为就放弃了,没成想他为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我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他对你可是真心,这番下来,觉得你算是找对了人。”   “承姐姐吉言。”   松菀湘笑容收敛,唐珞月也明白其中意思。   “云青王他……如何了?”   “还如从前,不肯放弃,争了半辈子怎能说放就放?倒也难为了萧南王,肯为其出谋划策,不然以柴曜魏家的势力,早就将王爷给发配了。”   “哦?怎么会如此境地?现在魏家只手遮天了?”   松菀湘点头叹气,真是没法再悲叹了。   “这倒是我没曾想过的,以为云青王定能有办法呢!”   “魏家笼络众大臣,王爷拿着密录迟迟不敢公开,生怕被反咬了,时机尚未成熟唯有等待了。”   “姐姐莫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段时日了。”   松菀湘清清嗓子,重整心情。   “瞧我这是怎么了?跟你一个新娘子说这些没用的,你们这月中就要成婚了,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盼了这么久,这到眼前了,还真不知道该备些什么。”   “也是,这萧南王都给打点清楚了,你只要安心等着大婚之日即可。”   唐珞月甜笑点头。   “对了,那天我不能过来了,所以才来亲自送衣裳,祝你们白头到老。”   唐珞月拉住松菀湘的手:“为何?”   “那天王爷有事要我办,很是可惜不能来,但我必定日后补上。”松菀湘拿出一块玉镯来戴在了唐珞月的手上,“这可是难得的翡翠,你定要好好收下。”   “不不,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给妹妹准备嫁妆呢?我还觉得有些少了呢!”   “松姐姐,谢谢你。”   松菀湘摸摸唐珞月的头,心疼的抱住她,看着她一路走来的艰辛总算是有了回报和安定,欣喜之余又为自己悲叹。    ☆、江山   这天、这件嫁衣,曾经只盼一心人,白首到老。此刻如梦圆。   张灯结彩,锣鼓声声,好不热闹。炮竹声惹得整个村子都在欢乐非常中,唐珞月紧张的绕着手指,霜梦轻牵起她的手。   唐珞月深深呼气,紧张如此也是难得,就连第一次杀人也没有手抖成这样。   霜梦一旁浅笑道:“可算见识了唐珞月也有如此一面,还真难得了。”   唐珞月,今后嫁给了柴湛,是唐珞月还是琉鸢,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与他一生相随,即便没有姓名又能如何?   锣鼓声渐近,应是那迎亲队到了吧?   唐珞月心跳加速,又怕被人看出,硬是强装镇定。   霜梦起身张望,见念织走进来,笑道:“是不是到了?”   念织支支吾吾半刻没有说话,霜梦急了过去拉住她:“可别告诉我,新郎官跑了吧?”   唐珞月急扯下盖头,霜梦来不及阻止,嘴里还嘟囔着:“哪里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   唐珞月快步走到念织面前:“说,怎么回事!”   只听门外一熟悉的声音传来:“月姐姐别来无恙?”   霜梦惊讶的看着此女,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念织连忙拉着霜梦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唐珞月倔强转头,不愿看她,仍要接受现实。   “我就知道,当初欠你的情,早晚要还,没想到你竟挑了这个日子。”   “不是我挑,是老天爷挑的,你想平静幸福,可想过他人还在痛苦煎熬中?你还是如从前那般自私,半点不考虑别人。”   唐珞月狠狠拍桌:“你从来都只会指责,当年你为与我一争高下,设计于我,即便我想起一切也未想你讨回,为何你偏偏阴魂不散!”   “别忘了,当年可是我将你和柴湛救下来了,若是没有我,你们早就死在那断头台了,还有今天吗?我为自己来讨回点什么,难道有错吗!”这女子声声高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你破坏我和阿湛为何?你也钟情与他,见我与他结缘你心有不甘?”   “他是个英雄,百姓心中的英雄。他善待百姓,爱护手下,热心为人,忠心耿耿,更是最重亲情之人。”   唐珞月转身看她。   “我与他相识在雨中,即便我已嫁为人妇,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未曾尝过何是情爱,直到遇见他,他是那样风度翩翩,风萧萧雨沥沥,他成了那个我想依靠的男人。他仰头长啸叹这世间不公,他感慨这世间无人懂他,我与他相见恨晚,只叹命运不公。直到他离开人间,我才知他对我的情深不比我的少,他一生未娶,只为留着那个与我无果的念想,哪怕只能远远相望。”   唐珞月惊讶不已,原来那人是燃王柴勇。原以为他不懂儿女私情,一心为国,或是不想被那政治婚姻所绑,可叹是这有情人已此生无缘。   “你为何会来到楚国,还嫁给…….”   她深叹一口气,将桌上喜酒一饮而尽。   “师傅当年怪罪我对你痛下杀手,几次三番陷害你,便想到让我离开。但他哪里是轻易会放过我们的人,他向来不会让自己做亏本买卖,在被逐出师门的假象下,我被派来楚国当细作,为苻国传递消息,继续做冷雾山庄的傀儡,这是我将功赎罪唯一能活下来的办法。”   “师傅都死了,你何苦还如此?”   她转头看向门口,即便是关着的,她也清楚霜梦就在外面。   “鬼医仙以为是最天真无害的,岂知所有的布局都逃不过她的魔掌,师傅为我吃下断念草,若是每年不得解药就会折磨致死,若是痛快死了就算了,要经整整一个月痛苦才能耗死,谁人受得了?况且后来我遇见燃王,也想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活一次。”她冷笑一声,“谁知命运如此捉弄,燃王死了,我再生无可恋,就在自杀前一刻我听了那震惊非常的消息,原来杀燃王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亲哥哥。你说有仇不报还是我的性子吗?我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一天,即便要破坏了你的好事,我也在所不惜。”   唐珞月紧张道:“他进宫了?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我不管,只要柴曜能死,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那你可知道,燃王这辈子最疼惜的就是阿湛这个弟弟,他曾为救阿湛而豁出性命去,而如今你却让他只身犯险?你可真是爱燃王,等你死了,看燃王会不会原谅你,不,他大概这辈子都不愿见你。”   她顿时慌了,一心只想报仇,没想过谁会怎样。即使鱼死网破又与自己何干?   唐珞月狠狠抓住她的肩膀:“现在还来得及,你与我去阻止。”   她失神摇头,跌坐在地上,不说一句话。   “你倒是带我去啊!算了,我自己去。”   唐珞月想打开门,才发现门在外面给锁上了?无论她如何敲到都无人应门,唐珞月又去推窗,只听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竟是将木头钉在门上、窗上。   霜梦和念织也无人应答,定是已经离开,为何事情突然如此?唐珞月不禁坐下,渐渐冷静下来,才恍然大悟。   以为是在等嫁衣,才说的一个月,原来他是在这段时间中准备回到苻国,他仍旧放不下,为何偏又说那样的话?   并肩作战,共赴天涯又有何难?难道在他心中,她就是如此只有自己不肯为百姓,为他人付出的人吗?   唐珞月失望至极,靠在床边无尽叹气。   “地上凉,还是起身吧?”   “原以为我盼来了最想要的生活,那个与我相爱的人终将相守,谁知等来的却是执手相看泪眼或是永隔天涯,你要我看开些,倒是为难。你若那时跟着燃王走了,何来这些痛苦?报仇就那样重要?到底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停止杀戮?若他死了,我便找个地方隐居,忘了这前世今生,什么爱恨情仇的,倒也是无趣了。”   “月儿,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伤心,你是说气话,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做,但事已至此,我们就盼着有好消息传来吧?”   长夜漫漫,终迎黎明。   如此坐了一夜,身子乏了,身边的人也睡下了。   唐珞月一步步走向桌前,洞房花烛已成泡沫,明媒正娶早成空。   唐珞月将酒一点点洒在各处,回头看眼她,将火点燃,一点点烟雾缭绕。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早就想去陪燃王了吗?他替你去报仇了,你的夙愿也偿了,就好好的陪燃王去吧?有我在路上陪你,你不要怕。”   她大惊失色,赶忙拿起屋里那盆水想要浇灭火,可惜火势越发的大了,她只得拼命敲门呐喊,外头也见到浓烟四起,赶紧派人来救火了。   好在救火及时,两人均没事,唐珞月趁着慌乱自然是离开了,以她的身手还能困于此?   她快马加鞭只为能再早一些见到他。   才到城下树林,便发现永阳已经战乱四起,分不清敌我。唐珞月不敢贸然上前,这些敌军是哪里来的?苻国趁虚而入?夏国出手相助?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从知晓。只能隐藏一旁,待局势能再清晰些。   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柴湛到底与这些兵有没有关系呢?若是他起兵造反,肯定会令百姓心寒的,毕竟柴曜才是皇帝,无论皇位之争是如何,但百姓是无辜的。   “你这是在做贼?”   “胥南谷?你不是走了吗?”   唐珞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第一件胥南谷穿一身戎装,比从前多了些利落又威武的感觉。   “这是冷川军,是我与胡峰努力而来。”   “不过一月?”   “我们还真是小看了胡峰的本事,原以为不过是江湖人士,谁知他竟有这样大的号召力,群雄而起,只为创更好的未来。”   “那这次起事?”   “萧南王自然是知道的,只瞒你一人,还真是难为了霜梦留下。”   唐珞月不明所以。   “她不想你再涉险,又不能弃天下于不顾,只好与我们暗中计划了这些。”   “我愿与他战天下,不愿苟且等在平静中。”   “我也如此说的,只是放在谁身上,都会有所顾忌吧?毕竟那柴鸿也是知晓你的人,拿你来做要挟的话,此番定又是长他人志气了。”   “你的意思是……”   “温烈已经被软禁,不知是不是杨元做的,他的腿无力行走,已经下不了床了。”   唐珞月皱眉:“怎么会发生如此多的事,不过才几个月?我们在雪阳的时候也没听说这些啊?”   “苻国消息紧锁,也是怕温澈趁虚而入吧?现今看来,唯有拿下本该属于萧南王的东西,才能助温烈稳固江山。”   “别无他法了吗?你知道领兵造反是什么后果吗?这样的君主会有人服吗?”   “别忘了,在楚国萧南王已经是那弑兄杀父的大逆不道了,用别的手段拿得回来江山吗?”   唐珞月深深叹气。    ☆、心系   胥南谷本是断后部队的,因唐珞月的突然到访,便挺身冒险带着她进了永阳。以为是战乱后的苦不堪言,好在还是井井有条。   坐在酒家听着茶余饭后,也清楚了柴湛的用心。   “听说这次是云青王领兵挂帅。”   “哦?他不是没打过仗吗?”   “有萧南王给他做副将还怕什么?”   “萧南王不是……”几人悄悄看看周围。   那灰色长衫男子自信挺胸道:“云青王挺身而出还了萧南王一个清白,你没听说?”   “此话怎讲?”   “当年之事都是那皇上,不,柴曜那阴险小人的阴谋诡计,陷害了萧南王,又以性命身家相要挟,但大家谁人不知这柴曜即位后,征收税款连年大涨,百姓收成本就不好,哪里有哪些银两?他不但不顾及百姓之苦,还强行征兵,好多不到十岁的孩子都被硬生生的拉到军营里去受罪,哪些贪官污吏可是可恶,根本没有人管,还有好些家的小姐被强行娶回去做妾,说来一年都不够!真是令人发指!”   白色长衫男子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可不是吗?魏家的势力不可小觑,当年先皇在的时候,那些皇亲国戚就作威作福,没想到让那柴曜当了皇帝!”   “可小心点,让人听了要杀头的,你竟敢直呼皇帝名讳。”   “怕什么?两军对战多日,若他柴曜真行,那冷川军也不会一路直击皇宫了,曙光很快就会到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酒楼里的人都在那里听这一桌子人说话。   “但将来谁做皇帝呢?萧南王征战多年可是战神,云青王深谋远虑隐忍非常,还真是难以抉择。”   “谁都比现在那个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拿起酒杯,也不管是不是认识,为那将要光明的未来而干杯。   两人一路无语,胥南谷艰难开口:“你还是不放心?”   “声势造的不错。”   “本也是百姓心里有杆秤。”   “可百姓心里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他柴曜被赶下来,柴鸿、柴湛谁人称帝?这个皇帝不好当。”   “你觉得如何?”   唐珞月见远处念织和霜梦赶来,就知道定是胥南谷通知的。   唐珞月跟着霜梦她们回到了邱家村,闷闷不乐的她在等着从永阳传来的消息。   战火四起,据说早在一年前楚国边境就不断有他国来犯,柴曜一直只懂风花雪月吃喝玩乐,根本不懂治国和调兵遣将,弄得楚国四面楚歌都无人能平息战乱。   此番趁着内斗,他国也不肯放过机会而前来参一脚。   听闻温澈也感到了楚国,他应该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但他有什么可以帮柴曜的呢?四处询问也没有找到温澈的下落,到底他来没来也成为不知真假之事。   念织也亲自领兵去平息从边境一路杀来的敌军,若是此次没能成功拿下柴曜,反而搭上了整个楚国,真就是得不偿失了。而在宫中的三兄弟,也定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尽快将事情处理。   战火连连,百姓受牵连,就光逃难于此的就有百人之多。   亏得霜梦医术精湛,将受伤的百姓和士兵都一一施救。   唐珞月不懂医术,好似什么都帮不了,看着那些痛苦的百姓,心中不免难过起来。如此下去,非要得了抑郁症不可。   唐珞月换上夜行衣,准备一探宫中。   这夜深又静,宫中如此祥和一片,实在蹊跷。   这才到了齐云殿便听到了些动静,唐珞月在外小心捅破窗纸,只见那曾秀盈和松菀湘在地上跪着,好像还受过重刑。   “柴鸿,你是要江山不要美人了?竟然藏起来慕初兰?这两位对你来说怕是没有多重要是吗?”   柴鸿面不改色:“做我的女人自然要知道有这一天。”   “本以为你风流惯了,没有真情,没想到这一探云青王府,竟连王妃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过这两位手里可是有我想要的东西,若是她们张嘴,怕是你云青王的阴谋诡计和阴狠毒辣也会昭然若示吧?”   柴鸿瞥了两人一眼:“他们说的话谁信?也要能出去说才是。”   “你别嚣张了,她们受不住刑都已经招了!”柴湛拿出两人画押的口供,柴鸿微微皱眉瞬而变换,柴曜定是没有看出那微弱的变化来。   “好啊!那你就随便,她们的话百姓会信吗?”   “你这要弃车保帅了?枉她们跟了你这么久!”   “那又如何?若是无用,早些弃了便是。”   柴湛悄悄拉了一下柴鸿,想他在冷静些,莫要牺牲了这两位的性命。柴鸿不理,轻甩开了柴湛的手,一步跨到两人面前。   柴鸿用手抬起松菀湘的下巴,微微一笑,那袖口不知何时飞出的暗器,松菀湘暴毙当场。   曾秀盈惊呼一声,也倒在血泊之中。   柴曜见状连连退后,风扬挡在他的身前,柴曜发抖的手指着柴鸿:“你太狠毒了吧?这两个女人跟了你这么久,你说杀就杀?”   柴鸿淡然的擦了擦手上的血,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向柴曜:“你杀父皇的时候,有没有手软过?”   柴曜为之一振,冷笑道:“不愧是骨肉兄弟啊!就连心狠手辣也竟如此相同。”他将目光转向柴曜,“你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   柴湛深沉一句:“念你是我们的大哥,只要你禅让皇位,我们留你不死。”   柴曜嘴角一颤:“我怕你们不成?不过你们接了这烂摊子有什么意思?柴曜,你想好了,当初可是柴鸿在背后一直出谋划策的助我来铲除你,就连杀父皇这事也是他的主意,他若登上皇位,你以为你活的就能长吗?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比我还惨。”   “别说废话了,你面前两条路,一是死,一是拟旨禅让皇位。”柴鸿不想柴曜再说出更多,以免柴湛妇人之仁再将局势给搞乱了。   柴曜哀叹:“自古功成万古枯,一代贤君无人明。今朝小人杀朝堂,不为苟活待天明。”   柴曜竟然当场自刎了?这是没人想过的结局,僵持了这许多天,为何选在今日呢?还来不及看下去,就听外头有动静。   唐珞月退了出去,混在宫女太监中。   “刚刚魏太后在宫中被杀了。”   “瞧你说的,那魏家大火这永阳的快被那浓烟盖住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萧南王还是云青王如此狠辣啊?”   唐珞月停下回头,只见浓烟滚滚,是魏大人的府邸。能如此雷厉风行的也定是柴鸿,刚刚一小太监在风扬耳边轻语一番,柴鸿说话之际,柴曜听了风扬汇报,估计是见魏家大难,自己也难逃升天,不如就一死了之了。   可这皇位却没有明着让给谁,虽说柴湛不会抢,不然也不会想留着柴曜这个兄弟,拖了这些天也是他念在兄弟相残实在不忍上。柴鸿即位的话,会不会对柴湛下手呢?那柴湛想的要帮温烈的事,有没有可能了呢?   内斗终于在柴曜的自刎下落下帷幕,剩下的便是清理战场,那些趁虚而入的小人们,也都被一一击退。   楚国该是迎来曙光与和平的时候了吧?   “阿湛!”   唐珞月见远远走来的柴湛,已然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快跑过去。   柴湛紧紧抱住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   “我们收拾一下去一趟苻国,我拿到了圣旨,会救得温烈一次。”   路上柴湛几次三番道歉,唐珞月不愿过多计较,经历那么多,生死都不在乎了,何来再去计较这些?心中最着急的也是温烈,若是不早些将他救出火海,总觉得愧疚不安。   宁怀城大门紧闭,根本就不欢迎来自楚国的客人,也是应制定楚国易主之事,温澈撇开不说,那杨元总是害怕萧南王的东山再起。   胡峰有些气不过,这杨元忘恩负义,还算计皇帝,真是该千刀万剐。   “我们杀进去!”   柴湛制止:“若是这样,杀进宫的时候,恐怕温烈已经惨遭毒手了。”   “那怎么办?我们连宁怀城都进不了,怎么救温烈?”   柴湛不禁摇头:“以我们的功夫,就这一座小小城墙还能挡了去路?”   按照计划几人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制造按兵不动,和谈亲善之举,为的就是让杨元放下戒心,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偷偷潜入宁怀城。   足足等了三日,柴湛才让人准备。   唐珞月第一个穿好夜行衣,本想阻止的柴湛,也明白她的心情,生生的将劝阻给咽了下去。不亲眼看到温烈一切安好,怎么会就此离开?说柴湛心系百姓,其实唐珞月何尝不是被这些人和事所牵绊?一个冷血杀手到热心助人,还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的转变,若是没有那次失忆事件,此刻的两人又会如何呢?能否相遇相识相爱呢?   几人翻墙而入,胡峰的手下也换下了兵服,不然通知了杨元此事就很难办了。外头霜梦等人乔装打扮,只求被发现的再晚些,见到温烈才是最关键的。那些杨元派的的探子也都因整日监视变得疲乏懒惰,霜梦的忘忧消魂可让他们睡上三个时辰,对这些高手来说已经足够。    ☆、真假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回杨元可是弄了个大阵仗来迎接,从城中就开始部署了许多的杀手。   胥南谷轻松自在,这可是他的老本行,折扇打开声清澈,已经杀了一个人。   唐珞月将望云刀扔给柴湛,自己拔出了凤栖剑并肩而战。杨元拍的这些虾兵蟹将自然是不是对手,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霞光殿灯火微弱,杨元领着众兵已然等候多时。   “杨元,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我以为你早落荒而逃了呢!”   “楚国之战我听说了,很是伟大又令人佩服,不过苻国可不是那楚国那么好糊弄的,你们休想对苻国指手画脚!”   唐珞月抬手持剑指向杨元:“你最好给我投降,我可不想你身首异处,毕竟曾帮过皇上。”   杨元大笑道:“就凭你们几个?”随后拿出一道圣旨,“皇上已经传位给我,而且今日他死也是因冷雾山庄怀恨在心血洗霞光殿,皇上是死在你们手上的。”   柴湛慢慢按下唐珞月的手,以谈判的口吻上前道:“何必如此?即便是我们杀的皇上,但你可曾想过你一个连外戚都算不上的人,何来继承皇位?那温澈还流落在外,他会那样轻易放过你吗?你上位之路可谓艰难,不如我们谈谈?”   杨元没有丝毫动摇,依旧挺直腰板,嚣张的看向唐珞月等人。   “你若干杀温烈,我必定让你去陪葬!”唐珞月怒火中烧。   杨元退后一步,几个兵挡在他的身前:“我已做好保护皇上,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唐珞月见这杨元死不悔改,也不愿再拖延下去,首当其冲的动了手。   霞光殿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好一场为君而战。   房顶来了许多弓箭手,纷纷射箭下来,论人多唐珞月这方肯定不如,即便武功再强,也难敌不断增加的敌人。   柴湛给唐珞月使了个眼色,唐珞月趁着柴湛与胥南谷合力牵绊杨元身前高手,唐珞月一个高空翻过直击杨元。   哪知这杨元可不是省油的灯,手里不知是什么就冲着唐珞月一撒,唐珞月顺感眼睛刺痛,凤栖剑掉落,她双手捂住眼睛,连连退步。   柴湛一把扶住唐珞月,只得与胥南谷想方设法离开皇宫。好在胡峰牵绊住,给了他们机会。   霜梦见唐珞月如此模样,吓得不轻,但却不能比她还慌,赶紧治疗起来。   掀开帐子出来,只剩惆怅。   “这杨元太过狠毒,这是金光粉剧毒无比,我已经替月儿解毒,可因已入眼,所以……”   柴湛慌道:“她是不是……”   霜梦只剩哀叹,她也没有把握,只有得到解药才行。   那金光粉早已是宫中禁药,只怕解药也就独一份儿了,杨元既然敢用,定是又后手。   “我去找他拿。”   胥南谷拉住柴湛:“我与你一起。”   唐珞月眼前一片漆黑,光明从未如此值得珍惜和回忆,唐珞月连眼泪都不敢流,她不知这会不会让眼睛更难受,她强忍着,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完。   一日过去,不见柴湛他们回来,怕是被抓了吧?   只得派念织前去一探究竟。   帐外柴湛熟悉的声音传来,霜梦赶紧出去,她激动的拿着解药进来:“快,服下。”   两日时间她才渐渐恢复,能看到东西,但却有些模糊,好像近视一般。霜梦说这还需要调理才能完全好,唐珞月也安心听从。   “阿湛。”   柴湛拉住唐珞月寻觅自己的手。   “怎么了?”   “我知道这解药定是难得,但我们仍不能放弃救温烈,你说对不对?”   “救救救!你装什么大善人?若不是你,胥南谷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你偏要扮演什么圣人,也不必这么多人跟着受苦!”冰夏的话,震惊了唐珞月,胥南谷死了?她以为胥南谷和胡峰还在宫中,最坏不过是被关押着,怎么会?   唐珞月慌忙的站起来,双手无助的寻着。   霜梦一把拉住冰夏:“你说这些做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是啊!胥南谷这个疯子,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就算死也不眨下眼睛的牺牲。可她呢?不但不领情,还想着让大家去送死,难不成你送死有瘾吗?”   柴湛抓住唐珞月的手,唐珞月也紧抓不放:“她说的是真的吗?”   柴湛低叹一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唐珞月因刺激而昏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柴湛仍紧牵她手。   唐珞月猛然起身:“阿湛,阿湛。”   “我在。”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怪你。”   “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害怕你也就这样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   “我谁也不救了还不行吗?我们走吧,我管不起,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我只是想到与一样无依无靠的温烈还那样小,我想帮帮他,没想到会害死胥南谷,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都记不起他的样子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该死!我真的很该死,我害死了这么多的人。”   “是杨元太狡猾,为了分散我们的兵力,他将那解药放入深潭中,胥南谷因那潭水有毒而不幸死亡,但他拿回来了解药,而且他还留了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此生爱你无悔。”   唐珞月失声痛哭,这是她这辈子哭的最伤心,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她甚至已把这辈子最大的力气都用尽。直到不省人事,唯有如此的哭,才会没有力气去想她有多对不起他。   唐珞月独自走到帐外,冰夏走出来。   “你好了?又要叫我们去送死了?”   唐珞月深鞠一躬:“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胥南谷,对不起所有来的人。此事我定会解决好,不让你们再犯险。”   冰夏才不理会唐珞月,对她从情敌之恨到失去挚爱之恨,只怕一辈子都算不完,忘不掉。   “真的不进宫了?那温烈怎么办?你可想好了?那胡峰和白芍还在宫中。”   唐珞月点点头:“我自己都顾不得,哪里还能想得到那些人?我们走吧,胥南谷已经死了,还想更多人的人牺牲吗?那我要背负多少才行?这辈子我都只能活在痛苦中了,若你心疼我,就带我走吧。”   柴湛点头,拥唐珞月入怀,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唐珞月回头看着那马车飞驰,心中不免多了丝丝安慰。   霜梦叹气:“你可想好了,其实你和他哪里是怕死不能患难之人?”   “唯有他活着,才能钳制柴鸿,楚国才能安定繁荣,也唯有这样,苻国才能一直在楚国之下,不敢轻举妄动。一场场内战,将这两国耗的已然差不多,剩下的唯有叹息,要想恢复从前面貌,还需更多,而这些定是不能缺少萧南王的。”   “那你这样牺牲,又为何?”   “我是苻国人,从前是被朝廷依靠的杀手组织冷雾山庄的人,现在是平民老百姓却也终还是苻国人,我想尽份心,不为别的只为当初沾满鲜血的手,能用这件事慰藉剑下亡魂。”   霜梦点头道:“也是,曾经死在我毒针□□下的也不少,我也算罪孽深重之人。不过便宜了冰夏那丫头,竟然要送他们回楚国,不然有个帮手也好。”   “够了。药准备好了吗?”   霜梦将药拿出来给唐珞月看,她一把抢过:“放我这里安心。”   “你这是不信我啊?”   唐珞月莞尔一笑,在霜梦头上轻敲一下:“怎么会?”   唐珞月自然是独自来到宫中,霜梦被她打晕给绑了起来。   杀杨元她一个人足矣。   这一遭只能用霜梦给的药,亏得喝那口井水的人不少,也都晕过去了。   杨元本就戒备心强,自然不会轻易中招。   但唐珞月对付五十个可比对付一百个轻松许多,外加杨元听说唐珞月等人离开,便放松了警惕。   “以为死了一个胥南谷,你会有所觉悟,没想到还是没有阻了你来送死的意志?”   这次总算见到了温烈,他果然如柴湛说的一般,杨元不会轻易杀他,他不敢,至少温澈活着的一天他便不敢杀温烈。   “姐姐!”   “小温烈我来了,你不要怕,我带了你可以恢复的药,只要喝下你便可以好起来,以后再也不用受人要挟了。”   杨元冷哼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便从天而降四个人,各个都是高手模样。唐珞月本就眼睛还需要恢复,刚刚一战受了不少伤,此刻对她来讲便是生死之间,没有奇迹发生,不求还能神仙搭救,只求能将那杨元一招毙命。   唐珞月坚定的看了温烈一眼,嫣然一笑,犹如她第一次笑那样灿烂美好。   一持铁锤之人将唐珞月击倒,唐珞月趴倒在地,只听温烈大声呼喊:“姐姐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唐珞月翻身转腿侥幸避开那人的袭击,勉强站了起来。   持鞭之人挥鞭而至,唐珞月一把抓住,被拖行几步,她凭着坚强的意志和深厚的内功,拼力将局势逆转,她反手拉住鞭子,将其拽到。她从袖口抽出短剑半刻没有犹豫就捅在他的腿上,拔出后又迅速在将另一条腿的筋挑断,这可是冷雾山庄的绝技,当年为了练这个可没少吃苦。   废了一个还剩三个,唐珞月扶门站起来。   杨元大喊道:“给我上,一个快瞎了的还打不过吗?”   唐珞月眼前依旧模糊,几次交手都错失了最佳机会,被那人绊倒,一剑砍在背上,鲜血流下的冰凉感比疼痛感更甚。   她连连退后,脚下却站不稳,很快迎头而来的一刀差一点就之中头部,好在她脚下一软摔倒时正好错过。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她闭上眼睛,凭着当年在鬼林里的本事,当初不分昼夜的血战,即便是漆黑的夜,连猛兽都曾打败,哪里害怕这些人?   唐珞月手持刚刚捡起的鞭子,虽她未练过,可与叶璎学武的时候,可是见她那手法超然,不能与之媲美也得不给师傅丢脸才是。   唐珞月用鞭子缠住了刀剑,一并拉过来,双脚踹在那两人胸口上。铁锤男子是体格最威猛又武功最强的,几次三番都是被他算计,唐珞月收拾了这两位才敢与正面较量。   鞭子断了,手里没了武器,那铁锤每每上身都疼痛非常。   纠缠之下,唐珞月发现这人弱点,便在腰上,她连连攻击他的腰,虽有成效,但毕竟看不见有没武器。仍旧不是对方的对手,在他落锤的瞬间,唐珞月飞出袖口霜梦给的暗器,好在正中要害。   他轰然倒下之际,仍不忘垂死挣扎将那铁锤狠狠砸向了看不清楚的唐珞月身上。   唐珞月胸口闷痛,鲜血喷涌而出,抽搐在地,只听见哭喊声。   杨元一步步的走近唐珞月,得意的笑道:“不过如此?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独自前来,天下第一杀手都死在我手里,还真是给冷雾山庄丢人。”   唐珞月眼前模糊的人影,她招招手:“我有话与你说。”   杨元不屑冷哼一声,想着唐珞月将死之人,听听何妨?   就在凑近之时,唐珞月从口中吐出毒针,那是在霜梦那里偷来的,已然中毒的唐珞月苦战两个时辰,只为这一刻。   杨元向后倒下的声音,让她安心的笑了,就此再无牵挂,再不用为那假仁假义而活,再不用被人误以为白莲花、圣母婊,她只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曾经的杀戮罢了。   那一身湛蓝翩翩公子正是她一见钟情的他,他挥舞长刀可谓是见过最潇洒的模样。他一身戎装是见过最帅气的将军,他落在在堂上威严不苟,书桌前认真模样,丝毫抹不去在脑中留下的印记。   初见时,他不信她,还为难考验,竟还将其赶出去,谈不上伤心,不过落寞罢了。   花落纷纷亦如雪,并蒂莲花惹人羡。一次回眸定永恒,盼落情丝在心中。他日可重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